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
因為有了寬寬,我慢慢理解了老何的某些做法,甚至對何蕭也沒那么討厭了。 對老何來說,我與何蕭是對等的,我討厭他是因為他是老何對mama背叛的證據,但是站在父親的角度,我理解老何對他的所有容忍。 甚至在看著寬寬的時候,我會想到將來如何給元元和童童分配遺產。 我知道他們不是我的孩子,但他們是樂怡的孩子。一個mama的三個孩子,如果在我面前區別那么大的話,會不會對他們心理造成傷害。 喜歡一人很簡單,愛一個人很沉重,要考慮各種現實問題。 我們的感情已經由喜歡,一步一步進化成愛了。彼此間的信任越多,彼此間的付出就越多,會不由自主的替對方考慮問題。 就在我決定做出讓步時,何蕭已經暗地把一切布置妥當,逼老何同志在全帝都的商圈面前,承認他兒子的地位。 這是我不能容忍的,如果老何認了何蕭,把我mama放在了什么位置。 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何蕭想要的不僅是錢和產業,還有名聲。他正在替自己,替他那個小三兒的mama爭一個正當的名聲。 老何難得和顏悅色的找我商議,他是從寬寬入的手,先把寬寬夸成一朵花,然后話題一轉,順利的轉到了何蕭的認宗歸祖上。 我當時就怒了,馬上站起來說:“老爸,當時我媽還沒死呢,你現在這么做是什么意思,打我媽的臉嗎?” 老何臉色一沉,卻壓著怒氣說:“爸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在分配財產的時候已經把絕大部分放在你名下了,至于何蕭,我只是想給他一個身份,一到兩家公司,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我理解,但是我不接受。老爸,當年和你一起白手起家的是我老媽,而不是別的女人吧?”我問。 老何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最近這段時間,我們父子兩個很少見面,只要見面就差不多是這種情形,他看我不順,我看他也一樣。 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都沒話說了,氣呼呼的相互看著。 原本我想好的要說的話,因為這樣的談話氣氛一下就沒了說了興趣。 事隔三天,老爸主動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連成,我們各退一步。” 我看了看還在睡覺的樂怡,拿起來到陽臺,然后問:“老爸,你想怎么退?” “我承認你們在一起,同意辦婚禮,但是條件是何蕭要歸何家。”老何開門見山和我談條件,這是頭一次。 我想了想說:“我再想一下。” “別得寸進尺啊,我太了解你了。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還提其它條件,就不用再回家了。”老何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我聽著電話里傳出來的嘟嘟聲,不由暗罵了一聲。 老狐貍很少這么直接的和我談條件,一旦這么談了,那就說明這是他的底線,別想再讓他讓步一分。 樂怡走了進來,擔心地敲了一下玻璃門,問:“怎么了?” “沒事,在想著怎么給寬寬上戶口。”我對她笑了笑說。 很多事,不想再讓她知道細節,免得跟著我一起擔驚受怕。 我也特別想像某些人那樣,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家里決裂,但是我做不到。第一,我受不了一下從有錢人的孩子變成一個普通的,要靠工資才能養活自己的人;第二,我放不下那些年我老媽和老爸的一起起步歲月;第三,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在選擇了我以后,發現我是一個偽的高富帥。 我想給她更好更多更安穩的生活。 考慮了幾天,我同意的老何的做法,同時把這個消息不動聲色的通知了大姨媽。我知道,相對于我和林樂怡的結合,更讓大姨媽生氣的是何蕭的認祖歸宗。如果沒有何蕭認祖歸宗這件事,我單說我要娶林樂怡,并且生了個孩子,大姨媽能生生把我罵死。但是,現在有何蕭這件事做為比較,我受到的沖擊就會比較少。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就算我不能得到最好的,那也一定不是最差的。 在何蕭認祖歸宗的所有準備當中,我表現正常。既有不愿意的一面,也有迫不得已合作的一面。 在老何的眼里,我的表情很正常,所以他并沒防備我。 大戲是在宴會上開演的,大姨媽氣場全開的回到帝都,直接搞砸了當天的宴會。 即使老何最后動用各種看不見的手段把這件事平了過去,何蕭和老爸在眾人眼里的形象也已經發生了改變。因為大姨媽的出現讓所有人都知道一個消息,袁家有可能要回到帝都了。 在當天宴會結束以后,老爸應該就知道大姨媽那邊是我通知的,但是礙是袁家站在一旁,他對我倒沒過多責怪。 我們互相都達到了目的,雖然都不是完全如意。 看著老爸站在舉辦宴會的酒店門口身影落寞的抽完一支煙,然后低頭鉆進司機拉開的車門里,我忽然覺得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老爸自此以后,應該對我也生出戒備心了吧。 不過,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第二天各種小報和大報的花邊新聞都是何蕭與老爸之間的各種小道消息,甚至當年的事情也被八了出來,一時間何成了出現在小報上最多的字眼。 其實,不管怎么說自己的老爸被人這樣議論,我心里還是不舒服的。可大姨媽的理由也很充分,給我掙足面子,讓所有人知道我是無辜的,正統的,理應拿到何家一切的最正式的人選,而何蕭是見不得光的,是無恥低賤的。 對于她的好意,我拒絕不了。 很快就到了我和樂怡的婚禮,帶著寶寶參加婚禮在傳統一些的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覺察得到別人眼里的揶揄與微不可察的取笑。 只不過,大姨媽這一招很管用,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樂怡的出身、離婚、職業甚至未婚生子上。大家正在熱熱鬧鬧的討論著何家的繼承人問題,討論著何蕭老媽與我老爸的桃色新聞上…… 我以為婚禮會順利,沒想到何蕭還沒被這一招打死,赫然拿著一份寬寬的dna鑒定報告給我來看。 在我伸手要接的時候,他卻當著我的面兒一下一下把報告撕碎。 我是一個多疑的男人。哦,不,只要是男人都是多疑的。 如果是早在幾個月前,他拿出這個報告我是會生氣著急,甚至懷疑樂怡的,但是現在他晚了。 我已經瞞著樂怡悄悄做了鑒定報告,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我不希望有人借此事來做文章。 寬寬是我的孩子,這一點毋容置疑。 樂怡擔心的看著我,我給了堅定的信任。男人的信任說來可笑,都是有確切證據和理由的。 這算是我們婚禮開始的小插曲,我沒想到后面還有重頭戲,更沒想到何蕭為了扳回這一局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當我開著婚車,帶著我心儀已久的新娘駛向自以為是的幸福時,卻把兩個人都推上了死路。 而這一切是在事后很久我才發現是一場毫無紕漏的陰謀。 車子撞下了立交橋,掉進了水里。 我的最后一眼落在了她的臉上,看著她驚恐的眼神。 “親愛的,對不起,這一輩子說好的保護你卻一天也沒做到。”我在心里這樣抱歉地想著,然后就失去了知覺。 第067 何連成之我是誰 在我終于恢復知覺以后,第一個想到的問題就是,我是誰! 我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里,眼前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但是我又知道自己是在醫療機構,認識眼前的一切事物,唯一記不起的是自己的名字來歷,家人親戚朋友……我失去了關于自己的一切資料。 沒有經歷過這種遺忘的人可能永遠想像不出來,這是一種怎么樣的恐慌。 我幾乎是一個激靈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害怕又急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時,有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來到我面前,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說:“你醒了?還記得些什么?” 我看著她完全陌生的臉搖了搖頭問:“你是誰?” 她的眼神里有失落也有微不可察的放心,她緩緩開口說:“我是誰不重要,關鍵是的你是誰。” 我有點聽不懂她的話,竟然反應了差不多五分鐘才想明白,點了點頭問:“那我是誰?” 這種比牛還慢的反應速度讓我覺得頭疼,可是這確實是我自己的反應。 五分鐘反應一個問題,這個舉動讓那個女人皺起了眉,她抬手叫來了醫生當著我面兒問:“我記得當時你說的是沒有任何后遺癥,現在他反應這么遲鈍是什么問題?” 她對醫生說的都是英文,很奇怪我卻聽得懂。 聽她話里的意思,她對我似乎非常關心。 我又打量了一下圍在我病床前的人,除了她以外應該都是醫護人員。 那個醫生正在向她解釋:“昏迷時間太長了,大腦機能有所退化,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煉一定會恢復的。” “多久?”那個女人咄咄逼人的問。 “這個要看個人體質,有的只需要三到五天,有的則需要三到五個月,這個在做手術前也是說過的。”醫生的話說得很完美,沒有漏洞。 只不過他們說的內容,每一條都要在我腦子里慢慢滑過一段時間,我才能理解。 我沒多嘴問話,自我保護機能讓我在這個時候保持了沉默,盡可能多的記住他們的話,然后留到以后慢慢消化。 那個女人也沒有要瞞我什么的意思,在我面前討論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如何恢復之類的事,確定我沒有任何問題才讓醫護人員離開了病房。 在他們談話的過程當中,我觀察了這間病房。 首先房間面積很大,除了病床以外還有大大的衣柜,一面墻壁的落地窗,外面是綠地,很寬闊的綠地。獨立的衛生間在入門右手的位置,床的對面有小茶幾和沙發,全是米色的真皮的……這一切證明,這是個條件很好的醫院。 等到房間安靜下來,那個女人走到我床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看著我慢慢地說:“你有什么問題要問我嗎?” 我可以猜得出來她應該是我的親人,想了想問:“你是我mama?” 這句話讓她一怔,忽然笑了笑說:“不是,我是你mama的好姐妹。” “姨媽?”我怔了差不多一分鐘,從腦海里翻出這個詞,又追問了一句。 對于我的反應她很滿意,笑著搖頭說:“也不是,是沒有血緣的那種好姐妹。” 我哦了一聲然后開始想沒有血緣的好姐妹是哪一種關系。 在我的腦海里,一切都被放慢了很多,想一個詞甚至都需要很長時間。 “你還有想問的嗎?”她又問。 我搖了搖頭。 “你不關心自己是誰嗎?”她好奇地問。 “我想自己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名字和來歷。”我對她說,語速很慢。 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想了想才笑著說:“我也希望你能想得起來,和你簡單介紹一下你是怎么到這里的。” 我下意識的拒絕聽到這個過程,幾乎不經思考就說:“如果關于我的過去,我不想從別人嘴里知道。” “不是你的過去,你是遭遇了車禍,然后導致嚴重腦震蕩,治療了差不多三個月才完全恢復神智,你能恢復成這樣,可以說是醫學的奇跡。”她簡單說著我受傷的過程和傷勢。 說到這里她拿起病床一旁的病歷問我:“你現在還記得曾經學過的東西嗎?” 見我一臉疑惑,她笑著又補充了一句:“哦,你還識字嗎?” 說著她把病歷遞到我手里,我拿著病歷看了一眼,封面上寫著我的名字——程新。 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很陌生,那些字母也像蝌蚪一樣讓我覺得很陌生,可是最奇妙的感覺是我居然都認識。看了以后差不多要反應一分鐘,才能明白單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