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霖控制住的梁鴻非但沒有不悅，還多了一份自豪感。終于被自己帶出來的師弟打敗了，霖已經青出于藍了。

    “你這幾年成長得果然很快”梁鴻有些感慨。

    “師兄，是你大意了”梁鴻收起了袖箭，走到了桌邊倒了杯茶給梁鴻示意賠罪。

    如果剛才是真的對打的場面，梁鴻只要在他身體剛麻痹的時候來上一刀一箭，亦或者在他的死xue上來上一針，他便要去閻王處報道了。再或者，梁鴻直接用有毒的銀針給他來上兩針他的小命也就交代在這兒了。高手過招只在點頭之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梁鴻接過霖遞給他的茶水喝了一口語重心長道“小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的性子太過冒進，如果你是臨陣殺敵的沖鋒將領倒是可以帶動氣勢。可是你只是江湖的殺手，殺手更多的是要韜光養晦，掩藏自己?！?/br>
    “我知道了，師兄”

    “其實我和老鐵也想過了，過些時候我們也會退隱江湖。到時候墨羽箭就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了。你是他們中的佼佼者，我們想把墨羽箭交給你來管理，可是你現在的性子還是需要好好磨練一番。否則我和老鐵也不放心”

    “師兄，你們現在退隱是不是有些太早了”霖的眼珠子突然一轉，笑著說道

    “師兄，你是因為遇到那個美嬌娘了才想著要歸隱田園吧！”

    聞言，梁鴻看了看廂房里的書架，眼神有點兒暗淡，他有些感嘆道“當今這個世道狼煙四起，確實是天下群雄爭斗奪權，亂世造英雄，如果能覓得明君報銷朝廷我們也算是走了正道。

    若是年輕時，哎！罷了，那只是少年理想而已，我確實曾有救國救民的想法，可是現實卻是殘酷的，當時我們連自己都喂不飽如何談理想談社稷。那時我和老鐵創立了墨羽箭這個殺手組織也是實屬無奈，這個完全違背了師傅當年授予我們功夫希望我們報效國家的初衷”

    “師傅老人家走的早，我們十幾個孩子都要吃穿，這個壓力都在你和老鐵的身上，你們也是被逼無奈。師傅他在天有靈也會明白你的選擇的。而且后周早已經是老一輩的一段歷史了，那么幾十年過去了，大宋早已經穩固了政權?！?/br>
    “是啊，大宋早就已經穩定了，后周遺孤也只是泛泛之輩，豪無斗志。我們再想干什么也無非就是讓江山動亂，百姓吃苦而已。師傅肯定更不想看到那個的局面?，F在的我只想安心的當一個大夫，治病救人，也算是造福這方天地吧！”

    “師兄，你放心吧，我明白你們的想法，我現在也不會沖動亂接單子讓你們為難。

    之前的楊延玉的事情，我知道讓你們很生氣我不該對官宦重臣出手，可是他是后周大將的子孫。他們家當年就那么投靠了偷國賊，即便是他們的子孫橫死街頭也是死有余辜。”霖惡狠狠地說著，似乎又是說給自己聽的。既然后周都沒什么值得復辟的，那前朝遺臣又有什么好被這么爭對呢？

    “小霖，我做大夫那么多年了，接觸了不少底層百姓，我知道他們在意的是什么。對他們而言到底誰做皇帝根本不重要。他們所追求的只是太平盛世，不要戰亂，不要與家人離別，不要苛政不要賦稅，之于那個上位者到底是誰根本不在意?！?/br>
    “嗯...”

    “其實隨著年歲閱歷的增長，你看東西就不會只看表面了。你也會站在多個角度看問題，不會只看到片面。這么多年來你有看到過楊家人做過什么作jian犯科的事情么？他們家當年沒有參與謀反，只是在最后大勢已去后投靠了宋朝。可是在當時，他們不投靠又有何結果呢？無非是殊死一戰，百姓受苦罷了”

    “師兄，我知道......”

    “小霖，我和老鐵不愿你們接朝廷的訂單就是這個原因。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還是各個國家間的權力斗爭都不是我們平民百姓能搞清楚的。如果稍有不慎就會讓我們這樣的江湖組織隨時毀于一旦。

    當時的楊延玉并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官宦弟子，他也是代表了大宋主和派的人前往大遼想和蕭太后洽談的。

    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其實是最風雨飄搖的一群人，他們在兩國的交界處。這邊常年動亂，如果大宋和大遼真的做了停戰協議，那對于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只可惜還沒商談，楊延玉邊喪生了，而且死在瓜州境內”

    “師兄，我......”霖知道他不該介入那種局中局的訂單里。

    其實當時射殺楊延玉的時候，霖是有一絲猶豫的，一者是因為對方是大宋官宦，另外一個是因為跟蹤他時發現對方的人品氣度是讓人欽佩。若不是身份原因，霖是愿意結交這樣的人的。

    那個時候，如果楊延玉不是因為要折回去救一個和尚，他也無法成功的射殺他。取他首級時，霖卻是第一次遲疑了，畢竟面對生死時人大多都是選擇自保的。而那個楊延玉卻舍己為人，而且只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和尚。

    然后他在屋頂上看到了那個被楊延玉舍身救護的和尚在他死后居然將他身上的金銀首飾拿走了，霖嗤笑著楊延玉的識人不清。隨后他來到楊延玉的身邊也就是遲疑了片刻后迅速割下了對方的頭顱，一顆價值500金的頭顱。

    老鐵和梁鴻知道后，在后面為霖解決了很多問題，畢竟鎖陽城也是當時的繁華都市，鬧市區出了那么個事件，沒有人兜著霖是很難逃過層層圍捕的。根據他們的調查這個單子背后絕對不是簡單的江湖仇殺。

    未免墨羽箭的其他人受牽連，老鐵和梁鴻下令三年內不準墨羽箭的人在瓜州領地再接訂單。而且再三明令，不能接任何朝廷的訂單，他們墨羽箭只做江湖生意。

    這次，霖原本是不想接這個單子的，可是知道對方長的很像楊延玉，他便有了一絲猶豫。楊延玉的頭顱是他割下的，他能肯定對方死了。

    可是當時的他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對方并沒有死透。他手中的頭顱似乎是活著的，那種瘋狂的想法讓霖如第一次殺人一般的失眠了。他感覺當晚他的周圍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他，雖然沒有殺氣，可是那種被窺探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他很快地找到了買主，將頭顱給了對方，雖然那個買主是一幅土匪打扮，自稱自己要殺楊延玉是替寨子里的兄弟報仇。

    可是他的行為舉止有點兒像是衙門中人。霖悄悄地跟蹤了對方，看到對方最后進的是瓜州郡守的府邸?？磥硎沁@個瓜州郡主要了楊延玉的命。

    他將自己的發現報告了梁鴻，之后他被梁鴻和老鐵安排到了西域去躲避一陣。自割下楊延玉的頭顱后，他時常會夢到那個畫面，夢中總有一雙眼睛在窺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