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節
不是不再思念,也不是已經放棄,而是想要以更加好的狀態卻迎接可能找到她的日子。 看著外頭飄飛的雪,莊靖鋮在心里對自己輕聲道:小寒寒,以十年為期,若是到時還尋不到你人,我便親入黃泉尋你,你……等著我。 “走吧,進屋。”下了決定之后的人總是格外干脆的,莊靖鋮這時也沒有繼續在外面吹寒風的打算,領著莊靖逸進屋去了。 遙遠的江南某地,一個被白雪覆蓋的雪白山莊,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忙碌不已。 男子面容出色,此刻眉宇間卻染上了焦慮。 “夫人怎么樣了?都進去一天一夜了,怎么還沒生出來?” “大夫說夫人底子弱,當初懷著身孕的時候又受了驚,中了藥,如今這關怕是不好過。”丫鬟稟告道。 男子面色一沉:“說這些廢話做什么,必須保證夫人平安生下孩子,否則我要你們的命。” “是,奴婢這就去。”那丫鬟嚇得面色發白,卻不敢違抗,恭敬的說著,進了屋里。 時間一點一點的走過,男子依舊站在院子里等待著。 雪花飄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頭頂,發梢,肩頭,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時間久了,再看過去,倒是像是多了個雪人似的。 終于,屋里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哭泣聲,雪人的身子動了動,堆積在身上的雪嘩啦啦的落下,他焦急的往前走了幾步。 房門被打開,有丫鬟匆匆走出來,對著男子道:“莊主大喜,夫人順利誕下一個男孩。” “好好好。”男子面色大喜,搓著手,傻傻的笑了。 丫鬟看著自家莊主帶著傻氣的笑容,心里有些不解,當初莊主帶著夫人回來的時候,夫人可是已經有了幾個月的身孕的。 雖然莊主嚴令莊子里的人亂說話,但是大家私下里可都是猜測這孩子不是莊主的,可如今莊主這般欣喜的模樣,卻并不像是他們猜測的那般。 難道那孩子真的是莊主的?要不然莊主怎么可能這么欣喜呢? 歲月如隙,輾轉即逝。 三年后,靖王府。 “鋮哥哥,真的要走了嗎?”莊靖逸看著莊靖鋮,眼圈有些發紅。 三年的時光,莊靖逸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十六歲的少年身高已經和莊靖鋮差不多了,兩人站在一起,卻是叫人移不開目光。 莊靖鋮本就有著傾國之貌,如今墨發半白,本該難看才是,可卻偏偏叫他演繹出了歲月沉淀的厚重感來,叫人看了一眼,就再也舍不得離開。 十六歲的莊靖逸,面色卻已經不再帶著稚嫩,隱隱沉穩的氣息和平和沉靜的眼神叫人側目,反復眼前這個不是個青年,而是歷盡風華的成年。 莊靖鋮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嗯,本來想等你弱冠再離開的,可是近日來心忽然靜不下來,我怕你jiejie等急了。” 三年前他在心中立下十年之約,這三年雖然不曾離開京城,但一直都在派人找蘇瑾寒,不局限于京城,而是五湖四海,四處找尋。 然而三年過去,并沒有等到什么好消息。 這兩年來,莊靖逸越發成熟,加上京中有蘇家和岳家的照拂,他也能夠獨當一面了。 所以,莊靖鋮忽然不想在京城等待下去了,他想四處走走,親自去找找她,左右在京中也不會再有更好的消息了。 曾經他們約定一切平靜下來,就攜手山水之間,他飲酒,她起舞,快活度日。 如今她食言了,他卻不能,他要帶著兩人的希望,走一遍這康國的山山水水。 這樣一來,便是十年之約到了,他要赴黃泉尋她,見了她也好有些東西可以說給她聽。 莊靖逸知道莊靖鋮對蘇瑾寒情深,他勸不了,便道:“那讓逸兒陪你去吧。” “不必,此行我想一個人四處走走,你在京城好好守著,萬一你jiejie回來,家里好歹也有個人在。”莊靖鋮溫和道。 雖然知道這個萬一無比渺茫,渺茫到幾乎不可能,但是他依舊心懷期待。 莊靖逸咬了咬唇,無法拒絕他,只能點了點頭,道:“好,那鋮哥哥出行要多加小心,每過一段時間便給逸兒寫封信報個平安,以免逸兒擔憂。” “好,乖乖的,走了。”莊靖鋮抬手揉了揉他的頭,轉身往外走。 府門外早已經準備好了駿馬,騰策在一旁等著。 此番出行,莊靖鋮誰都不想帶,但是騰策已經跟隨他多年,他本也不想帶,但架不住騰策的死腦筋,索性也就隨他。 門外不止有騰策,蘇恒夫婦,岳澤岳子揚兄弟都在,看到他出來,本來在說話的幾個人都停了話頭。 蘇恒看著莊靖鋮,眼中神色復雜。 當初他阻攔莊靖鋮和蘇瑾寒在一起的時候,并不單單是顧忌著莊靖鋮的身份,也顧忌著莊靖鋮的身份要帶來的影響。 他是皇子,是王爺,將來三妻四妾少不了,若是僥幸登位,那么后宮佳麗三千,瑾寒若是嫁給他,定然要和一大堆的女子勾心斗角的爭奪他的寵愛。 他不想自己的meimei過上這樣的日子,所以才會不支持。 但是這幾年蘇瑾寒不在的日子,莊靖鋮卻用他的情深告訴了他,當初的他有多么的錯誤。 看著莊靖鋮半黑半白的發,他抿唇無言。 “都來了。”莊靖鋮面色平靜的走到眾人的身前,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 “往后我不在京城,逸兒就拜托各位了。”莊靖鋮說著對眾人微微一揖,表示請求。 莊靖逸是蘇瑾寒留給他的,他會盡他所能護衛好他。 蘇恒幾人側開身子避過他的大禮。 “決定去哪里了嗎?”蘇恒抿了抿唇,輕聲問。 “哪里都好,先四處走走,隨遇而安。”莊靖鋮灑脫道。 “好好照顧自己。”沒有阻攔,眾人唯有這個心愿。 莊靖鋮點頭,道:“好。” 看著他的平靜,眾人心里酸澀。 蘇恒主動上前,輕輕抱了抱莊靖鋮。 “好好活著,瑾寒也不會希望你做傻事。” “嗯,我明白。” 在沒有完成他們共同的期望和誓言之前,他不會輕生的。 十年之約還有七年,時間也足夠了。 岳子揚和岳澤也紛紛上前擁抱了莊靖鋮一下,最后莊靖鋮在眾人的目送之下,帶著一個騰策,輕裝簡行的離開。 許安樂眼圈發紅的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靠在蘇恒的懷里,哽咽道:“上天為什么要這么殘忍,他們明明那么相愛。” 蘇恒抱著她,心里也不好受。 “瑾寒,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然都對不起他。”許安樂眼淚決堤,也顧不得就在青天白日,王府門口,趴在蘇恒的懷里痛哭。 幾個男人眼圈也有些酸澀,各自忍耐著情緒。 皇宮內,玉蘭宮屋檐下。 蘭妃看著身穿明黃常服的皇上,筆挺的身姿依舊,只有頭上隱隱冒出的華發見證著歲月的痕跡。 “靖王今日離開,陛下既然惦記,何不前去相送呢?”蘭妃輕聲開口問。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要走,我攔不住,又何必自尋苦惱?”皇上淡漠道。 這三年來,皇上勵精圖治,康國國力漸長,而后宮之內,他獨寵蘭妃,也不曾再行選秀,他們的孩子也已經快四歲了,很軟很萌也很懂事。 蘭妃知道他是舍不得莊靖鋮的,但是蘇瑾寒的失蹤不見對莊靖鋮的打擊太大了,這三年怎么過來的,他們都看在眼里,實在無法狠心再去為難莊靖鋮留在京城。 “靖王殿下有大智慧,遲早會走出來的。”蘭妃眼圈發紅的說。 失蹤的是她最疼愛的侄女,她的心疼不比旁人少。 “但愿如此吧。”皇上沉默片刻,平淡道。 知子莫若父,這三年他看著莊靖鋮沉寂,也多少明白他心中并沒有多么渴望活著,只希望這次出行,能解了他的心結。 他們父子好不容易感情恢復了些,若是在這個時候叫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對他來說,太殘忍了。 這個時候,他是無力的,即使他是一國之君,高高在上的皇上。 沉默許久,皇上轉身擁著蘭妃進屋,留下了略顯蕭瑟的背影。 京城之外,兩匹駿馬并行,速度不快,正是莊靖鋮和騰策。 “主子,咱們現在去哪兒?”騰策問。 莊靖鋮只說要出門走走,去哪里卻是當真沒有說。 “去江南吧。”莊靖鋮的目光看向南方,輕聲道。 江南,那里有著他和小寒寒的回憶,小寒寒曾說,江南風景秀美,往后想去看看,如今,他便代她先去看看。 煜舞 說: 嗯,這幾天就會完結,明天就會見面,表示我沒虐,沒虐…… 回復(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