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她把這個疑問跟蘇廷講了,蘇廷皺了皺眉,陡然想起件事情,“小曹是不是在一家策劃公司工作的?” 茍芳云點了點頭,“對,還是家大公司,跟外企合資的。” 蘇廷深思一會,“我記得文家丫頭跟老文鬧翻了,就是因為她不肯留校教書,跑去了個什么策劃公司,老文氣得不得了,還叫文家丫頭別回來了。” 茍芳云此時也想起這茬來了,“正是呢,我還想問小曹跟小文從事同一個行業認得對方不,要是認識了這不是件好事嗎?” 周善仔細地聽完蘇家夫妻的對話,“等等。” 她把玩著手心里的糯米,把糯米倒進竹筒后又倒出,“你家女兒出事的源頭就在這姻緣二字上,她未婚夫姓曹?” 茍芳云急忙點頭,“對,叫曹致遠。” 周善把這三個字默默記在心中,她變戲法似的摸出個簽筒,然后搖了搖,一根花簽落地,周善輕輕念出簽文,“進不安,退不可。上下相從,明珠一顆。” 沈觀心悄悄摸摸地朝她豎了根大拇指,臉上頗有贊許的神色,她越來越像個神棍了,很能夠唬人。 蘇家夫妻眼巴巴地望著她,不知不覺換了稱呼,“大師,這是什么意思?” 周善把花簽放回簽筒,“很簡單,若是問財,這個曹致遠最近要收獲一筆橫財。若是問情——” 她微微一笑,“進不安,退不可。這個曹致遠進退維谷,腳踏兩條船,在兩個女人中掙扎著難以抉擇。” 蘇廷頓時勃然大怒,“他敢!” 周善淡淡地橫了他一眼,“還沒說完呢。曹致遠在兩個女子中難以抉擇,但是他最后誰都沒選,選了另外一顆明珠。如果依我所料,曹致遠應該是拋棄了另外兩個女子,最后選擇了你們的女兒,她就是最后那粒明珠。” 蘇廷是個暴脾氣,“這要是真的,老子上門剁了他去!” 曹家頂多算是中產,在帝都壓根排不上號,若不是老爺子覺得這個曹致遠有能耐性子又好不會欺負孫女,堅決要選,他們說什么也不會答應這樁婚事。 門當戶對,門當戶對,門不當戶不對,兩個人能談到一塊去嗎?現在是有愛情支持,等三五年過后,愛情消磨完了,兩個三觀不一致的人怎么過日子? 蘇廷本來就對這樁婚事不滿意,現在聽到曹致遠可能腳踏三條船的消息時更是怒不可遏。 周善又閉上眼睛跟“文雅”交流了會才送走了她。 她很快就再度睜開眼睛,“事不宜遲,你們弄點柚子葉跟花椒籽來,我們趕緊走,再不去找你們女兒可能就要遲了。” 蘇家夫妻差點沒急死,火急火燎讓傭人把東西拿過來,一行人坐了兩輛車直奔周善說出的一個地址。 不僅如此,蘇廷又致電給公安局,讓他們派出刑警先行到達該地待命,不知不覺,蘇家夫妻已經全然相信了周善。 周善跟蘇家夫妻同坐一輛車,硬是要去開眼界的沈觀心一人坐一輛車。 車上周善也沒閑著,她把柚子葉跟花椒籽分別數了一部分,然后塞到那個糯米竹筒里。周善順勢從車后座上拿了瓶依云礦泉水,往竹筒里湛了大半筒水。 她搖了搖竹筒,然后往右手手指吹了口氣,食指跟中指尖瞬間冒出了一串火光,把前面開車的司機都給嚇了一大跳。 周善用指火把竹筒烤了小半會,“柚子葉跟花椒糯米都是驅邪之物,你們把這水往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涂一涂,記得不要漏掉,也不要弄眼睛里去,那里煞氣應該重,你們都要小心點。” 茍芳云點了點頭,隨即疑惑地問了句,“為什么不能弄眼睛?” 周善略有些無辜地看著她,“因為——” 她拉長了聲音,蘇家夫妻也不由自主側起耳朵細聽,“辣眼睛。” …… 司機很快就根據周善給出的地址開到一個偏僻的小區,小區外也有了幾個刑警待命。周善的手指沾了幾滴柚子水,不動聲色地往那些警察身上彈了彈。警察身上正氣重,邪祟不侵,周善往警察身上點的水相對來說就要少得多。 至于沈觀心完全沒有那個必要了,他是個風水師,哪怕是個雜毛天師。 周善不是特別喜歡跟警察打交道,她嫌麻煩。蘇家夫妻搖下車窗匆匆跟警察們說了幾句話,期間周善都不發一言。 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個小別墅,這個小區的別墅都是用來租賃的,離市中心也有段距離,一般人租賃都是用來度假的。 這棟編號為“15”的小別墅門窗緊鎖,沒有進出的地方,敲門也無人應答。警察們對視幾眼,還是先來蘇廷那里確認了番消息,“蘇先生您確定您女兒就在這間屋子里?” 蘇廷看了周善一眼,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沒錯。” 為首的警察面色很嚴肅,“那好,我們已經帶來了搜查令,請蘇先生你們退后一下,我讓幾個弟兄來撞門。” 走在最前面的周善卻無辜地擰開門把手,“開了。” 那個警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沖上前去,晃了晃門把手,“不可能啊,我剛剛敲門時還是鎖死的。” 周善微微一笑,“那估計是你看錯了吧。” 就在這時,周善嗅到了nongnong的血腥味,她臉色一變,沒有心情調笑了,“趕緊進去救人!” 說完,周善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眾人眼前。 為首的那個警察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他的世界觀仿佛崩塌了一樣,“我的媽呀,這都什么人?” 他話音還未落,就看見周善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回到了原來她站著的地方,她的神色很凝重,“二樓。” …… 警察們:修煉了二十多年的馬克思主義唯物觀可能要碎了。 公事要緊,警察們勉強忽視了眼前的種種不科學,他們也聞到了那股血腥跟臭味。警察交流了下眼色,握著槍就直奔二樓而去。 很快在二樓,他們見到了地獄一般的景象:滿地的斷臂殘肢,傷口處參差不齊,像是被什么東西給啃出來的一樣,二樓的地板上糊著黑糊糊的血,rou渣甩得到處都是,幾個血糊糊的頭被隨意扔著。 警察們也不是鐵人,見狀紛紛跑出房間狂吐不止。 蘇廷跟茍芳云本來也想上二樓,但是他們很快就被周善懷里的人影給吸引住了全部心神,“兆美!” 周善從屋里救出的人正是蘇兆美,蘇兆美原本是個頂漂亮的可人兒,就在她失蹤的這三天里,卻被折磨得不像個人形,渾身都是血。她身上穿著的婚紗破破爛爛的,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樣,只能勉強遮住緊要部位。 帝都積雪未化,那棟別墅里不知道為什么又沒開暖氣,蘇兆美已經被凍得渾身硬邦邦,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所以周善決定先把她帶出來救治。 救護車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幾人連忙把蘇兆美抬到救護車上,把空調往上調了好幾攝氏度。 周善伸手示意蘇兆美用布條給纏得結實的腰間,“致命傷在這里,我已經幫她止過血了。你們注意點。” 說完那句話,她就跳下了救護車。 茍芳云急忙把頭探出去,“大師你去干嘛?” 周善點頭致意,“捉兇手。” 她們到時別墅里除了受害者的尸體跟蘇兆美以外已經沒有別人了。周善從那一房間的斷臂殘肢里很快就看出來,那些人應該都是被吃掉的。蘇兆美當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奄奄一息,她的腰也開了個大豁口,被人硬生生給啃掉了一塊rou,連內臟都露了出來。 那時候蘇兆美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周善出手保住了她這條命,這事耗費了她不少法力。若是遇上常人,蘇兆美這個傷口,必死無疑,她的腹壁當時都快被吃空了,沒有腹壁,這人當然不能活。還是周善施法給補上的。 她心里默默地盤算了番,虧了虧了,動用了這么多的法力。不過轉念一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了值得救的人,這是多少錢財也比不上的。 周善嗖地一下消失在眾人眼前,這下子連沈觀心都找不到她了。 等到了僻靜地方,周善才從懷里掏出一個血淋淋的東西。 她當時破門而入,看到的景象就是蘇兆美穿著破破破爛的婚紗躺在一張大床上,肚子上的傷口還冒著熱氣,明顯兇手是意識到有人來了剛剛離開不久。 而這個古曼童,是她從蘇兆美的肚子里掏出來的!想來是兇手走得匆忙,大意慌亂之下忘了帶上的。 又是古曼童! 等等,她為什么要說又? 她握緊那個古曼童,面無表情地狠狠用力一捏。精致而又血淋淋的古曼童就此在她手中化為一堆雪白的骨沫子。 這個古曼童娃娃只是容器而已,真正的古曼童,可能已經得到了新生。 ———— 曹致遠最近幾天都有些疑神疑鬼,那天說完分手以后,林溪就聯系不上了,也一直沒來上班。第二天文雅就失蹤了,然后又過了幾天,他的未婚妻蘇兆美也失蹤了。 三個失蹤的女人都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曹致遠很頭疼,加上蘇兆美是在大庭廣眾下失蹤的,蘇家直接報了案,他這幾天被警察煩得快要精力交瘁了。 在公司例行被警察打電話盤問一番以后,曹致遠終于受不了了,向老板請假調休。 回家以后,曹致遠先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他剛要去拿點喝的東西,卻很快就被沙發給吸引了注意力,“林溪?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你怎么進來的?” 一直低著頭的林溪抬起頭,沖他微微一笑。 緊接著,曹致遠就像是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東西一樣,他的公文包掉落在地,兩腿開始發軟,“救——” 這聲喊叫剛出喉嚨就戛然而止。 第75章 待周善循著氣味趕到曹致遠名下的那套單身公寓時, 屋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曹致遠還驚恐地瞪圓著倆眼珠子, 死不瞑目, 他渾身是血, 周身被啃咬得不成人樣,仿佛遇到了這世界上最為可怕的東西一樣。 周善面無表情地看著,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來她所料不曾出錯,林溪所養的那只古曼童果然是只地古曼, 不僅如此, 心性還十分兇厲, 想來那個產婦被剖腹取子時怨氣十分深重, 導致她腹中的胎兒也深受影響。 林溪為那只地古曼童所蠱惑,用鮮血把地古曼童引渡到自己身上, 又吞食活人的血rou來供養它,它已成氣候。 地古曼童更像是一只小鬼, 但它被南洋巫師煉化的過程中就有了大量的法力,平時依靠古曼童娃娃生存還好,如若一旦讓它擁有了rou身, 簡直是勢不可擋。很明顯, 林溪那個瓜婆娘早已被地古曼童所蠱惑,為了美貌把自己獻祭于地古曼。 四周突然傳來“滋滋”的聲音,周善急忙回頭, 去看見地上曹致遠尸體上的鮮血在蒸發! 他流了一片的鮮血在消失, 不僅如此, 連rou身都干癟下去, 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隔空吸他的血一樣。 滋滋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在偌大的房間內回蕩著。 天花板上有黏糊的東西掉落,周善閃身一躲,方才定睛瞧了眼,原來是滴粘稠的血液。很快,噗地一下,房間里頓時被血霧充斥著。 隔著濃厚的血霧,她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見天花板下滴溜溜飛著一顆美艷的頭顱,頭顱下面還掛著整副胃腸,旁邊被血霧給籠罩著。頭顱的主人周善還能認出來,是林溪,她與這女人還有過幾面之緣,如果上次林溪肯接了她的符咒就還有救,不至于連魂魄帶皮囊都被這個陰狠的古曼童吃了,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這是南洋黑巫術中最為厲害的一種——百花飛頭降。所謂的飛頭降,就是降頭師利用符咒、自身下降,讓自己的頭顱能離身飛行,達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頭術。能隔空吸血,如果過了七個階段,飛頭降修成還能長生不老。而百花飛頭降則是最厲害的飛頭降,飛頭來襲時候還伴隨著極為強烈的血霧和血花,如同百花綻放,而被飛頭降所殺的人也會被飛頭的厲鬼殺死在一片血霧之中,所以南洋的降術師都稱其為百花飛頭降。 傳說那片血霧,沾之即死,不出三刻,就會化作一攤膿血。 那個頭顱很得意,尖利地笑著,那笑聲卻更像個小孩子,“你沾了我百花降的鮮血,馬上就要死了。待你死了,我就吃了你這華國道婆的血,到那時候南洋巫術跟華國法術我都有,我就天下無敵了!” 周善面無表情,“聒噪!” 她徑直一伸手,那顆頭顱還沒反應過來就從天花板上飛到她的手心里,順直的黑發被她抓握在手中。 周善“猙獰”一笑,“想得挺美,可惜你不知道姑奶奶是誰。你手上應該有七八條人命了,一個南洋的黑古曼童,來到我華國帝都作孽,真的是——找死!” 飛頭“嗬嗬”地笑了,吐出口中鮮紅的舌頭就往周善身上卷去,與此同時,飛頭下的胃腸爆出更多的血霧,周善很快就全身染血。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以手做刃,往那條舌頭上劈了下,一下子就把舌頭斷成兩截。 周善揪起飛頭茂密的發根,將飛頭拎起使林溪的眼睛與自己的眼睛平齊,“現在,輪到我了吧!” 說完,她就掄著那個懸掛著整副胃腸的頭顱,右手在空中劃拉了幾圈,狠狠一甩,“啪”地把飛頭砸到墻壁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