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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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是想休妻?”薛氏淡淡問道。 話既已出口,嚴其華便沒了顧忌,“就是這個意思,你這沒用的婆娘我還休不得?你扳著指頭數數,自從嫁進嚴家門,你犯過多少錯兒。頭一件就是氣死我爹,單這件就讓人容不了你,還有不孝順長輩,我娘上次生病,你可一天都沒伺候……” 上次張氏生病,薛氏也正病著,跟張氏一樣都是染了風寒。 她雖沒端茶倒水,可請郎中的五十文錢卻是她出的。 薛氏聽著嚴其華一樁樁地數算,心里陣陣發冷。 父親當初怎么就看走了眼,千挑萬選選中這么個畜生? 而自己竟能跟這種人同床共枕十幾年? 等嚴其華說完,薛氏冷冷道:“我走可以,孩子得跟我。” “你生的兒子你自己帶走,我本來也沒打算要,可阿清得歸我。” 薛氏怔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只聽嚴其華又道:“養她這么大,不能白白便宜別人,這十幾年的花費總得還給老子。” 薛氏終于聽懂了,怒罵聲,“有你這么當爹的嗎,連畜生都不如!” “呵,膽氣壯了,還敢罵老子?”嚴其華甩手摑向薛氏臉頰,發出清脆的“噼啪”聲。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篤篤”的敲門聲,接著是嚴清怡的聲音,“娘,我進來了。” “什么事兒?”嚴其華嚷一聲,“你也想找揍?” 嚴清怡推開門,站在門口,平靜地說:“娘,你帶弟弟離開,我愿意留下……” 第22章 和離 天烏蒙蒙的,似乎比往常更暗一些。 嚴清怡從被窩里把暖好的棉襖撈出來穿上,又伸手摸到針線笸籮里的火折子,點燃油燈。 撩起屋中布料瞧一眼,嚴青旻睡相好,被子嚴嚴實實地裹著,而嚴青昊卻是露出半截肩膀,腳也伸出來半只。 嚴清怡將被子攏了攏,輕手輕腳地到廚房生火燒水。 待到水開,先盛出要喝的溫在暖窠里,鍋里再加一盆冷水兌好,然后回屋將嚴青昊喊醒。 趁他洗臉的空當,嚴清怡用開水沖了碗油炒面。 炒面加了水,立刻溢出撲鼻的濃香。 一碗下去,嚴青昊五臟六腑都暖起來,伸舌頭舔舔嘴唇,“真好喝。” “那也不能多喝,”嚴清怡圍上頭巾,又給嚴青昊披上大棉襖,“待會兒你得練功,吃多了肚子抻得疼……走吧,出去等著。” 嚴青昊看眼墻角的漏壺,“還不到卯初,林大哥肯定沒來。” “唉,怎么就不動動腦子?”嚴清怡笑著戳一下他腦門,吹滅油燈,“回頭我給你講講文成侯得《太公兵法》的事兒。” 冬日清晨,格外地清冷酷寒。 胡同口一個人都沒有,就連賣包子與豆花的鋪子也暗著燈。 卯初實在太早了,根本天都沒有亮。 嚴青昊跺著腳問:“林大哥會不會忘了?” 嚴清怡往掌心呵口氣,緊了緊身上棉襖,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會,他肯定是重諾守信之人。” 看面相就知道,那樣冷肅的人,而且還心心念念地想打仗立功。 沒有堅定的信念是做不到的。 似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嚴清怡話音剛落,便有人影自暗處走來。 高高瘦瘦的,正是林栝。 嚴清怡掃一眼他身上靛藍色裋褐,囑咐嚴青昊,“要是出了汗別急著脫衣裳,一冷一熱最容易激出病來。”說罷,對林栝淺淺福了福,轉身離開。 林栝看著包裹嚴實的嚴青昊,皺眉,“把大棉襖脫了我給你拿著……沒想到你還真起得來?” “我姐喊醒我的,讓我學文成侯。”嚴青昊不甚情愿地脫下棉襖,立刻哆嗦了下,“太冷了。” “那就趕緊跑起來。”林栝當先跑在前面,卻下意識地回頭朝胡同看了看。 文成侯張良? 他又不是黃石公,手里也沒有《太公兵法》。 可能得“重諾守信”的判語,也不枉他費心教導嚴青昊。 林栝默默想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唇角不知何時已然翹起,彎出個淺淺的弧度。 一個時辰過后,嚴青昊精疲力盡地回到家。 薛氏見到就嚷起來,“不好好系緊扣子,敞著懷也不嫌冷?” “我不冷,”嚴青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沒看,我都熱得出汗。” 嚴清怡倒杯熱水,又遞條溫水帕子過來,“先喝口水,再擦把臉,這就吃飯。” “我剛跟林大哥吃了包子……我想早點回來,可林大哥堅持……” “早知道我們就不等你,”嚴青旻從北屋出來,打斷他的話,“我都快餓死了。” 嚴青昊不好意思地說:“是我不好,以后你們不用等我吃飯,我回來湊合著吃點就成……對了,你怎么還沒去袁秀才哪里?” 嚴青旻道:“其他人都放了假,先生只留下我一人,每天去一個時辰就行,不用那么早。” “喲?”嚴青昊打趣,“先生給你開小灶,是不是覺得你悟性特別好?林大哥就覺得我筋骨好,特意找我單練。” 嚴青旻撇撇嘴,“過了年我就不去了,姐只打算供你自己,先生覺得我不讀可惜,所以多教我些。” 嚴青昊不知緣由,疑惑地看向薛氏。 薛氏道:“家里有《論語》,在家看也是一樣,有不懂的去請教先生就是……快吃飯,不是說餓了?” 嚴青旻三口兩口就著腌蘿卜吃了個只雜糧窩頭,又回了北屋。 明顯是在賭氣。 嚴青昊小聲問:“阿旻怎么回事兒?” 薛氏敷衍道:“小孩子一陣一陣的,過兩天就好了。” 沒幾天就過年了,她不想把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告訴孩子,免得年都過不好。 再說,告訴他們又有什么用? 嚴清怡卻不這么想。 前世她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不管家里還是外頭的事都所知甚少,錦衣衛帶人抄家那天,她還在跟兩位jiejie因夏裳置氣。 但凡能多曉些事情,或許能提前準備條后路。 所以,收拾好碗筷就把一家人召集起來,平靜地說:“昨兒夜里,爹說要跟娘和離。出了正月,娘就找搬出去。” 聽到此話,嚴青昊兄弟都驚訝地張大了嘴。 嚴青昊尚不曾反應過來,嚴青旻已開口問道:“娘走了,我們怎么辦,誰給我們做飯吃?” 嚴清怡答道:“娘不會丟下你們,她帶你們倆一起走,我留下跟著爹。” “那我們搬到哪兒……姐為什么不跟我們一起走?”嚴青昊不解地問。 嚴清怡看著面前兩張稚嫩的小臉,終是沒法把嚴其華那點齷齪的心思戳開,猶豫片刻,道:“是爹的決定,可能他想讓幫他洗衣做飯。” 嚴青昊將信將疑,“爹跟娘和離之后,肯定會把小寡婦和田二胖接過來,到時候他們三個欺負姐一個,田二胖最可恨了,打人可疼。” 嚴清怡無聲地嘆息。 顯而易見,留下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她也想跟著薛氏離開這個火坑。 可是沒辦法。 嚴其華立時就要把薛氏等人攆出去,這大冬天,房屋經紀都關門歇業了,叫他們幾人到哪里去住? 而且,要是驚動了張氏,嚴青昊兄弟倆未必能順順利利地脫身。 嚴清怡提出的條件就是,先寫好和離書,約定好嚴青昊兄弟跟著薛氏,等出了正月薛氏他們再搬走。 她則心甘情愿的留在嚴家。 正說著,嚴青旻忽然起身,“我得往先生那里去,怕遲到了。” 嚴清怡忙道:“你快去吧。” 嚴青旻穿上大棉襖提著書袋離開。 嚴青昊湊到嚴清怡跟前,憂愁地道:“姐,我想讓爹娘和離,可不想讓你一個人留下來,爹肯定想打你的主意。” 嚴清怡安慰道:“我會慢慢想法子,這事兒不急……眼下有兩件事卻是要緊,一是盡早請袁先生寫個和離文書,二是找個落腳的地方。明兒我跟娘就往府學胡同去,房屋經紀是正月十八開始理事。我想過了,要走就走遠點,別在附近落腳,免得以后爹再生事。南關大街附近最好,要是能有合適的院子,就租一兩年,然后再慢慢訪聽著買一處……三弟看著是指望不上的,你可得照顧好娘。” 嚴青昊素來聽嚴清怡的,見她說的凝重,更不敢怠慢,連聲答應著。 薛氏聽著兩人談話,開口道:“南關大街是知府老爺住的地方,租院子得要多少錢啊?我們又沒個進項,不如另選個便宜的地方。” 嚴清怡笑道:“別處不安全,南關大街清靜,又沒人敢到那邊鬧事兒,娘帶著弟弟住最合適不過。大院子住不起,租一處兩間、三間的小院總可以……再說還有我呢。” “你早晚要成親,哪能總拖累你,以后還不得被婆婆抱怨。”薛氏哀嘆,“倒不如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家里,你爹再狠也不敢打死我,免得連累你們,我……我要是死了,連個葬身之處都沒有。” 嚴清怡扶額。 她最怕的就是這個,自己萬事都安排好了,薛氏卻說不愿離開,死活要守在這兒。 和離的婦人是難,可總比一家子陷在泥塘拔不出來好得多。 嚴清怡耐著性子道:“名聲算什么,娘忍了這些年,誰惦記你的好名聲?嚴家人提起來就是你氣死了祖父……你受那些委屈誰知道?要我是娘,就歡歡喜喜地搬出去,頭一件事就是到外祖父墳前磕個頭,把弟弟的名字改了。” 薛氏張張嘴,想起薛家香火之事,氣憤不已,“當初說好了有一個要姓薛,嚴家人就是些翻臉不認賬的無賴。” 嚴青昊跟著道:“娘就聽姐的吧,姐說的沒錯。百年之后,娘入了薛家祖墳就是,我也跟著娘進薛家祖墳。” 薛氏終于平復了。 轉天,嚴清怡與薛氏一道去府學胡同請袁秀才寫了和離書。和離書一式三份,嚴其華與薛氏各執其一,另一份可送往官府,可送往族長處,也可托德高望重之人代為保管。 就是在萬一繁盛爭執時能夠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