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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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微語低斥,打斷她的話,“什么蒙騙?盛女士,您說的話也未免太惡毒了點?!?/br> “這十年來,周家一點都沒虧待我,周阿姨待我如親女兒,所以我打從心里尊敬她?!?/br> “你……” “怎么?”盛微語皮笑rou不笑地看著盛夏,“你到現在還想說我是一時糊涂,認賊作父?盛女士,你以為,這還是你主演的白蓮花電視劇,和你作對都是反派惡人?” 她瞬間冷下臉,目光都透著涼意,“過去的事我一點都不想再提,誰對我真心誰對我假意,我心里一清二楚,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多管閑事!” 盛夏驚愕在原地,像是被人抽走了魂一樣,“外人?” 盛微語沒再多看她一眼,她挽著周遠松的手,“爸,我們走。” 周遠松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搖搖頭,沒跟著她走。 盛微語氣不過,一個人憤憤離開。 盛夏還在原地站著,捂著嘴哭,“她竟這么狠心……” 周遠松看著她,嘆了口氣,“盛夏,你如果真心想和微語和好,就不該在她面前說謊。” “你想在微語面前做出以前關愛過她的假象,可是你知道嗎,但凡你以前對她有過一絲的關心,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也不會渾身都是傷?!?/br> 盛夏呆呆地望著他,“你說什么?”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周遠松搖了搖頭,對她大失所望,“微語是我從鬼門關撿回來的,她過去一直被你哥哥一家毒打虐待,你口口聲聲說著關心她愛她,卻對這些一點都不知道?” “我……” “盛夏,最心狠的人是你?!?/br> ** 盛微語心里說不出是生氣還是悲哀,更多的是讓她無力的諷刺。 她低著頭往外走,冷不丁撞到一個人,她低聲說了句抱歉,頭也沒抬就想離開,卻被那人抓住手臂,頭頂傳來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微語。” 盛微語渾身一僵,心里的悲哀情緒在瞬間變成恐慌,就像是突然一.絲.不.掛地曝光在陽光底下,恐慌、羞恥,漫天遍地地朝她涌來。 她低著頭,不知所措。 身世于她,是一種恥辱。在易言面前,只是臉上長了顆痘,她都會覺得尷尬不安,陡然把最大的恥辱暴露在他面前,如同凌遲。 “微語?!币籽杂謫玖怂宦?。 盛微語蹲下.身,捂著臉,從指縫間溢出壓抑的哭腔,“你可以先離開嗎?” 太丟臉了,太丑陋了……他那么耀眼那么美好,她不想被他看到這樣的自己…… 頭頂忽然落下一件溫暖的布料,盛微語下意識抬頭,視線卻被男人寬大的手掌遮蓋住。 易言抬手覆在她眼上,遮住她大半張臉。 男人掌心溫熱的觸感傳遞到她冰涼的臉上,順著細微的神經,悄無聲息地延續,同她身上的那件帶著體溫的外套,一起包裹住她破碎的羞恥心。 “哭吧,我不看?!?/br> 第38章 第三十八課 在易言懷里哭了一陣, 盛微語的情緒漸漸平復, 她低頭擦干凈眼淚,扶著易言的手臂緩緩站起來, 聲音有點啞, 還帶著很重的鼻音,“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易言抬手扶了扶她肩上搭著的外套, “沒有?!?/br> 盛微語顯然不相信, 反而更委屈,“你這時候對我撒什么謊?我妝都哭花了,你還說不難看?” 說著說著,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眼淚就不小心又溢了一滴出來。 “沒騙你, ”易言屈著食指, 替她抹去眼淚, 他笑了笑,在她的鼻梁上輕輕一刮, “比你一臉的假笑好看?!?/br> 聽出他語氣里的調侃,盛微語又氣又想笑, 氣得板起了臉,沒堅持兩秒卻又沒忍住翹起了嘴角,嘴上卻還要佯裝不滿, “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哄哄我?” 這時, 她的手機忽然響鈴。 盛微語拿出手機一看,看到來電人,才明媚了兩分的臉色又漸漸沉下。 察覺到易言的視線, 她把手機屏幕往懷里一收,扯起嘴角笑了笑,“拍賣會快開始了,你先進去吧,我……接個導師的電話?!?/br> 說完,拿著手機往大廳的反方向離開。 易言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盛微語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接下了盛強的電話。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電話那邊的人就囂張暴躁地罵了一句。 “盛微語,你能耐了?不回老子消息,還想不接老子電話?” 盛微語冷冷地開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借點錢花花唄?!?/br> “我上次給你轉了二十萬!” “你那二十萬夠我花多久?你爸不是挺有錢嗎?再借個三十萬,對你們家來說連指甲蓋都不算吧?” 盛微語沉聲開口,“你別得寸進尺,這件事和周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上次那二十萬是我所有的積蓄,我沒錢了?!?/br> “你這意思是不想給?”盛強似乎猜到了她的反應,早就準備好了下文,“不給也行,那今晚網上要是傳出什么,可就不關我的事了,是你自己小氣,連點小錢都舍不得花?!?/br> 盛微語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在壓抑自己的怒氣,“我需要時間籌錢?!?/br> “給你三天,夠了吧?”盛強立馬變得狗腿,“不過我要現金,我把地點發給你,你明天晚上一個人來?!?/br> 注意到他特意強調要現金,盛微語微微瞇起眼,“好?!?/br> 三十萬對周家來說不算做什么,但這件事和周家沒一點關系,她永遠不會因為這件事情麻煩周家。 現在的她,就像是站在光影的分割線上,身前陽光明媚,春暖花開,身后一片黑暗,丑陋不堪。 她有著走向光的渴望,但她更希望自己獨自擺脫身后的黑暗。 這不是在幫盛夏,而是在幫她自己,她不想被任何一個人知道,比起難堪,她更怕看見別人眼里的憐憫。 盛微語回了趟自己房間,想從首飾盒子里挑條項鏈,估算著能變賣多少錢。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妥。這些首飾大多都是周阿姨送她的,變賣出去總覺得對她不尊敬。 盛微語想了想,放棄了打項鏈的主意,忽又靈光一閃,從一個疙瘩角落找到了一個首飾盒。 這是周霖霖前年送她的項鏈,聽他說是三四十萬的價格,她嫌太貴重一直沒帶,她拿出項鏈,邊看邊估摸,二手賣出去也差不多能值三十萬。 盛微語拍了幾張照,當場把變賣的信息掛在了二手網站,又把項鏈收好,離開房間,正要去拍賣會現場,卻出門就撞見了周霖霖。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把盒子藏在身后,“你不在拍賣會現場,來這里做什么?” 這時候拍賣會正進行得如火如荼,所有人都應該在現場才對。 周霖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做的好事,你問我?” 盛微語一愣,這才想起,周阿姨辦的這種慈善晚宴,拍賣的基本都是首飾,首飾這種東西,自然是男人給女人買,這也是周阿姨盯著周霖霖這次帶來的女伴的原因之一,能讓周霖霖愿意花錢的女人,自然也有理由成為他的訂婚對象。 不過,因為周霖霖耍小聰明把女伴這位置留給了她,她又把這位置留給了林冀…… 頂著周霖霖不太友好的目光,盛微語干笑了一聲,“你和林總談合作談得怎么樣?” 提到合作,周霖霖面色這才緩和了點,“還不錯。” 注意到她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他皺了皺眉,“你手里拿著什么,東躲西藏?” “沒什么?!?/br> “給我看看?!?/br> “……” 盛微語硬著頭皮拿出盒子,“就拿了條項鏈?!?/br> 她以為一個首飾盒子,周霖霖看不出什么,卻萬萬沒想到,對方進入連送她項鏈的首飾盒都記得。 周霖霖挑眉,“這不是我送你的那條項鏈嗎?” 盛微語干笑了兩聲,面不改色地撒謊,“突然覺得這項鏈很好看,想戴著。” 說著,她就拿出項鏈,給自己戴上。 周霖霖輕哼,心想這項鏈是他在公司做成第一個大項目拿到錢后,請頂尖珠寶設計師專門設計的,款式獨一無二,三百多萬,能不漂亮嗎? 知道她摳門的脾氣,在她問價格的時候,他特意體貼地壓了壓價格,然而她還是沒本事地嫌太貴,不敢戴。不知道今天怎么就開竅了。 盛微語心虛得很,沒有久留,就離開了。 她回到拍賣會現場,悄悄地走到易言旁邊坐下,小聲地說:“不好意思,我來吃啦?!?/br> 易言低聲應了一聲,又問:“和導師把資料核對好了?” 盛微語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之前和易言撒謊說是導師的短信和電話。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硬著頭皮繼續用新的謊言去圓謊,“核對好了。” 易言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脖子上的項鏈上停留了一秒,卻很快收回視線,什么也沒說。 見他沒再問什么,盛微語松了一口氣,心情卻沒見得多好。 她今天一直在說謊,為了去圓最初的那個謊話,編了一個又一個新謊話,每一次對他們說謊,都像是在她的心上加了一把沉重的鐵鎖,壓得她越來越喘不過氣。 盛微語垂著眼,搭在腿上的手漸漸收緊。 很快,一切都會結束了。 周四晚七點,盛微語打了兩個電話,帶著三十萬現金,去了盛強說的那家網吧。 盛強在網吧后門的巷子里等著她。 一段時間沒見,他瘦得厲害,胡子拉碴的,兩眼渾濁,滄桑得不像是個正直盛年的年輕人。他蹲在門口,裹著件不知道多久沒洗的外套,鬼鬼祟祟地張望著四周,像是偷了東西的賊,看見盛微語提包走過來,兩眼發直。 他站起來,就要來接過盛微語手里的包,卻被她閃躲過。 盛微語面無表情看著他,“你要怎么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威脅我?” 盛強狗腿著臉笑了笑,“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我這次拿了錢就走?!?/br> 說著,又想來搶她的包,似乎很是著急。 盛微語哪能讓他這么輕易得逞,后退了兩步,不讓他摸到。 盛強急了,“盛微語,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后悔了?” 盛微語把包拉開拉鏈,翻倒倒在地上,里面一沓一沓的鈔票掉落出來,“自己撿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