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再說,他若是把信交給太子,太子首先就得懷疑他的用心,第一個倒霉的還是他,就算太子查清這封信不是涼王所設的局,將他歸入麾下,可別忘了,還有一個三品大員方世澤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他截了方世澤官位亨通的胡,方世澤能輕饒了他?只怕他剛在太子這邊表功,那邊方世澤就要著手弄死他了,對付他這個無名小卒,捏死他好似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所以他還是別往人家槍口上撞了,想走捷徑?他沒那個腦子,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和蘇家人的命都給玩沒了,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動,當什么事都沒發生。 “蘇兄,在想什么?”陶真有心打趣道,“難道是看這朗朗晴日有感而發,想要賦詩一首?” “詩?”蘇錦樓反射性的想到了那首傳遍臨平學子間的綠帽子詩,心中大恨,“我再也不想作那什勞子傷春悲秋,離愁別怨的詩了。” 陶真聞言,同樣想到了那首與眾不同畫風清奇的“和離”詩,弄了那么大的一個烏龍,蘇兄的名聲可算是在臨平學子間出了名,還是妻子出軌這種獨特的名聲,想想也是蠻慘的。 陶真對蘇錦樓以前一直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聽到的還是臭名,蘇錦樓于他而言只是個讓他稍感好奇的陌生人,直到在宜章縣巧遇,二人就此結緣。 相處之下,陶真對蘇錦樓越發喜愛,當然,此中喜愛是友誼之情,同窗之誼,斷沒有超越性別的特殊之情。 陶真感嘆,怪不得夫子常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流言確實不可盡信,以往在棠柳鎮都說蘇兄不敬師長,長期曠課,腹中無點墨,是個愚鈍不堪的蠢材。 可自己接觸到的蘇錦樓,卻是個待人以誠,守禮重諾,性格開朗的和善之人,他成了秀才,在榜單上奪得一席之地,那就說明他是有真才實學的,并不是別人說的那樣是個內里草包不堪造就的狂妄之人。 在去府城的路上,他們討論學問之時,蘇錦樓虛心請教,也表達過不少獨特的見解,意味著他并不是不思進取之輩,相反,他對學問與知識一直秉持著尊重的態度。 后來遇到萍水相逢的落榜學子曲步鍾,他熱心為曲步鍾指點迷津,當自己陷入迷障一心盯著府試案首之位時,他一語驚醒夢中人,將已然魔障的自己從歧途拉回了正道,這份恩情實在無以為報。 從宜章縣到臨平府,他們兩人一路作伴,聊天吃飯論學玩笑,一直形影不離,陶真不禁在想,或許這就叫做緣分。 不然當初怎么這么巧,他剛出去退房就遇上了沒地方住的蘇錦樓?明明一直盛傳蘇錦樓學識很差,人家偏偏牢牢霸占榜文一角,總和他一起登榜,當初明明四人結伴同去府城,最后府試結束只留下與他同鄉的蘇錦樓,這難道不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再想到當初宜章縣縣令說他與蘇錦樓文風相似,誤以為他倆是師兄弟的話,陶真心中一動,不如讓蘇兄與自己成為真正的師兄弟?憑蘇兄的天資應該能拜入老師的門下,不過蘇兄若當真拜師成功,以后他可不能再稱其為蘇兄,得改口稱對方為師弟了,一想到蘇兄開口叫自己師兄的情景,陶真的心里就莫名的有些小激動。 “蘇兄,不知蘇兄可有拜入師門?” 嗯?怎么突然就問起這個了?難道猜出他偷師了? 蘇錦樓頗為心虛氣短,他搖頭道,“未曾。” 陶真猜到以蘇錦樓昔日的臭名估計很難拜師,剛才也只是例行一問,“那你今后有何打算,我聽聞你在七齋書院里過的似乎不大如意。”如果順心如意,也不會傳出那樣不堪的名聲了。 豈止是不大如意,簡直是貓嫌狗厭,蘇錦樓在心里默數,一個對他深惡痛絕,成天致力于抹黑他的曾夫子,一個已經割袍斷義反目成仇的舊友葛修文,還有一個曾被他氣得吐血天天找茬,誓要踩他一腳的蕭清行,這樣一算,他在七齋書院結仇的人還挺多的。 不過,按理說,這是他自己的私事,以陶真的性子不該冒昧的打聽這些才是。 “確實不大如意,不過過了年后我打算去府學讀書,往日之事皆隨風消散,不可再追。” 陶真又問,“那,蘇兄是打算從府學里擇一位夫子拜入師門嗎?” 蘇錦樓搖頭失笑,“陶賢弟說笑了,我有何德何能能拜府學的夫子為師?” 他可沒有做主角的命,人家主角考科舉一考就是小三元□□,最后狀元及第,引得男女老少紛紛拜在西裝褲下。 他呢?他有什么?一連三次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這里面還有不少運氣和水分,他可還清楚的記得,要不是學政暗地里幫忙,就他那個不堪入目的成績,人家眼瞎了才會讓他中榜。 考上秀才并不是就完事了的,他居于倒數,去府學讀書要自掏腰包,府學里的夫子誰會收他這個附生為徒?難道還指望人家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發現他骨骼驚奇,是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輔助他維護世界和平與宇宙安寧?醒醒吧,這又不是舞臺唱戲。 拿到府學的進學資格僅僅是個開始,不是說進了府學就萬事大吉了,府學內的學生每年必須參加歲試,因故未考者,必須補考。 考試時,試以四書《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文一,五經《易》《詩》《書》《禮》《春秋》文一,五言六韻詩一。 依照考生成績的優劣,分為一、二、三等,被列為一等的,原來就是稟生的不計數,如果是增生、附生考上一等的,就要參加復試,復試試以四書文一,五言八韻詩一,復試通過后可補敘稟生,每年便可與稟生一同領官家補貼。 蘇錦樓不奢求稟生啥的,他只求別在每次的考試中墊底,可他一看見什么詩啊詞的就腿軟,條件反射性的腦袋打結,可想而知試帖詩已經在蘇錦樓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他一想到每次歲試墊底,年年頂著學渣的名頭在府學里混日子,他就感覺前途一片黑暗,心累啊,這水深火熱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 目前他還沒有繼續考鄉試的打算,一來鄉試是三年一考,離下一屆開考還要兩年時間,二來,他考個秀才都要學政暗箱cao作了,考舉人?他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另外舉人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單單只得到秀才的功名還不夠,還得要參加“三年大比”。 大慶朝每逢子、午、卯、酉年的秋季,舉行鄉試,在舉行鄉試的前一年,由督學大人主持一場自上而下的科試,這場科試的應試人是所有想要參加鄉試的秀才,第一日試經古,正復兩場,與歲試相同,第二日考四書文一、策一、五言八韻詩一,第三日復試經古,第四日復試先前取得一等、二等以及三等的考生,凡取列一、二等或三等前三名的學子便取得了次年參加鄉試的資格。 所以說,只有在三年大比中名列前茅,才能繼續科考,其他人還是回家多讀些書,再等個三年重新來過吧。 而童試、院試、歲試、科試等僅僅只是科舉最基本的考試,只有鄉試、會試、殿試,才是科舉選士的正途。 蘇錦樓對于每年的歲試都沒把握了,更何況要在三年大比的科試中殺出重圍?鄉試對于目前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遙不可及,讓他想都不敢去想。 他也想找一個良師,總這么偷師也不是個辦法,若碰上聽不懂的或者做題時有疑問的,都沒法當面詢問,問題越積越多,量變引起質變,最后還是提升不了自身的學識。 也就是目前他的基礎太差,無論聽到什么知識都算是一種進益,等時間長了這種進步就會減小,直至最后一點用處也沒有。 去了府學,他當然也可以偷師,但不同的夫子教學方法與對書本的理解都不相同,他又如何辨別哪個說的是真理哪個說的是謬論?進學不是一鍋亂燉,學在于精不在于多,他若是雜七雜八的東學一點西學一點,最終肯定一事無成。 所以為自己尋得一位良師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可他一沒讓別人折服的才學,二沒有深厚的背景,想找一位良師指導,談何容易。 他也想過用金錢砸開良師的大門,可就他那么些家底子,吃吃喝喝也就罷了,真用錢砸,把家底子掏空了都不夠,另外,真正的名師是不會被金錢所折服的,像曾顯之流鉆進錢眼里的夫子又怎配稱為良師,更甚至,若是碰上性格耿直的夫子,人家還覺得你拿金錢這等俗物上門是在侮辱他,當場斥責動戒尺的都有。 知己難求,良師難尋,蘇錦樓也愁啊…… 陶真斟酌再三,主動邀請,“蘇兄,此次我們二人一同獲得功名,明年又一起去府學進學,可謂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不如這一次回到棠柳鎮后,你同我一起去見見我的老師,如何?” 蘇錦樓驚詫的看向陶真,“陶賢弟這是?”這話的意思莫不是有心讓他拜入薛夫子門下? 薛夫子是舉人,他的學識自然沒人質疑,人品貴重,名聲顯赫,若是能拜入他的門下自然百利而無一害,只是,自己這個秀才水分太多,人家薛夫子能看上他嗎? 陶真是一心想與蘇錦樓成為師兄弟的,無論人品還是本事,蘇錦樓無一不合他的胃口,“恕我冒昧,蘇兄如不嫌棄,就讓我為你引薦,如何?” 蘇錦樓先是垂眸思索,后又直直的看著陶真的眼睛,真心實意向對方作揖相謝,“那就有勞賢弟了。” 不管最后成與不成,陶真的這份心他愧領了。 第55章 蘇家喜事 “酯兒, 又在門口等你爹回來啊?”蔣氏手里拎著一個籃子,剛走到蘇家門口就看到六歲的蘇環正蹲坐在門口眼巴巴的瞅著村口的位置。 自打三郎出門趕考,這孩子天天都要來這么一出, 明明以前三郎出遠門的時候酯兒也不像現在這般望眼欲穿, 難不成是孩子長大了, 知道想念爹爹了? “蔣奶奶,”蘇環仰起小臉,臉蛋紅撲撲的, 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的人心都化了,“爹爹明明說過最遲十月底就能回來,現在已經過了十月,爹爹還沒回家, 爹爹是不是真被山賊給搶走了?” 蘇環說著說著大眼睛里就溢滿了水色, 下一瞬間,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而下, 不一會兒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哎喲,”蔣氏連忙放下籃子將蘇環摟進懷里,“我的小乖乖唉, 你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所以才沒有及時回來,再說, 這才剛過了十月底,延遲一兩天是很正常的, 你別亂想啊。” “這是怎么了?”劉氏從里屋疾步走來,見蔣氏攬著自家小孫孫,酯兒不停的流眼淚,心里有些弄不清狀況,“這又唱的哪一出?” 蔣氏笑道,“還不是酯兒擔心他爹被山賊擼了去回不來家,在這兒嚇得掉眼淚呢。” “嗨!”劉氏一聽山賊二字心里就遷怒當家的,“還不是我家那口子瞎折騰,成天閑的無聊就去村口聽劉大哥說故事,還把酯兒帶過去一起聽,自從酯兒聽到一個書生被山賊搶回去做壓寨夫君的故事后,成天擔驚受怕,生怕三郎也遭此劫難,特別是這么長時間三郎還沒有回來,酯兒擔心的夜里都做了噩夢,等我家那口子回來,我肯定要好好說道說道他。” 蔣氏一聽還有這種因由,不由得笑出聲來,又看了看蘇環皺巴巴的小臉,安慰道,“酯兒,做夢都是反的,你夢見爹爹被山賊搶去,這就說明你爹爹現在很安全,說不定過兩天就到家了。” 這孩子也是可憐,從小沒了娘,劉嫂子以前因為嚴氏有些不待見酯兒,也就三郎那次落水后才對酯兒關懷備至,對于酯兒來說,想必三郎才是最重要的吧,畢竟那可是親爹。 蘇環似是信了這話,連忙擦了擦眼淚,這個時候他才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過年后他就七歲了,小小的孩童已然有了羞恥心和自尊心,一想到剛才在熟悉的蔣奶奶面前痛哭流涕,心里頗為尷尬。 “蔣奶奶,周禮在家嗎?我想去找他玩。” 蔣氏摸了摸蘇環的頭頂,“在家吶,剛才還說要找你一起去掏鳥窩,被他爹聽見后正在家里挨訓呢,你現在去找他,他肯定開心。” “那我現在就去找他玩。”蘇環同蔣氏與劉氏打過招呼后連忙奔向周禮家去拯救水深火熱的小伙伴去了。 “唉!”劉氏見蘇環跑遠,不由輕嘆一聲,臉上也不見先前的輕松,“其實不止酯兒擔心,我也擔心三郎,若是往日,三郎最多九月下旬就會回來,可這一次,實在耽擱太久了。”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是人之常情,”蔣氏好言安慰,“不過你也不能自己嚇自己,說不定三郎是與友人一起去府城考試去了,這一來一回可不得需要個把月的時間?” 劉氏倒是未曾想過這個可能,“以往三郎屢試不中,只去了宜章縣就回來了,他總說學問不夠,還需要多進學幾年,上一次他落水發了高熱,好不容易被孫大夫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沒有兩年的時間壓根補不回失掉的元氣,后來身體看著是恢復了,可內里怎樣又有誰知道?這一次拖著孱弱的身體去參加考試,估計八成也中不了。” “哪有當娘的這樣說自己兒子的?”蔣氏打趣劉氏,“還沒出結果呢,你就斷言三郎不中?憑三郎的才學,說不定這一次就中了呢?” 劉氏不以為然,雖然她一向覺得三郎以后會當官老爺,但她卻不是個糊涂的人,之前三郎親口說了,學識不夠還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難不成落了一次水就能把這五到十載的知識給補上了? “要不是三郎一意孤行,偏要下場科考,我說什么都不會讓他去縣城的,前程哪有孩子的身體重要?也就我家那口子狠心!” 一想到當家的,劉氏就想提胸運氣,“要不是當家的說三郎身體康健,無需擔心他受不住科場的苦,還說三郎年輕,就應該出去多走走多看看,三郎也不會私自報名下場,還不聽我的勸,要是三郎這次出了什么事,我肯定要和當家的沒完。” 蔣氏微笑不語,這劉嫂子也是關心則亂,就憑三郎元宵節孤身放倒兩個人販子,還把孩子從賊窩里救出來,就能知道三郎的身體是沒有大礙的,不過,劉嫂子正心系三郎的安危,對蘇家大哥甚是遷怒,此時,她還是不說話為妙。 劉氏平復心情后這才發現自己辦事不妥當,哪有堵著客人不讓人進門的道理?天氣漸冷,讓客人一直站在門口吹冷風,連口熱茶都不讓人喝,這哪是正經人家的待客之道? “蔣妹子,你看我,把你堵在家門口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快進來坐會兒吧。” “不用,不用客氣。”蔣氏掀開蓋在籃子上的布,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昨兒個我家周榮在田里下的套子逮著了一只野兔,這不,我送半只兔子來給你家嘗嘗鮮。” 劉氏趕忙推拒,“這怎么使得?你留著自家吃吧,二蛋那孩子正是長個頭的年紀,快拿回去給他補補。” “我還留了半只呢,”蔣氏強制性的把半只兔子塞到了劉氏的手上,半唬著臉說道,“你可別拒絕啊,這么點兔子rou也就是給你們嘗個味,你若是再不肯接受,我可就要生氣了,難不成你嫌這兔子rou太少?” 蔣氏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劉氏再推拒就顯得生份了,她只能不斷的道謝,“那就多想蔣妹子了。” 蔣氏笑道,“這才對嘛,你我兩家本不該這么拘禮。” “嘭!嘭!嘭!” 遠處傳來敲擊鑼鼓的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吸引蔣氏與劉氏二人一同尋聲望去。 只見遠處走來三個身穿官服的衙役,為首一人手持紅色喜報,身后兩人一人敲鑼鼓,一人大聲唱和。 “恭喜宜章縣棠柳鎮河西村蘇錦樓蘇大官人高中秀才~~” 三人身后跟著許多神色激動的村民,里正也在一旁陪著,蘇順安和里正并排行走著,后面跟著蘇大郎和蘇二郎。 劉氏和蔣氏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劉氏似是歡喜又有些害怕,“蔣,蔣妹子,我,我莫不是年紀大了,出現幻覺了吧?你快幫我聽聽,官差說誰中秀才了?” 雖說劉氏一向都是兒子吹,認為自家兒子牛掰壞了,總覺得小兒子周身閃爍著五彩光環,還自帶碉堡的bgm,可真到了兒子高中的這一天,她就傻眼了。 她前一刻還在信誓旦旦的說兒子考不上,下一刻官家就送來喜訊,幸福來的太突然,劉氏總覺得臉有點疼。 蔣氏回過神來,喜上眉梢,趕緊恭賀道,“劉嫂子,是你家三郎中秀才啦,人家官差是來給你送喜呢!” “這,真的?我不會是在做夢吧……”劉氏雙眼發直,如在夢中,腿肚子打顫,怎么想都有些不真實。 直到衙役行至門口,站在老蘇家門前連喝三聲,才把劉氏從這種恍恍惚惚的狀態里拽了出來,三郎怎么就突然中秀才了呢?不對!三郎中秀才啦! 蘇順安趕忙讓家人把先祖的畫像掛到正堂,又放了香爐,點了香,擺放祭品,全家人換了干凈整潔的衣裳,這才從衙役的手上接過捷報。 捷報上端印有一條欲飛的騰龍,下面是云山霧海,正中央用楷書寫著臨平府宜章縣棠柳鎮河西村蘇氏錦樓高中院試第三十九名,上面還印有府學的印章。 蘇順安滿面紅光,似喝醉了酒一般,拿著這一張輕薄的紙,好像有千斤重般手都微微發起抖來,他親自把捷報張貼在廳堂里最顯眼的位置,這是老蘇家的榮耀,他們家終于出了一個有功名的子孫,先祖地下有知該欣慰了吧。 劉氏腳下生風,嗓門都比往日高了八度,她頗為大方的拿出了三兩銀子分給報喜的衙役,衙役拿了銀子,臉上的笑容越發真誠。 “恭喜蘇官人高中秀才,待得兩年以后,說不定我等就要改口稱秀才公為老爺了。” 老爺是對舉人的尊稱,衙役的這番話可算是說到劉氏的心坎里了,她笑的見牙不見眼,“哎呀,承您吉言,我家三郎還欠好些火候呢,老爺之名我們可不敢想,幾位大人留下來喝杯水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