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花紋首尾相連,沒有任何可以分開的痕跡。 可是蘇輕鳶分明親眼看著念姑姑把它戴在她的手腕上的。 難道這東西是活的,自己會變大變小? 這顯然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巫術。 蘇輕鳶并不記得自己看過的秘術書上有這樣的內容。那么這東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蘇輕鳶才不認為念姑姑會特意拿一只這么丑的鐲子來妝扮她! 這東西若是巫族的法器,用途必定不尋常—— 監視?監聽?控制她的靈魂?抽干她的精氣?傳播疾病給她? 又或者,真的像念姑姑說的那樣,是為了治愈她前幾天過度消耗精神所造成的損傷? 從念姑姑的秉性來看,最后這種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那個女人的話,蘇輕鳶是一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就像念姑姑也不會相信她的話一樣。 所以,這只鐲子的用途,最大的可能是“控制”或者“監視”兩種。 無論是那一種,都足夠令人驚駭了。 蘇輕鳶完全不敢動用巫術,所以也就沒有辦法嘗試解開這個東西。 那鐲子貼在她的手腕上,勒得其實并不緊,她卻覺得腕上痛得厲害,似乎連血脈都停滯了。 會死嗎? 似乎又不太可能。 蘇輕鳶將手腕送到嘴邊,用力咬著那只鐲子,心中亂成一團。 比這只鐲子更讓她無措的,是她眼前的路。 有這只鐲子在,念姑姑的命令,她竟不敢不聽了。 可是,念姑姑命令她纏著陸離,究竟是何用意? 吸引陸離的視線?消耗陸離的時間?敗壞陸離的名聲? 還是有更大的、更可怕的陰謀? 這一番思忖下來,蘇輕鳶一無所獲,頭上卻已經劇痛難當了。 她用雙手抱住頭,竭力忍著痛,想從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猜測之中理出個頭緒來。 卻未能成功。 蘇輕鳶慢慢地縮進了被子里,整個人像是在海上浮沉,混混沌沌,看不到半點希望。 滿腦子的疑問像冰雹一樣劈頭蓋臉地向她砸下來,她避無可避,藏無處藏。 周身都在痛,卻并不肯睡過去。手腕上的那一圈冰涼,異常清晰。 “陸離……”她咬牙,低喚。 并沒有人回應她。 目之所及的一片混沌之中,并沒有陸離的身影。 也是,他這會兒只怕正在永福宮的玉榻上…… 不對,念姑姑說出來的話,如何信得? 程若水是占卜師,即使陸離真的去找了她,那也多半是為了占卜眼下的局勢;程若水是有心上人的,就算陸離有意討好她,她也不會接受那種方式的“示好”;何況定國公一直是陸離這邊的人,也用不著陸離再費盡心思去拉攏…… 蘇輕鳶這樣想著,心里似乎安定了幾分,頭上卻疼得更厲害了。 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想! 可是,一個人若是什么都不能想,她跟死人還有什么區別? 真的要當一個不能思考的廢人、要當一個被念姑姑控制的傀儡嗎? 蘇輕鳶急了。 她掙扎著爬下床,翻出自己最初開始看的那本巫術書,翻開第一頁,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辨認著。 就算暫時不能思考,她至少還可以再把那些練氣練心的術法細看一遍,說不定能早一些恢復精神。 總比這樣干耗著強! 說做就做,至于痛不痛的,蘇輕鳶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至于手腕上的這個東西—— 蘇輕鳶咬了咬牙。 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那一步,她寧可斷了這只手腕,也不會讓這個鬼東西賴在她的身上! 打定了主意之后,蘇輕鳶的心里安定了些。 她捻亮了床頭的燈,開始專心啃書。 那些平日里已經讀熟了的文字,此時又重新變得陌生了起來。 她的眼睛看著書上的字,心里想著的卻始終是: 陸離,陸離。 他到底在哪里? 他到底在瞞著她什么? 他的處境到底如何? “陸離,你來一下,跟我說清楚……”蘇輕鳶伏在枕上,喃喃自語。 “娘娘,您怎么了?”彤云聽見動靜,忙跑了進來。 看見蘇輕鳶痛苦地蜷縮在床上,她嚇壞了。 蘇輕鳶想向她搖搖頭,卻連這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那本書早已落到了地上,蘇輕鳶蜷成一團,痛苦地低吼出聲。 “娘娘,您忍一忍,奴婢這就去傳太醫!”彤云慌手慌腳地跑了出去。 蘇輕鳶想叫住她,想提醒她千萬別去告訴陸離。 可是,她卻沒有力氣說話了。 落霞、淡月她們聽見動靜,也都陸續跑了進來。 蘇輕鳶只覺得眼前亂糟糟的全是人在晃,心里更加焦躁了幾分。 她煩悶地坐了起來,沖著床前的人嘶吼:“陸離在哪里?叫他來見我!” “娘娘且忍一忍,小林子已經去請了!”落霞忙過來安慰她。 蘇輕鳶聞言,立時慌了。 她不該叫陸離來的。 她的心里很清楚,可是嘴上說出來的話,完全不受她自己控制! 莫非,是那只鐲子的問題? 蘇輕鳶驚呆了。 第123章 明月公主的妙計 陸離很快就過來了,甚至比余太醫來得還早。 蘇輕鳶看見他,立刻撲了上去,完全沒有留心他身后還跟著程若水。 陸離忙抱住她放回床上,蘇輕鳶卻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說什么也不放手。 “這是怎么了?”陸離擰緊了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蘇輕鳶咬緊牙關,悶聲不語。 彤云在旁替她解釋道:“娘娘似乎疼得很厲害。” “我不是囑咐你不許亂想嗎?”陸離抓住蘇輕鳶的手臂,試圖把她送回被窩里面去。 蘇輕鳶拼命搖頭,死也不放手。 余太醫提著藥箱飛奔而來,看見眼前的場面,有些無措。 程若水低聲向陸離道:“咱們過來的時候,路上有好些人看見了。這會兒我到廂房去歇一下,皇上要走的時候叫我一聲,一起出去免得落人閑話。” 陸離點頭應下,蘇輕鳶卻抬起頭來,狠狠地向程若水剜了一眼。 陸離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心下更加狐疑:“阿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你陪著我,一直陪著我……”蘇輕鳶賴在他的懷里,軟軟地嘟囔著。 陸離只得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小心地扶著她:“阿鳶,我有重要的事要辦,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我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蘇輕鳶仰起頭來,瞪著他。 程若水瞇起眼睛,盯著蘇輕鳶看了許久。 淡月走過來,向她作了個“請”的姿勢:“西偏殿已經生了火,嫻妃娘娘請隨我來吧。” 程若水果然低頭走了出去,再未多言。 陸離拍著蘇輕鳶的肩,嘆道:“嫻妃出去了,你的小脾氣也該收一收了吧?” “你以為我是在耍脾氣?”蘇輕鳶忿忿地看著他。 陸離皺眉不語,抓了蘇輕鳶的一只手腕伸出去,讓余太醫診脈。 余太醫看著那只鐲子,皺了皺眉:“娘娘可否把鐲子略挪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