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原來是在擔心他。 孟行舟唇角勾了勾,似乎很享受這樣與她說話的模式,低聲回:“他不敢。” 少年的鼻息撲在夏桑子耳邊,她不自在地低頭,沒再湊到他耳邊:“為什么?” “他先挑的事。” “可他們人多,很容易反咬你一口,車里又沒有監控。” “國防大的人也不少。” 聽到這,夏桑子才反應過來,孟行舟又不是以前的孟行舟了。 他好像在學校有很多朋友。軍訓期間,她看到的,那些教官跟他關系都不錯,不像是裝出來的。 真好啊。 她的三歲,現在也有好多人,愿意站在他身后了。 “那就行。”夏桑子心里開心,晃動兩下腿,偏頭看孟行舟,偷偷說,“沒人挺你也無所謂,我會給你做偽證的。我不像你,板著臉一看就是黑社會。我這張無害純良的臉,說什么老師都相信。” 孟行舟眼底難得有笑意:“你可是軍醫大的人。” “是啊,怎么辦呢?”夏桑子撞撞他的腿,做出很苦惱的樣子,“要是我因為給你作偽證,被全校孤立,三歲你可不能離我而去啊。” “想象力太豐富。” “你不會到時候做渣男吧?算了,我還是一會兒就去舉報你,與其被你渣,不如先了渣你。” “……” 夏桑子自說自話,演得還挺帶勁,總算說道關鍵上,她看周圍的人都昏昏欲睡,沒人注意這邊,膽子一大,扯住孟行舟的衣領,把他拉過來,與自己臉對臉。 “現在收買我還來得及,所以我的生日禮物,什么時候給我?” “今天。” “一言為定,不拿你是狗。” “嗯,不拿你是狗。” “成交。” 夏桑子心滿意足,回想幾秒,才覺不對,踢了孟行舟一腳,佯怒:“喂,誰是狗啊!” 孟行舟閉上眼,側過頭去,沒有再陪她鬧,看起來冷冷淡淡。 如果沒有嘴角上揚的弧度,出賣他的話。 —— 回軍醫大后,每隊教導員清點完人數,放學生各自回宿舍休整。 夏桑子著急看見,自己遲到半年的生日禮物,解散后,找到孟行舟。 “你回宿舍拿禮物,我在校門口等你。” 孟行舟看夏桑子,渾身疲倦,衣服皺不拉幾,轉念一想,提議:“不用,你先回去,洗個澡休息。” 夏桑子以為他要反悔,一急眼,攥著他的袖子不放手:“你不會又套路我吧?咱們今天一別,周末才能見了,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拿到!” 孟行舟無可奈何,安撫:“我給你送過來。” “你少騙我,你又不能進學校。” “能進,我有門禁卡。” 夏桑子一怔,隨后松開他的手,氣呼呼地說:“好啊你,你能搞到門禁卡,之前軍訓前,那么多天都不來看看我。你的心可真狠,石頭做的吧,不對,鉆石做的!欸……也不對,我沒有在夸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孟行舟推著她的肩膀走了兩步,打斷她的碎碎念:“行了,過會兒我在宿舍樓下等你。” 夏桑子拍開他的手,還是不太放心,撂下一句狠話:“你要是敢鴿子我,我們恩斷義絕,從此你從皮相到骨髓,都刻著渣男兩個字。” 孟行舟:“……” 夏桑子帶著一會兒就能拿到禮物的期待,回到宿舍。剛推開門,發現多了一陌生人,低頭坐在書桌前,幾乎要縮成一團。 軍醫大宿舍都是六人間,夏桑子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臨床系女生少,最后分到的宿舍,算上她自己,就三個人。 護理系的周巧夕,還有一個跟她同班的趙冉冉。 周巧夕不用說,自從上次鬧了個不愉快,他們之間也快變成點頭之交。 至于趙冉冉,她性格文靜,話不多,夏桑子對她的印象,就只是,一個會每天五點多起床,背英文單詞的人。 現在來了一個新室友,夏桑子想著說不定能交個新朋友。 她放下東西,走到新室友書桌前,主動跟她打招呼:“同學你好,我叫夏桑子,臨床系的,你什么名字?” 新室友還沒開口說什么,周巧夕走過來,搶過話頭,陰陽怪氣地問:“桑子啊,你從進門開始,就沒聞到什么味道嗎?” 話一落,新室友“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打開衣柜,胡亂扯了一套衣服,去陽臺拿上盆,就要往外走。 周巧夕半路攔下,滿臉嫌棄:“我說,你到底幾天沒洗澡了?身上一股汗味,還有你的鞋,全是泥巴,看這地板給你踩的,今天宿舍衛生,都歸你做了啊。” 新室友的頭垂得更低,連紅到了耳根子,極為難堪:“……對不起,我馬上去洗。” 周巧夕嗤笑:“洗澡要錢的,你辦校卡了嗎?充值了嗎?知道澡堂在哪嗎?” 新室友愣住,似乎不知道,還需要這個東西。 “你怎么考進軍醫大的?都是未來的醫護人員,這么不愛衛生,哪個醫院敢……” 夏桑子拉開抽屜,拿出自己的校卡,走到新室友面前,將卡放入她盆里,出聲打斷,周巧夕后面沒說完的話:“你用我的吧,宿舍樓出門左拐,走到盡頭就是澡堂。” 周巧夕瞪大眼睛:“桑子你——” “夕夕,你是不是軍訓太累了?” 夏桑子轉頭,淡笑著,看向周巧夕,沒說什么重話,卻暗含微妙的警告意味:“累就去休息,我們一起住在這里的日子,還長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三歲和桑妹約好要男友力爆棚,誰的氣場爆不穿這天花板,誰今晚就喝狗不理魚湯(?) —— 我不說二十五個字你們都變高冷了,川川心如死灰。 哼,我今天才不告訴你們有五十個紅包呢,這都是跟你們學的!【超委屈 ☆、十四個泡泡 等新室友出了宿舍門,周巧夕不屑地笑了聲,挑眉看夏桑子:“桑子,你知道她是誰嗎?就這么幫著她。” 夏桑子笑著反問:“她不是我們室友嗎?” “你、我、冉冉,還有這軍醫大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憑實力,踩過高考百萬大軍,才來到這里的。” 周巧夕言語間,毫不掩飾自傲情緒,下一句提到新室友,話鋒一轉,盡是輕視:“我們的新室友,鐘穗,不過一個窮鄉僻里的土老帽。如果沒有烈士子女這個名頭,軍醫大哪會破格錄取她。她高考分數,能去個普通醫科大學就不錯了。” “烈士子女?” “是啊,前些年那場大地震,她爸的部隊被調去救災。你看當時新聞沒有?一個醫生,被埋將近七十二小時,最后被一個士兵救出。可那個士兵救出醫生后,在余震里被鋼筋砸中頭,犧牲了。犧牲的那個兵,就是鐘穗她爸。” 夏桑子有印象,發生大地震那一年,夏老爺子還沒從位子上退下來,出事的部隊,就是從元城軍區出發的。 那位烈士的送別儀式,夏老爺子也有參加。 沒想到,幾年過去,那位烈士的女兒,竟然變成自己室友。 “你看她軍訓也沒參加,這么晚才來報道,人也臟兮兮的,我不知道你給她臉干嘛。還學臨床呢,我看以后哪個醫院敢要她,怕是每個經她手的病人,最后歸宿都是太平間吧。” 夏桑子笑意漸淡,話頭一轉,問周巧夕:“我奶奶經常說一句話,夕夕,你知道那句話是什么嗎?” “什么啊?” 夏桑子拍拍她的肩膀,最后一下,力道驟然加重。 她緩緩開口:“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周巧夕臉色有點難看,甩開夏桑子的手,倒也沒再說什么。 夏桑子看時間還多,從包里拿出臟衣服,抱著盆去洗衣房洗。 洗完晾完,她看手表,時間差不多半小時,回宿舍放了盆,直接下樓。 夏桑子出宿舍樓時,就看見了孟行舟,那樣子像是已經來了好一會兒。 軍訓結束,又非上課時間,他脫下了平時的作訓服,站在樹下等,手上提著一個紙袋子。 簡單的白t黑短褲球鞋,不比平時英姿颯爽,顯得隨意許多,更具少年氣。 倏地,夏桑子恍如隔世。 好像回到以前,還在大院生活的日子。 那時候,孟行舟也是每天在樓下等她。黑和白,是他萬年鐘愛的配色。他總是靠著單車,漫不經心地站著,手上不是手機就是游戲機,渾身透著股生人勿進的勁兒。 這時,前面有人路過,把夏桑子拉回現實。她踩著步子,往孟行舟跑過去,盯著他手上的紙袋瞧:“三歲,這里面是我的生日禮物嗎?” 孟行舟“嗯”了一聲,把紙袋子給她,問:“晚上一起吃飯?” “好呀,吃什么?” “干鍋?元城老鄉開的,口味正。” “我沒意見。” 夏桑子注意力都在紙袋里,說著,要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現在就要看看。 孟行舟突然攔下,握住她的手腕,不太自然地說:“你晚上回去自己看。” 夏桑子眨巴眨巴眼,勾唇笑笑,揶揄他:“哎呀,我們三歲送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禮物給我呀?” “沒有。”孟行舟皺眉,有點煩躁扯住紙袋子,“不要還我。” 夏桑子趕緊護住,抱在自己懷里:“別呀,我當然要啦。回去拆回去拆,晚上我在小被窩里偷著樂。” “不是什么好東西。”孟行舟松開手,有點詞不達意,“你現在也用不上了。” “嗯?” “算了。”孟行舟按住她的肩膀,把人轉過去,突然暴躁,兇巴巴地說:“上去放東西,出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