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安小滿怔愣一瞬,這孩子的心性可真夠狠毒,自己剛才只是一時沖動升起了不該有的想法,但是如果真的具體實施起來,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畢竟那幾十年根深蒂固的法律觀念以及她自己的心性都決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做到果決的傷人性命。 然而這孩子心理根本就沒有什么法律的概念,又心性陰狠,如果沒有一個人正確的及時的引導他,說不定將來,他就成長為一個反社會分子了。 安小滿剛要說什么,突然從堡子外面傳來了一些響動,夾雜著幾個男人的說話聲,她想也不想,一把拉住小男孩,就躲進了窯洞口塌陷的泥坯后面。 沒一會兒,就有八、九個男人從堡子門洞走進來。 他們個個手里拿著鐵鍬鎬頭,有四、五十歲的,也有二十來歲的,年齡不等。 每個人都緊緊的握著自己手里的工具,神情戒備又有些眼神惶惶。 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剛一進堡子門洞,就突然“啊啊”的大叫了兩聲,空曠的堡子里瞬間回蕩著“啊啊,啊啊,啊啊……”的回聲。 他旁邊的一個年輕人驚的狠狠拐了他一肘子,嘴里罵道:“小武,你腦子有病啊,你喊啥!” 其余幾個人也都瞪向他,都恨不得過來抽他兩巴掌。 那個叫小武的嘻嘻一笑,說道:“我們這么多人怕啥,日頭還在天上呢。”他指了指稍稍西斜的太陽,“再說,吳二叔又沒死,我們只是來把他的棺材拉回去,順便在這里找找……” 他話還沒說完,就有一個顫抖的聲音打斷了他:“那那那……好好像有什什么東西!” 眾人驚了驚,看向那個小伙指著的方向,那里有一個大土堆,土堆后面露出來一只男人的腳。 剛才說話的那個小伙不知道是真膽小還是本來就是個結巴,他結結巴巴的說:“七七七叔,會會不會是死死人?” 領頭的一個四十多歲的被稱為七叔的男人緊了緊手里的鐵鍬,沉聲道:“我們過去看看!” 眾人舉著鐵鍬鎬頭,小心又緩慢的向那個大土堆慢慢挪過去,繞到那個大土堆后面,就看見一個男人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眾人看見著一幕,臉色都有點不太好,那個小伙又結結巴巴的說:“真真的是死死死人!” 此時堡子里還回蕩著“啊啊”的回聲,有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用手里的鐵鍬,巴拉了一下地上那人的衣服,皺眉道:“我怎么看著……像顧三?” “翻過來看看!” 那個七叔拿過他身邊一個青年的鎬頭,勾住地上那人的肩膀,旁邊拿鎬頭的人看見七叔的舉動,也連忙勾住那人的跨,兩人合力往后一拉,把地上的人翻了個個,露出正面。 “真的是顧三!” “吳七叔,他死了嗎?” 吳七叔皺眉觀察了一會兒,左右看看,走到一處墻邊開了蒲公英的地方,揪了一個絨球過來,將絨球放在顧三鼻孔處,那絨球被微弱的氣息吹拂著飛了出去。 吳七叔道:“還有氣。” 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照著顧三的腿踢了一腳,厭惡道:“這顧三不是又犯病了吧,他跑到這里來干啥?” “你看他衣衫凌亂,連褲帶都沒系,誰知道是不是又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哎,七叔,你看顧三頭發上有血!” 吳七叔過來,隨手在地上撿了個小木棍,把顧三的頭發撥開看了看,血已經凝固,黏連住一片臟污的頭發。 吳七叔皺眉道:“看來是被人打暈了。” “怎么沒把這畜生打死!”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狠狠的說。 這漢子正是顧三強.jian過的那個智障小姑娘的親舅舅,眾人聽了他的話也沒有人反駁,這顧三就像個定時炸.彈,他成天在附近幾個村子游蕩,說不定哪天自家的妻女老人就糟了他的毒手,男人們都恨不得弄死他以絕后患。 “七叔,你看這里有腳印,好像是小孩的腳印!” 眾人忙走過去土堆上查看,果然是幾個凌亂的小孩腳印。 那三十多歲的漢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個畜生!”又過去狠狠的踹了顧三幾腳。 “七叔,你看這個,我剛從草叢里找到的。”一個青年拎著小撅頭過來。 吳七叔拿過小撅頭看了看,沉聲道:“大家再四處看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 安小滿和小男孩小心的縮在泥坯后,腿都蹲麻了,誰都不敢挪動一下,突然有個聲音叫道:“看那個窯洞那,那里的土好像被人剛挖過。” 這個堡子里荒廢了幾十年,地面上甚至是廢墟上都長滿了雜草,又加上昨天又下了暴雨,今天安小滿挖過的地方,即使她已經填上了土,那嶄新的被翻過的痕跡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小男孩緊張的和她對視一眼,安小滿聽見那走向他們這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第19章 談判 安小滿一咬牙,剛想拉著小男孩躲進空間,突然遠處一個聲音大叫道:“七叔,你們快過來看!” 剛才靠近安小滿他們的腳步聲一滯,頓時扭轉了方向,匆匆向剛才那個喊聲走過去。 兩人都悄悄松了口氣。 安小滿悄悄的探出腦袋,看見七八個男人都圍在那個大槐樹附近,哪里有她前兩天挖的一個大坑和鏟的地皮。 吳七叔道:“看來這兩天有人來這里挖東西。” “聽說曾家堡子里面埋了金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吳七叔道:“這個堡子這幾十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來這里挖過,你們聽說過有人挖到金條了嗎?那只是個傳言而已。” “那顧三那個老棍拿著撅頭在這里干嘛?這不會就是他挖的吧?” “說不定那顧三真的挖到了什么寶貝,結果被人打暈了,寶貝被人搶走了。” “那里剛才只看到一個小孩的腳印,你覺得一個小孩子能是顧三的對手嗎?” “說不定是從后面偷襲呢。” “行了,別吵了!”吳七叔皺眉道,“把顧三帶上,等他醒了一問就知道了。小武,一會兒下了塬,你去派出所把崔所長請來,有崔所長在,說不定還能問出點其他的東西。” “哎,好咧。”小武應道,又忍不住八卦兮兮的猜測:“二叔那個墳,會不會是顧三刨的?” “這顧三犯病了就來刨墳,那是不是塬上的這些墳他都要刨一遍?” “哼,他要是敢刨墳,就把他胳膊卸下來。” 眾人聽了這話都沉默了,按理,刨人祖墳都是要遭雷劈的,本家人怎么教訓刨墳的人都不為過,但是吳二叔這個墳被刨了,卻無法判斷刨墳之人到底是干了一件積德事還是缺德事。 “走吧,把顧三抬出去。”吳七叔發話了。 “怎么把顧三帶下塬,就一輛驢車。” 小武立時出主意說:“要不把他先裝進棺材里?” 旁邊一個年級稍長的男人照他的腦袋拍了一下,道:“胡扯,那是吳二叔的棺材,哪能讓顧三這老棍臟了地兒。” 吳七叔道:“就架在驢背上吧。” 眾人也沒有再到堡子里亂轉,七手八腳的抬著顧三出去了。 安小滿和小男孩又在泥坯后面躲了很久,直到完全聽不到任何動靜時,安小滿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針扎一樣發麻的腿腳。 小男孩站起來,使勁跺了跺腳,從泥坯后面爬了出去。 “哎,你走呀?等等我。”安小滿現在已經得到了那罐金條,再也沒有什么信念能支撐她一個人在這空蕩蕩陰森森的堡子里待著了。 況且這小男孩已經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那個顧三又沒死,這下她跟小男孩也扯不平了,不能就這么放任他自己走了。 小男孩頭也不回的向堡子門洞走去。 安小滿忍著雙腳的痛麻,連滾帶爬的從泥坯后面爬出來,卻見那小男孩貓在門洞邊悄悄向外探望。 然后,他走回來,表情看起來放松不少,他說:“他們已經下塬了,你能走嗎?” 呼,原來是出去看外面的情況去了,這個屁孩子,就不能先說一聲嗎? 安小滿噗通一聲坐地上,兩只腳就像被無數的繡花針扎著一樣,麻的她站都站不起來。 小男孩皺眉看著她,抬腳在她小腿上踢了兩下。 “啊啊啊!”腿腳上傳來劇烈的痛麻,安小滿忍不住叫了幾聲,狠狠的呼了兩口氣,她瞪了小男孩一眼,說道:“不急,反正這里一時半會兒的也沒人來,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小男孩沒有坐,抿唇看著她。 嘿,這孩子還挺犟的。 安小滿伸出一只手,在空中隨便一抓,手里面多出來一塊鍋盔。 小男孩立時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她。 安小滿微微一笑:“現在可以坐下了吧。” 小男孩緊緊的盯著她手里的鍋盔,眼神變換,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安小滿笑笑,說:“你想學嗎?” 小男孩沒有立即點頭,緊抿的雙唇努力的隱藏這他的情緒,但是眼底卻浮現出濃烈的期許。 半晌,他道:“你有什么條件?” 安小滿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這孩子還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教你這個法術。” “這就是法術?”他爸媽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家還有電,家里有個十四英寸的黑白小電視,那電視上面的人飛來飛去,還能把石頭變成饅頭,他知道那個叫法術。 但是自從他父母死后,沒錢交電費,家里的電早就停了,電視也不能看了。 安小滿瞇起眼睛,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她道:“之前那個顧三掐我脖子的時候,我突然變沒了,你看到了吧?” 小男孩抿著唇微微點了點頭。 “那個也是法術。” “你把吳家那個老頭的墳刨了,是早就知道他沒死嗎?” 安小滿強作鎮定,“你看見了?” 小男孩點點頭。 昨天真是腦子發熱,但是明明她看四周都沒有人,況且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所有在野外的人都拼命往家趕,誰還會在這荒無人煙的塬上駐留啊! 可她就是這么點背的被人給撞見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被其他人看到! “放心,昨天塬上除了你,就是我。”頓了頓,他又說,“就算有別人看見了,你也可以把他變沒。” 安小滿:“……” 看來以后她要加倍小心了,不能再自以為是抱著僥幸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