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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嚴家長女在線閱讀 - 第156節

第156節

    七爺想起她寫的書信,又想到她這些日子的cao勞辛苦,不免有幾分懊悔。

    那天,他看到她跟林栝站在樹影里,男的英武女的溫婉,儼然一對璧人,心里著實是有些吃味的,可又拉不下臉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去黃米胡同質問她,便狠下心晾她幾天,盼望著她能想通了跟他說幾句暖心的話。

    她倒是寫了信,可信上除了王府那些瑣碎之事,半句甜言蜜語都沒有。

    他在戶部主事,往來公文上有時候還會寫幾句王爺祺安等話,她卻是連公文都不如。

    七爺前氣未消,又跟自己較上了勁,這次非要逼得她說出兩句好聽的來。

    可誰知,到后來竟是連信也沒了。

    這一置氣又是一個月。

    算起來他已經三個多月沒好好跟她說過話了。

    而今看到她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心里怨氣盡數消散,而喜悅卻猶如發酵過的面團,慢慢膨脹,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來。

    七爺嘆口氣,溫柔地道:“鳳冠太重,我幫你取了吧。”說著上前,托起鳳冠,有幾縷發絲被掛住,他輕輕地扯了開,生怕扯痛了她。

    看著他這般小心翼翼地動作,又聞到他身上淺淺淡淡的松柏香味,嚴清怡越發覺得委屈,卻強忍著不發作出來,低聲問道:“七爺還要到外頭待客嗎?”

    七爺“嗯”一聲,“我去轉一圈即刻便回來,安郡王和禮部的人在,有他們招呼著就行。你把頭發散了松快松快。”

    嚴清怡應聲好,先將七爺送出門,叫了月牙進來。

    月牙一邊伺候著她脫掉喜服,卸了釵環,一邊絮絮說起王府的事兒,“和安軒的人也是今兒一早過來的,共二十七人,其中鄭公公和李公公是貼身伺候七爺的,有四人專門伺候七爺飯食。鄭公公很客氣,說來了王府以后就聽王爺和王妃吩咐……還有兩個三十七八歲的姑姑,是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

    嚴清怡想一想,便道:“七爺吃慣了那四人的飯,就把他們安排在小廚房,先前那兩個婆子調到大廚房去。至于那兩位姑姑,等明兒問過七爺再說。這幾天,你跟辛姑姑多經點心,看看下人們有沒有偷懶耍滑或者眼高手低的,畢竟才教了不到一個月,怕混進來不好的以后麻煩。”

    月牙應聲離開。

    嚴清怡去凈房用熱水擦了把身子,又凈過臉,等出來時,七爺已經回來了。

    他臉色有些緋紅,而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顯然是吃過酒。

    嚴清怡頓時想起魏欣說的話,何大哥吃過酒,嘴里會有桂花的香味兒,臉上不由紅了下,問道:“我伺候七爺更衣,還是請鄭公公來?”

    七爺張開手臂。

    嚴清怡走近前,解開他腰間束帶,又彎了腰解內里的系帶。

    不等解開,七爺已抱起她放到鋪著鴛鴦戲水的大紅喜被上,而他的身體重重地覆下來,唇正對著她的唇……

    第163章

    嚴清怡尚未來得及思索, 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七爺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身子立刻變得緊繃,目中也換上戒備的神情, 默默嘆口氣,站起身將身上半掩著的喜服脫下來,搭在椅背上。

    屋里的溫度驟然冷下來。

    嚴清怡死死咬著唇, 說不清心里到底是種什么滋味, 想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氣氛,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沉默片刻, 將被子整齊地疊好, 另外取出兩床棉毯。

    正是酷暑的天氣,先前鋪著被子是為了喜慶, 夜里實在用不著這么厚的被子。

    七爺默默看著她的動作, 往床上一躺,沉聲道:“早點睡吧, 明天要進宮。”

    嚴清怡覷著他的臉色, 小心翼翼地問:“要很早去?”

    七爺道:“不用太早,卯正時分上朝,下朝約莫辰正, 咱們辰初過去就行。”

    嚴清怡又陪著小心道:“七爺往里面挪挪,我睡外頭吧, 夜里端茶倒水方便。”

    七爺掃她一眼,“我夜里不喝水。”

    嚴清怡只好從他上邊往里頭爬, 剛爬過去, 七爺一把撩開自己身上的棉毯, 將她密密實實地包了起來。

    嚴清怡本要推拒,心念一轉,沒敢反抗,順從地依偎在他懷里。

    他的中衣是用府綢做的,貼上去柔軟細密,有淡淡的松柏香味沁入鼻端。

    這味道讓人安心,還有些……想念。

    嚴清怡吸口氣,輕聲問道:“七爺是不是生氣了?”

    七爺默了會兒,“嗯”一聲,卻是用力將她擁得緊了些。

    她的手推拒般抵在他胸口,隔著府綢中衣,能感覺到他單薄的身體,還有他一起一落的心跳,就在她的掌下。

    嚴清怡收回手,將臉貼過去,靜靜地聽了會兒,低聲道:“七爺還記得上元節,曾遇到郭鵬的家眷?”

    七爺伸手拂著她柔順的長發,應道:“記得。”

    嚴清怡又沉默片刻,含混不清地道:“以前我做過一個夢,夢見被發賣到郭家為奴,郭蓉每天非打既罵,而郭進他……”聲音一哽,卻是說不下去。

    眼淚毫無預兆地涌了出來。

    七爺正凝神聽著,忽覺胸前一片濕熱,大吃一驚,低頭瞧見嚴清怡聳動的肩頭,忙安慰道:“阿清,沒事了,做夢而已,沒事了。”

    話雖如此,可腦中一片清明。

    上元節那天,跟郭家人只匆匆打了個照面,他是后來聽青柏提起才知道郭鵬的兒子名叫郭進。

    嚴清怡卻是如何得知?

    還有三年前的桃花會,依著嚴清怡的性情,她絕非那種得理不饒人飛揚跋扈的人。

    想必那個夢并非只是夢,而是她真真切切經歷過的。

    七爺心頭升起nongnong的憐惜,探起身尋到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她的淚,柔聲哄道:“都成親了,還因為做夢掉眼淚,等以后把這事告訴兒女們,豈不讓他們笑話?”

    嚴清怡聞言哭得更兇,抽泣著道:“他親我的臉,扯我的衣裳……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七爺低低道:“作惡的人總會有天譴,他已經死了。”

    嚴清怡愣住,仰起頭,淚眼婆娑地問:“真的?是幾時的事兒?”

    七爺點頭,“就是這個月初,原本老五相中了忠勇伯府的姑娘,就快要下詔書了,順天府正巧接到密報說云水庵有人行腌臜之事,就過云水庵那邊察看,一共抓了十好幾人,有男有女。其中便有那位云姑娘和郭進。就在押往順天府衙的路上,正巧遇到老五,老五一氣之下將這十幾人盡數殺了。”

    嚴清怡心頭頓覺松快了許多,就好像壓著多年的大石終于被搬走一般,卻仍有些不敢置信,遲疑著問:“云楚青跟郭進一道?都死了?”

    七爺再度點頭,抬手將她腮旁兩滴淚珠拭去,唇角彎一彎笑道:“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不用去想,往后只過好咱們的日子就成……我且問你,你知道我的名諱表字是什么?”

    嚴清怡尚未從適才的訝然中反應過來,想了想才道:“七爺姓楚,單名一個瑭字,表字……”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七爺盯著她的雙眸,一字一頓道:“昶安,昶是永日的昶,安是平安的安。往后記得了,不許再跟別人一樣叫七爺,要叫相公或者名字。”

    “這個,”嚴清怡臉上顯出幾分為難,“我不習慣。”

    七爺道:“勤加練習,很快就習慣了。”

    嚴清怡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七爺說這著閑話本是打算開解她,說著說著又記起前仇來,板起臉問道:“上次,在榮盛車行門口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和林栝唧唧歪歪說半天話,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嚴清怡訝然道:“七爺看到了?”

    七爺冷哼一聲,不作聲。

    嚴清怡急忙解釋,“沒有說半天話,我去車行接阿昊,剛巧林大哥從車行出來,碰了個正著。我就問了問他幾時走,在遼東過不過得慣?”

    七爺粗粗地呼口氣,“那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嚴清怡毫不猶豫地回答:“有。”

    話出口,自己都詫異了幾分,隨即心底不期然地酸軟起來,又重復一遍,“我想著七爺。”

    “想著我連封信都沒有?”

    嚴清怡道:“我寫過信,都打發劉五送去的,難道七爺沒看到?”

    七爺沒好氣地說:“那能稱得上書信?我看跟公文差不多,還不如公文……以前就算了,往后記著,寫信的時候開頭稱夫君,落款寫娘子,信首要問安,信末要寫……想念我的話。”

    這是在說她寫的信沒有哄著他?

    嚴清怡恍然大悟,不由啟唇一笑,腮邊梨渦也隨之跳動一下。

    她才始哭過,被淚水浸潤過的雙眸如同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澈而明凈,其中又映了滿屋子的大紅,呈現出別樣的嬌艷明媚。

    七爺心底熱熱地蕩了下,飛快地在嚴清怡腮邊啄了下。

    嚴清怡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反應過來,七爺已經退了回去,她下意識地摸了下七爺適才啄過的地方。

    是干的!

    七爺瞧見她的舉動,板起臉道:“你這是嫌棄我?”

    “沒有,不是,”嚴清怡急忙否認。

    怎么可能?

    他是當今圣上唯一的胞弟,清貴得猶如高山遺雪。

    而且長相如皎皎明月,只要他肯,京都的世家女子,哪個不想著嫁給他?

    不管從家世還是人才上,他們都算得上云泥之別。

    她又哪里來的底氣嫌棄他?

    嚴清怡再度重復一遍,“我沒嫌棄七爺。”

    “那就好,”七爺趁熱打鐵,再度垂下頭。

    嚴清怡已有準備,雙只手本能地抵在七爺胸口,防止他靠近。七爺不理會,依然決然地湊上前,雙唇貼著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直直地撲在她臉上。

    嚴清怡如臨大敵,身子繃得緊緊的。

    七爺仿似不曾察覺,慢慢移到她面頰,輕吻淺啄。

    片刻,對牢她的眼眸,低低柔柔地道:“阿清,我想你了,想你想得緊,你想不想我?”

    聲音如同窖藏的陳年女兒紅,醇香馥郁。

    那雙素日沉靜如寒潭的眼眸里,清清楚楚寫著對她的思念對她的渴望。

    嚴清怡心頭一軟,低低應道:“想。”

    只這瞬間,七爺已飛快地侵入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