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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少爺養歪記實在線閱讀 - 第48節

第48節

    “咱們探花郎今天做了一件亙古未有的事情。”那人越發壓低聲音,神秘的說。

    白敬文心情激越,忍不住留神細聽。

    喧鬧的鑼鼓嗩吶愈去愈遠,樓上其他茶客也都收回心思,紛紛圍著說話人打聽什么‘亙古未有’的奇事兒。

    “說啊,快說什么事兒?”

    那個人先看了周圍人一圈見大家都注意自己,這才得意的壓低聲音秘密說道:“咱們探花郎金鑾殿上告御狀……”

    一桶雪水澆的白敬文手腳發涼,他緊緊抓住那個人手腕,壓低聲音惡狠狠的問:“他果然御前狀告繼母不慈?”

    “怎么會,陛下都說探花郎當得一個‘義’字,怎么可能告母,就是要給他的恩人平冤……”

    別人不知道周家的事,白敬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聽得身上一陣陣發寒:好毒辣的狼崽子!

    毀了錢家名聲,毀了錢氏名聲,還要周府忍著惡心留下爛污的錢氏一起彼此糾纏。畢竟那是他在御前為自己‘弟妹’求得,皇上都準了周府敢休棄?時日久了連周府的名聲也要受損。

    好狠毒,好能忍,白敬文連心里也開始發寒,想想自己曾經做過的事……白敬文打了一個寒顫,偏偏阿旺是個白目的,還奇怪的在旁邊問。

    “老爺,表少爺做什么要退羅家的婚事,羅家小姐多少人都高攀不上。”

    正在聽稀奇的茶客們,立刻把目光瞄準白敬文。

    “……閉嘴,什么表少爺,什么羅家婚事,你喝酒喝暈頭了!跟我走。”白敬文暴躁完,立刻領著阿旺下樓,他得趁周清貞沒騰出手收拾自己之前,趕緊回到省府……

    白敬文臉色陰沉抿緊嘴角,他得把差的聘禮全部賠給周清貞。近五千兩銀子,白敬文rou疼的不行,心里暗暗詛咒。

    周清貞你最好一輩子都得意,否則……我一定踩死你。

    第58章 見面

    御街打馬, 瓊林宴簪花賦詩,天子駕前斗風流,多年苦讀這是犒賞士子們的時候,這些飽讀詩書的人,個個意氣風發激揚文字。

    接下來除了一甲前三,其余的進士要準備人生最后一次考試——朝考, 以確定他們將來去向。狀元、榜眼不出意外都進了翰林院,一個從六品修撰,一個七品編修。

    唯有周清貞這里出了意外,本該入翰林的他和帝王見過皇后娘娘后,不知說了什么觸動娘娘心事,皇后做主退掉羅家的親事, 為他賜婚民女劉春花。

    因著羅家姑娘無辜, 皇后娘娘還賞了一個鄉君封號,而天豐帝也不知為什么,忽然說周清貞風骨有佳, 讓他去都察院做七品監察御史。

    論理周清貞該去翰林, 雖然編修和御史都是七品, 可明顯翰林院出來的更清貴。朝里的老油子們摸不清帝王心思,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喜歡就該按例放到翰林院,不僅出身好, 更重要翰林院里是非相對少, 是新人熟悉官場運作的好去處。

    都察院, 做監察御史……老油子們就呵呵了, 那是朝臣們隱約討厭排擠的地方,那是得罪人的地方。

    要說不喜歡,皇后娘娘說賜婚,皇帝還很給面子賞銀百兩,祝他們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得皇帝金口祝賀,朝里有幾個大臣能有這樣的殊榮?當然他們考出來的時候,別說成親,孩子都滿地跑了,有孫子的也不稀奇。

    可是咱們沒有機會,兒子總該有吧,多少三四品大員也賺不來的榮耀,偏偏周清貞有了。而且據宮里的眼線說,周御史去的時候和出來的時候神態別無二樣,都是恭謹溫和……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讓皇帝和皇后都破例了?還有皇上對探花郎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呢?

    雖然老油子們心里都轉了幾圈,不過區區一個七品監察御史,放在京里真不算什么。更何況周清貞就跟個隱形人似得,在都察院低調的很,也就沒人在意他了。

    就是再想得多的,覺得可能周清貞和劉春花的事情,觸動了皇后娘娘和皇帝的往事。畢竟天豐帝是在老首輔的護持之下平安長大,也是為著報恩娶了陳皇后,陳皇后比皇帝大三歲。

    這兩個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特別恩遇也說得過去,可是放到都察院又是幾個意思?但這點念頭,幾天后也就被拋到一邊。

    說到底不過一個七品言官,對朝堂真沒有太大影響,更何況新科探花郎溫和低調不惹事,漸漸也就沒人關心了,朝里有的是更重要的事情讓老油子們cao心。

    樊縣女牢

    ‘啊!啊!啊!’對面女牢里傳來的慘叫聲,讓春花暴躁不已,這會她才體會到鄭牢頭的好處,可惜不知為什么,做了五年的鄭牢頭,正月底突然離開不知去了哪里。

    自從王六成了新牢頭,這樊縣女牢簡直成了他家后院,略有姿色都提出去和一眾獄卒恣意取樂。上任不過四個多月,已經有兩個報了病歿。

    春花這里到沒有什么變化,畢竟有周清貞罩著,可三五不時的慘叫yin鬧,讓春花十分討厭,恨不能奪下鞭子抽死王六。

    ‘啊!啊!啊!’一聲聲慘叫,仿佛就響在春花耳邊,讓她在牢房里焦躁轉圈,就在她實在忍不下去,準備去救人的時候……

    ‘砰、砰、砰’虎頭門忽然被拍響:“大理寺寺正提人犯劉春花過堂問訊!”嘹亮的男聲壓過慘叫,響徹女牢。

    焦躁的春花愣住,仔細傾聽門外的聲音。

    “開門,大理寺寺正提人犯劉春花過堂問訊!”

    淚水一瞬間盈滿眼眶,阿貞做到了……春花捂住顫抖的唇,淚水嘩啦啦流下來:阿貞做到了。將近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在牢里思念,他在牢外苦熬,終于……還有王六,你等著!

    過堂問訊春花挺直背,跪的堂堂正正幾句話交代完事情,堂上官員發了押簽,著人帶馬道婆、錢氏、以及錢氏身邊下人來問訊。

    春花不是個有耐性的,就這么一會功夫,她就告王六在牢里為非作歹的事兒,稍微一查王六立刻被下了大獄。

    周府還沒有從進士及第中高興出來,晴天一個霹靂,京里來人重審當年魘鎮案。他們來不及反應,錢氏、杜姨娘還有幾個丫鬟婆子全被帶走。

    等他們走通知縣,才知道周清貞告了御狀,周家人從天堂一下跌到地獄。都說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不等他們從霹靂中緩過來,京里皇后娘娘下懿旨解除他們和羅家的婚約,給周清貞和劉春花賜婚。

    “那咱們送到羅家的三萬八千兩聘禮,還能要回來?”這是打擊傻了的大老爺周懷宗。

    “果然和白家人一樣喂不熟的白眼狼,我要告他忤逆不孝!”這是跳腳的二老爺周懷嬰“錢氏不賢,我要休了她!”

    “老夫人,老夫人!”這是被氣暈的錢氏老太太。

    周家亂成一鍋粥,省府白家也沒好到哪里去。

    “白老爺回來了,你家外甥這次考得如何?”鄰居看到白敬文回來,熱情的拱手寒暄。

    ……呵呵,白敬文簡直像吞了一個蒼蠅似得惡心,卻不得不拿出風輕云淡的笑容:“僥幸,得座師青眼,萬歲隆恩點了探花。”

    “哎喲,我的老天爺”鄰居滿良驚喜“探花郎啊,恭喜白老爺,恭喜恭喜!”大嗓門引來左鄰右舍。

    “白老爺外甥當真文曲星下凡,我就說嘛那年輕人看著就不同凡人……”

    白敬文保持微笑,一句話都不想說:個咬人的狼崽子。

    “那是,周大人樣貌就不是普通人,說起來他和白老爺家姑娘年貌相當,白老爺要是早些做成親事……”說的人還帶些可惜的意味。

    白敬文掛著風輕云淡的微笑,心里只罵娘。

    眾人熱熱鬧鬧議論,末了朝白敬文拱手討酒:“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白老爺莫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就是”一個附和。

    “就是”兩個附和。

    “天大的喜事,白老爺千萬記得請酒。”三個

    “讓咱們也來文曲星的沾沾光”四個……

    一張張喜笑顏開的臉圍著白敬文晃悠,白敬文只覺得笑的臉酸,他只能客氣拱手:“一定,一定。”

    不等他分開眾人回家,李云芳滿臉喜色趕出來:“哎呀,老爺,咱們外甥中探花了,都是老爺教的好。”

    白敬文心里的火一陣陣往上燒,臉上還得笑,笑出逼格:“來日一定請各位高鄰喝杯水酒,不過白某連日舟車勞頓……”

    鄰人知趣的散了,白敬文剛進門松口氣,白秀怡堵在二門口羞答答行福禮:“恭喜父親出了一個探花郎外甥。”

    又是戳心窩子的探花!白敬文黑了臉:“不在屋里好好做針線,瘋跑什么?有點知書達理的樣子沒,還不下去!”兇走女兒,他領著李云芳進了自己書房臉色陰沉。

    “趕緊讓老大把樊縣那三百畝地和那幾間鋪子賣了,再把家里銀子周轉一下,湊夠五千銀子”白敬文從牙縫里憋出話“給周清貞送去!”

    “憑什么!”剛還滿臉喜色的李云芳,直接變臉炸毛跳起來,和年輕時撒潑的樣子一模一樣。

    “就憑他敢在金鑾殿上告御狀。”白敬文臉陰的能滴出水。

    “他愛告告去跟老娘有什么干系,憑啥要我的銀子,呸,想要我的錢沒門!”李云芳脖子一梗,一幅油鹽不進的樣子。

    白敬文輕蔑的瞪了李云芳一眼:“你是不是忘了小妹聘禮的事兒?”

    ……李云芳一噎,有些氣虛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跟好斗的公雞似得挺起胸脯:“我拉扯大的姑娘,收點聘禮怎么了?再說還不是因為你的舉人身份,否則小妹有那好命,嫁到周府吃香的喝辣的?”

    白敬文懶得和李云芳掰扯,只問她:“是五千兩銀子重要,還是我這舉人功名重要?”

    李云芳收回胸脯遲疑了一下:“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他周清貞還能奪你的功名?”

    “哼,婦道人家懂什么,他如今得萬歲夸獎贊他是個君子,咱們沒法動他。不趁著他收拾錢家周家的時候趕緊脫身,還等著過年啊?”

    李云芳總算知道輕重只是氣不順:“那把周府聘禮還給他,何必折銀子麻煩不說,還要咱們補貼。”

    白敬文氣的直噓噓,食指亂顫點李云芳:“頭發長見識短,把周府聘禮還給他?不說別的,我只問你那四間鋪子二十年多少租銀?”

    李云芳心里一劃拉……六千多……

    看著老婆臉色變白,白敬文扳回一城小得意:“咱們全部給他折成銀子,好賴都在里邊,誰還能說什么?”得意完,又牙痛rou痛,周清貞,你等著這輩子不要犯到老子手里!

    莊稼還有一料好,一料壞,鋪子也有租不出去的時候,全部折成銀子過往全無痕跡。李云芳想通后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一邊rou痛咒罵周清貞不得好死,拿了銀子爛手,吃了東西爛嘴,一邊還要笑呵呵跟道賀的人寒暄。

    “哈哈,可不是我外甥考中今科探花。”

    “是啊,是啊,我外甥果然是個好的……哈哈”

    牙酸心疼的同時,李云芳還有點隱蔽的小高興,據他家老爺分析,周家才是倒了血霉。錢家爛了名聲肯定要算到周府頭上,說不得兩家為了錢氏得翻臉。

    那一定是那邊說我家姑娘好好的,到你家就壞了肯定是你家門風不好。這邊一定說是你家姑娘不好,然后就熱鬧了,周老夫人可是錢家的老姑娘……然后就得掰扯錢家現任主母教養不好……哈哈哈狗咬狗,李云芳想起就想笑。

    更解氣的是周清貞金鑾殿上悔婚,按她家老爺的說法,這樣丟人羅家一定不會還聘禮……將近四萬銀子打了水漂,有人比自己倒霉,哈哈哈。

    所以說幸福是比較出來的,李云芳難的哲理一回。

    周清貞中探花最高興的大概是劉家,春花娘喜滋滋把自家閨女從牢里接出來:“吳真人果然是活神仙,看看我閨女這不就是官夫人的命,還是皇后娘娘賜婚哈哈哈……”

    “娘……”春花看著她娘花白的頭發,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以后你就等著享女兒福。”

    周府確實如白敬文所料,整個烏云壓頂,周懷宗憤恨的看著老二:“自打你娶回來那個破財女人,二房簡直就是爛窟窿。”

    將近四萬兩銀子啊……他派人退庚帖的時候試探了一下,被羅家一巴掌扇了回來,直接白話,看在皇后娘娘面子上,樊縣的官鹽生意讓他們做一年。

    一年不過兩三千銀子,他們搭上羅家是為了更大的人脈和生意,這下血本無歸。

    “那你說怎么辦,又不許我去告忤逆”周懷嬰恨得捶桌子“要不然我現在上京去打死那孽障!我就說那是個煞星,弄得二房不得安寧。”

    “三弟,怎么可以置祖宗姓氏不顧,做出這樣悖徳之事。”周清遠這幾日都是眉頭緊皺。

    周清玉倒不以為然:“三弟這樣做有什么不對?是非恩怨分明,大哥你怎么也糊涂了。”

    “孽子!”周懷宗瞪著二子黑臉拍桌。

    周清玉一點也不怕他老子黑臉:“不說以前咱們錯待三弟,他性子寬和淡然不會計較,只說三年前咱們是怎么對他的?怎么對一心護著他的春花姑娘?”

    周懷嬰站起來要發怒,周清玉卻不想聽他那一套‘老子論’只是拋出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去劉家提親是個什么章程?”

    ……周懷嬰又是一通跳梁小丑般的鬧騰,可是周府到底不是一家子白癡,皇后娘娘賜婚,由不得他們輕慢。

    一番撕扯,最后總算黃氏周清遠出面按著慣例,去劉家定下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