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節
遠遠守在殿門外的宮婢們聽到殿內傳出來的男女嬉鬧聲, 歡愉聲,一個個臉蛋兒上都飛了抹粉霞,但心里卻是美著。帝后和諧, 是大齊人人希望看到的。 九日時間轉眼即至,這日一早譙國太夫人便被宮里來的馬車接進了紫禁城, 直接接去了長樂宮。 長樂宮雖已修葺好,但蘇妁遲遲未移宮,只在今日接母親時過來了一趟。 上午隨譙國太夫人一同進宮的主要是長房與二房家的, 三房的人一起用了午膳。下午便有拿著請柬而來的各路遠親,這場面堪比蘇妁大婚之時。 晚宴時人多,自然是比午宴時更加熱鬧。蘇妁也笑的很是開懷, 且看得出是發自真心,而并非如往常那般敷衍。 其實謝正卿在安排這場壽宴時,除了是為給足蘇府顏面,也想著借此等喜事一掃宮中陰霾。如今看來,至少蘇妁是喜歡的。 晚宴時蘇妁飲了幾杯清甜的果酒,回寢殿時呈微醺狀。謝正卿起初只是扶著她,待進了皇極殿后無外人了,便干脆將她打橫抱回寢殿。 蘇妁靠在龍榻上,醉笑著伸出手摸了摸謝正卿的臉,發出兩聲傻笑。接著手指在謝正卿的鼻尖兒上輕輕一點,問道:“你說、你是不是故意不告訴我長樂宮修好了?” 謝正卿原是想狡辯,但看蘇妁此時醉的開心,便無比誠實的點點頭。 見謝正卿痛快認下了,蘇妁幾乎確定了此前自己的猜測,卻故意質問道:“這種事是好事,你為何不告訴我?” 看蘇妁的表情,謝正卿便知道她猜到了,不過這種小事認下來除了略覺尷尬外,倒也沒有非要瞞她的必要。望著蘇妁的媚眼如絲,謝正卿露出一副徹底繳械投降的表情:“好了好了,我承認,是不舍得妁兒離開皇極殿。” 蘇妁噗嗤笑出聲,果然不出她所料,既而雙手一勾盤上了謝正卿的脖頸。心道酒是個好東西,小醉怡情,能暫使人忘卻那些不愉快的情緒。 如今她眼前的謝正卿,還是那個深愛著她,且能讓她無憂無慮的謝正卿。借著酒意,蘇妁的臉往前一靠,唇便碰上了謝正卿的薄唇。 謝正卿稍一用力,含住那張自己送上門兒來的紅菱小嘴兒。不禁也心道酒是個好東西,亂人心性,讓人將最原始最本能的欲望皆展現出來。他的妁兒…… 深吻幾許,二人便雙雙倒于榻上,徹夜纏綿。 * * * 熬過了深冬,終于迎來了麥苗返青,楊柳吐綠。同時,也臨近了泰山封禪和肇春梅月的會試。 這一個月來蘇妁一直居于皇極殿,長樂宮只在月前譙國太夫人壽辰時用了一用,之后便只留下幾個宮婢暖人氣兒。 這日禮部尚書過來回稟,說封禪及下江南的一應事宜皆已打點好,只待吉時。謝正卿對待此事看重的很,讓禮部將所備清單呈上,親自過目后又叮囑了幾個細處,這才罷了。 因著臨近春闈,外地考生皆已提前趕赴京城備考,一時間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棧客滿為患,好不熱鬧! 不過蘇妁卻看出,這幾日的霜梅總是心不在焉。甚至有次給皇上倒茶時,還給倒灑了。得虧著是跟著她的人,不然光是宋公公那邊就輕饒不了。 這會兒蘇妁又透過窗子,見霜梅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發呆。霜梅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拎著個不知是什么的東西舉在眼前,呆呆的望著,雙眼好似沒有焦點。 “霜梅?”蘇妁喚了聲,霜梅卻聽不見似的沒有半點兒反應。 蘇妁沒再喚她,只是心感納悶兒的出了寢殿,繞去院子,最后在霜梅的身后駐下。其中這一路來蘇妁并沒有刻意放輕步子,但霜梅還是絲毫沒有察覺有人朝自己走來,可見走神兒的離譜。 此時兩雙眼睛齊齊盯著霜梅手里拎著的那個玉佩,霜梅的眼神自是渙散的,而蘇妁的眼神卻是帶著一絲駭奇! 這玉佩……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但這樣式她確定自己是見過的。 再細端,玉佩邊角處刻著一個小小的“陸”字。 “陸鶴軒?”蘇妁只認識這一個姓陸的,且這塊玉佩她好像的確是在陸鶴軒身上見過!當時救了他去醫館,二人身上沒銀子,她一度還想當了他的這塊玉佩換藥錢。 許是對這個名字太過在意,以至于蘇妁念的如此輕聲,霜梅還是驀然醒過了神兒!轉頭圓瞪著一雙眼看著蘇妁,彷徨至極,仿佛做錯了事的孩子般,“小姐……” 霜梅平日里喚蘇妁為‘娘娘’,而這聲‘小姐’顯然是無意識的。 蘇妁不禁心下犯起了嘀咕,叫霜梅自己的名字時她都聽不到,叫陸鶴軒的名字她竟一聲就醒。不禁出言試探道:“再有兩日便是會試,想必陸公子人已來到京城了吧?” 霜梅臉刷地一下紅了,迅速低下頭去,以蚊蠅之聲回道:“不知道……” “那這玉佩是何時落到你手里的?”蘇妁又問道。因為據她所知,陸鶴軒之前離京時可是沒有見霜梅的,只能是這回進京時給她的。 第 205 章 霜梅先前的那句‘不知道’只是出于心虛的脫口應對, 其實她心里也清楚,這種事是瞞不住蘇妁的。便在沉默了一會兒后, 將事情的始末如實道來。 原來是自蘇妁入宮以來不便隨易出宮,時不時被派去蘇府走動的霜梅, 便借取送東西之便常去市井之地逛上一圈兒。而前些日子正是在市井瞎逛之時, 巧遇了進京考會試的陸鶴軒。 而陸鶴軒對一轉眼便當上皇帝與皇后的二位很是好奇, 便常請霜梅下館子, 聽她講些他不在的時間里,京城發生的趣聞。一來二往的,兩人便熟絡起來。 霜梅說完后,蘇妁明顯不信這般單純, 質疑道:“就只是熟絡了些,他便將祖傳的貼身玉佩送你了?” 原本說話時已經漸漸鎮定下來的霜梅, 一聽這話臉上又飛上了一抹紅霞。支支吾吾道:“就是比一般熟絡還要再熟一點嘛……” 蘇妁不由得失笑,想著過去在蘇府時霜梅便對陸鶴軒一見傾心,奈何那時她還只是個府里的小丫頭, 的確是有些委曲陸鶴軒。如今卻是不同了,霜梅做了風儀女官, 怎么也有四品虛銜頂在頭上,不能全算做是個下人。 笑著笑著,蘇妁臉上突然僵了一下, 她驀地想起陸鶴軒曾求娶過自己…… 蘇妁相信陸鶴軒是個老實人,他既能將貼身玉佩送與霜梅,便表示心早已走出過去。故而蘇妁擔憂的并非是陸鶴軒對霜梅的真誠, 而是霜梅會否對那些過往存有心結。 主仆久了,蘇妁在想什么霜梅自然也能猜到幾分,再是愚鈍,關乎□□也是格外敏感。是以霜梅便急著說道:“對了娘娘,陸公子還有一句話讓奴婢挑個適當的時機轉達您。” “噢,是何話?”蘇妁奇道。 霜梅無所謂的笑了笑,顯露出幾分害羞:“還不就是過去那些糊涂事兒么!陸公子求娘娘大人有大量寬宥了他過去的失禮之舉,他當時也并非純心冒犯,只是感念您救過他一命才……” 后面的話霜梅沒說,蘇妁知道她指的是陸鶴軒下迷藥帶蘇妁出京的那件事。想了想,蘇妁笑笑,說開了反倒好,能說出來好過梗在心里成了結。 蘇妁也沒再繼續下去這話題,只意會的點點頭,接著道:“霜梅,待你出嫁時,本宮定會像嫁女兒一樣的給你備一份兒厚到不能再厚的嫁妝!” 霜梅傻笑著謝恩,頓了頓許是將這話在心中暗暗重復了遍,這才覺出不對勁兒來!霜梅抬頭看著蘇妁,神情怪異:“娘娘,您剛才說……女兒?” 蘇妁提起帕子掩唇一笑,既而轉身回了寢殿。時不時的耍耍嘴皮子,姐妹情誼才能不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