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陸離熟門熟路地鉆進被窩,手上不安分地扯著蘇輕鳶的衣帶:“你許久沒有跟我鬧過別扭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若說是為了靜敏——你也知道,那丫頭一向沒什么心機,是只外強中干的紙老虎,我不能不多顧著她一點。” 蘇輕鳶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把:“她外強中干,你就多顧著她一點,那我呢?我就是只真老虎,活該要自己上陣廝殺,是不是?” 陸離一愣,隨后意味深長地笑了:“沒錯,你就是只真老虎,所以每次‘廝殺’都把我啃得干干凈凈……” “你無恥!”蘇輕鳶咬牙怒罵。 陸離抓住她的手反剪到身后,輕而易舉地解開了她的衣裳,低頭輕笑:“你這話可就違心了!我若‘無齒’,以前都是怎么啃得動你的呢?難道每次都是囫圇吞下肚?” “陸離,你惡心不惡心!”蘇輕鳶氣得只想咬他。 陸離湊到她的耳邊,笑得很輕:“阿鳶,我餓了。” 第129章 北燕搞點小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 蘇翊似乎是病了,又或者是在重整旗鼓調動士氣;朝廷這一邊樂得拖延時間等待各地的援軍。于是雙方誰也沒有再招惹誰,相安無事。 段然得了陸離的命令,往宮里跑得更勤了,一天到晚拉著和靖公主吃喝玩樂,幾乎把京城逛了個遍,偏不肯放她回驛館去。 如此過了四五天,和靖公主始終覺得心里不安,好說歹說求著段然同去走一趟,于是二人甩開陸離派來的侍衛,悄悄地回了北燕驛館。 這一回去,不得了了。 原來,秦皎的房間里空無一人,議事廳里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塵,看上去至少有幾天沒人來過了。 段然拉著和靖公主闖進使臣們的房間找了一圈,連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找到。 驛館之中只有丫鬟、小廝,以及負責路上保衛安全的那兩千武士。 “三皇子呢?”和靖公主抓住一個小廝的肩膀,厲聲喝問。 小廝連連搖頭,一問三不知,只知道三皇子殿下已經好幾天沒有出現過了。 丫鬟和武士們就更加不知道了。 段然再也顧不得理會和靖公主,忙跑到各偏院里去問那些屬國來的使臣,得到的回答仍然是毫無新意的“不知道”。 于是,段然只好火急火燎地沖進朝堂,把消息報給了正在同群臣議事的陸離。 北燕三皇子失蹤,滿朝嘩然。就連躲在屏風后面補眠的蘇輕鳶也驚詫地坐了起來。 陸離沉吟片刻,咬牙道:“照你這么說,恐怕人已經走了幾天了。” 竟是他疏忽了。他一直以為驛館的守衛還算森嚴,何況對方有兩千武士,這么大的陣容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消失。 誰知對方竟會玩一招“金蟬脫殼”,不但丟下了兩千武士,就連親meimei也丟在南越不管了! “去把和靖公主帶過來!”陸離沉聲道。 話音剛落,和靖公主已闖到了殿上:“皇上不必派人去抓,我已經來了!” 段然回過頭來看著她,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的好。 和靖公主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使團離京之事,和靖并不知情。但和靖既然是北燕公主,自然要為北燕使團負責。使團不告而別,失禮之甚,和靖愿擔刑責,絕無怨言。” “你不要亂說話……”段然跺著腳斥道。 和靖公主仰起頭來看著他,微微一笑。 程昱站了出來,急道:“使團離京事小,背后的隱情卻事關重大!如今反賊圍城,水泄不通,各大城門早已多日不放人進出,使團到底如何出城?即使丟下了隨從和武士,他們一行也總有一二十人,絕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潛出去!” 定國公立刻接道:“即便使團之中有奇人異士能夠潛逃出城,也斷不可能逃得過老賊手下的將士,除非——” “除非使團早已與老賊勾結,里應外合潛逃出城!若是那樣,等使團回國,南越的處境恐怕就危險了!”群臣陸續想明白了這一點,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至此,和靖公主終于意識到事情比她原本想象的更加嚴重,一時嚇得呆了。 陸離抬頭向段然道:“你先陪公主出去散散心吧。和靖公主乍離了親人,心里必定傷感,你多照料她些,不要只顧自己瞎鬧。” 段然忙答應著,拉著和靖公主退了下去。 薛厲站出來,黑著臉道:“北燕使團在此時脫身離京,絕不可能安著什么好心!他們既然留了一個公主在這里,咱們就該殺了那女人,何必還要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段然剛走到門口,聽見這動靜又退了回來,梗著脖子道:“又沒吃你的沒喝你的,更沒讓你陪吃陪喝陪玩,你這么急著炸毛干什么?” 陸離擺了擺手:“咱們自己沒本事留住客人,殺女人出氣算什么本事?薛卿與其盯著和靖公主不放,倒不如先想法子查查是哪座城門出了問題!” 薛厲聞言,臉色更黑了。 北燕使者能偷偷出城,必定是因為守城將士之中出了內鬼。 蘇翊先前在兵部,守城將領也來自兵部,所以應該從哪里查起不言而喻。 兵部的人那么多,崇政院與兵部又互不統屬,陸離偏偏讓他一個崇政使去插手兵部的事,這不是故意給人找麻煩嗎? 薛厲仰頭看著陸離,心中哀怨。 他不就是找過太后幾次麻煩嘛,犯的著每次都給他安排費力不討好的差事?當皇帝的人,心胸怎么可以如此狹窄! 等薛厲領命退下,陸離便沉聲道:“適才眾卿所言,甚有道理。待北燕揮師南下,我南越必定腹背受敵,處境堪憂,故而——” “皇上放心,北燕南下之前,臣等必定破賊!”大司馬昂然出列,一句豪言擲地有聲。 “既如此,時間緊迫,眾卿該練兵的練兵,該巡城的巡城,該查案的查案——都散了吧!”陸離站了起來。 于是,上到一半的早朝就這么散了。 離開朝乾殿以后,蘇輕鳶忍不住問:“要不要再見一見百里昂駒?萬一秦皎真的跟我爹勾結……” 陸離冷笑:“百里昂駒更加不是個好東西,我豈能讓他趁火打劫?” “可是他自己不會安分的。”蘇輕鳶憂心忡忡。 陸離想了一陣,嘆道:“既然如此,過幾天你再找個借口,把百里云雁召進宮來吧。” “燈節?”蘇輕鳶問。 陸離點了點頭:“那就燈節。” 蘇輕鳶心里有數了。 燈節前后,落云城的援軍應該就能到了。 到時候,少不得又是一番惡戰,也不知要打多久。 這幾日,朝中百官議論得最多的是民心——京城百姓已經漸漸地有些躁動不安,若是再這樣持續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舉家逃難沖擊城門的事了。 到那時候,護城軍里外不是人,處境就會更加被動。 這些都是需要cao心的事,然而蘇輕鳶的心里其實想不出什么法子來,每日里只聽著陸離同朝臣們吵吵嚷嚷說來說去,倒也漲了不少見識。 回宮之后才知道,段然已經陪著和靖公主在芳華宮等著了。 陸離正要回避,段然已經笑呵呵地道:“你不用裝了!你們兩個那點偷偷摸摸的事,我早就跟和靖說了,你們打量能瞞得過誰呢?” 陸離的臉色沉了一沉,忽然冷笑道:“偷偷摸摸的事,朕只做過一件;倒是你自己……” “別別別,皇上,您老人家嘴下留情——嘴下留情!”段然立刻就慌了。 蘇輕鳶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調皮地向和靖公主眨了眨眼睛。 和靖公主勉強一笑,眼圈忽然紅了。 蘇輕鳶向她招了招手,拉她在身旁坐下,笑問:“眼睛怎么腫了?段然那小子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出氣!” 和靖公主搖頭,擦淚道:“若是我早幾天回去,哥哥就不會丟下我了。” 段然聽見這句話,立刻奔了過來:“若是你早幾天回去,你就要永遠丟下我了!” 和靖公主勉強一笑,眼淚“吧嗒”一下掉了下來。 陸離沉聲道:“你不過是秦皎留在這里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你如何知道他一定不會丟下你?” 和靖公主無言以對。 蘇輕鳶嘆道:“今后若是兩國交好也罷了,就當三皇子是一時糊涂,我南越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 和靖公主哭著接道:“若是兩國當真起了戰事,和靖自知必死……” “死什么死!”蘇輕鳶在她手上拍了一把,“戰端又不是你挑起來的,我們殺你做什么?” 和靖公主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她。 陸離想了一想,沉聲道:“三皇子雖已離京,公主和隨行武士卻還在。如今說‘北燕使團擅自離京’,怕還為時尚早。” 和靖公主擦擦眼角,低聲道:“使團不告而別,是兩國邦交之大忌。此事是北燕理虧,按照慣例,南越可以殺人質、可以興兵討伐——和靖都明白的。” 蘇輕鳶抬頭與陸離對視一眼,笑道:“所以,這一次的事,不是‘使團不告而別’,而是‘北燕三皇子脫離使團叛逃離京’。” 和靖公主聽得有些迷糊。 段然用力拍了一下巴掌:“好主意!小鳶兒,你真夠意思!” “嗯哼!”陸離重重地咳了一聲。 段然立刻狗腿地跑了過去,“嘿嘿”地笑著:“當然了,夫唱婦隨,小鳶兒那么夠意思,肯定是皇上授意的嘛!長離兄,今后我段某人替你當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絕無怨言!” 陸離斜著眼角瞅了他一眼:“哦?那好極了。朕正打算修書一封送給北燕國主去,不如你當這個信使如何?” “不是……長離,這城墻外面圍得跟鐵桶似的,你讓我去北燕送信,不如直接讓我去送死啊!”段然嚇得臉都白了。 蘇輕鳶撇了撇嘴:“剛剛還說‘上刀山下火海絕無怨言’呢!原來段公子的膽識也不過如此——程耀之一個書生都敢做的事,你卻不敢。” 此話一出,兩個男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蘇輕鳶轉了轉眼珠,避開陸離憤怒的目光,有些心虛。 段然發現了巧處,忙在旁煽風點火:“是啊是啊,程耀之那是真的劍膽琴心,天上少有地下無雙的一個風流人物,也難怪小鳶兒對他另眼相看……” 蘇輕鳶左手握拳,右手推過去用力一握,骨節發出“啪、啪”兩聲清響。 段然打了個哆嗦,藏到了陸離的身后:“太可怕了,你家母老虎要打人!” 陸離立時心情大好,隨手把段然拎了出來丟到蘇輕鳶的面前:“打,使勁打!打扁他!” 段然轉了轉眼珠,“哧溜”一聲躲到了和靖公主的身后。 蘇輕鳶攤開雙手,無奈地道:“完了,打不到了,人家現在也是有人罩著的了!” 段然得意地晃了晃肩,冷不防和靖公主伸手往后一拍,不偏不倚地招呼在了他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