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仲璽還從來不知道,箜篌這么能氣人,他揮著劍,不僅把女妖壓制得不能靠近箜篌,甚至還斬殺了兩個過來幫忙的元嬰期邪修。 女妖氣得眼睛已經變成了獸瞳,身上也開始妖變。妖為何要修成人形,就是因為人形能讓他們更加冷靜思考,變得理智穩重。獸態會讓他們更加遵從本心,不計后果,只憑借著一股獸性行事。 已經半獸化的女妖,早已經顧不得什么大局,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箜篌這個小賤人,一刻都不能等。 “吼!”她怒吼一聲,“仲璽,你給我滾開。不要以為你有幾分姿色,我便舍不得殺你。” “一個邪妖,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箜篌一撥鳳首,“仲璽哥哥最愛的人就是我,為了我,他什么都愿意做,對不對,仲璽哥哥?” 桓宗……桓宗紅著臉點頭:“對。” “我要殺了你們兩個賤人!”女妖徹底失去理智,咆哮一聲變成原形,這是一只巨大的黃皮狐貍,眼中帶著兇光,一口足以把箜篌整個人都吞下。 見女妖完全獸化,箜篌立刻飛身來到桓宗身邊,大聲朝天上道:“快倒藥。” 躲在云層中好一會兒的靈慧,與另外一位同樣是是藥修的師弟聞言,立刻打開收納袋,把里面裝著的綠色藥粉撒了出來。 藥粉很多,很快落滿了狐妖的全身。 “這是……”雙清低頭聞了一下袖子上藥粉,“狐笑草?” 這種藥材雖名為狐笑草,實際上是一種狐貍聞了以后,就會不自覺張大嘴暈過去的藥,因為暈過去的樣子很像是微笑,才取了這個名字。 之前邪修冒充靈慧,接近勿川被抓住以后,在云華門“禮貌客氣”的問詢下,這個邪修招除了不少的東西,比如說邪修界第一美人原形是個狐貍的事。 云華門預想過邪修來偷襲的可能,但對手會是誰,會有哪些手段,他們都無法預測,所以準備了很多東西,尤其是經過青元精心培育,專門用來對付狐貍的藥草。 他們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女妖紅綿與普通狐貍不同,雖已經被藥效影響,但仍有妖力抵抗,但是早就起了活捉之心的云華門上下,哪會讓她逃走。秋霜手中的法寶一出,便把妖結結實實捆住了。 就在大家歡呼時,一個元嬰期的邪修,選擇了自爆。 就在這個時候,龍嘯聲響起,巨大的金龍幻影突現,把眾人包裹其中。 第120章 真愛? 在場所有修士中,與邪修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秋霜與桓宗,秋霜正在突破三個邪修的圍攻,察覺到邪修即將自爆元嬰時,已經來不及阻攔。 在巨大的邪氣爆炸開的那一瞬,秋霜手中的動作停滯,巨大的沖擊力讓她幾乎難以站穩身形,圍攻她的三個邪修更慘,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凌厲的氣流沖擊得皮rou翻滾,慘叫著捂著眼睛落下云頭。 秋霜已經顧不上看這些邪修的慘狀,她甚至顧不上自己狼狽的模樣,瘋了一般奔向云華門的弟子們。當她看到所有弟子都好好的被一道已有龍形的劍意護住時,她才收起臉上驚慌的表情,盤腿坐在云頭,拿出一把小銅鏡照自己的臉。 然而只是眨眼的時間,她把銅鏡一扔,忽然大笑著飛到弟子們面前,伸手抱住了還沒從邪修自爆中回過神的箜篌。 “你們沒事,實在太好了……” 箜篌察覺到,秋霜長老的手在發抖,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幾分慶幸。她愣了愣,反手抱了抱秋霜:“長老,我們沒事的,你別擔心。” “你們一個個跟臭皮猴子似的鬧騰,整日沒個清靜,身上還帶著防護符,我擔心你們做什么?”秋霜松開箜篌,用術法給自己換了一套新的裙衫,轉身朝桓宗行了一個大禮:“多謝仲璽真人出手相助。” “不敢。”桓宗側身避開,又還了一禮道,“晚輩宗門與云華門同氣連枝,共同消滅邪修本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當不起長老的一聲謝。”他輩分比秋霜矮,就連修為也比秋霜矮一階,哪里能擔秋霜長老一句“真人”,更何況剛才那種緊急情況,他想到箜篌有可能會受傷,便什么都顧不上了。 這道劍意,他以前從未領悟到真諦,也用不出來,沒想到在此時此刻,他終于領悟了。 他修煉的主劍法,共有九道劍意,但是不管他斬殺了多少作惡的邪修,與多少劍修高手套招,他都領悟不了第九式。 每當他問師父,第九道劍意究竟是什么時,師父總是神情平靜的看著他說,懂的時候自然會懂,若是領悟不了,那么他一生都不可能明白過來。 那時他不懂,只以為是師父對他的磨煉。到了此時才明白,原來這道劍意,只有在懂的時候,才會參悟。因為最后這道劍意,名為無畏的守護。 當想要守護某個人或事某個物品的心,超越了所有的恐懼與自身,劍與他便能心意相通,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他想要守護箜篌,舍不得她有半分的難過,所以也想守護她在意的人。 收回龍吟劍,巨大的金龍幻影消失不見,云華門與元吉門的弟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方才竟然在鬼門關走了一道。 “桓宗。”箜篌大步跑到桓宗身邊,不顧眾人的眼光,抓住他的命脈,便輸入靈氣勘察他的體內。確認他體內并沒有受到傷害以后,她緊皺的眉頭才稍稍松開些許,“幸好你沒事,方才……是邪修自爆了?” 以邪修那種能逃命就逃命,不能逃命就求饒的天性,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有血性,一言不合就自爆?有這樣的毅力與干勁,做什么不能成功,何必去做連天道都嫌棄的邪修? “我猜測那個邪修身上,被人偷偷下了術法,自爆非他所愿,但是背后的人,卻想趁此機會,讓我們名門正派元氣大傷。”桓宗伸手摸了摸箜篌皺起的眉頭,“不要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 微涼的指尖與額頭相觸,箜篌抬起頭看向桓宗,朝他咧嘴一笑。 “傻乎乎的。”桓宗握住她的手,兩人交握的手掩藏在寬大的袖子下面,生動活潑的演繹著何為此地無銀三百兩。 箜篌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誰傻?說誰傻?” “我傻。”桓宗立即改口道,“我最傻。” “哼。”箜篌輕哼,看了眼被秋霜長老關進特制獸籠里的狐妖,對桓宗道,“這只狐妖是邪修界第一美人,又是邪修界尊主的未婚妻,活捉她比殺了她有用。” 桓宗點頭:“讓此妖領會一下修真界的山水,說不定她就能一心向善,讓邪修頭子改邪歸正。” 邪修頭子的未婚妻在他們手上,日后總會有幾分顧忌,不敢在修真界明目張膽的亂來,這才是女妖最大的作用。改邪歸正這種事,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箜篌與桓宗心知肚明,只是選擇了一種最為委婉的說法。 畢竟,他們可是嚴肅正經的名門正派。 “可若是控制邪修自爆的人,就是邪修界的尊主,這是不是代表著……他根本沒有邪修界傳聞中那么癡戀第一美人?”箜篌摸著下巴所有所思,“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又怎么舍得她立于危險之境?” 比如說她家桓宗,隨時隨地護著她,就算她故意在女妖面前裝模作樣,桓宗也都會認真的配合。堂堂修真界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愿意配合她玩一些在其他長輩看來可能荒唐的小手段,整個修真界有幾個人能相信? 在邪修自爆元嬰的那一刻,桓宗不僅用劍意攔住了強大的氣流,人也遮在了她的面前。其他師兄師妹還有師侄們,雖然沒有受傷,但頭發也被吹歪了些。唯有她在桓宗密不透風的保護下,幾乎連頭發絲兒都沒有動一下。 正因為如此,她才覺得,那個傳聞中的尊主,可能根本就是故意讓他們以為,他對第一美人是有感情的。 但……真的有嗎? “宗門里的小師妹與仲璽真人是好友,行事間向來沒有什么顧忌。”勿川對站在旁邊,表情略怪異的雙清道,“讓雙清門主見笑了。” 雙清:“……” 他倒是很想讓自己相信,仲璽真人與箜篌仙子之間沒什么,但是想到方才箜篌一口一個“仲璽哥哥”,他就覺得手臂上雞皮疙瘩直冒。 大宗門弟子之間的相處方式,他們這些小門小派不懂。 “多謝桓宗……多謝仲璽真人救命大恩。”周肖帶著師弟師妹們飛到桓宗身邊,朝他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不必多禮。”桓宗捏了捏箜篌的手指,有些不舍的松開她的手,風度翩翩地看向周肖,“應該的。” 看著完美如謫仙的仲璽真人,周肖微微側首看了眼箜篌,心底有些微的失落。當初密林一遇,他便把少女燦爛的笑容記在了心頭。但若說這是男女之情,似乎還沒到那一步。可若是對箜篌仙子沒有些許心思,他心里又不會如此的失落。 其實他心里很明白,自己長相只能算周正,性格也木訥無趣,就連天分也只能勉強稱得上一個好字,與箜篌仙子站在一處根本不般配,更別提與仲璽真人相比。 修真界關于仲璽真人的傳言有很多,又說他相貌十分丑陋,也有說他俊美如仙,但是盡管他行蹤成迷,他仍舊是修真界當之無愧的第一公子。 不知是哪些無聊的人,每過五年都會排一次什么公子榜,仙子榜之類。每個榜上都有五十人,他靠著元吉門掌派大弟子的身份,成為了五十分之一,但是并沒有什么存在感,真正受女修關注的,只有排名前十的那些男修們。 排名前十的男修們,幾乎各個容貌俊美,天資出眾。唯有仲璽真人,憑借實力穩坐第一高位,就算有人說他丑陋不堪,他的地位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更何況,真實的仲璽真人,分明就是面如冠玉的翩翩佳公子。 出身名門,天資出眾,容貌俊美,箜篌姑娘與仲璽真人在一起,再般配不過了。 忍住心頭的那點澀意,周肖帶著師弟師妹們退回了飛宮上。 為了避免邪修再次偷襲,秋霜邀請元吉門的弟子都住到飛宮上。箜篌原本以為雙清不會同意,哪知他竟然別別扭扭的點頭默認了。 看來在雙清真人的心里,面色還是比不上弟子的性命。 難怪元吉門這些年發展得這么快,憑著雙清這變臉的水平,元吉門在修真界就不可能混得太差。 邪修界,第一尊主半躺半靠著玄金王座飲酒,聽完手下的匯報,他把手中的酒壺往地上一扔:“你的意思是說,紅綿帶著我們邪修界的精銳前去伏擊云華門,結果反受制于他們。不僅精銳們被殺,紅綿自己也被擒?” 傳話的邪修嚇得全身發抖,尊主與紅綿尊者感情深厚,結道大典舉行在即,誰知道新娘被抓了,這是何等的恥辱與憤怒? “其他伏擊的精銳呢?”尊主繼續問。 “不知為何,那些宗門似乎都有備而來。所以我們的人……損失慘重。” “那修真界的人呢?” 邪修以頭磕地:“屬下等無能。” 尊主冷笑一聲:“不是你們無能,而是修真界比本座想象得還要團結。”他站起身,修真暗紅血紋的法袍,閃爍著紫黑兩色的光芒。 云華門與元吉門一行人,直到到達佩城城門外,也沒有再遇到邪修的突襲。佩城的城門外十分熱鬧,無數的修士等著入城,排著長長的隊伍。 一些百姓趁著這個機會,在城門外擺著小攤兒,有賣茶果點心的,有賣首飾布匹的,甚至雞鴨鵝魚都有,倒像是城外的街道。 琉光宗的弟子似乎也沒有阻攔的意思,不過箜篌看到有幾個穿著琉光宗弟子袍的劍修,在人群中來回走動,維持著現場的安全與秩序。 “好多人。”箜篌趴在飛宮圍欄上,看著城門口外排著的長長隊伍,眼神閃亮,“這是我見過的,最熱鬧的城了。”就連常有外地人來游玩的雍城,都比不上佩城的熱鬧。 “平日里人要少一些,最近因為交流大會即將開始,所以人就更多了。”桓宗見箜篌眼神亮得像兩盞小燈籠,溫聲笑道,“明日我就帶你在城里轉一轉。” “好呀好呀。”箜篌連連點頭。 勿川站在不遠處很是為難,箜篌師妹讓他幫著掩飾她與仲璽真人之間的戀情,但這兩個人無時無刻都彌漫著一股“我的眼里只有你”的味道,他要怎么幫著掩飾? 就知道這些師弟師妹沒一個省心的,乖巧的小師妹也一樣。 等飛宮在指定降落區落地,桓宗對秋霜道:“長老,請隨晚輩入城,我們無需在此等待。” 秋霜微微點頭:“有勞。” “等等。”箜篌叫住他們,指了指遠處一個賣野獸的小攤,“那里好像有狐貍,桓宗,你陪我去看一看。” 桓宗對秋霜長老歉然一笑,轉身對箜篌道:“好。” 秋霜長老干咳一聲,只裝作什么也沒看出來。 雙清看著似乎還一無所覺的云華門眾人,忍不住心生疑惑,難道箜篌仙子與仲璽真人之間,真的只是親密無間的好友,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不然的話,以云華門那破脾氣,能夠忍受仲璽真人與自家資質最好的女弟子在一起? 別說是仲璽真人,就算是仲璽真人他師父,金岳掌門在這里,云華門也不可能委曲求全才對。 “請問,這只狐貍怎么賣?”箜篌指著角落里,用竹簍裝著的狐貍。這只狐貍眼睛小如綠豆,臉方如鉆,毛色也不好看,十分的難看。 賣野獸的獵戶不敢哄瞞,老老實實道:“仙子,這狐貍不值錢,是拿來做添頭用的。”因為除了拿來做添頭,他也送不出去了。 “就這個,這個好。”箜篌付靈石后拎起籠子,放在了被禁錮在法器獸籠里的紅綿原形旁邊。 紅綿看著身邊忽然多了一個又丑又沒開靈智的狐貍,朝箜篌怒吼一聲。 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