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顧玄武說他想起來了,那些天,陰帥回了楊家村,說什么要開光。動了那口棺材,他早前沒有在意,后來去看了一眼也沒覺得有什么,怎么偏偏這會兒沉硯就變得這么不正常了。 “陰帥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最近沉硯是得小心一些,他是存了什么心思,我很清楚。”顧玄武背著俞桑,走小路回了他的宅院。 一別往昔,想起之前在這個院子里發生的事情,卻越發覺得恍若隔世,內心酸澀地很,像是有什么東西堵著一樣。 我愣了一下,鼻尖也是酸酸的。 “過來搭把手。”顧玄武沉聲,大抵是看我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庭院里。 我趕忙跑過去。俞桑已經昏迷,狀態不是很好,顧玄武解開她腰間纏著的碎衣服,稍稍查探了一番傷口的情況,沒什么特別,只需要休息好了就行。 “你說你,又為什么要回來?”顧玄武坐在那兒,拿出煙袋,翻了翻里頭的煙草,淡淡的香味在房間里頭彌散開來。 我早前是想幫沉硯一把,可是這會兒,越發覺得力不從心,我不是那樣的人,做不了這樣的事情,沒有道行這事兒。遲早是個硬傷。 顧玄武點頭,嘆了口氣,說我是傻姑娘,病的不輕,偏生就把這顆心吶,都捆在沉硯身上。 “你吶,遲早是要遍體鱗傷的。” 顧玄武這般勸慰我,我卻只是搖頭,腮幫子難受,靠在俞桑的床前,莫名其妙地睡了過去。 依稀之間聽到俞桑在那兒說夢話,迷迷糊糊的,聽不清楚說了些什么,有人在眼前走來走去,因為在顧玄武的地盤上,也就沒那么揪心了。 我醒來的時候,俞桑開始發高燒,傷口略微有些膿,顧玄武一直忙進忙出,他問我這姑娘是誰。 “俞家的。”我輕聲答了一句,顧玄武站在原地,他說這姑娘的身子骨也是出眾地很。 “我剛才見著,一個推輪椅的人進村,村長也過去了,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 顧玄武低聲道,他說那人貌似是來找人的,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人便是俞九齡,他們之前有過照面,只是顧玄武不樂意去記俞九齡這號人。這會兒才說了這番話。 “俞九齡來了?”我隱隱察覺出一絲不安,顧玄武點頭,他問我是不是不想被俞九齡發現。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選擇,俞桑跟俞九齡之間的事情,變得越來越棘手,我只是一個外人,不好插手,但我很清楚,就這幾天,俞桑是不愿意再見俞九齡的。 我點頭,顧玄武輕笑一聲:“幫人掩藏的事情,我最拿手。” “你又要替俞桑做一個紙人,將她的魂魄藏起來?” 顧玄武搖頭,說對付俞九齡,變化rou體是沒有用的,俞九齡依舊能循著找過來,他是有道行的人,可不是尋常人能比的。 “那要怎么做,總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提心吊膽地活著也不是我的作風。”我凝聲,顧玄武說他在院子外頭設了陣法,一般很難被人察覺,除非有人故意在這兒破陣。 但是來破陣的人,都會被他發現,顧玄武早就有準備,來這兒也不過是想聽我說幾句話。 我斜睨了他一眼,越發腹黑了。 “小徒兒,那眼神,是想欺師滅祖不成。”顧玄武輕聲道,“對了,我替你收了個師妹,這會兒正在后山采藥,等她回來你就知道了。” 師妹? 我愣了一下,顧玄武點頭,說是從城里帶回來的一個小姑娘,他倒是厲害了,見著小姑娘就知道往家里帶。 顧玄武也只是隨口一提,也沒再多說什么。 我趴在俞桑的床前,替她換了藥,生怕那些傷口再度化膿,一顆心也是懸著,俞桑在昏迷之際,嘴里喊著的同樣也是俞九齡的名字。 “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 對于俞九齡的恐懼,特別的明顯,尤其這會兒還攥著我的手,那股子力道特別地大,我愣在原地,俞桑一直高燒不退,嘴里念叨著這樣的話。 “我不想回去,不想……” “小桑。”我低聲喊了一句,卻聽到院子外面有聲音,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掩著門,偷偷地往外面看了一眼。 身穿紅色短裙的女子,撿了一副骸骨回來,顧玄武愣在原地:“我說過的話,你全當耳邊風是嗎?什么東西都往家里帶。之前的毛病,改不掉了?” “師父。”那姑娘嘟囔著低下頭,面露難色,“阿茶不敢,可是你也知道,阿茶的病。” “別的東西也就罷了,死人骨,可以隨便動嗎?” “這是沒主的骸骨,而且可能不是人的,我確定安全才帶回來的。” 阿茶蹲下來,將那副骸骨擺正,完全不顧生氣的顧玄武,愣是把那骸骨一點點拼湊起來,初始說不是人,可是等完全拼好了,卻也是個人的模樣。 顧玄武一副恨鐵不成鋼,可卻怎么都說不得的表情。 “你師姐過來了,這東西先收起來,免得嚇到人。”顧玄武不想與她爭執下去,便尋了一個話題。 阿茶愣了一下,沒有預料當中的驚訝,反而是自卑的低下頭,她嘟囔著道:“阿茶這樣,能不能見人?” 她說完,我才看清楚她那張臉,皮膚是白皙的,可是眼角那一塊,有很大一塊胎記,愣是把一個原本該是美人的臉蛋,變得兇神惡煞。 “你師姐又不是洪水猛獸。你怕什么。”顧玄武冷聲,在那兒教育阿茶。 阿茶嘆了口氣,她說自己以前就是流浪女,沒有想過會有今天這樣的生活,都是因為顧玄武,她才可以勉強像個普通的姑娘一樣。 “師父,我怕……” 我隔著一道門,聽他們談話,阿茶是真的怯懦,而且眼底寫滿了懼意,比之俞桑來說,還要過。 我總以為俞桑已經夠可憐了,那眼底滿滿都是害怕的神色,可是看了阿茶之后,我卻覺得。她的悲慘過往全部都寫在臉上,甚至不敢去直視這個姑娘。 “怕什么,你師姐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可是你也知道,我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