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而一個時辰后,殿門外又傳來宋公公的聲音。 “皇上,皇上,到上早朝的時辰了……”宋公公的聲音如蚊吶般。此時來叫醒皇上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差事,可是不叫還不行。 喚完這兩聲,宋公公沒敢繼續喚下去,而是先將耳朵貼到殿門上聽了聽。在聽到里面有些窸窸窣窣的輕微動靜后,宋公公便打消了再喚下去的念頭,而是轉頭給恭候在兩側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幾個小太監躬著身子進了寢殿,如往常一樣準備伺候皇上更衣。 可謝正卿看著從屏風后緩步走近的太監,突然臉上現出一絲不悅,“退下。讓宋吉進來。” 幾個小太監連忙退了下去,將皇上的話轉告給宋公公,宋公公則忙不迭的進了寢殿,見皇上業已站在了屏風旁,自己便跪下來請安。 謝正卿睨一眼跪在地上的宋吉,輕聲吩咐道:“自今日起,為朕更衣的全部換成宮女。” 宋公公先是臉上怔了下,既而微微抬頭瞥了眼龍榻的方向,隔著屏風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心里隱約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既然皇上安排蘇姑娘……啊不,是皇后娘娘,在新寢宮建好前與自己同寢而臥,那太監再入寢殿伺候自然是有些不便。即便是太監,也總歸是個男人。 “是,奴才這就下去安排。”宋公公說著退下。 一會兒便有四個宮女進了寢殿,行過禮后伺候皇上更衣。出寢殿前,謝正卿朝著龍榻上望了一眼。 “皇上,可要將皇后娘娘喚醒?”宮女問道。 謝正卿搖搖頭,“誰也不許吵皇后,讓她自己醒。” 說罷,謝正卿轉身出了寢殿。他嘴角笑意淡浮,心道皇后昨夜的確是辛苦了,的確是該多休息一會兒。 * * * 朝堂上,百官再次向大婚后的皇上道賀。 其實早在皇上到來之前,眾臣已先行向蘇明堂道過喜。因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認為,蘇家自此要發跡了,不論是蘇明堂還是蘇博清,都是圣上準備扶持的人選。 事實也不出這些人的猜測,早朝上皇上便頒布了一道圣旨。封蘇明堂為吏部尚書,蘇博清為吏部侍郎。 此旨一下,百官頓時駭然!因著此前謝正卿任首輔之位時,兼任吏部天官,故而吏部尚書之位實際上等同一直懸空。而如今竟將如此重要的位置給了蘇明堂! 作者有話要說: 11月9日停更一日,10日晚9點恢復更新噢。汀汀感冒沒好又正好趕上陰歷十一,去近郊祭祀了下親人,吹一路風回來更不舒服了,感冒雖然只是一點點小病,但頭嗡嗡的沒有真實感,做什么都不像自己做的一樣~所以大家體諒下哈,答應大家睡一覺后明天多碼些,真是抱歉~ 第 198 章 雖說朝里朝外, 大齊是個人都深知蘇家要發跡!但還是未想到皇上會以如此迫不及待的,絲毫不避嫌的扶蘇家人上位。 如今就連蘇博清也從一個督察院照磨所檢校的九品芝麻官兒, 一躍成為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便是說日后蘇明堂蘇博清叔侄,要一同上朝議政了。 蘇家人因受寵若驚而深感惶恐, 桐氏便以外命婦身份進了宮。 蘇明堂既是國丈, 桐氏便是國之丈母娘, 故而也在帝后大婚之際便被封了譙國太夫人。進宮自是比普通外命婦要容易些, 但凡是遞上信兒去,只要皇后準允,無需經過皇上的意思便可直接進宮。 這會兒譙國太夫人便在皇極殿外等候,她是聽自家老爺說了皇上今日與眾臣商議北疆被犯之事, 故而才敢來求見皇后,不然以皇后現居皇極殿的不便, 她是不敢輕易來叨擾的。 沒多會兒平竹便依皇后娘娘的命令來請譙國太夫人進內殿。 譙國太夫人給皇后行大禮,這是皇室的規矩,便是親母女也怠慢不得。蘇妁趕忙將娘扶起, 看座,命人備了熱茶。 這才遣退了所有下人, 焦急問道:“娘,您怎的進宮這般著急?可是家中有何不妥?” 譙國太夫人忙擺擺手,一臉愁容道:“不是有何不妥, 就是一切都太順了,大有扶搖直上之感,才讓娘擔心!” 蘇妁眉心一跳, 大約明白了娘所指,只淡淡一笑,沒主動說什么,但聽娘繼續說道。 “妁兒啊,”桐氏如往常在家時拍著女兒的手,眼下既無外人在,她也無需再拘禮:“新帝這才堪堪登基,就大肆的扶持蘇家,娘不免想起前朝那些外戚風光一時,卻無一好下場的列子!漢少帝時的何國舅” 聞之,蘇妁噗嗤一笑!心下想著爹娘果真都是老實人,受不起憑白的恩惠與提攜,這點恩惠便已心里打起了鼓。 便反過來拍拍娘的手,勸道:“娘,此事他與我私下里商量過,我相信他是看重爹的忠厚可信才委以重任,而非是因著國丈的身份。” “而且您所想的那些列子,皆是外戚專權所致!若是外戚連朝中職務都擔不得,那便是矯枉過正了。” 聽了蘇妁的話,桐氏臉上稍稍釋然一些,卻也仍不敢過于放松:“可是娘就是不踏實。你說過去你爹只是個小小的縣令時,咱們日子雖過得清貧些,卻是日日守在一起,過得心安理得。如今你突然成了皇后進了宮,你爹也升為了吏部尚書越來越少回府,每日還有莫名的人來家中送禮探訪,娘總要應付這些人,既不想得罪,又不能收下!這顆心吶,就像是被人給架到了半空中,一點兒著落也沒有,日日擔驚受怕……” 蘇妁正想繼續勸慰,可口還尚未張,便聽到門外傳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太夫人也搬進宮來陪陪皇后。” 桐氏一聽這聲音就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轉頭一看果真是謝正卿,瞬間意識到自己嘴下惹了禍,忙起身想下跪賠罪。 謝正卿大步迎上來,笑著扶住剛做屈膝的桐氏,“太夫人這是做什么!您既是皇后的娘,便也是朕的娘,何需如此?” 見狀,桐氏心下稍安。都說伴君如伴虎,方才謝正卿進門時的那一句,她還真辨不清是不是怒了。現下看來,至少他沒有不悅。只是他大概誤會了她的意思。 坐下后,桐氏忙解釋:“臣婦方才失言,只是一時感懷起過去無拘無束的淳樸日子,并無其它意思……” 謝正卿笑著擺擺手:“太夫人無需多慮,朕也只是合理建議。再過一陣兒長樂宮便要修葺好了,那么大的宮殿,總該充些人氣兒。” 聽著謝正卿與娘說這些,蘇妁也只低頭淺笑。不管是謝正卿還是她娘,私下與她在一起時皆是無話不談,可這兩位她最親近的人碰到一塊兒時,卻是生份的尷尬。 桐氏這方注意到女兒在一旁偷笑,肘她一下,提點道:“妁兒,你還沒給皇上行禮呢。” 饒是外命婦,桐氏也早尋人熟悉了宮中的規矩,知道即便是私下場合,皇后見皇上時仍要依規矩行禮。 蘇妁看看謝正卿,然后又看向娘,有意調節下氣氛,便拿出平日里在家時無拘無束的姿態來:“娘,皇后給皇上行禮,那是豎典范給六宮看的。可如今這后宮就只有女兒一人,私下與尋常無妻無異,做這些虛禮做什么?” “你這孩子……”桐氏眼睛瞪得老圓,蘇妁與謝正卿恩愛她自是知道,可這話說的也太沒分寸了! 謝正卿卻出言鼓勵:“妁兒說的極是,沒有外臣與百姓在時,咱們就只是簡單的一家人,做那些虛禮給誰看?” 眼見小夫妻倆一唱一和的,桐氏倒覺得自己好像太一板一眼了,看來她這些日子特意去熟悉的那些宮中規矩算是白學了。不過親眼看到皇上是如何待她們妁兒的,桐氏倒是真打心底里安了心,皇上登基前與登基后,對妁兒非但沒有半分的減淡,反倒越發的看重。這讓桐氏欣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