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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女尊之解戰袍在線閱讀 - 第51節

第51節

    封禹雖然知道妻主純屬就是找借口想要了,可聽見這個理由他難免還是有些心動,半推半就的隨了她的意。

    經過蔣梧闕的不懈努力,不久后封禹又有了身孕。聽奉御把完脈,封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這馬上都是五年抱仨了。

    算算日子,封禹有些摸不準這孩子是在泡溫泉那次有的,還是在御書房龍案上那次,反正那兩回都挺激烈的。

    忻櫟摸著封禹的肚子,臉蛋貼在他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很有經驗的點頭微笑,輕聲說道:“哥哥會保護你的。”

    蔣梧闕跟先皇不同,許是從小吃過偏心的虧,她對待三個孩子一視同仁,除了兒子長的像封禹更偏愛一些外,對待兩個長著桃花眼的女兒就公平的很了。

    等兩個孩子先后五歲之后,蔣梧闕才問她們,誰愿意跟外祖母學習封家槍法,誰愿意跟魏相學習治國之道?

    比起jiejie蔣忻羽,小女兒蔣忻潼就活潑好動多了,她一看見魏憫那張嚴肅的臉就頭皮發麻,主動舉手想跟外祖母走。

    因著封禹的原因,三個孩子都會些拳腳功夫,所以學習武功并不費力。

    小女兒做出選擇之后,蔣梧闕才把她的姓改成姓封,從此隨爹爹的姓氏。

    時間飛快,晃眼間十多年就這么過去了。蔣忻櫟出嫁的時候,蔣梧闕一時間都有些回不過神。

    北疆耶律棋登基之后,大蔣和北疆正式簽訂百年友好合約。邊疆戰事停歇,封老拔營回京,小女兒封忻潼陪著外祖母時常住在將軍府。

    她后宮始終只有封禹一人,如今兒子出嫁,蔣梧闕頓時覺得冷清了不少。

    皇位這條路,注定孤獨寂寞。這一點,在幾年之后魏憫遞了一份辭官奏折時,蔣梧闕感觸最深。

    她試過挽留,可也知道阿阮心底一直不太喜歡繁華富饒的京城,比起前擁后簇的日子,他更喜歡一兩個熟悉的仆人小侍,住著不大的院子,輕松自在的過活。

    蔣梧闕坐在御書房里,看著魏憫的奏折沉默許久,遲遲沒有批注。

    封禹端著梨湯進來時,她才慢慢回神,抬頭看向多年來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人,輕聲喚了句,“阿禹。”

    封禹嗯了一聲,把碗放在她面前,說道:“你昨天夜里有些咳嗽,我今日便煮了梨湯,你把它喝了吧。”

    “不急,”蔣梧闕拉著封禹的手,像二十來歲年輕時那樣,把他拉到懷里坐著,雙手環著他的腰腹,聲音很輕的說道:“阿禹,魏憫想辭官回老家。”

    這事封禹幾天前就知道了,阿阮進宮時跟他說過,還說以后沒事回京看望孩子們的時候,給他從老家帶些特產小吃回來。

    封禹雖然有些遺憾失去一位可以談心的好友,可還是抱著祝福的心態送他離開,并且期待著將來的重逢和相聚,所以對于分離,他并不覺得傷感。

    可看妻主現在這個樣子,分明是不舍得魏憫離開。兩人從多年前相識相伴,共同扳倒太女,一步步的帶著大蔣走到繁榮鼎盛的今天,兩人之間的關系,說是君臣又更像是朋友姐妹,猛的要分離,她多少都會有些舍不得。

    封禹抬手輕輕環住蔣梧闕的肩膀,柔聲說道:“無論何人來去停留,你身邊始終有我作陪。”

    蔣梧闕臉埋在封禹頸窩里,沉默片刻后,忽然輕聲問道:“阿禹,你知道你三次生產時我為何都不害怕擔心嗎?”

    她倒是第一次說起這事,封禹好奇的“哦?”了一聲,輕笑著說道:“妻主相信我所以才不擔心?”

    蔣梧闕緩緩搖頭,抬起臉看著封禹的眼睛說道:“因為我從未想過獨活。”

    正因為我從未想過自己獨活,所以我才無所畏懼。

    封禹聞言眼眸輕顫,心臟猛的一縮,抽的發疼。他嘴唇微動,半響兒才出聲說她,“又胡說八道。”

    蔣梧闕笑著看他,抬手把他煮的梨湯端過來一口喝掉,砸吧著嘴回味,“梨湯都是一個味,但我始終覺得你煮的更好喝。”

    “你煮的魚好吃,你蒸的米更香,你縫的荷包好看,連你熬的藥都是甜的,”蔣梧闕眉宇眼尾帶笑,抬手拿起玉璽不再猶豫不舍的蓋在魏憫的奏折上,隨后胳膊微微用力,打橫抱起封禹就往屏風后面的床上走去,壓低聲音,語氣曖昧的說道:“你哪里都好,可我還是更喜歡你在我身下的模樣。”

    兒女都長大成人,她還是這般不正經。封禹眼里帶笑,抬手勾著她的脖子,嘴巴湊到她耳邊說道:“老不正經。”

    蔣梧闕把人壓在床上,低聲笑,“我就是喜歡這樣對你不正經,等我老的動不了了,還是想對你不正經。”

    午后陽光從大開的御書房門口灑進來,鋪在龍案上那份辭官奏折和一旁的空碗上,微風拂動,蔣忻櫟出嫁前讓兩個meimei掛在御書房門口的風鈴,隨風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將御書房深處傳來的羞人動靜遮掩下去。

    時光正好,哪怕我們暫時分離,多年后亦會再見。

    第57章 殿中省

    三歲的蔣梧闕正是小孩子最鬧騰的時候, 纏著君后問母皇什么時候能來抱抱他, 君后溫柔耐心的把人哄睡時已是深夜子時。

    君后疲憊的揉著胳膊, 坐在床邊,從小就伺候著自己,跟他一同入宮的小侍走過來, 抬手給他揉肩膀, 笑著說道:“主子又抱著小殿下哄她入睡了?”

    君后也是一笑, “皇上沒時間抱她,只能由我多抱抱了。”他垂眸, 輕輕嘆息一聲,“也怪我這個爹爹沒有那些個花手腕,不能把陛下迷的團團轉。”

    執意選他入宮為后的人是先皇, 先皇覺得他小小年紀行事沉穩, 氣質端莊為人溫柔又不失大氣,是個父儀天下的好人選。

    皇上雖對他不甚喜歡, 可還是遵尋先皇命令娶他過門,作為妻主的責任她半分都沒盡到,可作為皇上, 她偶爾還是會來他宮里困覺。

    畢竟他是先皇欽點的君后,作為皇上, 不陪君后, 他哪里能懷有子嗣為皇家開枝散葉。

    皇上也并不在乎他能不能懷有身孕, 因為在榕貴君生下蔣梧雍之后,太女之位就已經被定了下來。

    太女并非君后所生, 太女生父并非君后,這事傳到外頭,他和榕貴君都是別人口中談資的笑話。皇上只圖自己高興,什么時候在乎過他們這些男子的感受。

    君后好不容易懷有身孕,還要小心提防,半分陌生食物都不敢吃,凡是離開自己視線的東西,他都堅決不嘗。

    他在宮中唯一擁有的只有君后這把鳳椅,如今他必須利用這點護好他肚子里的孩子,這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是他后半生的依仗。

    懷胎十月,他小心翼翼,明明是在自己的寢宮內卻過的如履薄冰。

    孩子出生,是個女孩,君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這氣才剛舒出去,就又想起來她尷尬的身份。

    嫡女,卻得不到太女之位。

    養個孩子不容易,好在蔣梧闕聽話懂事,從小機靈。明面上看出來皇上更喜歡太女jiejie,只好在背地里偷偷問他,“爹爹,是我不夠乖嗎?母皇為什么都不肯抱抱我?”

    皇家的親情寡淡的很,能有幾個皇子皇女能坐在皇上的臂彎里快樂長大?這份登天的殊榮,只有太女曾經享受過,能被皇上抱過幾次,就這都夠榕貴君來他這兒炫耀多回兒。

    君后脾氣好,無論你如何說,我自當是個蒼蠅嗡嗡響,半分不往心里去。事事都計較,豈不是要累死。

    小侍手法嫻熟力道恰到好處,緩解了君后肩膀的疲勞酸疼,他想著,明個該找個由頭跟蔣梧闕好好說道說道,她已經不再是個身輕如燕的兩歲寶寶了。

    有下人端來熱水,伺候君后洗漱就寢。君后才剛準備寬衣入睡,就見自己的貼身小侍神色嚴肅快步走進來,彎腰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主子,殿中省的徒弟,拾少監求見您。”

    殿中省手下有徒弟兩人,從三品的官職,平日里不少官職低微的侍君,見到她們都是笑臉討好,盼著她們能在殿中省面前說兩句好話,方便讓皇上聽見。

    可君后不用,他跟這些殿中省和少監打交道向來公事公辦,不過對于這兩個少監,君后還是認識的。

    但如今已是深夜,這拾少監來找他做什么?

    君后疑惑的問道:“她可說所為何事?”

    貼身小侍微微搖頭,“她面色著急,說是救命的事情,她說自己已是無處可求,這才求到您這兒。”

    君后神色猶豫,榕貴君想對他出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會不會是他的新招數?可若不是呢?

    貼身小侍顯然也聯想到榕貴君,說道:“主子還是不去的好,這三更半夜出去,若是有點什么事情沾在身上,到時候說都說不清。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可讓小主子怎么辦?”

    “拾少監平日里瞧著不像這種人,”君后狠下心,站起來,抬手拿了件厚斗篷系上,“她既然都這么說了,我還是出去看看的好。”

    君后剛走到殿內,拾少監就雙腿直直的朝他跪下,額頭磕在地板上,聲音哽咽,“求君后求命。”

    向來清冷穩重,身上衣服一絲不茍的拾少監,如今發絲凌亂神色焦急,紅著眼眶攥緊拳頭,說道:“求您救救我夫郎。”

    君后一愣,忙過來彎腰抬手扶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再磕頭,柔聲說道:“你別急,有什么難處細細說來,我盡力幫你。”

    殿中省和少監隸屬于皇上,掌管陛下身邊諸多瑣事,身份特殊,是圣上面前獨一無二的紅人,受寵程度不亞于當朝重臣。可盛寵之下必有條件,她們雖是女人,可入宮之后便不能娶夫生子。若有違反,她本人連帶著那個男子,都是死刑。

    可感情這東西,它悄無聲息的發生醞釀,等意識到不對時就已經晚了。

    拾少監就是這般,她喜歡上一個殿前伺候的小侍,兩人偷偷好上了。可誰知道,某次恩愛之后,他懷了身孕。

    小侍慌亂不已,這事若是被人發現,他和妻主都是死罪一條。拾少監穩住心神,帶小侍出去看了大夫。

    兩人來想舍棄孩子,可誰知道大夫卻說小侍身體弱,這孩子去不得留不得。

    這時候若是引去孩子,小侍不僅這輩子都無法再有身孕,身體也會留下隱疾,可這孩子若是留下來,只會日復一日的耗空父親的身體底子,孩子出生時,便是他離開時。

    這個結果是兩人從來沒想到過的,頓時猶如晴天霹靂。拾少監態度猶豫,比起孩子,她顯然更在乎夫郎。

    為父則強,小侍捂著肚子做出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他肚子一天天變大,自然不能再在殿前伺候,拾少監走關系把他換下來,偷偷換了個輕松無比的差事,不在人前晃悠。

    小侍清瘦的很,穿上寬松的衣衫幾乎看不出他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

    可兩人還是低估了小侍的身體,這才九個半月,他就突然要生了。

    拾少監雖是少監,可卻沒有資格請尚藥局里的奉御來給她夫郎接生,而且到時候人多口雜把這事傳出去,她和夫郎,連帶著夫郎拼命生下來的孩子,都沒有活路。

    拾少監走投無路,宮中能救她的人只有兩個。執掌鳳印的君后和寵冠六宮的榕貴君,只有這兩人能在后宮一手遮天封住消息。

    她是少監,將來前途無量,若是幫了她這次,就相當于拿捏住她的軟肋命xue,拾少監下半輩子都會聽從于他。這個交易,若是拿到榕貴君面前,他定然不會猶豫推辭。

    可拾少監卻是咬牙求到君后這里,他剛當父親沒幾年,許能明白一個爹爹拼死護住孩子的心情。

    拾少監開口,剛提了句她夫郎難產,就見君后眉頭微皺。她垂頭,聲音冷靜,空洞的眼睛看向腳下地板,“您若是幫我,我下半輩子——”

    她話還沒說完,君后就已經側頭低聲吩咐小侍,拿著他的腰牌,去請最值得信任的那個奉御過來。

    君后執掌后宮多年,并非沒有半點手段半分人脈,他能護住蔣梧闕,就說明他有信得過之人,而請的這個奉御,正是此人。

    拾少監眼眶通紅,感激到不知道該如何道謝才好,君后示意她別急,先帶她去看看情況如何。

    見到拾少監之前,君后不是沒想過沒擔心過這是一個圈套,可親眼看見這個女人以后,他所有的顧慮全都煙消云散。

    沒有人的演技,能做到這個地步。唯有走投無路,眼底才會出現真正的,失去至親至愛的痛苦絕望。

    拾少監來到房內,里面正有一個年齡四十來歲的男子在伺候小侍,看見她回來,神色焦急的說道:“快要生了。”

    君后快步走進來,說道:“讓我來看看。”

    那男子一愣,這才看見來者是誰,驚的睜大眼睛。

    君后在宮中無事,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讀書。從云英未嫁到為人父親,他所讀之書眾多,各種都有。

    他輕聲安撫小侍,指揮著自己帶來的幾個心腹做好接生的準備。

    奉御很快過來,見到小侍情況不妙,沒有說半句廢話,直接掏出銀針封鎖緊要xue道,護住他提著的那口氣。

    拾少監跪在床頭,拉著夫郎的手,低聲懇求。

    度過漫長的一個時辰,才聽到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

    那小侍大出血,虛弱到臉色蒼白沒有半分血色。君后解開身上材質上乘布料柔軟的斗篷,小心翼翼的裹著孩子,遞到他面前,柔聲說道:“你看看他。”

    那小侍有氣無力的朝君后道謝,他一只手艱難的搭在孩子身上,一只手拉著妻主,眼里滿是淚水,張嘴吐出氣音,說道:“我不后悔……以后就交給你了。無論你做出什么選擇,我都愛你,都…支、支持…你……”

    拾少監無聲流淚,臉埋在他掌心里,渾身發抖。

    小侍垂眸看了眼孩子,終是緩緩閉上眼睛。奉御在一旁沖君后搖頭,嘆息說道:“已是強弩之末,拼著一口氣撐到現在,不容易了。”

    這孩子不管生還是不生,這人的身體底子都撐不過他活到二十五歲,許是知道這一點,他才態度這么堅決,非要給心愛之人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