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所以呢?” 警察見他終于接話,也暗松了口氣,接著說道:“你父親被我們關進監獄來,他犯下的混事多,樁樁可依法定罪,所以沒個三五年出不來。” 楊天傲眼睛倏地亮了,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他坐牢去了,那我媽呢?她一個人怎么活?” 他mama身體不好,沒有工作,他們一家就是靠著他爸去鄉下給人鉆井的那點工資活著。 警察看出了他的擔心,道:“這個你大可以放心,我們托那一片的婦女委員會給你母親找了一份家政工作,不是很累,你母親的身體也能吃的消。” 楊天傲重重松了口氣,再看向面前兩個警察時,嗓子眼便有些發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警察趁機說道:“你母親有句話讓我們托給你。” 楊天傲面色一怔,旋即抿唇問道:“什么話?” “她希望你不要犯糊涂,如今婦女委員會那邊已經在幫她申請向法院辦離婚的事了,她讓我告訴你,你和她的生活都會漸漸好起來的。” “她一直都堅信你是個好孩子,她知道你學打架都是為了保護她,她說以后就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來保護你,所以,你要能夠迷途知返。” 警察一番話說完,狂傲得不可一世的男孩已然泣不成聲。 也是這一刻,他才真正像個孩子。 警察暗自嘆了口氣,拿出一張紙巾遞給他。 楊天傲接過去擦了眼淚,又擤了鼻涕,猶豫了一下,最后聲音細若蚊蠅地說了句“謝謝”。 “林輕輕同學也有句讓我帶給你。” 楊天傲微紅著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警察道:“她說,她是不會和一個連承認錯誤都不會的男生在一起的,那條用不義之財買來的項鏈她也不會戴。” 楊天傲身子僵住了,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色。 警察見差不多了,才道:“不過,她跟我說,她想親手把項鏈還給你,她也相信你本性不是真的壞。如果你能承認錯誤,她就再看你表現,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楊天傲身子重重一震,眼睛里浮現出些許驚喜的神色,忍不住問道:“她的意思是?” 語氣含著期盼。 “嗯。”警察點了下頭,“林輕輕同學的意思是,只要你不要執迷不悟,你還是有機會繼續和她在一起的。” 楊天傲眼睛亮了亮。 他在一番掙扎之后,跟警察確認道:“那個老不死的真的坐牢了?” 聽他這樣稱呼自己的父親,警察微擰了下眉毛,不過卻沒有說些什么,點了點頭。 “嗯。” “我媽真的有工作了?她能順利和那個老不死的離婚?” “有工作了,能離。” 警察耐心回答著。 審訊到了這一步,他清楚馬上就能問出結果來了,因此一直緊繃著的面容也放松了不少。 楊天傲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頓了一會兒,面上浮現出一抹窘迫之色。 他微別開了臉去,吞吞吐吐問道:“那我……我要是交代了,會坐牢嗎?要是坐牢了,還能回到學校里面讀書嗎?” “前面那個問題,這個要等案件結束后,才可以具體定罪,我現在回答不了你。至于后一個問題,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可以回到學校去讀書。” 楊天傲緊抿著唇瓣,眼睛里有很深的情緒在掙扎著。 過了好一會兒,警察才聽見他的聲音在審訊室內響起。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楊天傲交代了他跟那個男人接觸后的一切。 對方是四月十七號的時候找到的他,一開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并提出要他幫一個小忙,只要成功了,就給他三千塊錢。 他當時正好看中了一條項鏈,想買給林輕輕表白,聽見男人的話,當即便心動了,問男人要他幫的忙是什么。 男人提出要他四月十八號去青葉陶瓷手工體驗館掉包一枚指紋印章,具體什么時候行動、怎么做,完事后往哪里走,都會在耳機里實時告訴他。 他當時很奇怪對方怎么知道他在那家店做了一枚指紋印章的事,男人說他成天的吹噓這件事,想不知道都難。 對于這個回答,他一點也沒懷疑,因為他拿到指紋印章后,出于虛榮心,的確跟很多人都顯擺過。 隨后,他試著問那個男人,能不能再加兩千塊,沒想到男人爽快地同意了,他當時一想,做一件這么輕松的事,就有好幾千塊錢來,一時腦熱,就答應了。 事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男人給了他現金,他提心吊膽了好幾個小時,見沒什么事發生,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后,喜滋滋買項鏈去了…… 警察做好了筆錄,說道:“最后三個問題,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么?他有沒有當著你的面摘下過口罩?身體是否有哪些明顯的特征?” 楊天傲搖頭,“我問了他名字,他說我沒必要知道這個,口罩也沒摘下去過,至于特征……” 他指了下a4紙上的人像,道:“就跟這個畫的一樣,他眼角下面一點有刀疤,眼睛也很兇。” “還有呢?” “我想想……” 楊天傲擰眉,片刻后,他猛地一拍腦袋,“哦,對了!他手腕那里紋著一個紋身,像癩蛤蟆的紋身。” 癩蛤蟆? 警察嘴角微抽,有些懷疑地問題,“確定是……癩蛤蟆,你沒看錯?” “不會錯的,我看他一直戴著手套,視線便不由自主地盯著他露出來的那截手腕看,就看到了那個黑色的癩蛤蟆紋身。只是后面,他好像發現我在看了,就把衣袖給拉了下去,還瞪了我一眼。” “好。”警察記了下來,“今天就到這里。” 第兩百八十八章 厲寒探監 [Z 第二日一早,北野警察局。 負責該案件的刑偵小組正在開會。 “給楊天傲打過電話的那個號碼是境外的,并且現在已經是空號了,我們查不到戶主。現在看來,就只能依靠監控慢慢去查了,看能不能在有監控的路段發現那身打扮的男人。” 其中一個組員聽完,提醒道:“劉隊,您忘了一個重要線索,是那個癩蛤蟆的紋身。” 每一個聽見“癩蛤蟆紋身”這五個字,刑偵小組成員的面色都不免有些古怪。 劉隊用手握拳,放在唇瓣輕咳了一聲,調整好臉上的神色,這才接著說道:“對,剛剛一時忘記說了,這個紋身是至關重要的線索。”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一邊習慣性地來回踱步,一邊說道:“首先,我們通過這條線索去查的時候,得分成兩個方向。” “第一個方向,是紋這樣一個古怪個性的紋身,純粹是這人的個人愛好。然后我們做出假設,假設這個男人在道上是有點身份的人物,這樣一來,通過這個紋身去確認他是哪一號人物就比較容易。” “而如果他不是的話,那事情就比較麻煩了。我剛提審了一遍楊天傲,他說對方有上京口音,而且是上京北郊的口音,我們就得在偌大的上京北郊區域開展地毯式搜索,確認這一號人。” “至于第二個方向,便是這樣古怪的紋身,屬于某個違法犯罪團伙的共同標記。這樣的話,便要先確認具體是哪一個犯罪組織,才能找到那個男人。” 劉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來接著說道:“上京雖然是天子腳下,但是地下暗藏著的各類違法犯罪團伙可不少,所以,以我這么多年干刑警的經驗,我依舊不知道這個紋身是不是某個組織的標記。” “顧致安那邊有我們警方接觸不到的消息來源渠道,他去查這個比較容易一點。所以,接下來兵分兩路。紋身的線索主要交由顧致安去查,我們負責整個上京監控網符合要求的人物搜羅……” 深夜,北野監獄又迎來了一位探監者。 獄警將人領到蘇然所在的那間牢房后,就離開了。 即便被人探視,蘇然也不能被放出來安排到探監室,這點讓厲寒很不爽,甚至如果不是他疏通了關系,他和蘇然見面的整個過程,都會有獄警在旁邊看著。!%^* 沉著臉,厲寒看向牢房里面,簡單的鐵架床上,一個瘦弱的身影正蓋著一床薄被,蜷縮在身上。 即便沒看到正臉,厲寒還是覺得心疼不已。 “然然……” 他輕輕喊了兩聲,并沒有人回答。 看樣子,蘇然是睡著了。(!^ 厲寒有些不忍心將人喊醒,然而,他也只有十五分鐘的探監時間,叫醒蘇然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將心底淡淡的滯澀感壓了下去,厲寒提高了音量,再次開口。 這回,只一聲,就將床上的人叫醒了。 蘇然聽見熟悉的嗓音,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迷迷糊糊地轉過身來,在看到站在牢房外的厲寒時,喃喃喊了一聲:“厲寒哥?” “嗯,我來了。抱歉,然然,讓你久等了。” 男人聲音低沉,獨特的沙啞聲讓蘇然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瞪大眼睛,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真的是你?” “嗯,是我。”厲寒語氣格外溫柔,看著她的眼神滿是疼惜和愧疚。 蘇然連忙下床走了過去。 隔著一道鐵欄桿,兩個人的距離不過一米。 厲寒身上常用的一種男士香水味飄進鼻子里,蘇然看著男人擔憂的面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落淚,但與此同時,一顆惶惶不安的心卻安定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激動不已的情緒壓了下去,問道:“你怎么進來的?” “我在黑色市場買到了一條消息,北野監獄一個高層養了情婦。” 蘇然當即就明白過來了,黑色市場她之前聽厲寒說過。 所以,看來就是厲寒拿這條消息找那個高層,換了一次探監的機會。 “公司現在怎么樣了?”蘇然注意到厲寒眼睛下方一片青黑,想到上回傅莫深跟她說過的那些話,便問了jr的情況。 厲寒聞言,忍不住嘆息。 “然然,我該說你傻嗎?” 蘇然不解。 厲寒道:“你不是更應該關心關心你身上背的案件能不能翻盤嗎?” 蘇然摸了摸鼻子,“也是。不過,公司我還是放心不下,它這回肯定被我牽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