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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六零年代好家庭在線閱讀 - 第28節

第28節

    周誠志眉頭緊擰,這么大的雨,說不定還下呢,這么些糧食曬不干可別爛了……

    不安全啊。

    周誠志一咬牙,“分糧!”

    ☆、第27章 示好

    生產隊除了冬天,春夏秋基本是忙不完的農活,不下地還得漚肥干別的活兒,所以分糧食基本都是傍晚下工以后。

    一說分糧食,大家都激動地互相轉告,回家拿笸籮、挎箢子、拿麻袋……

    “三隊四隊怕是要收不到麥子了,咱們趕緊分,免得他們來算計咱們的。”單蝶琴喜滋滋地挎著箢子跟在自己男人后面,他拿著倆麻袋。

    隔壁趙化民的老婆梁淑英聽見,喊道:“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們稀罕你們那點糧食,我們有的是高產糧,跟著大隊長走,有糧食吃。”

    三對四隊有些游手好閑的就跑來諷刺他們,冷言冷語,說周誠志吃獨食,生怕他們三隊四隊的要他們的糧食就趕緊分了。

    結果一隊聽說二隊分糧食,三隊四隊還那么多風言風語,他們一合計趕緊找了隊長和會計也張羅著分糧食。

    周明貴一聽哪里還坐得住,這樣特殊的時刻,他當然不會另類。雖然按照習慣他們是交了公糧分糧食,可一隊已經分了,他緊隨其后也沒什么不對的。

    要是不分,到時候真的有什么麻煩,那隊員們還不得吃了他?

    他可沒有周誠志那個本事,他向來是跟在周誠志后面跟著有樣學樣的。

    所以他大手一揮,也喊道:“分糧!”

    ……

    二隊的會計周明閱,綽號“鐵算盤”,已經在場里麥堆旁擺好一張破桌子,請好自己油光水亮的紅木算盤,對著糧食產量表以及二隊隊員戶數噼里啪啦地一陣打。

    這時候生產隊分糧食有兩次,夏天和秋天。

    一般來說,秋天會按照勞六人四的比例來分秋糧。意思就是把刨除公家、集體剩下的口糧分成兩堆,百分之六十按照工分算,百分之四十按照人口分。當然有些地方是五五分,還有些地方改成了人口六,工分四。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等人民公社成立以后,可能還會改成人七勞三,甚至八二,勞力多人口少的人家會更吃虧一些。

    夏天分麥子,數量少,按照勞六人四的分也不值當,或者說會計懶得麻煩就直接按照人口分。扣掉應交的和集體的,剩下也沒有多少,按照平均一人多少拉倒。分過的就在各家的口糧冊上寫分掉多少,等分秋糧的時候再扣掉。

    其實這樣有人也不樂意,因為要是分粗糧比如說地瓜,五斤鮮地瓜頂一斤干糧,三斤地瓜干也可以頂一斤麥子呢。分粗糧可以多拿一點,細糧總數少不抗吃,還有一個原因細糧好吃人就吃的多,粗糧難吃吃得少可以省糧食。

    不過周誠志同意,那就按照這個辦法來,隊員們也沒多大意見,反正也沒有多少,一個人往年也就分個五十左右,今年收成好有可能分七十斤。

    這些糧食要頂到秋糧下來,頂不到的就要餓肚子。

    有會計領頭扒拉算盤,那邊記分員王路帶著一幫男勞力,讓他們把麥子過稱。

    一共種了多少畝麥子,總收成多少斤,交公糧百分之二十三(麥子公糧比粗糧要多幾個百分點),附加稅還得是公糧的百分之五個點,除此之外還得有購糧任務,雜七雜八的上繳就超過百分之三十。當然,秋糧的時候比例就會下降很多,也就是總共百分之十七到二十。

    好在麥子除了交給公家的就是留種子和應急糧,不需要給牲口留,牲口主要吃秋天的粗糧,然后就分口糧。

    一共不到三萬五千斤麥子,公購糧、種子、應急糧等等留夠了,剩下的不到兩萬斤。

    這兩萬來斤按說也不能全部分掉,要按照最高口糧指標,加上秋糧一起合計,最高一個人分440斤,孩子減半,超出的總數就是余糧。余糧也要求賣給政府。

    不過這個余糧也有可cao作性在里面,有沒有余糧還是隊長說了算,畢竟留多少糧食也是有彈性的。

    說起交公糧,既然是農民光榮的義務,自然是白交沒有錢的。購糧有一點是按低于市場價收購的,大約在五分到七分一斤,余糧就是按照市場價賣給糧管所,差不多一毛八厘。

    當然這個市場價是指導價,上面定下來的,也并非自由交易價格。

    如果是黑市自由交易,那一斤麥子起碼要兩毛的,就好比現在城里一斤面粉一毛八分錢,如果想自己悄悄買,那至少要三毛五分錢。

    等會計算出來以后,王路就帶著人把糧食分堆,公糧自然是要交最好的,顆粒飽滿、曬得焦干,然后是集體的,剩下那些差的分給隊員。

    周誠志在一邊看著,盯著會計拿了隊員們的花名冊一家一戶地叫。

    這時候張根發聽了消息跑過來,“你們干什么?干什么?”

    ……

    張根發這幾天真個是從天堂跌進地獄,急得不但頭頂禿得更厲害,又上火,兩眼發黑,一場大雨給他急火攻心昏過去,這兩天躺在炕上下不來。

    今兒剛好一點,三隊四隊生產隊長去請示,試驗田只能拉倒,已經派人去地里繼續收割。另外燒掉的兩百畝不用費勁,大雨一沖也沒剩下什么,不但草木灰都沖光,麥粒都沖得干干凈凈。

    當然他們的主要意思是問他什么時候去鎮上走一趟兒,把他們兩隊的情況匯報一下,今年的公糧和購糧都免了,還得看看救濟糧什么時候下來。

    他們收那些麥子哪一樣也辦不成事。

    張根發知道現在麥收造衛星的功勞是別想了,人家望仙鎮發了一顆畝產三萬斤的!

    糧食這事兒肯定還得全村合計,一隊二隊是收回來的,到時候讓他們平攤一下公糧。

    他正打算得好事兒呢,就聽見張金樂回來喊:“爹,爹,周誠志那個老犟驢分糧呢。”

    “什么?”張根發兩眼發昏,差點又死過去,顧不得趿拉鞋子,拔腳就往外沖。

    ……

    周誠志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將他攔住,示意他一邊說話。

    周明愈兄弟幾個立刻心領神會,示意會計和記分員動作麻利點。

    周誠志把張根發攔到一邊,為難地看看天,“大隊長,你看這天,別看晌午頭兒還大太陽,這會兒就陰沉沉的呢。什么時候下雨都難說,鎮上技術員也說了,這些天還得下呢。那麥子曬不干,天天這樣堆著,一天就捂壞發芽子。我就尋思著發給隊員們自己回家曬去,就算發芽也不賴隊里。幾百斤幾百斤地攤開曬,總比上萬斤堆在這里好。”

    他這么說一點錯也沒,反而是最好的辦法。張根發雖然氣得要命,卻一點轍兒都沒有。

    那邊會計已經大聲地叫戶主:“周誠仁,13口家,一共936斤。”

    因為周老漢兒的威望和貢獻,每一次他家都是第一戶分糧食,這個差不了,尤其今年一個有意見的也沒。

    周明愈和他三哥上前撐著麻袋讓人往里裝糧食過稱,莫茹就在一旁看。

    吳美英瞅著她的大肚子,湊到張翠花跟前笑道:“二嬸子,你這可虧了,今日分糧食,前頭榆木家生了個孩子,趕巧了多分一份兒。”

    張翠花道:“什么時候生有老天爺管著呢,等分秫秫時候就差不多了。”

    那邊單蝶琴一個勁地撇嘴,她家里勞力也算多的,但是她沒有孩子,所以她總覺得自己家吃大虧,尤其看陳秀芳那些四屬戶不順眼。

    她現在不敢撩撥傻子就去擠兌陳秀芳,冷言冷語地很難聽。

    莫茹也看到陳秀芳領著幾個孩子畏畏縮縮地躲在人群后面,他們家是四屬戶,因為男人在城里上班拿工資,家里掙不出工分就挨排擠,所以顯得低人一等。等七十年代末大家都想進城的時候,他們比老農們快人一等,不過還是被城里人排擠說鄉下來的被人瞧不起。

    因為是傍晚分糧食,前面稱重量分類就花了不少時間,后面又挨家挨戶分,五十多戶人家要分完得將近半夜。好在這一次不算工分值,所以速度快上很多。但是會計幾個沒得吃飯,煩躁得很,忍不住就催后面快點。

    到陳秀芳家的時候已經天黑黑的,幾百斤麥子她根本弄不到家去,瞅瞅那些急著回家的男人,沒看到好說話的周明愈兄弟。她也不敢開口讓別人幫忙,就讓孩子看著,想一點點地往家背。單蝶琴倒是愿意幫她,說讓男人給她扛回去但是要十五斤的力錢,她又不舍的,十五斤夠自己一家子吃五六天呢。

    后來還是周誠志推了個小推車,一次給她推家去。

    周誠志以分給隊員的麥子沒有公糧曬得那么干為由,每家又多分了十幾斤,當做曬糧的添頭。這么一來家家戶戶都高興得很,第二天又是大太陽,趕緊拿出去曬。

    一早男人就幫著女人把糧食扛出去,又揭了炕席鋪在掃干凈的地面上把糧食攤開曬,讓孩子盯著不許雞鴨的來禍禍。

    吃過早飯,男人繼續上工開始忙耕地,女人們則繼續夏管,還得幫忙選種子,準備夏種的活計。

    正好下了一場雨,地里濕漉漉的,套上牛耕地,把麥茬翻進泥里腐爛發酵當肥料。

    也有人家燒火草不夠的,就讓孩子老人去撿麥茬,敲敲泥巴拿回家曬干燒火,這些隊里是不管的。

    耕地以后就起壟,按照計劃秧地瓜,從春地瓜上剪秧子直接扦插,還要種點谷子好收小米。這才是老百姓一年的口糧大頭,夏天那點麥子根本吃不了多久。這一套活兒預計也要忙活十來天,但是沒有收麥子那么急。

    周誠志按照耕種計劃安排好活兒,讓周老漢兒領著壯勞力耕地,吳美英領著女人忙夏管,張翠花帶著人選種、處理種子。處理種子的活兒,周誠志向來是交給張翠花,讓別的女人帶頭那種子得少一半,這個偷把那個拿點的不安全。

    他則帶著準備公糧,順便帶著會計把麥秸草也分一下。申請蓋房子的幾家多分一些,周明愈家自然分的最多,其他人也沒什么意見。蓋屋子的幾家分了以后,剩下的就分給需要修屋頂的。畢竟這些草燒火不頂事,基本都是用來打苫子、蓋房子用的。

    分完這些又剩下的就家家戶戶都分一些。

    ……

    周明愈和莫茹除了做飯就泡在宅基地那里,不是處理材料就是收集材料。

    家里沒有上學的也找不到紙筆,周明愈就去找會計要了一塊鉛筆頭,幾張封窗紙裁開的白紙,在這上面畫建房圖。

    他自然要偷偷畫,畢竟原身就上了兩年學,也不是個好學的,總共能認識幾十個字就不錯。

    他一邊畫一邊給莫茹解釋,“正屋的東間西間我給你鋪火道,冬天可以生火取暖,屋子里也熱乎乎的。”莫茹一直都怕冷,尤其南方冬天屋里陰冷,她總說受不了想去北方。有一年冬天她去北京出差倆月,結果因為天氣太干不適應,天天流鼻血,最后只得提前返回。

    一聽說屋里有地暖,莫茹高興得伸手臂攬著周明愈的脖子,低笑道:“有個理工科老公就是幸福,獎勵你兩朵小紅花,不要驕傲哦。”

    周明愈就將臉歪向她,“來親兩口。”

    莫茹臉頰一紅,“在外面呢別沒正經,繼續畫圖。”她靠在他肩膀上,“那個地暖的火道你想想,不要往煙囪里走,讓它從后面排到后頭河溝子里去,等家家戶戶不許冒煙的時候,我們還可以做點吃的。”

    鋪了火道,煙可以往下走,不往煙囪里走,這樣就不容易被發現。

    周明愈采納她的意見,做個記號,“咱是不是不要地窖?”反正有空間嘛。

    莫茹道:“挖個小小的可以掩人耳目。”至少可以迷惑家里人,以后有糧食也說是藏在地窖里的,反正他們也不能一直盯著地窖看。

    周明愈又做好記號。

    莫茹看了看,指著一處好奇道:“這里是什么?”

    周明愈笑道:“做個小閣樓出來,我們收集了那么多木頭得想辦法用掉。”他已經想好了,把房子蓋得高一些,這樣上面就可以有一層閣樓,莫茹和孩子都會喜歡的。

    “哇!”莫茹一臉向往,“我喜歡閣樓。”她看過當地的房子都是那種人字形屋頂,四方形的屋子,沒有人住樓的。

    周明愈看她歡喜得小臉發亮,那雙眼睛水溶溶的映著光,忍不住逮著她就親上去,只親得她身體發軟。

    “咳咳,”一人走過來,咳嗽兩聲,“我說你們能不能注意影響,大白天的有傷風化。”

    周明愈放開莫茹,還握著她的手,瞥了周培基一眼,“非禮勿視嘛,你怎么不知道躲著點啊。”

    周培基:“你們都不怕人看,我干嘛要躲著啊,你們要是在家里我還能看?”

    他走到那堆木頭跟前,東瞅西看的,一臉懷疑,“周明愈,你會蓋屋子嗎?”

    周明愈正色道:“不是有隊長嘛,我就管著收集材料。”

    周培基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在院子里走一圈,然后去瞅瞅他們弄的地基。

    莫茹尋思他家里老人不是木匠就是泥瓦匠的,估計他有過人之處呢,忍不住想問哪里不對,話到嘴邊及時剎住。

    周培基卻很認真地打量她,隨即移開視線對周明愈道:“我看你缺個木匠。”

    ☆、第28章 求上門

    周明愈:“又不打家什兒,木匠還用不上,就先蓋房子。”

    周培基:“不用木匠?不做門窗?這么多木頭,不順便打個大衣柜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