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桓宗見箜篌臉上的神情變來變去,最后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有些懷疑對方腦子里究竟想了什么,才能露出如此生動豐富的表情。 林斛默默看著箜篌與桓宗把一張紙遞來遞去,心情有些復雜。他們以為自己動作很含蓄嗎,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遞紙條,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說悄悄話? 箜篌與桓宗的舉動,早就落在了綾波眼里,她臉色變來變去,覺得心口有些堵,忽然有些明白師門的人提到云華門時,表情為什么會變得一言難盡。 就在氣氛越變越尷尬時,門外走進三個人,管理邱城的杜家父子,還有個器宇軒昂神情穩重的青年男子。原本還端坐在桌邊的綾波仙子,看到青年男子后,忙站起身:“掌派師兄,你怎么來了?” 青年男子走到她面前,神情有些不悅道:“胡鬧!”他轉身朝眾人拱手道,“諸位道友,在下是昭晗宗弟子長德,師妹不懂事,給大家添麻煩了。” 長德?昭晗宗掌派大弟子長德? 眾人大驚,哪還會受長德這個禮,連忙紛紛還禮,口稱無礙。現在的掌派大弟子,就是未來的宗派掌門,誰得罪的起?更何況長德言語客氣,對他們又極為有禮,他們心里就算有口氣,這會兒看到長德如此態度,也都散了。 綾波也有些懼怕這個掌派師兄,雖然被他當著眾人的面訓斥心里有些不高興,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乖乖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這位想必便是忘通峰主的高徒箜篌仙子,因為鄙派的小事耽擱了仙子的行程,請仙子見諒。”長德走到箜篌面前道歉,“仙子若有什么需要,請盡管開口。” “道友不必客氣,貴派婢女無故身亡,綾波仙子心里難過,乃是人之常情。”箜篌起身還禮,“道友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 長德相貌俊秀,身材勻稱,在整個修真界也稱得上是天之驕子。這樣的人語氣誠懇向人道歉,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箜篌想,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做掌派弟子。 長德早就聽過箜篌的名字,也知道她是修煉奇才。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方竟是如此嬌俏的少女,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笑起來就像是盛開的鮮花,十分討喜。在得知師所作所為,客棧里還有云華門的親傳弟子后,長德就擔心師妹把人得罪,壞了兩派的情誼。 現在見到箜篌,他偷偷松了口氣,幸好對方不是不講理的人。習慣了五靈根天才師妹的驕傲脾性,長德對五靈根天才的性格要求,已經低到沒有底線。 在進門的時候,長德就注意到了桓宗,對方看起來像是沒有修為的病弱公子,但是身上的錦袍卻是御霄門最昂貴的防御法袍,他身邊的護衛還是元嬰老祖,這樣的男人誰都無法忽略,他也一樣。雖不清楚對方的身份,長德還是認認真真的向對方致歉。 對話大概是不愛說話的性格,客氣兩句便不再開口。長德也不強求,再次對眾人致歉后,道:“不敢耽擱大家的時間,已經證明自身清白的,隨時可以離開。” “師兄……”綾波聽到這話,有些不高興,她廢了這么大的勁兒把人留下來,師兄怎么說放就放。 長德沒有理會她,也沒有改變決定。綾波氣得跺腳,往桌邊一坐,不說話了。 眾人見長德說得不是假話,急著辦事的人,連忙起身告辭,就怕他們又改變主意,不讓他們走了。大廳里的人很快走了一半,原本不急著走的人,也起了離開的心思。 “等一下。”原本坐在桌邊品茶的箜篌,手中的飛劍如閃電般飛出,指著門口準備離開的灰袍男人,“其他人可以走,你卻不可以。” 站在角落里不敢說話的杜京見箜篌發話,忙吩咐護衛:“攔住他,攔住他。” 灰袍男人見護衛攔住了他的去路,平凡的臉上露出為難與委屈,他有些畏縮的轉身看箜篌:“不知仙子是何意?” “無辜的人可以走,你這個兇手當然不能離開。”箜篌站起身,被她控制的飛劍散發出凜冽的寒氣,灰袍男人鬢邊的頭發斷了幾根。 林斛驚愕地看箜篌,他家公子說這個人是兇手,她就信了?萬一弄錯,她就不怕丟臉,也不知道該說她腦子簡單,還是該說她太容易相信人。 長德聽箜篌這么說,面色頓時變了,手中的利劍出鞘,攔住了灰袍男人的去路。灰袍男人身形動了動,想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逃走,結果他剛起了這個念頭,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朝后飛了回去。 林斛頭也不回道:“道友何必急著走,不如早些說清楚好。” 眾人看著林斛,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駭。這個灰袍男人準備逃離時,身上泄露的威壓至少是金丹后期修為,這個護衛竟然連眼都不眨,揮手間就把人甩了回來,這是何等高深的修為? 能讓這樣的人做護衛,這個俊美病弱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30章 小問題 一些準備離開的人,見到這個架勢,都放緩了腳步。事情鬧成這樣,大家也很想知道,真兇究竟是誰,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看著被林斛用術法束縛住的灰袍男人,他們心中有些犯疑,印象中這個男人并不愛說話,剛才綾波仙子打傷那個鬧事的修士后,這個男人更是嚇得面如土色。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窩囊的男人,會是那個徒手挖出死者心臟的兇手? 該不會是弄錯了吧? 大家心里有這種猜測,但是當著箜篌的面,卻不好把這種話說出來,云華門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而且這位箜篌仙子長得好看,笑起來更是讓人舍不得說重話,在場的男修士都不想落箜篌的面子,女修士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也只看熱鬧不開口。 “你、你們是什么意思?”灰袍男人摔在地上,沒有憤怒,也沒有抱怨,反而驚惶又無助地看著箜篌,連連擺手,結結巴巴道,“仙子,您誤會了,我怎么敢對昭晗宗的婢女做出這等惡事?” 窩囊、膽小、相貌普通,這是一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大事的男人。 “這種無辜可憐的表情,美女做起來楚楚動人,你來做就迷惑不了我。”箜篌不顧投在自己身上那些疑惑眼神,起身圍著灰袍男人轉了一圈,“你偽裝得確實很好,如果我不是一直偷偷觀察著你,也會相信你是無辜的。”在桓宗說這個灰袍最可疑后,箜篌就一直借著各種小動作觀察這個男人,仔細觀察后,就發現桓宗懷疑得沒有錯,這個灰袍男人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在綾波與在場諸修士鬧得越來越僵時,這個男人眼中有得意、有嘲諷,甚至連端茶杯的手都有些發抖。他這個兇手在嘲笑眾人是傻子,他為自己能夠騙過眾人而洋洋得意。 昭晗宗的掌派大弟子長德出現以后,他神情收斂了很多。看到長德三言兩語,便化解了昭晗宗與其他門派的矛盾,這個“老實”男人露出了不甘與憤怒的情緒,只是這種情緒他掩飾得很好,幾乎無人能夠發現。 但也僅僅是幾乎,他沒有瞞過一直觀察他的箜篌。在長德說出,洗清嫌疑的修士可以離開以后,箜篌就注意著灰袍男人跨過客棧門檻時的表情,那是自得。 一種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做壞事,又光明正大離開的自得。 箜篌把觀察到的這些都說了出來,灰袍男人道:“什么眼神什么得意,仙子為何要冤枉我?” “是啊,我們無仇無怨,我干嘛要冤枉你?”箜篌反問,“所以除了你是兇手以外,就沒有別的可能了。” “箜篌仙子乃是云華門親傳弟子,肯定不會冤枉你。”一位女修道,“我也覺得此人有些可疑,從昨晚到今天,他一直縮在角落里不說話,誰知道是不是心虛不敢說話。” 她身邊的大漢點頭:“道友說得有理,此人住在下房最靠外的房間,半夜出門誰也不能察覺。” 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起來,每句話都在給灰袍男人定罪。兇手如果不是灰袍男人,難道還能是他們?尤其是那些還不能離開,無法洗清自己嫌疑的修士,反應最強烈,恨不得當場把灰袍男人摁在地上,揍得他承認自己是兇手。 “你們是宗門弟子,就如此欺負我們這些散修嗎?”灰袍男人一句話便把矛盾拉到散修與宗門對立上,他吼道,“無憑無據,你們憑什么冤枉我?” “冤枉你?!”脾氣不好的綾波冷笑道,“今天就算把你打殺了,又能如何?” 聽到這話,箜篌忍不住揉額頭,昭晗宗這位綾波道友脾氣忒大,這話傳出去,也不怕給昭晗宗拉仇恨?不過這個灰袍修士還真不是個好東西,一句話就扣下這么大個帽子。 “道友這話真是可笑,我凌憂界的散修各個自在風流,又怎么可能做傷人性命,挖人心臟的事?”箜篌反問,“你做錯了事,竟然拉所有散修下水,這是何道理?”就這點挑撥離間的水平,還真算不上高明。這個邪修應該去看看后宮的那些妃嬪們,挑撥離間的本事才是爐火純青,讓人防不勝防。 “箜篌仙子說得好。”在場一位散修道,“我們散修向來講究自在隨心,也講究仁義德厚,你可代表不了我們。”散修確實不如宗派弟子勢力強大,修煉資源也比不上宗門弟子,但是他們也不用像宗門弟子那樣,要遵守各種宗門規矩。誰不喜歡被夸獎,箜篌身為十大宗門之一的親傳弟子,說他們散修自在風流,散修們聽得心情暢快,自然也不愿意讓一個看起來窩囊又有殺人嫌疑的修士代表他們散修團體。 長德看著面帶微笑的箜篌,暗暗嘆息一聲。論天分,綾波并不比箜篌差什么,但要論心性與修養,綾波恐怕比不上小她二十多歲的箜篌。修真界從來不乏天資出眾,卻因為心性隕落的修士,他不想綾波也是其中之一。 灰袍見所有人都在指責他,一直都在結結巴巴辯駁,就在大家以為他已經認命時,忽然他身影一閃,身上的煞氣與血氣暴漲,以眨眼的速度欺近箜篌,直指她的胸膛。 他要挖去她的心臟。 長德大驚,若是箜篌死在他面前,以云華門護短的性格,這筆賬有一半都要算到他頭上了。可是這個看起來十分窩囊的灰袍男人動作太快,快得他來不及攔。 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修士,他至少有元嬰期的修為!之前是故意封印住修為,用來迷惑他們。 然而灰袍男人沒有機會靠近箜篌,他被人攔住了,攔住他的是身穿錦袍的桓宗。沒有人看清桓宗是怎么出的手,他們只看到一道光,再看時箜篌已經被桓宗護在了身后,而灰袍男人被林斛一掌拍翻在地,連元嬰出竅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林斛毀去了修為。 “箜篌仙子,你沒事吧?”長德顧不上看倒在地上吐血的灰袍男人,閃身來到箜篌面前,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我沒事。”箜篌從桓宗身后伸出一顆腦袋,“多謝長德道友關心。” “沒事便好。”長德松了口氣,只要箜篌沒事,他就不用擔心云華門來找麻煩了。 桓宗用帕子捂住嘴猛咳,蒼白的臉頰瞬間泛起病態的潮紅,若不是另一只手扶著桌子,他幾乎無法維持站立的姿勢。 箜篌忙扶著他坐下,想也不想便把手放到桓宗脈門上,把自己體內的靈氣傳給桓宗。 “箜篌姑娘,你不要浪費靈氣,我這是老毛病了。”桓宗止住咳嗽,聲音有些沙啞,“休息片刻便好。”他臉上的潮紅很快退去,只留下蒼白,仿佛連唇上的紅色都也跟著退去,俊美的臉白得透明。 “在開口攔住這個人前,我就在身上放了防御符咒,符咒是宗門的峰主做的,他若是敢碰到我,就會受到法力反噬,我不會受傷的。”箜篌在收納戒翻找了一會,找出一枚補氣丹放到桓宗掌心,“你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剛才他一陣猛咳的時候,箜篌真擔心他一口氣上不來,連命都沒了。這么好看的男人,還跟她一樣喜歡妙筆客的書,最重要的是在危機時刻,能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樣的人她希望他能活得久一點。 “抱歉,是我沒有想周全。”桓宗把箜篌給他的丹藥咽下,問都不問她給的是什么。 “你跟我道什么歉,你擔心我有什么錯?”箜篌瞪大眼睛,覺得桓宗有點傻,幸好她已經答應了與他同行,不然肯定會被人騙得團團轉。 “我的意思是讓你以自己身體為重。”箜篌嘆氣,“外面的世界很兇險,你要多留個心眼。妙筆客的書里不是寫了么,好看的女人有可能是要人性命的妖姬,看似天真可愛的小孩,有可能是食人心的邪物,你可長點心吧。” 桓宗看著眼前一臉“真拿你沒辦法”表情的箜篌,勾了勾唇角:“嗯。” “別光只是嗯,要記到心里去。”見桓宗垂著頭,長長的眼睫毛顫啊顫,箜篌也說不出重話,嘆了口氣,轉頭對站在旁邊的長德道:“道友,既然事情已經查清,兇手就交給你們處置吧。” “多謝箜篌仙子,多謝這位公子。”長德不清楚桓宗的身份,但是對方能比元嬰修士速度還要快,可見修為不低,只是身體看起來好像不太好,身上的氣息也很微弱,不知道是不是元神有損。 “不用客氣。”桓宗表情有些疏淡,似乎不愛與外人多說話,“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不知公子高姓大名?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在下想請公子與箜篌仙子用些茶水點心。”長德并不在意桓宗淡漠的態度,他有意與兩人交好,表現出來的態度十分親和。 桓宗沒有直接拒絕或是答應,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箜篌。 箜篌不想落長德的面子,但是她擔心桓宗的身體,還是出言婉拒了。不過她沒有拿桓宗的身體說話,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精力不濟,擔心擾了長德與綾波的興致。 “既然如此,還請仙子與公子先休息一晚。在下明天在摘星樓設宴,請二位與諸位道友飲幾杯淡酒,還請諸位賞臉。”長德知道綾波行事沖動,得罪了不少人,想借著設宴,打消眾人心中的不滿。 在場眾人除了實在不能留下的,其余的人都欣然答應。平時他們連跟昭晗宗弟子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次能參加長德設的宴席,回去以后夠他們吹幾百年了。 大宗門的掌派弟子就是不一樣,不僅修為高,氣度不凡,說話做事也讓人心里舒服。 見長德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箜篌無法再拒絕,只好答應了下來。 “那么在下明日在摘星樓恭候諸位。”長德處理好一切,就把綾波跟灰袍修士都帶走了,他怕把綾波留下,又會惹出一堆事情來。 等昭晗宗的人走了,杜京期期艾艾湊到箜篌面前,陪著笑道:“師叔祖,小輩無知,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師叔祖不要介意。你就當我是條狗,眼神兒不太好,日后我絕對不干這種事兒了。” “你想當狗,我還不想有個狗孫子呢。”箜篌指了指旁邊的,“坐下說。” “多謝師叔祖。”杜京狗腿的坐下,還不忘朝桓宗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桓宗低頭給自己倒了杯茶,不去打擾這對“祖孫”之間的談話。 “你是不是猜到昨天晚上有可能出事?”箜篌直截了當道,“昨天晚上你們父子那么快就調齊護衛,是早有準備?” “師叔祖,我就是一個上不了墻也不想上墻的紈绔,我哪能猜到這些?”杜京撓著臉笑,像是只坐不住的猴子,“這不就是一時見色起意,踢到鐵板嘛。” “真的?”箜篌挑眉。 “真、真的。”杜京有些底氣不足,“這種事無憑無據,誰能確定是真是假?”這事傳出去,會鬧得整個邱城人心惶惶,可若是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他又擔心真的有邪修作亂,導致更多的人喪命。所以昨天很多客棧都有他安排的人在,唯一沒有安排人的客棧,只有這一家。 當時他想著這家客棧有昭晗宗的人,邪修膽子再大,也不敢在這里動手,哪知道人家膽子就是這么大,還專挑昭晗宗的人動手,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昨天就該留下來,說不定那個婢女還不會死。 箜篌明白了他話里的未盡之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原來外面的世界這么復雜,人命似乎也不太值錢,說死就死了,連遺言都來不及說一句。 見她臉色不太好,杜京以為她還在計較昨天的事,也不敢再留在這里礙眼,找個借口連滾帶爬跑走了,離開前還很殷勤的幫箜篌與桓宗訂好了中午與晚上的膳食。 “桓宗公子,你要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嗎?”箜篌見桓宗蒼白的臉色沒有好轉,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你放心吧,我沒事。”桓宗放下杯子,對箜篌略笑了笑,“既然你讓我與林斛直呼你名,你也該直呼我們的名字,總是公子公子的叫,就顯得生疏了。” “其實我也覺得叫著拗口。”箜篌摸了一下茶壺,朝伙計招了招手,“換一壺熱的來。”她拿走桓宗放下的杯子,“身體不好的人,就不要喝涼茶了。” 桓宗笑了笑,任由箜篌給他換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箜篌仙子,多謝你抓住兇手,還了我們清白。”幾個修士走過來,向箜篌道謝。他們是昨天晚上起過夜,無法洗清嫌疑的那些人。因為不敢得罪昭晗宗,一直忍氣吞聲,若不是箜篌發現灰袍男人不對,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證明自己的清白。 “實際上是我的這位朋友提醒,我才知道那人不對勁。”箜篌指了指桓宗,“所以你們該謝他,不是謝我。” 眾人來向箜篌道謝,一半是因為真心感謝,一半是因為想在箜篌面前混個臉熟,現在聽他這么說,便又向桓宗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