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看著那一堆嶄新的西裝,助理憋了一肚子的問號,但最終還是忍住,一個字都沒問。只能透過后視鏡,隱約看到藺平和看向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發呆。 發呆??? 他們公司高冷嚴肅的藺總居然在發呆??? 發現了這個驚天秘密的助理差點沒踩住剎車闖了紅燈,還好一路有驚無險,還是在越線前停下來了。 他還記得那輛在夜色中無比吸引眼球的紅色法拉利,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從法拉利駕駛位上下來的那個女孩子,好像往他的老板的西裝口袋里塞了什么紙。 ……不會是錢吧? 這怎么看起來越來越像某種不可描述的骯臟交易了呢?! 但是作為下屬,這種事情他也不好問出口,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后續發展了。 不知道,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 而此時剛剛驅車回家的陶酥,還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藺平和的助理眼中,和藺平和有著“某種不可描述的骯臟交易”關系的人了。 她心情愉悅地把車停在別墅區的專用停車位里,然后一邊晃著車鑰匙,一邊進了家門。 這棟別墅是陶家的主宅,是母親在世時買下的。因為母親年輕時在北歐留學和工作,所以這棟的裝修風格也偏歐式。 別墅很大,一共有三層,一層是客廳和餐廳,陶酥和jiejie住在第三層,哥哥在第二層。因為哥哥會直播打游戲到深夜,如果住在同一層的話,會吵到睡眠質量很低的jiejie。 周日,哥哥jiejie都很忙,jiejie陪她吃過早飯后就去上班了,直播游戲到深夜的哥哥中午才起床,陪她吃了個午飯也去公司了。 陶酥一個人在別墅里呆了一個下午,順便把要交給曲戈的畫稿完成,然后自己在家里吃了晚飯,就回學校了。 因為一直都在準備畫展,布置會場,再加上還要上課,陶酥這幾天也很忙,以至于感覺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周末。 畫展的位置在別墅區附近,陶酥把地址發給了藺平和,等到了上午九點整,她穿著小禮服,等待著畫展揭幕。 畫展從九點半正式開始,封景提前到場,幫她打理一些流程上的小事情。雖然她自己也可以處理得很好,但有人幫忙,無論如何也會更方便一些。 十點,藺平和還沒有到。 陶酥心里有點焦灼。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因何而來。 明明自己也有幾個同學,因為一些事情抽不開身,所以會遲到一會兒,但她卻不會這樣焦灼。 好像只有藺平和才是特殊的。 她的目光總會不經意地掃過入口處,期盼著他快點出現。似乎是聽見了她的期盼,幾分鐘后,展廳門口就出現了一個熟悉而高大的身影。 “藺哥!”陶酥喊了他一聲,然后興沖沖地小跑過去。 她今天穿著白色的小禮服,纖細白皙的小腿和泛著淺粉色的膝蓋,全部暴露在空氣中,腳上是一雙七厘米的白色高跟鞋,鞋尖上鑲了好幾顆價值不菲的珍珠。 或許是因為太開心了緣故,她跑向藺平和的速度有些快,而且她又穿著高跟鞋,一下子沒站穩。 藺平和邁開長腿,三兩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然后伸出胳膊,接住了她。 于是,陶酥就直接撲進了他懷里。 第12章 十二張黑卡 對于主動撲過來的溫香軟玉,藺平和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長臂攬著她纖瘦的腰,穿著束腰款式的白色小禮服,讓她本就纖細的腰肢顯得不盈一握。她那么輕,只需稍一用力,不僅讓她免于摔到,更能將她整個人都圈進懷里。柔軟的胳膊貼在他的腰腹上,讓人有一種想要好好保護著的沖動。 她今天似乎用了香水,身上除了往日里常有的那絲不易察覺的牛奶味道之外,還帶著清爽的檸檬香。 在應酬的場合下,藺平和對于香水的味道并不敏感,似乎都是各種各樣妖嬈的花香,但這種甜甜的水果味兒,除了陶酥之外,他還真的沒有見到過第二個。 “抱歉……稍微跑得有點急,”陶酥穩了穩步子,然后將身體的重心從他身上移開,“看到你這么晚才來,就有點著急……” 她大概是剛剛那一下摔得有點迷糊,都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正被他抱在懷里,從外人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姿勢曖昧極了。 “工作有點忙,剛處理完,”藺平和看著那雙淺灰色的眼眸,繼續說道,“讓你久等了。” “不不不,沒關系,”陶酥搖頭,“我忘記你周六也上班了,畢竟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周六,那天你明明在工作,我卻沒記得……我帶你去看畫吧!” 陶酥把那些負面的小情緒都收好,然后牽著他的袖子,沿著畫架的順序一幅一幅地給他講解。 考慮到對方的工作,應該是和美術這東西八竿子打不著,所以陶酥也沒有多說一些專業術語,努力以最簡潔易懂的方式為他介紹。 藺平和其實對這些東西只是略懂皮毛,像巴洛克、洛可可、古典主義這種比較寫實的油畫還能看得懂,也了解一些,但對于后印象主義繪畫之后的西方油畫,抽象派思維大行其道的藝術創作手法,他還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不過,既然這些是陶酥喜歡的東西,他也想試著去了解一下。 畫展上的作品不算多,因為陶酥的年齡并不大,雖然學習油畫已經有了十多年的時間,但真正被老師挑出來可以作為展覽的作品并不多。 所以沒過多久,陶酥就帶著藺平和轉完了一圈,停在了角落里最后一幅畫的面前。 “驗收教學成果的時間到啦!”陶酥興致勃勃地對他說,“來猜猜我畫的是什么?” 藺平和看著她期待的表情,那雙淺灰色的眼眸閃爍著某種光芒,似乎對自己接下來的話頗為期待。 可是……他真的看不懂這張畫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陶酥似乎非常喜歡偏于意識流的油畫,這種油畫具有一個十分統一的特點:正常人都看不懂作者畫的是什么東西。 比如,畢加索的《格爾尼卡》。 總結就是:我知道這畫很牛逼,可我就是看不懂。 可是面對著陶酥的期待,藺平和覺得,自己也不能一味的沉默。 所以,他決定瞎編。 為了編得比較像樣,他決定用疑問的方式來回答她的問題。 “我能知道,這畫的是馬還是驢嗎?”他一臉嚴肅地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之后,陶酥先是一愣,然后笑意瞬間就從唇角擴散到了眉梢。 她先是小聲的笑,繼而實在是控制不住笑意,捂著肚子笑彎了腰,想蹲在地上繼續放聲大笑,但無奈現在穿著小禮服,于是她只能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攥著藺平和的袖子,憋笑憋得十分吃力。 致力于刷陶酥好感值的藺平和,現在覺得自己有點過于自信。 看她這個樣子,雖然沒有討厭自己,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變得和封景一樣,成了一個搞笑角色? 陶酥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好不容易笑夠了,她再抬起頭,看到的仍舊是那張英俊而嚴肅的面孔。 “噗、”她沒控制住,然后又笑了一聲,但還是告訴了他答案,“其實,這是我的自畫像。” 藺平和:…… 搞藝術的人,真的是一群很神奇的生物。 藺平和看著笑得開心的小姑娘,心里只剩下了這一個想法。 而陶酥說完這句話之后,笑得更開心了。從小到大,她周圍的同學幾乎都會畫油畫,哥哥jiejie因為無腦妹控,對于西方油畫流派也頗有了解,她還是第一次遇到藺平和這樣的人。 他有一種很奇妙的魅力,讓陶酥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不過,認識他這段時間以來,陶酥覺得自己已經能掌握一個搬磚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設了。 陶酥想,接下來他再做什么、說什么,自己也不會感到驚訝了吧。 “喂!” 陶酥剛想繼續說些什么,話頭就被一個男聲打斷。 緊接著,她就感覺手腕覆上一絲力道,繼而被人拉開。 好奇地偏過頭,就看到封景正黑著一張帥臉,敵意十足地盯著藺平和。 “你還真敢來啊,”封景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他,“小樣兒別以為你穿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1) “讓我來看看你,”封景保護性地把陶酥擋在身后,然后繼續挑釁道,“看起來是不錯,穿個阿瑪尼還真把你身上的磚頭味兒洗下去了,但是你為什么要說話呢?都能把妹子的自畫像看成驢,你到底哪里來的自信,出現在我面前?” 藺平和沒說話,只是眼眸深邃地望著他身后的陶酥。 封景大概是覺得,他被自己戳到了痛點無從辯駁,于是態度上就更加傲慢了:“我再警告你,離她遠一點,否則我——” “小景!”陶酥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說道,“你在說什么啊,藺哥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不要這么對他。” “我拜托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封景轉過身,握住她的肩膀,開啟“窮搖”模式,“你看看這展廳里,哪個不比他懂藝術?哪個能把你的自畫像看成驢?你是腦子里進了水吧,居然看上這么個家伙!” “哎呀你不要總是晃我,我要被你晃暈了,”陶酥用力地撥開他的鉗制,然后轉身,擋在藺平和面前,以一種母雞護小雞的態度,對封景說道,“總之我不準你這么說他,我就覺得他好!再說了,你不覺得他說的話都很可愛嗎?” 藺平和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兩個二十歲的小家伙吵架,再一次找到了聽現場相聲的感覺。 不過,“可愛”這個形容詞,在藺平和的記憶中,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被用到自己身上。 他的個子一直都很高,在身高上就給人很強的距離感,而且脾氣也不是特別好的類型,工作上賞罰分明,無論是下屬還是家人,對他的印象都以嚴肅居多。 但是,比起心情微妙的藺平和,此刻封景則更加抓狂。 “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封景指著她的鼻子,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就是看他長得帥!跟你姐一樣一樣的,長得帥說什么都對,我現在必須要拯救你的三觀!” “我才不是只看臉的那種膚淺的人呢!”陶酥紅著臉反駁。 “放屁!你不光看臉,還看身材,實在是太……太膚淺了!” 徹底被戳穿了心事的陶酥瞬間連耳尖都紅了,封景說得句句在理,她連吵架都吵不過了,于是急得連眼眶都紅了。 怎么辦啊……他會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這么膚淺的女孩子。 陶酥心里急得不行,但卻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來反駁封景。 因為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分散在展廳里欣賞油畫的人群,沒過多久就紛紛圍了上來。因為都是熟人,陶酥就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淺灰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汽,然后她認輸般地垂下了頭。 就在陶酥覺得,不得不接受現在這個局面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我會向你證明,我不是空有外表的人,”藺平和將她拉進懷里,然后安撫性地揉了揉她的發頂,繼而抬起頭,對封景說道,“而你,要向她道歉,你剛剛說的話是錯的。” 人群中的議論聲開始嘈雜了起來,大家似乎對畫展上額外出現的這場好戲,非常感興趣。 油畫在中國本來就很小眾,學習油畫頗有小成的年輕人,大多也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所以互相也都面熟,偶然在畫展上看到藺平和這樣的陌生面孔,自然非常好奇他的身份。 “先說好,我也是學油畫的,”封景挑眉,“意識流繪畫和瞎畫有著本質區別,別想著蒙我。” “而且這里沒有多余的顏料和畫布……”陶酥靠在他身上,小聲對他說。 藺平和借著身高的優勢,能看到了人群外面的東西,目光鎖定在展廳角落里緩臺上的那架黑色的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