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呵,成本高的活人頭發就被轉賣給了別人,而無主的死人頭發就被他們收來做成假發賣給活人,這賺的還真的昧心財! 周善把那頂假發從她腦袋上摘下,又俯身對她說了一句話,“你們店里的每一頂假發上,都有不甘心的鬼。” 說完,她也不管老板娘快要崩潰的臉色,舉步就要走。 老板娘驚恐地看著那團假發,嘴里頓時發出一聲尖叫,想要把假發扔到地上。但是那團假發卻如附骨之蛆般纏在她手上,掙脫不得。 老板娘嘴里又哭又叫,亂哄哄地想要甩開那團頭發,然而越甩,她心里就越是絕望。 周善僅是漠然地看了眼這間被陰煞包圍的理發店,掉頭就走。 剛出店門,那個壯漢反應過來,急忙伸手攔住她,“大師,你既然清楚我媽是因為這店里的假發才昏過去的,那你有沒有什么治她的法子?” 對哦,差點忘記這事。 周善拍了下腦袋,掏出一個疊成三角的護身符,“她只是病來容易侵入邪祟,加之年老陽氣弱,這才昏過去的,本身倒無大礙,以后隨身掛著這符,就不怕邪祟了。” 壯漢千恩萬謝,又拿出幾百塊錢來謝她。 周善想了想,抽了其中一張票子,“這一張,就盡夠了。” 壯漢的臉色好得很,把胸脯拍得山響,“以后這北城街上,大師如果有事,盡管來找我趙三。” 周善僅是微微一笑。 傅其琛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磚塊”,翻開板板,露出底下的按鍵。 周善頭次見到手機,這看起來是個小號的“大哥大”,作用應該跟那個差不多? 她問傅其琛,“班長,你想做什么?” 傅其琛的臉色極為正直,“他們那是黑店,必須要報警。” 周善忍俊不禁,聳聳肩,隨他去了。 平安地回了一中,報完警后的傅其琛一路神色仍是糾結。 周善見狀挑了挑眉,“你想說什么?” 傅其琛快速地瞟了她一眼,閉口不言。 周善反倒真被他激起了興趣,“到底想說什么?” 傅其琛嘆了下,“那我真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周善不置可否,“說。” 只見,傅其琛深鎖眉頭,眼底隱隱約約浮現出不贊同來,“周善,我們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不能搞封建迷信這一套。” …… 第30章 呵!我還祖國的花朵呢。 周善覺得這傅其琛嘴里估計是吐不出象牙來了,她掉頭就走。 傅其琛有些疑惑地立在原地, 半晌才從脖頸處掏出那個用紅繩拴住的木牌。金絲楠木幽幽金絲上, 有絲絲縷縷的金光溢出, 這木牌,每次遇見周善的時候,都燙得他心口發熱。 該不會是什么被周善自帶磁場影響了的發熱器吧, 傅其琛自嘲地想著。 他搖搖頭, 兩人從校門口分路,一個往男生宿舍走,一個往女生宿舍走。 不久,周善就聽人說胡同口的理發店因為涉及非法盈利被查封了的消息,店里的老板跟老板娘都被嚇得住院,然后兩間鋪子由法院接管,很快就迎來了新主人。 買主在理發店的原址上開了家小飯館, 開業之前還特意請來一對和尚在店里念經, 此事按下不提。 一中的月考完了以后就是月假, 周善那點成績在羅華小學還可以,但是到一中就有點不夠看了, 她看著自己全班倒數第三的成績有點欲哭無淚。 耿嬌嬌是倒數第五,見狀拍她的肩安慰道:“你入學時還是倒一呢, 現在進步了, 進步了。” 可她已經十幾萬歲了, 還被這些十幾歲的小蘿卜頭給遠遠地甩在后邊, 丟不丟人! 被學習成績影響了心情, 哪怕月假來臨,周善都沒怎么開心。她隨著月假的人潮擠出校門,怏怏地在站臺上等公交。 耳邊突然傳來兩聲“梆梆”的喇叭聲,周善懵懵懂懂抬頭,看見傅其琛開了半扇車窗,表情很高冷,眼底卻是滿滿的“快來麻煩我”的熱情。 “嗨?一個人?要不我送你到長途車站?” 他今天上午聽這丫頭說,待會她要一個人坐兩三個小時的大巴才能到家,不禁動了點惻隱之心。反正任雪楓讓他照顧周善,怎么照顧不是照顧。 遲秋婷在平遠市工作,是以他月假不會回省城,而是回遲秋婷那邊去,那邊派了司機來接他。 周善搖搖頭,“我坐公交一會就到長途車站,不麻煩了。” 傅其琛雖有些失望,卻還是善解人意地點點頭,剛想關上車窗—— 周善驀然卻眼簾一動,眼神鎖在他印堂縈繞的黑氣上,她挎著書包往車子那邊走了幾步。傅其琛以為她要上來,剛想開門,周善卻擺手表示拒絕。 “伸出手來。” “蛤?” 傅其琛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地伸出手,周善用食指在他干燥的手心慢慢劃上了一個符號。 有點癢。 傅其琛忍不住想要把手瑟縮回來,但見周善認真的神情時,還是忍住了。他看著周善的五官有些出神。她可真白了,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曬曬便要化了。 還不待他思想更多,周善便收住手,“好了。” 傅其琛莫名有些失落,他回憶起周善在他手心慢慢劃動的筆畫,“卍?” 周善笑吟吟地點頭。 在手心里寫“卍”字是一中新興的游戲,據說是從某部大熱電視劇上學來的,傅其琛沒想到,周善居然也玩這玩意。 傅其琛小心翼翼地合上手掌,抬頭想要說什么,恰在此時,公交車到了,周善便跳上公交車,笑吟吟地朝傅其琛揮了揮手。 傅其琛忍住了快要到嘴里的話語,原先意氣風發地挺直的肩膀有些頹塌,他目送那輛公交遠去,才專心致志地盯著自己的手心,仿佛能夠從中看出花來一樣。 傅老媽子愁苦地盯著手心里的字,玩游戲可以,但是這封建迷信,怎么都不該沾了啊!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著傅其琛變化無常的神情不敢說話。 完了,看這糾結懊惱的小模樣,小公子這是要早戀的節奏,這事要不要告訴董事長,董事長會不會削了他? 傅其琛哪里知道自家司機開出這么大的腦洞,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要怎么把周善這根“歪苗子”給扳正過來。 如此,也不辜負任阿姨的囑咐。 周善卻沒直接去長途車站,而是中途下了車。 她來的是羅軍的古董店。 羅軍正在沏茶招待貴客,周善一進來,他就認出她來了,周善眉心那滴紅痣就跟觀音菩薩一樣,看起來慈悲又平和,叫人過目不忘,是以幾年不見,羅軍也能認出她來。 他把貴客放到一邊,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個禮,“大師。” 周善盯著琳瑯滿目的玉器正失神,見他這模樣也笑了,“羅老板,別來無恙啊。” 羅軍搓了搓手,“您帶走那玩意,我這店里就生意就好多了。” 不用他說,周善也看出來了,“玉祥”古董店里的生意是越來越好了,店面也擴張了不少,在這風水街上頗有點一家獨大的意思。 她從書包里拿出那方麒麟鎮紙,“老朋友了,也該見見。” 羅軍一見這玩意瞳孔就縮成了針尖大,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大師。” 周善哂笑一聲,“嚇你的,它如今可乖巧了。” 羅軍抹了把臉上的汗,他可記得自己養的風水魚和大黃,還乖巧。周善見他是真害怕也就沒為難他,把麒麟鎮紙收回書包。 她背著手掃了一圈,“你這店里有沒有新玉?” “新玉?”羅軍立馬反應過來,“有的有的,你跟我來。” 羅軍招呼服務員拿出幾個盒子,正要一一打開展示給她看,樓上的客人卻不耐煩了,“羅大頭,死哪去了?” 羅軍連忙應道:“你投胎去啊,馬上就來。” 周善抬頭往上看了眼,“羅老板,你去照顧客人吧,我自己看看。” 只得如此了,羅軍拉來禮儀小姐如此如此交代一番,這才匆匆忙忙往樓上走。 他這副鄭重勁看得禮儀小姐都不禁咋舌。 玉是這世上儲存能量最好的寶物,常用作道家法器。金屬類的也行,但是大部分卻是比不上玉的,不過也有少部分例外,比如她那把烏金匕首。其他便是生物類材料,比如說木材、骨骼、牙齒等,這種材料比玉器、金屬都要次。 不過金屬可能會生銹,有時候還比不上生物類材料。 周善眼饞玉器很久了,“玉祥”古董店里的玉器大部分都是搬山道人從陰xue里掏來的,做法器反而會折損佩戴人的福壽。所以周善才點明了要新玉,老玉并非不行,只是老玉常被人觸摸佩戴,沾染了人氣,刻上法陣的效果就要打下折扣了,當然,盤好的上等玉沁是沒有這個顧慮的。 她不管那些禮儀小姐的側目,徑直把羅軍拿出的所有盒子都打開,取出里頭大大小小的玉,而后閉上眼睛在那幾塊玉上摸索了會。 玉有靈,靈氣越濃郁,則品質越佳。rou眼觀玉反而挑不出好品相,是以周善直接以五感來挑選。 她的手在上盤踞了會,很快就挑出兩塊靈氣最為濃郁的玉來,一塊色黃,一塊色白中透綠,入手涼,色濃、正、和,雖然品相不是上佳,但是確實不錯了。這兩塊玉,色白的有兩指寬,桃心狀,色黃的一指寬,極小,呈圓環狀,乃是玉璧。 兩玉的周身線條都極其流暢,做起法器來應該事半功倍,周身很滿意。 她讓店員把玉都包上,店員很快就計價回來了,“您好,一共是一萬八,給你打個八點八折,共收您一萬五千八百元。” …… 居然這么貴,周善臉上的表情龜裂了。 黃金有價玉無價,她知道玉器貴,但是怎么也沒想到,這么貴! 當初那么大的麒麟鎮紙,才要五千塊,她今天挑的還都是小巧的玉飾,居然漲價得那么厲害! 周善咬咬牙,掏出文老給她辦的銀行卡,上面的五萬塊錢,她分文未動。 樓上那位貴客拿著幾個盒子急匆匆下樓了,他匆匆地瞥了周善一眼,就要出門。 周善也只來得及對他驚鴻一瞥,但這也足以叫她看清了。 那位三十歲上下的成功人士西裝革履,身姿挺拔,在這平遠市里也能稱得上氣度非凡。他梳著個大背頭,腋窩里夾著包裝好的禮盒,步履有些急。 當然,現在此人吸引她的卻是發黑的印堂,和眉心處縈繞的血線與死氣。 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