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蘇然聽著他們的對話心里一抽,很震驚。 她的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發問的時候,她沉默著在一旁聽著兄弟二人的聊天。 “畢竟我現在這個狀況,也不是說想干嘛就能干的。”邱科說。 “你……”傅莫深難得的猶豫。 邱科似乎看穿了傅莫深的想法,打斷他的話說道,“我和雅子應該就這樣了吧。” 傅莫深頓了一下,“我不是說這個。” “兄弟,還有什么事情值得你這樣吞吞吐吐的?真不像你。”邱科歪頭看向傅莫深,臉上帶著戲謔的淺笑。 傅莫深有些無奈,他和邱科客氣就是在跟自己過不去,所以他這次直截了當的問道,“你還想拍戲嗎?” 邱科拍了拍腿,自嘲道,“我這樣的,沒戲路了吧,哪兒來那么多殘疾人的角色。” “你想拍就拍。”邱科的話在傅莫深聽來有些刺耳,當下皺起眉頭說道,“想演什么角色就演。” “呀,傅金主要包養我了嗎?”邱科故作受寵若驚,捂著胸口夸張的說道,“幸福來得太突然我要暈倒了。” 傅莫深靜靜的看著邱科沒有說話,深沉而清冷的目光像探照燈有一樣的照在邱科身上。 邱科漸漸收起了做作的表情,沉寂下來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比以前更加成熟、滄桑。 “算了吧,別浪費錢了。”邱科的大拇指和食指無意識摩擦著床單,眼神飄忽的看著床尾,“不演戲也餓不死。” 蘇然默默的看著這樣的邱科,又看了看旁邊不再說話的傅莫深,房間一時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盤算著自己的小心思。 連蘇然都看得出來邱科并不愿意放棄演藝事業,但是他的自尊心和完美主義阻止他以這樣一個不完整的形象出現在熒幕前。 自邱科身上散發的難過和悲傷那么濃烈,也只有邱科傻了吧唧的想要粉飾太平,佯裝無事,自欺欺人。 “都說你這些年變了很多,我倒覺得你沒怎么變。”邱科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蘇然聽不懂的話。 她以前和傅莫深不熟悉。 傅莫深幽幽的看著邱科,“我現在不喜歡惡作劇,很無聊。” “不是表面的,是內在。”邱科說,他話鋒一轉又說道,“你說的對,當厄運降臨時真讓人絕望。” “厄運總會過去。”雞湯傅莫深再次上線,這句話蘇然經常聽,因為傅莫深經常這樣安慰她。 邱科沒有理會傅莫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語道,“我能感覺到小王子走進了一條古老的死胡同,墻很高,墻另一面是泥沼,他后面是康莊大道。” “但墻上有他想要守護的紅玫瑰,紅玫瑰想要扎根高墻,他翻不過高墻,他只能選擇摧毀。” 邱科突然看向傅莫深,濃烈的憂傷充盈著他的眼眸,語氣里也全是歉意,“所以他只能對高墻說,對不起。” 直覺告訴蘇然邱科的這番話別有深意,但是她除了能感受到邱科的悲傷之外什么都理解不了,她不明白邱科想要表達什么。 她看了看傅莫深,只見傅莫深雙眉緊蹙,漆黑的雙眸凝視著頹喪的邱科,面無表情。 房間內的三個人分立三邊,墻上的時鐘有條不紊的運作著,噠噠的響聲在寂靜的空間里催促著時間的流逝。 一直等到邱科的新助理逄沖過來,蘇然和傅莫深才離開,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快到老宅子時蘇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傅莫深,“邱科那話,是什么意思?” 傅莫深轉著方向盤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我總覺得邱科好像有什么事情……”蘇然猶猶豫豫的說道。 傅莫深沒接話,蘇然繼續說道,“你要不問問他?能幫咱們就幫著點兒,他的腿,他的腿怎么了?” “用不上勁。”傅莫深說。 這個答案和蘇然心中的猜測相差不遠,但是真正聽到這句話是蘇然心中還是不免惻然。 斯里蘭卡那個活蹦亂跳的邱科在記憶里還那么鮮明生動。 蘇然的第一個問題就這樣被傅莫深輕輕松松的跳過,蘇然心里替邱科難過,也沒有再追問。 邱科到底怎么了,蘇然無從得知,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好像每個人都過的不開心。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人大多卑劣,當發現身旁有人也身陷痛苦,她的傷口便會加速愈合,蘇然就是這種人。 自從知道邱科的事情后蘇然的精神狀態明顯比以前好了很多,她每天除了看書,還會抽些事情去看看邱科。 蘇然探望邱科這件事情傅莫深是知道的,大多時候蘇然會待到傅莫深下班,然后等傅莫深過來接她一起回家。 傅莫深像個雷達,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偵查到蘇然的位置。 其實蘇然陪著邱科的大多數時候兩個人都沉默著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偶爾兩人會聊兩句。 以前那個話癆開心果邱科仿佛不見了,他總是保持緘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一天蘇然看見邱科拿著白雅的照片發呆,心下不忍,偷偷摸摸溜出去給白雅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接的很慢,接起來后白雅很小聲的說道,“喂,蘇然?” 那語氣仿佛生怕別人知道她在跟誰打電話一樣。 忍下心中的怪異,交際廢蘇然絞盡腦汁想了一下不太好的開場白,她問道,“是我,你……最近有時間嗎?” 白雅思考都沒有思考,直接說道,“我最近比較忙,有什么事嗎?” 蘇然心中有些失望,“啊,我是想說你能不能抽點時間來醫院看看邱科?他很希望你能來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雅打斷了,“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但是邱科現在不是特殊時期么?你就偶爾來陪他一會兒,能讓他開心一下也好。”蘇然說。 白雅沉默了兩秒鐘,拒絕的還是很干脆,“我很忙,沒時間。” 冷漠直白的語氣讓蘇然的心里很不舒服,很膈應。 她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該不該替邱科如此卑微的去求白雅,這不僅僅代表的是她個人。 “好吧,那打擾了。”蘇然結束了通話,她覺得她得保留些尊嚴。 掛斷了電話后蘇然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許久,直愣愣的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突然替邱科有些不值。 她狠狠的揉了揉僵硬的臉頰,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自然,等她推門回病房時神情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傍晚傅莫深來接蘇然的時候給她帶了小蛋糕,慕斯質地,里面還有布丁,外面裹著一層動物奶油,奶油外面淋了些巧克力醬,還撒了巧克力碎屑。 蘇然吃了一口,綿軟的口感和甜膩的味道讓她降到谷底的心情稍稍有些回升。 “好吃。”蘇然一手端著蛋糕,一手舉著叉子,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甜滋滋的笑容。 蘇然笑的眉眼彎彎,傅莫深看的窩心,嘴角也跟著上揚。 “你也吃。”蘇然舀了一勺遞到傅莫深的嘴邊,深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傅莫深不愛吃甜食,他覺得這些東西甜齁了,但為了蘇然這一瞬間的笑靨,他默默的吃掉了嘴邊的蛋糕。 差點兒沒膩死他。 “好吃吧?”蘇然還樂呵呵的詢問傅莫深的感受。 傅莫深沒辦法說出違心的話,不冷不熱的“恩”了一聲當做是回答。 好在傅莫深平時也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蘇然哼唧了兩聲便不理傅莫深了,她吃了兩口,叼著叉子朝著前面揚了揚下巴。 “開車。”蘇然口齒不清的說道。 傅莫深寵溺的看著吃得開心的蘇然,深沉的眼眸里浮現些溫柔,往蘇然這邊靠了靠,伸手把蘇然不小心沾到嘴角的奶油抹掉。 “不急,等你吃完。”傅莫深說。 傅莫深湊近的一瞬間蘇然聞到了股陌生又熟悉的香水味,似有若無一晃而過,等她定神再聞的時候那股味道已經消失了。 她狐疑的撩起眼皮看了看身旁的傅莫深,傅莫深很平靜的低頭在手機上打字,一臉的坦蕩。 蘇然只以為是自己多疑了,搖了搖頭,便繼續吃著小蛋糕。 吃完蛋糕兩人便起駕回宮了,屋里老爺子正等著他們吃晚飯。 見他們回來連忙老爺子招呼著:“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整天整天的瞧不見人,好不快洗手吃飯!” “阿福,去把蘇丫頭的那份兒弄上來,這大冬天的……”傅老爺子拄著拐杖把椅子拉開,絮絮叨叨的指揮著大伙。 傅莫深攬著蘇然的腰走到洗手池旁邊洗手,蘇然借機湊近聞了聞,鼻翼微動。 “怎么了?”傅莫深調開熱水,用手試了試溫度,然后才抓著蘇然的雙手湊到水下洗著。 蘇然沒聞到什么味道,放下心來,說道,“沒什么。” 傅莫深失笑,把蘇然的手擦干讓她先去餐桌前面等他,蘇然不樂意,抓著傅莫深的衣擺不撒手。 “不太餓,我等你。”蘇然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頗為惆悵的舒了一口氣。 蘇然剛剛才吃完一個小蛋糕,現在肯定吃不下飯。 傅莫深意識到這個問題,“應該帶回來飯后再吃。” “我才不要,飯沒有蛋糕好吃!”蘇然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 老爺子身體不好,不能吃重油重味,家里的菜都做的很清淡。 雖然老爺子特意交代蘇然的飯要單獨做,但是傅家吃飯的偏好和蘇然還是有很大的出入,更重要的是在傅老爺子強有力的督促下蘇然必須要吃完一碗飯。 一開始蘇然還會為這事兒發發愁,現在已經習以為常,每次吃飯都跟吃藥似的難受。 讓她放棄零食專注吃飯,這輩子都不可能。 傅莫深看著蘇然生動的小表情,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反手一攬,摟著蘇然的腰往外走。 飯桌上傅老爺子問,“這上京的冬天實在是冷,老小子今兒打電話過來,問你們去不去國外過年。” 傅老爺子口中的臭小子一般是指傅莫深,老小子是指傅莫深他把傅重森。 聽到這話傅莫深下意識看向蘇然,蘇然愣了一下擺了擺手表示隨意,傅莫深才說,“你去嗎?” 和傅莫深想的一樣,傅老爺子果然說道,“我一把老骨頭經不起這一通折騰,而且人老啦,念舊,過年就得在中國,年味兒足。” “那就不去。”傅莫深夾了一塊嫩豆腐放到老爺子的碗里。 “嗨,你小子。”傅老爺子指了指傅莫深,看似責備,笑開的沒眼力卻是掩飾不住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