第19節
這孩子怎么牽扯到這事上了?他一個人跑到塬上去做什么? 崔所長壓下心中的驚疑,不動聲色的帶話題道:“那個男娃我知道,他才十歲過點,又瘦又小,能打的過你嗎?” 眾人聽了崔所長的話,都鄙夷的看向顧三,這顧三雖然個子長的挫,但好歹是四十多歲的成年男人,一個十歲的小孩怎么可能打的過他,這顧三果然是有精神病,滿嘴胡說! 那個跟著去塬上拉棺材的三十多歲的漢子,趁此機會狠狠踹了顧三屁股一腳,罵道:“這狗日的胡說八道啥,一個十歲的小娃連小武都打不過,還能把你打暈?” 小武剛過二十,瘦的跟竹竿兒似的,這會他站在邊上大聲附和,“就是,我這么瘦,一個十歲的小娃我都能一把提起來扔了,他怎么可能打得過你?” 顧三急的大聲吼道:“不是他一個,還有一個女娃,是他們兩個把我打暈的??!” “嘖嘖嘖,這又杜撰出來一個女娃?!币驗轭櫲芯癫。藗兌枷热霝橹鳎F在不管他說什么,大家都會認為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 崔所長皺眉道:“女娃?誰家的女娃?你知道嗎?” “就是老村子安家的,安建成的姑娘!”顧三理直氣壯的指名道姓。 旁邊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想到了什么,面上瞬間升騰起怒氣,飛起一腳狠狠把顧三踹翻,一頓拳打腳踢。 安建成跟他在同一家煤礦的同一個井口下井,有時候他們兩個還會排到同一個班,安建成的姑娘他知道,就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女娃。 他一邊打一邊罵道:“你這個畜生,一天專門盯著未成年的小女娃小男娃是吧,誰是誰家的小娃你倒是認的很準!” 一想到自己那苦命的智障外甥女被這個畜生糟蹋了,他就怒火攻心,恨不得就地打死這個雜碎。 有幾個家里有小孩的聽了這話,都跑上去趁機補了幾腳。 崔所長看著他們打了一會兒,才道:“行了行了,別打了,你們幾個,過去拉一下?!?/br> 眾人被拉開,顧三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慘叫,“你們怎么能算便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我要去法院告你們??!” 那三十多歲的漢子眼看又要沖上去,被眾人死死拉住了。 崔所長道:“顧三,我問你,你今天什么時候去的塬上,去塬上做什么?” 顧三聽見這話,反而一聲不吭了,躺在地上裝死狗,一個小伙過去踢了他一腳,怒道:“崔所長問你話呢!” 顧三迷茫道:“我不知道,我那時候可能犯病了,我犯病的時候不知道在自己做什么,清醒的時候也想不起來當時做了什么。” “那吳老二的墳是不是你刨開的?” “不是我干的,我去的時候,那墳已經被刨開了,肯定是那個林家的小畜生和安家的女娃兩個刨開的,他們拿著撅頭!”顧三生怕被冤枉,立即辯解道。 人群中傳出幾聲嗤笑,“你不是當時犯病了嗎,這個倒是記得清楚?!?/br> “我只記得他們兩個打我,我的頭好疼……” “行了”崔所長抬手制止了他,顧三說話前言不搭后語,顯然是在說謊,但是他說的見過林無恙和安建成家的小姑娘應該是真的。 那個小武不是說,在曾家堡子里還發現了小孩的腳印嗎。 “在這個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先跟去所里待幾天吧。”說著他掏出手銬,“吧嗒”一聲,銬在了顧三的手腕上。 顧三這會兒也不裝死狗了,他掙扎著爬起來大聲吼叫:“為什么抓我,我才是被打的那個,為什么抓我!為什么抓我!啊!?。。?!” 他發了狂一樣的瘋狂尖叫撲咬,看上去好像得了瘋狗病一樣。 眾人大驚,幾個壯漢沖上去死命摁住他,這顧三精神病又犯了。 崔所長情急之下,一個手刀將他砍暈! 然后,他發愁的看著軟到在地上的顧三,這要讓他拖回所里去嗎? 這時,吳七叔喘著粗氣說:“崔所,要不套個驢車把顧三拉去吧,你一個人也沒辦法把他帶走?!?/br> 崔所長暗暗松了口氣,笑道:“吳村長,謝了啊,老吳頭的這個事情,所里會盡快給大家一個交代,還有,我看老吳頭是受驚過度了,讓他兒子這幾天好好照看著?!?/br> “唉,這事……咋說呢,總之,不管刨墳的人是誰,還是要感謝人家,不然我二哥可能就……” 崔所長拍拍他的肩,“人活著就好?!?/br> 說話間,小武已經利索的套好了驢車,幾個人幫忙把顧三抬到了驢車上。 吳老七說道:“小武,成勝,你倆幫崔所長把顧三送到派出所去,完了把驢車趕回來?!?/br> 吳成勝就是那個有點結巴的小伙兒。 到了派出所,他們幫忙把顧三抬到治安辦后面的拘留室,就趕著驢車回家了。 崔所長看看時間,這會太陽早就下山了,他也早該下班了,于是也沒管顧三吃沒吃飯,直接把拘留室的鐵門鎖上,回家了。 第26章 葡萄 第二天早上,崔所長來到派出所,發現拘留室里的顧三還沒醒,估計是他昨天下手有點重了。 隨即他出來對戶籍辦的小劉說道:“我跟小王出去看現場,那個顧三鎖在拘留室,你聽見響動不用管,也不要開門,我們回來再說?!?/br> 小劉是個還沒結婚的姑娘,要是不提前交代一下,如果她聽見響動冒冒失失的打開門,那顧三發起瘋來,小劉可擋不住。 安排好了所里的事,崔所長就和小王兩個去了塬上。 他們去老吳頭的墳上看了看,那里的現場已經被破壞殆盡,什么線索也沒找到,又去堡子里看了看,確實發現了小孩的腳印,腳印還不是同一個人的,看來那個顧三說的有幾分可信,他得找這兩個孩子談談話了。 下了塬,他們路過學校門口的時候,小王說:“所長,我們現在就去學校找安建成的姑娘問問嗎?” 崔所長略一沉思,說道:“算了,我下班后去她家里吧?!?/br> 這個村子里就這么點人,大家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家要是發生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兩三天就能傳遍全村。 他要是現在直接去學校找了安建成的姑娘問話,明天肯定全村人都知道了。 農村人才不管你被警察問話是因為什么,只知道被警察找上的,那肯定都不是好東西,以后這小姑娘在村子里就抬不起頭了。 如果他只是下班后去她家里問問話的話,就當他是去串了個門。 安小滿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審問”毫無所覺,剛下第一節數學課,劉明嬌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自己的座位,湊到她跟前,喜滋滋的說:“安小滿,你看我給你帶了啥?” 說著他從書包里掏出來幾本書,放到安小滿面前,是五年級全年的語文數學和英語。 書皮都是用牛皮紙包著的,牛皮紙的邊邊角角還都用透明膠帶粘了一圈,封皮上寫著名字,幾本書看起來都很新,看來劉明嬌的哥哥是個很愛護書籍的好學生。 安小滿很高興,把每一本書都翻了翻,里面也挺新的。有了五年級的書,她有時間就看看,下學期就能參加小升初考試了。 好想快點長大啊,好想去城市啊,去了城市就可以把那些金條變賣了,她就再也不是個窮鬼了! 安小滿道了謝,把幾本書收拾好裝進書包里,劉明嬌還站在她桌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安小滿愣了愣,想起什么,隨即失笑,這小姑娘還在等她早上放學時承諾的葡萄呢。 她將手伸進書包里,裝模作樣的掏了掏,其實是伸進空間拿葡萄。 突然想起來她空間的葡萄就只剩下兩串了,一串還是要留給小恙兒的,那顆葡萄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再次掛果,于是她私心的給自己留了半串。 劉明嬌的眼神一直盯著安小滿伸進書包里的手,見她好半天才拿出來,是半串葡萄,不過,那葡萄好大啊,一定很好吃,劉明嬌的眼睛立即亮了。 下午放學,劉明嬌親熱的約安小滿去她家玩,安小滿謊稱要回家做作業,沒答應。這個點,小恙兒肯定等在她家門口了。 和劉明嬌分開以后,她急匆匆的往家趕,小恙兒這會兒肯定餓了,她自己下午第二節課就餓了,課間她還啃了半塊鍋盔,林無恙一個男孩子,肯定比她還餓得快。 安小滿有些懊惱,中午怎么就忘了給小恙兒留半塊鍋盔呢? 拐過路口,果然看見林無恙坐在她家大門口的石墩上,穿著今天中午時的衣服。 安小滿視線在他腿上掃了一下,見他還是穿上了自己給他的那條褲子,內心十分滿意。 林無恙見她出現在路口,站起來,默默的看著她。 安小滿立即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小恙兒,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 其實,他已經來了一個多小時了,他下午回去以后,把衣服洗了就沒事做了,以前他每天都為生計發愁,搜腸刮肚的想著到哪去弄點吃的。 今天他中午吃的飽飽的,晚上的飯也有著落,于是他就無所事事起來,干脆就來安小滿家等她放學。 安小滿無視了林無恙依然有些抗拒的表情,名字嘛,就是個稱呼,叫著叫著他就習慣了。 再說,“小恙兒”這個名字叫起來多好聽啊,既親切又可愛,她在心里又叫了好幾聲,咂摸了一下,嗯,以后她結婚了,有了孩子,她就給她的寶寶起個小名叫“小恙兒”。 安小滿拿鑰匙開了門,放下書包,先去廚房把那一串半葡萄洗了洗,分裝在兩個盤子里,端出來,把那放著一整串葡萄的盤子遞給林無恙,“這是你的?!?/br> 林無恙看了看她盤子里的半串,又看了看她遞給自己的一整串,沉默的接過。 兩人坐在廚房門口的門臺子上吃葡萄。 林無恙的話太少,性格又比較陰,這可能跟他這些年的經歷有關,但是安小滿還是希望他能慢慢的變得開朗一些,做一個真正的十二歲小少年。 于是她沒話找話道:“下午上課好無聊啊,老師講的我都會。” 林無恙看了她一眼,沒吱聲。 “我們班有個劉明嬌,我今天跟她借了她哥五年級的課本,我打算自學五年級的知識。” 安小滿說完,見他略帶驚訝的看了自己一眼,再接再厲道:“你覺得我能看懂五年級的書嗎?” 林無恙咽下嘴里的葡萄,“能” “真的嗎?那你說我自學了五年級的課本,然后下學期直接參加小升初考試怎么樣?” 林無恙拿著葡萄的手頓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將那顆葡萄塞進嘴里,嚼了嚼,咽下,才應了一聲:“好” 安小滿悄悄的觀察他的神色,見他垂著眼,神色比之前黯淡許多,心里一動,問道:“你想看書嗎?我有三年級的舊書,給你看吧。” 林無恙沒說話,垂著眼吃葡萄。 安小滿道:“我們倆比賽好不好?我看五年級的書,你看三年級的書,都沒有老師教,我們看誰學的快?” 這小家伙自尊心還挺強的,剛才她的那句話說的太直白了,有點施舍的味道,可能傷了他的自尊。 果然自己說了后一句話之后,他抬起眼皮,“嗯”了一聲,眼神也帶了一絲光彩。 安小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林無恙這兩天,被一個比他年紀還小兩歲的小姑娘摸了好幾次頭,期初他還有些抗拒,可是摸著摸著他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其實,被摸頭也挺好的,他想。 安小滿收回手的時候,突然驚訝的發現,自己左手背上的那個傷疤不見了! 就是昨天在曾家堡子,被那個精神病老棍一石頭擦過的那個傷疤,它不見了! 安小滿一把抱住自己的左手,仔細的翻看了一會兒,還拿指頭摸了摸,不是她眼花,確實沒有了。 即使她昨晚在空間里呆的時間比較長,也不可能好的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