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太后見識過人,臣女慚愧。”明月公主低頭道。 蘇輕鳶輕笑:“哀家可不敢有什么見識——宮里的女人,越是沒見識的,活得越長久。” “太后說笑了。”明月公主翹起唇角笑了笑,仍然不肯主動告辭。 蘇輕鳶終于忍無可忍,掩口打了個哈欠:“該傳的話,哀家會給你傳到。彤云,好生送明月公主出去吧。” “太后……”明月公主站起身來,欲言又止。 “公主請隨奴婢這邊來。”彤云上前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道。 明月公主不敢多言,只得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聽著腳步聲走遠,蘇輕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走了——天下竟有這樣啰嗦的姑娘,我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陸離從屏后轉出來,隨手將榻上的矮桌推到一旁,坐下去把蘇輕鳶撈進了懷里:“辛苦了。” 蘇輕鳶往他胸膛上蹭了蹭,悶聲問:“你猜到她的意圖了沒有?陳芝麻爛谷子說了那么一大串,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搞什么!” “小泥鰍翻不起大浪來,不必管她。”陸離漫不經心地笑著,順手把蘇輕鳶懷里的貓拎出來,丟掉。 貍貓“喵嗚”叫了一聲,憤怒地跳上了矮桌,瞪眼。 蘇輕鳶有些不放心。 陸離安撫地揉著她的腰,仿佛在揉那只貓:“不許再想了,交給我。” “其實,事情沒那么簡單,對不對?”蘇輕鳶仰起頭來,看著他。 夢中說夢 說: 小仙女們,節日快樂(^o^)/~ 第112章 姻緣送上門,亂點鴛鴦譜 “說說看,你發現了什么?”陸離微笑著,漫不經心。 蘇輕鳶從他懷中伸出手去,敲了敲榻上的小矮桌:“那小姑娘,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破綻。”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陸離有些閃神。 “什么破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追問。 蘇輕鳶瞇起眼睛,神情十分得意:“丫頭們說,明月公主在前廳等候的時候,言行舉止十分謹慎得體,一看便知是自幼受過教導的,絕不是一個刁蠻放誕的野丫頭。可就是這樣一位熟知皇家規矩、自幼受到良好教養的公主,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她居然連自己應該坐在哪兒都不知道,一進門就險些冒冒失失地坐到了我西邊的位置上去!” “原來,你特地叫人搬一只小桌來放在榻上,是為了給她布一個陷阱?”陸離摩挲著蘇輕鳶的臉,笑問。 蘇輕鳶微微點頭,笑得有些冷:“本來只是隨便試一下,沒想到她竟那么容易就跳進來了。澤國作為南越的屬國,數百年來同樣也是以西為尊,在皇家禮儀規范之下長大的明月公主,本來是萬萬不會弄錯的——除非澤國王室的規矩,老早就已經改了!” 陸離低下頭,在蘇輕鳶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喂,你就不評價一下?”蘇輕鳶有些不滿。 陸離笑了:“我不是已經評價了嗎?” 蘇輕鳶噘起了嘴吧。 陸離只得笑道:“你這個小陷阱布置得很巧,評價也非常準確。三國之中,只有北燕以東為尊。明月公主那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已經暴露了——澤國倒向北燕,時日已久。” 蘇輕鳶終于滿意了,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陸離順手把小桌上的那只錦袋取了過來,微微冷笑:“已經倒向了北燕,卻還要以南越屬國的身份來挑撥離間,這就很惡心了。”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多年前神雀國的那件事,真的跟西梁有關系嗎?” 陸離冷笑:“有關系又如何?三國之間互相使絆子也不是頭一回!背叛就是背叛,哪怕有一萬個理由,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一想,沒有接話。 與“天下”有關的話題總是殘酷的,她不想評價。 陸離拆開那些書信,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蘇輕鳶就靠在他的懷里發呆。 她看到陸離一時擰緊眉頭,一時又挑眉冷笑,不免覺得很有趣。 于是,她便不老實地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他的唇和腮邊的棱角。 陸離嫌她礙事,卻又舍不得推開,只好抓著她的手,攥在掌心里。 忽然,蘇輕鳶注意到陸離的臉上現出了怒色。 “怎么了?”她有些詫異。 陸離皺了皺眉,隨手把那些信件卷起來往錦袋里一塞:“沒什么。” 蘇輕鳶不相信,爬起來搶過錦袋,又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信,蘇輕鳶是沒有興趣去看的。她在一堆字紙里面胡亂扒拉了一陣,最后找出了一條色彩絢爛的絳子,拿在手里犯起了嘀咕。 這什么鬼? 花紋很繁復、技巧很高明是不假,可是……誰家會戴這樣的絳子啊?恨不得把一百種顏色都混到一起,花里胡哨跟野雞似的!還有中間鑲嵌的這一排半紅半黑的豆子——丑死了! 陸離偷眼看著蘇輕鳶的臉色,神情有點緊張。 蘇輕鳶盯著那絳子看了許久,忽然抬起頭,準確地捕捉到了陸離緊張的神情。 “你慌什么?”蘇輕鳶瞇起了眼睛。 陸離立刻移開目光:“奇怪,朕有什么好慌的?” “你沒慌,你躲什么?”蘇輕鳶撐起身子,攀上了他的肩頭。 “我沒躲。”陸離矢口否認。 蘇輕鳶笑出了聲:“以為我不知道?女孩子給人送這個,一準兒是求愛的意思!那姑娘瞧上你了,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哪敢得意……”陸離一臉委屈。 “‘不敢’,而不是‘不會’。”蘇輕鳶摳字眼。 陸離看著她,一臉委屈。 蘇輕鳶忍不住,笑了出來。 陸離松了一口氣,順手把那絳子奪過來丟到一旁:“少喝點醋,傷身子!”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來路不明的干醋,我才懶得喝!澤國既然已經倒向了北燕,誰知道她給你送這玩意兒是什么用意?我看,她八成是想舍身為國,跑到你身邊替北燕做個臥底眼線什么的!” “她是想左右逢源。”陸離冷笑。 蘇輕鳶皺了皺眉:“野心不小。” 陸離隨手把玩著她垂落在肩頭的一縷青絲,閉目沉吟。 蘇輕鳶又順手把那條絳子拽了過來,纏在手上擺弄著:“這玩意兒,有什么說法嗎?” 陸離隨口說道:“應該是她親手編的,上面的花紋是她們澤國的什么圖騰之類。至于中間那幾顆豆子——我恍惚記得是有說法的,當地人稱‘相思豆’,據說豆子的數量代表了女子的年紀。” 蘇輕鳶隨手數了數:“十七顆。所以她應當是十七歲咯?” “你信嗎?”陸離睜開眼睛笑問。 蘇輕鳶想了一想:“我不知道。瞧著她穩穩當當的樣子,我總疑心她有二十歲了。但是說不定人家只是少年老成呢?” 陸離微微一笑,并未接話。 蘇輕鳶又笑道:“如果她有二十歲,她的身份——那就有趣了。” “她的身份,一直很有趣。”陸離笑得意味深長。 蘇輕鳶“呼”地坐了起來:“你不許說她有趣!” 陸離咬了咬嘴唇,可憐兮兮的。 蘇輕鳶忍住笑,板著面孔:“除了我,你不許對任何女人感興趣,不管是哪方面的興趣都不行!” 陸離瞪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蘇輕鳶有些生氣了:“怎么,你不服?” “我覺得我已經表現得很好了,你非但不夸我,還兇我?”陸離氣呼呼地抱怨道。 蘇輕鳶歪著頭,細細地打量著他:“你表現得很好了?” 陸離坐正了身子,理直氣壯:“那個女人說的話,你不是也聽見了?有人自薦枕席,我都給杖斃了,你還想讓我怎樣?” “嗯?”蘇輕鳶細細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么回事來著。 所以,應該夸他嗎? 心里怎么這么不舒服呢? 陸離見她想起來了,便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等夸獎。 蘇輕鳶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撇了撇嘴:“哼,自薦枕席……” 陸離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蘇輕鳶咬住下唇,翹起唇角,抬起頭向陸離瞅了瞅,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離慌忙縮了縮脖子:“拒絕誘惑是我的分內之事,你若是不想夸,也就算了……” “皇上,西梁六皇子在御書房候駕,說是有事求見。”小路子在門外小心翼翼地稟道。 陸離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 蘇輕鳶有些疑惑:“他有什么事著急見你?” 陸離沉吟道:“昨日回京之前,他已經提到過,說是希望盡快啟程回國。” “西梁境內有變故?”蘇輕鳶立刻瞪大了眼睛。 陸離搖頭:“沒有。我原先也疑心這個,特地叫人去打探了一番,一切正常。咱們的探子沒有消息傳回來,西梁的營中也十分平靜。程昱他們疑心西梁在咱這里做了什么手腳,可是也沒有證據。何況——他們若是真做了手腳,急著逃走豈不更顯得心虛?” 蘇輕鳶想了想,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他有沒有說過帶不帶百里云雁走?” 陸離被她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道:“他說不帶。” “還有呢?”蘇輕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里那一抹躲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