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賬目清明,有出有進,大都對的上。 何逸清輕咳一聲,兩眼望天,自己這是嫁了座金山吧? 她又一次清醒的認識到,與自己相愛的長風究竟有多搶手。 長得好,讀書好,又聽話,還有錢...... 在這一刻,何逸清想要變得更好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強烈。 長風這么優(yōu)秀,她也要變得更好才是。 “阿清,怎么了?”見何逸清許久不說話,顧長風出言問道。 何逸清對上顧長風關切的目光,微微一笑,“沒什么,就是感慨一下,自個兒遇到寶貝了!” 顧長風淺笑,心滿意足的抓住何逸清落在身側(cè)的手握緊,十指糾纏掌心貼著掌心....... 三天的時間轉(zhuǎn)眼就過,到了何逸清回門的日子了。 何父和沈氏一大早就起了,坐在正屋翹首以盼。 何逸清和顧長風帶著豐厚的回門禮進了家門,她邊走邊打量著熟悉的一切,心里頗有些感概,她不過才出嫁兩天,兩天沒回家來而已,已經(jīng)讓她生出一種仿佛離家很久了一樣的感覺。 何父和沈氏端坐上首,何逸清和顧長風跪倒在蒲團上便拜,雖只隔了幾日,沈氏卻似半輩子沒瞧見女兒,不住地打量起她的神色來,瞧著面色白里透紅,如同在家時沒多少差別,甚至更加明艷了些,這才放了下來。 何父笑容可掬的望著顧長風,道:“長風啊,我家逸清沒給你添麻煩吧?” 顧長風立刻答道:“爹,娘,阿清很好,是我給她添麻煩才是。”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何父借口讓顧長風指點安哥兒的功課為由支開了他,沈氏趁機把閨女拉進房里,迫不及待地開問了: “長風待你好嗎!有沒有誰欺負你?你的公婆對你怎么樣?” 何逸清握著沈氏的手道:“娘,你這么一大串的問叫我怎么答嘛!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好,長風待我很好,公婆待我也很好,女兒沒什么不順心的。” “娘你不要太過擔心我,以后我不在你們身邊侍奉,你與爹還有安哥兒要多多注意身體。” 見女兒語氣輕松,沈氏這才真正放下心來,自家女兒可不是個軟性子,看來是真沒受什么委屈。 又問了一些兩人相處間的細節(jié),沈氏這才罷休。 “對了,還有一件事,就得勞動你和長風跑一趟了。” 何逸清疑惑道:“什么事?” 沈氏抿了口茶,淡淡道:“你成親的時候,老家親人們說春耕忙,加之你爺奶年紀大了,受不住顛簸,便沒有來,只托人送了賀禮。” “你爹的意思是,你和長風回何家村一趟,讓你爺爺和奶奶見見長風,你怎么想的?” 沈氏心知肚明,自家女兒不怎么喜歡老家親人,怕她心里頭不樂意。 何逸清到?jīng)]那么大排斥,想了想便點點頭,于情于理都該如此,算算她有三年沒回過何家村了,正好回去看看。 “爹說的對,是該帶長風回去給老家親人們看看,我回去就跟長風商量。” 何逸清又問道:“娘,就我們兩個回去?你們不回去看看?” 沈氏搖了搖頭,“鋪子里忙,我和你爹走不開,反正我倆清明也是要回去祭祖的,不急。” “嗯。” 何逸清和顧長風在家一直待到傍晚才起身離去,見何逸清面有不舍,顧長風執(zhí)起她的手,低頭道:“以后若是想爹娘了,我就陪你來看他們,不拘什么時候。” “好啊!”何逸清抬頭對顧長風展顏一笑,“聽你的。” 第86章 噩夢 何逸清端端正正坐在馬車中, 顧長風與她并肩坐在一起,握著她的手感覺她的視線一直不動, 好似在發(fā)呆,忍不住問:“阿清, 怎么了?” 何逸清握了握他的手, 將今兒娘跟她講的事對顧長風說了,“你還沒去過何家村呢, 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顧長風欣然同意, 問道:“不知祖父祖母和大伯一家有什么喜好, 我也好提早準備上門禮。” 何逸清的眼神暗了暗, 淡淡道:“他們的喜好我也不大知曉,你隨意準備便可。” 顧長風看著她一瞬間低落下去的神情,擔憂道:“阿清,可是有什么......” 何逸清沖他笑了笑,也不瞞著, 簡單地將她與大伯一家以及與奶奶的恩怨說了一下。 “我雖然不大樂意, 但于情于理還是得帶你回去給他們見一見, 你跟他們處得來就處, 處不來就當普通的親戚就是了, 反正一年也見不上一面, 面上過得去就行了!” “我知道了, 阿清。” 顧長風聽話地點了點頭, 心里卻隱隱有些擔憂, 他總覺得這些恩怨不像阿清說得那么輕描淡寫, 阿清還有事什么瞞著他嗎? 回來后先跟顧父和林氏說了一聲,何逸清便進了自己院子里的小廚房。兩人是在何家吃過晚茶回來的,晚上吃的簡單點就成了。 揮退了廚娘,何逸清打算自己動手,她向來不會做什么山珍海味,做菜給顧長風吃的時候多是一些家常菜,他一點兒也不挑食,甚至是一些清粥小菜,吃的也是有滋有味,換句話說,十分好養(yǎng)活。 取新鮮蘑菇、rou片、鮮筍、茭白、胡蘿卜,切碎了放進鍋里煸炒,再敲上兩個雞蛋炒碎,最后撒上一點鹽,聞起來十分香。 最后把它澆在煮好的面條上,一碗簡單的澆頭面就好了,再配上兩個涼菜,兩人吃得津津有味的。 許是今兒提到了自己不想提到的人,何逸清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 何逸清緊閉雙眼,眉頭微皺,全身不自主地抽動,她夢到自己走到一處懸崖邊,然后一腳踩空落了下去...... 何逸清楞楞地看著自己身上白色的孝衣,看著面前的兩具棺材,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滑了下來,這是哪兒? 這是爹娘的靈堂。 一陣竊竊私語穿到了她的耳朵里,聲音那么小本來應該是聽不見的,可跪在地上的何逸清卻聽得無比清晰。 “何成富夫婦真是太可憐了,這好端端地怎么會遇上歹人呢?年紀輕輕的就去了,留下兩個孩子孤苦無依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還能怎么活?去她們大伯家討生活唄!” “嗬,那蔣氏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不得苛待他們?” 等何逸清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牽著幼小安哥兒站在了一間房門口。 “jiejie,我好怕......” 安哥兒在小聲地抽泣著,何逸清想說我也好怕,又想安慰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樣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屋里傳來一陣爭執(zhí)的聲音。 “老大,你想把安哥兒抱過來養(yǎng)我同意,但清姐兒不成!”這是奶奶老何氏的聲音。 “娘,這是為什么啊?”這是大伯何成財?shù)穆曇簟?/br> “算命的說了,清姐兒命不好,就是個災星,克父克母的,原先我還不信,可沒想到老二夫妻真被她給克死了!我們可不能把她弄到家里來,萬一克我們怎么辦?” “而且安哥兒也不能跟著她,老二就留下這么一棵獨苗苗,可不能讓她給禍害了!” 何成財似是被說動了,猶猶豫豫地問道:“那......把清姐兒怎么辦?她才十二歲,咱們就真不管她死活了?” 老何氏冷漠的聲音響起:“把她賣給鎮(zhèn)上的富貴人家當丫鬟去,這可不愁飯吃,也算給她找了條活路,頂多是不自由了些,賣身的銀子正好用來養(yǎng)安哥兒。” “成,就按娘說的辦。萬一清姐兒不肯呢?而且安哥兒跟清姐兒關系那么親,他也不肯怎么辦?” “小孩子懂什么?先把他騙家里來再說!到時候安哥兒在咱家養(yǎng)著,清姐兒不肯也得肯!” “知道了,娘。” “安哥兒,別去......” “jiejie,我不要跟大伯和奶奶過,我要跟著你!” ........................... 何逸清自睡夢中醒來,一時間有些怔愣,心跳得飛快,上輩子的那些個事猶如浮光掠影,一一在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jīng)釋懷了,原來并沒有嗎? 心里到底還是不甘,還是恨著的啊...... 何逸清輕輕伸出手擦了擦額角的虛汗,側(cè)過頭去看到顧長風仍睡在她的身旁,長舒了一口氣,才算是定下心來。 “阿清,怎么了?”旁邊的顧長風被何逸清的動作吵醒,突然伸出手摟緊了她的身子,啞聲問道。 何逸清搖了搖頭,安撫地說道:“我吵醒你了?不妨事,就是一時驚醒而已,緩一緩就好了,你快些睡吧!” 顧長風皺了皺眉,徹底清醒了,他摸了摸何逸清的額頭,又輕拍了拍她的脊背,輕聲問道:“可是做噩夢了?” “嗯,是做了一個噩夢。” “是不是關于你老家親人的?”顧長雖然風嘴上不提,心里卻一直惦記著這事兒。 怎么這么敏銳? 何逸清輕咳一聲,笑道:“莫非長風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模樣。” 顧長風低聲笑了,灼熱的氣息噴在何逸清的耳朵上,道:“當然了,阿清身上還有哪兒是我不了解的嗎?” 他心里暗嘆了一口氣,既然阿清不想說那便不說吧! 何逸清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長風的話中意,微微紅了臉,沒好氣道:“哼,是是是,你了解得最多了!” 被顧長風這么一插科打諢,何逸清的心也徹底緩了下來,緊接著便涌上了絲絲愧疚。 黑暗中,顧長風拉住何逸清的手,感覺到她轉(zhuǎn)了個身,環(huán)住了自己,柔軟的發(fā)絲掃過了自己的臉頰。 何逸清將腦袋靠在顧長風的肩膀上,長風從未瞞過她任何事,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就告訴她,她也想像長風對自己這般坦誠去對待他,但是注定不可以,有些事,不是她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他付出的這份坦誠,她做不到相等份的回報,所以她的心里并不踏實。 重生啊,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顧長風墨澈的雙眼里閃著溫柔的笑意,拍了怕何逸清的背,柔聲道:“阿清,噩夢都是反的,別多想了,快睡吧!” 何逸清縮進他的懷里,輕輕勾起唇角,管她上一世過得怎樣呢?這輩子過得好不就行了? 許是顧長風勸慰的作用,何逸清下半夜睡得很安穩(wěn),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兩人都很默契的沒有提昨兒晚上的事。 雖然何逸清說隨意便可,但第一次上門拜訪,也不能失了禮數(shù),顧長風還是很盡心地準備了給老家親人的見面禮。 “阿清,咱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