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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她拋棄了我卻還妄想撩我在線閱讀 - 第69節

第69節

    豆苗兒知他孝順,絕不肯輕易離開,干脆給他換上寢衣,用帕子擦洗身子后,塞進了陸宴初被窩里。

    他咯吱咯吱笑著,埋在被窩里,雙手親昵地抱住陸宴初胳膊,把小嘴湊到他耳畔,輕細地喊:“爹爹,福寶陪您睡覺覺,然后我們一起醒來好不好?”

    豆苗兒佯裝沒聽見,笑著為他們蓋上被子。有福寶在這里,她心情確實沒那么壓抑了!

    父子兩依偎在一起的畫面十分溫馨,豆苗兒最后看他們一眼,轉身走到紗簾外,拿了本描紅的花樣打發時間。

    她還不困,想著多等等,指不定陸宴初會很快蘇醒。

    夜色漸沉,窗外有風吹進來。

    恍惚間,豆苗兒猛地驚醒,她愣愣望向黑黢黢的夜空,看了眼周圍。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伏在桌面睡著了!

    伸手揉了揉額頭,她眉頭緊鎖,方才她好像做了個夢,瞬間便嚇醒……

    她夢到的是什么?

    豆苗兒絞盡腦汁,卻想不起來,只知道這夢可怕得厲害,那種窒息恐怖的感受仍未消失,她此刻仍覺心有余悸,難以平復。

    放松片刻,撐桌起身,豆苗兒躡手躡腳走到內室,掀開紗簾朝床榻望去。

    陸宴初還沒醒,福寶睡得沉沉的,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一點小腦袋靠在陸宴初身側。

    嘴角微彎,又嘆了聲氣,豆苗兒搖搖頭,退了出來。

    耳房內,是僑香在輪值。

    豆苗兒想喝杯熱茶潤潤喉,不愿吵醒福寶,遂親自進了耳房。

    小爐子上的茶壺嘴冒著絲絲縷縷的白汽,水已經初沸!

    僑香伏在桌子邊緣,頭枕在左臂,右臂擱在膝蓋處,手里還握著芭蕉扇。

    豆苗兒搖搖頭,僑香大概和她一樣,也是看著看著就打起了瞌睡。

    深更半夜,倒也正常。

    豆苗兒上前推推她肩膀:“僑香,醒醒,僑香……”

    她睡得不大安穩,眉頭擰著,眼下兩團青黑,被豆苗兒喊了幾聲,似受了驚,猛地睜開一雙眼睛。

    “夫人!”害怕惶恐地望著她,僑香下意識起身,朝她直直跪下,“砰”一聲,膝蓋重重砸在地面,“夫人,對不起,對不起……”

    豆苗兒反被嚇得有瞬間的驚慌失措,后退兩步避開她,卻險些撞到煮沸了水的小爐子。

    “僑香,我只是想說,你若困就回去歇息,我這里不需要人伺候。”豆苗兒對她突然有些生氣,家婢都有經過培訓,萬不可如此冒冒失失,她以前從來不犯錯,最近這是怎么了?剛剛她若真不小心撞上煮沸了的水壺,后果肯定不堪設想,雖然她自己也有問題,但僑香的狀態完全不對勁。

    “夫人饒命,對不起夫人……”面如土色,僑香哆哆嗦嗦著,猛地給她磕頭。

    “停。”縱然氣惱,豆苗兒也不愿看她磕得頭破血流,拂袖轉身,將將走了幾步,豆苗兒驀地瞇起眼眸,頓下步伐,她偏頭望著跪伏在地面的僑香,眸中閃過一絲質疑,遂佯裝作出疾言厲色的模樣,沉聲問,“僑香,事到如今,你還想繼續隱瞞嗎?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大驚失色,一張臉從白到紅,再到毫無一絲血色的慘白,僑香抖如篩糠。

    她哽咽著爬到豆苗兒身邊,雙手抱住她腿,仰著頭,可憐的哭嚎:“夫人饒命,婢子真的沒有想害首輔大人呀!婢子也是有苦衷的,夫人,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85章

    豆苗兒原先只是懷疑僑香身上發生了糟糕的事情,不曾想,她毫無依據的一番虛詐,竟詐出令人驚恐的言論。

    僑香并不是新進婢女,在府邸已有些年頭。為人老實本分,對主人們除了侍奉,也有一定的感情基礎。

    想來這段時間她也是飽受煎熬,不然怎會輕易露出端倪?

    豆苗兒冷著臉繼續逼問,很快摸清事情經過。

    前些日,有人綁了僑香七歲幼弟,以此為威脅,讓她取陸宴初幾縷發絲。

    僑香心知其中必有蹊蹺,但幼弟在對方手里,并放話說若她膽敢泄露半分消息,弟弟便性命不保尸首無存。

    一聽這些話,僑香嚇得六神無主,什么都答應了。

    聽得腳底生寒面色慘白,豆苗兒心里像被撒了抔雪。

    從僑香反常的那天算起,已有幾日光景。

    如今陸宴初躺在床榻昏迷不醒,究竟是疲乏所致?還是與這幾縷發絲有問題?從古至今,發絲所象征的意義就不同尋常。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除此之外,男女結發為夫妻,亦是寓意從此白首不分離。

    豆苗兒本不是特別信這些虛無的人,可打從她被施了邪術開始,她的想法便一點點扭轉,原來世間,真的有許多事情是無法用常理來推論解釋的。

    “那些人你知道身份嗎?他們現在在哪里?”

    上半身匍匐在地,僑香哭成了淚人,拼命搖頭,哽咽說:“婢子也想從他們口中套出些訊息,可他們十分小心……”

    這就是沒有絲毫線索了,豆苗兒心悸得慌,沒空和僑香再多說什么,匆匆走出耳房,她進寢臥看了眼陸宴初,他還沒醒。怔了短短須臾,召來幾個護衛留守在陸宴初身邊,豆苗兒提了盞燈籠,帶婢女去找道徵大師。

    一路疾行,敲開院門。豆苗兒站在道徵大師臥房長廊下揚聲喚他。

    片刻,道徵和尚從內打開門,將她迎了進去。

    “發生了什么事?”見她面色肅穆,道徵和尚急忙問。

    豆苗兒緊皺著眉,將僑香的事迅速說給他聽。

    越聽越表情沉重,道徵和尚說:“那些旁門左道,不外乎就用這些東西作祟,可依老道對‘奪福’目前的了解,除了術法之外,幾縷發絲并不能施法。”又立即發問,“陸大人最近有沒有受傷過?”

    豆苗兒認真想了想,搖頭。

    “若是如此,那狀況還好!這段時間陸大人身邊恐怕要多加人手。”道徵和尚松了口氣,“目前雖不確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可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倘若真跟那件事兒有關,目標萬一是陸大人,那么事情可能才算剛剛開始。”

    “這跟他受沒受傷有什么關聯?”豆苗兒不解的問。

    “除了發絲,邪術還需受害者的血作為媒介。”

    頷首表示明白,豆苗兒愁容滿面地埋下頭,忽然,似想到什么,她猛地怔住,眸中露出驚恐,一張本就慘白的臉徹底變得毫無血色。

    不對,陸宴初當真沒受傷嗎?她一時只想到他確實沒遭遇什么危險,但幾天前的老漢呢?他那日與她解釋,說是無意中受了輕傷,如今被道徵大師一番提醒,她竟覺得這事兒背后可能值得推敲,誰知道這是意外還是刻意為之?

    “道徵大師……”豆苗兒嚇得眼淚猝不及防砸下來,“他手上有受傷,恐怕和僑香取走發絲相隔不過一日。”

    “什么?”道徵和尚面色一變。

    “我想著,中間大約有貓膩。”揉掉眼淚,豆苗兒努力控制情緒,“得立即找到老漢才行,大師,我打點好這些事之后再來找你。”

    “我與你同去。”哪還有心睡眠?道徵和尚不放心地與她一同跨出門檻。

    整座府邸的燈霎時全亮了起來。

    豆苗兒安排信得過的心腹護衛去將老漢捆來,冷聲說無論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將他帶回府邸,人別死就行。

    護衛疾步離開,豆苗兒與道徵大師在廳房等候,時間一分一秒逝去,幾個護衛已經去了有小半時辰。

    盡管心急如焚,豆苗兒還是告訴自己不能慌,她若慌了,陸宴初怎么辦?

    埋頭撥弄著念珠,道徵大師同樣蹙眉不安。

    現在的情況是老漢的冤情確實沒有騙人,可他怎么偏偏就找到了陸宴初身上?而且怎么還讓陸宴初受傷見了血?不得不說,這是很大的疑點。這也正是豆苗兒此時所顧慮的,發絲僑香可以順利拿到,如果真是那人作祟,為何不繼續收買威逼府中可以接近到陸宴初的人?

    道徵和尚抿抿唇,嗓音透出幾分低沉,思索著回答:“可能是害怕被瞧出端倪,老衲一直逗留府中,施主你又曾是被害者之一,邪術這般惡毒,你不僅性命無憂,人生也順順利利未受影響。那背后的人可能心存顧忌,知道我們對邪術有一定了解,以免暴露太多讓我們提前抓住把柄,所以不敢明目張膽。只是為什么剛好會找到陸大人?陳老三明明已經不在京城,這事確實透著古怪!”

    腦子里亂七八糟,豆苗兒根本沒辦法理清,視線直直盯著門外,她如今只能指望老漢能提供些線索。另一方面,她強烈希望一切都是她杞人憂天,是她想多了,如果只是陸宴初疲勞過度昏睡過去該有多好?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大門處終于傳來動靜。

    豆苗兒猛地起身追出去,道徵大師緊隨其后。

    幾個護衛扭送老漢進門。

    老漢身上穿著粗布寢衣,身體枯瘦,眸中看不出害怕,更多的是憤怒和不屈。

    豆苗兒心急如焚,命令拿人是粗魯粗暴地拿,根本沒多加掩飾。

    一路過來,老漢知道這里是首輔府邸,一雙渾濁的眼睛稍微平靜了些許。

    護衛將老漢一把往前推,他趔趄著摔倒在冰冷的地面。

    豆苗兒顧不上尊老愛幼,倘若老漢真是幫兇,她保不準會對他做出什么事來。

    “我就問你一句話,是誰讓你在首輔面前伸冤?”豆苗兒上前幾步,彎腰盯著老漢,語氣急切的寒聲逼問,“他的行蹤哪是你一個平民百姓能夠知曉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做什么?”

    “回夫人。”老漢愣了一瞬,旋即穩住身體,埋頭跪在她面前,規規矩矩輕聲答,“回夫人,自草民的閨女兒平白無故沒了之后,草民傷透了心流干了淚,留著半條殘命就想為她討個公道,世人都說首輔大人心地純良公正不阿,所以草民才日日守著候著,挨打流血流汗草民都不在乎,只要能為閨女兒找到機會伸冤,這條爛命丟了便是丟了,絕無可惜。”

    老漢話里的絕望和堅持令人動容,豆苗兒遲疑了下,差點就此相信。

    很快重拾冷靜,她蹲下身子近距離望著老漢眼睛,他眸子里果然毫無生氣,對人世間唯一的眷念怕就是要為女兒討個說法。他雖然沒說謊,但是……

    豆苗兒握緊雙拳,哪怕她愿意相信,也不能輕易草率。

    “我現在就只問你一個問題,是攸關首輔生死的問題,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豆苗兒不肯錯過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冷聲說,“你要知道,他若死了,你就算丟了這半條命,也沒人愿意趟渾水替你閨女找回公道。”

    老漢眼神愣了下,緩緩點頭。

    “聽說你攔轎后,中途發生了些沖突,失誤傷到了首輔是不是?”見老漢點頭,豆苗兒捂住砰砰急跳的心口,努力冷靜的繼續問,“那你必須如實告訴我,首輔受傷流血究竟是意外,還是刻意為之。中間有沒有任何貓膩?”

    話語一落,老漢明顯有片刻的遲疑。

    豆苗兒的心立即揪了起來,并與站在身后的道徵大師對了個眼神。

    “老漢,正如夫人所說,首輔如今昏迷不醒,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最好如實道來。你應該知道,害死你女兒的那些人位高權重,首輔這些日子一直在為此奔波忙碌,他身子有個萬一,你閨女兒的事就得擱置。時間不等人,那些為非作歹的人又豈會毫無作為?等證據全部消失,就算老天愿意站在你這邊,也于事無補。”道徵和尚在旁循循善誘,特地站在老漢的立場將利害全部說出來,讓他自行判斷。

    老漢跪地匍匐,哽咽了下,沒有猶豫地道出實情:“回夫人和大師,草民確實故意傷了首輔大人,可草民沒有丁點要害首輔的心啊!望夫人明察!草民只是希望死去的女兒早日投胎啊……”

    果然,事情還是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道徵和尚扶了把有些站立不穩的豆苗兒,面無表情地讓老漢繼續一五一十的說下去。

    老漢再沒有任何顧忌,竹簡倒豆子般把這件事情的始末講給他們聽。

    原來老漢不甘閨女兒無辜喪命,處處伸冤,卻控訴無門,反遭毒打迫害,差點喪命,后來輾轉伸冤時,在街上遇到了一位路過的好心腸貴人。

    貴人告訴他,當今首輔大人陸宴初剛正不阿,他肯定愿意幫助他,不管對方有多權勢滔天,首輔勢必是不畏強權的人。然后這位貴人承諾他,她會幫助他打聽首輔的行蹤,尋找機會讓他去見他。

    除此之外,貴人又說,她常年燒香拜佛,對他閨女兒的無辜枉死非常同情憐憫。她可以幫助他在菩薩前念經積攢功德,讓他女兒在九泉安息,早日脫生。但是,需要一樣道具,那就是世上最正氣清廉之人的鮮血,唯有這種鮮血里面的陽氣才能助她為他女兒超度。

    老漢見貴人氣度不凡,說話溫柔慈善,只當遇到了救命濟世的活觀音,不疑有他,她說什么便是什么了。

    “她是誰?”聽著老漢話語里的描述,豆苗兒蹙眉,懷疑他口中的是位女子。

    “草民不知,依稀聽她身邊的仆從喚她什么娘娘,太什么娘娘。”

    道徵和尚挑了挑稀疏的眉毛,脫口而出:“太王妃?”

    “對,沒錯!”老漢眼前一亮,立即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