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說是隔壁村有戶人家,家里有位年齡不太大的老人,一次在吃飯的時候,咳嗽了一下,不小心把嘴里的米粒吸到了氣管里,幾分鐘就憋得面部青紫。 家里人慌慌張張的找來了他們村小診所的一個年輕大夫,小大夫趕來時,老人已經意識喪失,大動脈搏動停止了,也沒有自主呼吸。 小大夫遂確定了老人已經沒有生命氣息。 那會兒好像也是秋天,天氣挺熱,又正好是農忙時節。 家里人一怕尸體停的久了會發臭腐爛,二怕秋季多雨,地里的莊家還沒收拾妥當,家家戶戶都在爭分奪秒的搶收,這要是耽擱上幾天,下上一兩場大雨,莊家就折在地里了,一年的辛苦全都白費。 按照本地風俗,本來需要停靈七天,最后被硬生生的縮短到三天。 于是老人去世當天就入殮,第三天就開吊大殮,第四天一早就下葬埋了,其實從老人突然出事到下葬才僅僅過去了兩天半。 第14章 活埋 在先人入土后的半年里,他們家里大人小孩頻頻出現災禍,不是媳婦突然暈倒叫不醒,就是孩子莫名奇妙不會走路了,去了縣城省城的大醫院都沒有檢查出病因來。 后來有人建議他們家講講迷信,去廟里抽支簽問問菩薩,于是那家人就在四月八趕廟會的時候,去廟里求了菩薩指點。 據說,菩薩當時點出他們家的新墳有問題,建議提墳。 這家人回來后,琢磨著新墳就只有上年秋剛埋的自家老爹,隨即請來風水師父擇了日子去提墳。 當那個墳頭被挖開,棺材蓋被打開的一剎那,所有在場的人都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他們這個地方氣候干燥,地下水層很低,地表水分含量較少,大半年過去了,棺材里面的的尸體并沒有完全腐爛。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具尸體它已經不是入棺大殮時穿著老衣成服規規矩矩的擺放在棺材里的,而是以一個極度扭曲詭異的姿勢跪趴在棺材一端。 身上穿著的壽衣,不知被什么東西給撕扯的稀巴爛,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棺材底,已經開始潰爛的面部腫脹青紫,眼球爆裂,七竅處流下黑紅干涸的血跡,極其可怖,讓人不禁聯想到死者臨死前是在如何極端的恐懼和絕望中死去。 棺材板內壁上,到處是被抓出道道血痕,尸體的十根手指根根指尖都磨的稀爛,皮rou混合著黑紅的血跡撒發著陣陣腐臭。 這幅詭異驚悚的畫面,只一眼就讓在場的所有人肝膽俱裂,膽子小點的直接嚇癱跪地。 卻原來是這家老人當時米粒吸入氣管,猛烈的咳嗽之后估計已經把米粒咳出來了,家人慌張之下給灌了一些水,又二次嗆進了氣管,老人年紀大了,一口氣沒上來,直接休克成假死狀態。 那診所的小大夫技術也不太過關,摸著脈搏不跳了,就斷定人已經死了,就這樣你一糊涂,他一失誤,稀里糊涂的就把人給活埋了。 農村里平時沒有什么娛樂八卦,誰家要是有個大新小聞的,一準兒傳的十里八鄉,就是誰家婆媳吵架了,誰家姑娘跟了個煤老板,這樣的小事都能津津樂道的說上好久,更何況是這樣將人活埋駭人聽聞的大事。 當時這件事,傳遍周遭三縣兩區,就連省城的電視臺都來采訪并報道了這則新聞。 那家人姓什么來著? 安小滿雖然對這件事記憶深刻,但是這家人具體姓甚名誰她卻已經記不起來了。 本來她對隔壁村也不太熟悉,上輩子那幾年,除了幫二嬸去她娘家送東西之外,安小滿基本上不去隔壁村。 好像當時傳的,那家就是把新墳埋在曾家堡子附近了。 !!!! 安小滿腦袋“轟”的一聲,不會,不會就是剛才新埋的這個墳吧??? 除了這家的老人是吃飯被卡死的之外,她還從沒有聽說過周邊有相似死法的案例,又是同樣將墳地選在這個堡子邊上的。 安小滿基本可以確定,這個新墳棺材里躺著的吳二叔,就是那個上輩子她聽說過的驚世駭俗事件的主角了。 媽呀,現在外面這群人正在把人活埋了啊!! 她要不要阻止,或者提醒一下? 想了這么多,其實這些念頭只是在她腦子里閃了幾秒鐘的時間。 那兩個男人已經提上褲子準備要走了。 安小滿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要怎么做,這個事情太過驚世駭俗了,她不敢貿然行動,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被釘在棺材里活活憋死啊。 不是安小滿喜歡多管閑事,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而且就算她不管這事,她在這個堡子里挖挖挖,一墻之隔的地底下,一個大活人驚懼絕望的摳著棺材板,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這家人也太糊涂了,就不知道把你老爹送衛生院做個詳細檢查嗎?就找一個沒多少經驗的小大夫一錘定音,把親爹活埋了,這群不孝子!!! 安小滿焦慮的直撓頭,恨不得把這吳二叔的兒子們拉過來吊打一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她要是參與了這件事,自己重生的事情萬一被別人知道了,那她這輩子估計只有被切片研究這一條路可走。 怎么辦?安小滿急的直搓手,越急越想不出什么穩妥的法子,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男人走出了堡子門洞。 或許那吳二叔命中注定就是這么個死法,即使她參與了,也改變不了事實。 她只是一介小小凡人,雖然有幸重生了,也只能努力改變自己和父親的命運,她可沒有能力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啊。 否則這世界豈不是亂套了,對不對? 也或許,這個墳根本就不是她上輩子聽說的那個被活埋的人的墳呢? 她要是冒冒失失的讓人家把祖墳刨了,那還不得讓這家人把她剝皮抽筋啊! 外面的鞭炮聲停了,嗩吶聲也停了,哭聲也停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了。 安小滿她心里默念著,這個應該不是那個墳,這不是那個墳,肯定不是那個墳…… 咬了咬牙,拿起小撅頭,繼續開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安小滿挖著挖著,總感覺腳底下有吱叩吱叩摳木板的聲音,把她滲的后背發涼。 正巧今天是多云,一會兒有太陽,一會兒沒太陽,照的地面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弄得安小滿的心也跟著一會兒緊一會兒松。 她開始后悔剛才為什么要從空間出來偷聽那兩個男人談話,她恨不得穿越到兩分鐘之前,把自己一腳狠狠揣進空間! 安小滿焦躁不已,最后她躲進空間,鉆進臥房睡覺去了。 睡了幾個小時,她感覺心神稍定,從空間出來又開始挖。 挖著挖著,她似乎聽見地底下傳來求救聲,腦海里不受控制的閃現出一個老人跪爬在棺材里,目眥欲裂,一邊凄厲的求救,一邊用磨的流血的五指把棺材板摳出了道道血槽…… 安小滿心里默念著,幻覺幻覺一切都是幻覺,抬頭看看天,這會兒已經正午時分,太陽又一次躲進了厚厚的烏云中。 那一大疙瘩烏云非常厚重,烏云下面已經有下墜的青色云煙,那是雨滴已經下落形成的。 她知道這團烏云這會兒正在那邊下著大雨,說不定刮一陣大風,這烏云就來到她頭頂了。 黃土高原的氣候受海洋氣團影響,盛行東風,只要東邊或者東北邊起了烏云,基本上就是雷雨交加,有句諺語是:云自東北起,必定有風雨。 這會兒正刮著徐徐的東風,風氣里夾雜著絲絲潮氣,那朵大烏云眼看就要過來了。 看來今天下午也挖不成了,她要趕緊回家,就安小滿現在這個腳程,從塬上回到家,得一個多小時,她可別被淋在路上了。 安小滿收拾好工具,走出堡子。 剛走出堡子大門,被她刻意忽略了一上午的那座新墳就毫無預兆的撞進她的視線。 堡子外面的風大了許多,將新墳頭上壓著的黃紙刮的嘩嘩作響,墳院里沒有燃燒完全的黃錢被風吹的滿天飛舞。 此時塬上空蕩蕩的一個鬼影也沒有,這會兒太陽又出來了,灼烈的陽光炙烤著皮膚,但是那團帶著nongnong潮氣的烏云眼看著就要挪到她頭頂了,安小滿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突然,一片黃錢飛到她小腿上,安小滿裝作看不見,匆匆往前走。 她此時頂風前行,黃錢貼在她腿上,走了好幾步都沒有被風刮跑。 她踢了踢腿,黃錢便隨著風向飛走了。 安小滿剛走了兩步,又一片黃錢飛到她腿上貼住。 她彎腰一把揪起那枚黃錢,團成一團,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可是又沒走幾步,又有兩三片黃錢飛過來貼在她身上,有一片直接貼在了她臉上。 安小滿猛地停住腳步,一把抹去臉上的黃錢,深吸一口氣,從空間拿出那把小撅頭,氣勢洶洶的朝那座新墳頭走去。 第15章 挖墳 新埋的墳頭雖然拍的很瓷實,但是比起安小滿這兩天挖的曾家堡子里的那干硬的地面,算是松軟多了。 只十多分鐘,安小滿就刨到了棺材蓋。 拂去上面的土,露出了嶄新的柏木棺材,棺材蓋上刷著厚厚的油漆,紅亮油滑。 哼,知道給你老爹買這么好的棺材,就不知道把你老爹送衛生院再去檢查檢查嗎? 安小滿陰沉著臉,將小撅頭刃插進棺蓋的縫隙里。 棺蓋四個角下面有四個凹槽,卡在棺材相應位置的四個木質鉚釘上,只要兩個成年人同時用力平行抬起,就能揭開棺蓋,但是安小滿人小力氣小,再說她只有一個人。 她用小撅頭使勁一撬,棺蓋一端被撬起一條一寸寬的縫隙,她從縫隙里看進去,老吳頭穿戴整齊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么寬的縫隙也能透氣了,安小滿沒有再花力氣掀開棺蓋,如果這個老吳頭真的是那個被活埋的人,他醒了就自己頂開棺蓋爬出來吧。 如果他確實死透了,她就在老吳頭頭七之前,來把墳重新填上。 這個塬上這么荒涼,除了上墳燒紙,一般不會有人來。 但是安小滿還是謹慎的四下看了看,將小撅頭收進空間。 一道閃電刺破厚厚的云層,緊接著一串轟隆隆的悶雷,由遠及近,猛地刮起一道強風,差點把安小滿刮了一個趔趄。 呼呼的東風帶著nongnong的潮氣夾雜著漫天的塵土撲面而來,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 安小滿裹緊衣服,用一只手遮住口鼻,瞇起眼睛,艱難的頂風奔跑。 此時的安小滿,并沒有發覺,在她的身后,那個堡子外墻的拐角處,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奔跑的瘦小的背影,那雙眼睛里盛滿了驚訝和疑惑,還帶著絲絲的興奮。 安小滿剛下了塬,雨點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來,才十幾秒鐘的時間,狂風大作起來,裹著漫天的水珠傾瀉而下,中間還夾雜著黃豆大小的小冰雹,有一個小冰雹正好砸在她手腕上,把她疼的直抽氣。 厚重猙獰的烏云就像一個口吐洪水的大怪物,電光閃爍,突然一道驚雷平地炸起,安小滿嚇的尖叫一聲,條件反射的躲進了空間。 空間里非常安靜,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她渾身癱軟的躺在地上,拼命的喘氣。 他們這個地方,每年到夏秋兩季都會來上一兩場暴風雨,時常有被雷電劈死的動物和人,那些在野外還來不及回家或者找不到躲避的地方的人和牲畜,就有可能被雷電擊中,或者被暴雨中夾帶的冰雹打死。 暴風雨里面夾帶的冰雹有大有小,安小滿見過最大的有雞蛋那么大,這么大的冰疙瘩從高空落下,連房頂都能砸穿,何況是人腦袋。 安小滿在空間緩過勁來,脫下身上還在滴水的衣服,擰了擰水,她現在知道這空間里只有她一人,光著也不怕,不過以后得給這里面放幾件備用的衣服。 又去看了看那株小樹苗,依然沒有絲毫起色,是不是土質沒營養啊?她看著這土壤挺肥的呀,植物不是只要有水有土壤就能生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