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
“是。”那人單膝跪地行禮時,眉頭蹙著,似是不怎么信周統領的話。正在他掀開竹簾兒要出去時,突然聽到身后一聲巨響!轉頭看去,竟是屏風倒了…… 周統領也扭頭去看,心知定是自己剛剛放柳班主時姿勢沒固定好,才將屏風給壓倒了。 那個禁衛小兵本就覺得統領大人今日反常,說的話驢唇不對馬嘴,這下見到柳班主的尸體,更加的起了疑! “統領大人,不知柳班主這是犯了何錯,讓您竟發了這么大的脾氣?”那禁衛小兵試探道。 其實京營中紀律嚴明,處死個人原本也屬正常,可偏偏死的是柳班主!畢竟這禁衛是周祺真正的心腹,自然知道統領大人對柳班主的好。 假周祺也看出對方已警覺起來,明日便有大事發生,今晚他定不能引起軍中sao亂。只是過會兒他還要連夜趕回宮中向首輔大人稟報一些事情,根本沒時間仔細處理尸首。只柳班主一具,他尚可先藏進床底,若是再加個禁衛小兵,營帳就那么大點兒…… 故而假周祺還是想著先搪塞過去,假意怒道:“哼!他竟敢背著本統領,在外勾搭別人!本統領還留著他作甚?” “噢,這樣……那確實該死。”禁衛小兵嘴上應承著,心中卻是完全不信!柳班主對統領那是一片癡心,近兩年更是除了戲班子的任務,一個私府的應酬也不接。如何就會勾搭別人? 他望著柳班主,深感惋惜道:“柳班主也跟在統領大人身邊六年了,竟還是做出這等背叛之事,實在是可惜。” “罷了,就當這六年本統領是養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兒狼!” 假周祺這話一落,那小兵便躬了躬身子轉身退下,額頭冒著冷汗。心道柳班主跟了統領大人整整八年,這可是大人時不時會掛在嘴邊兒的一句。 看來真正的統領大人已出意外了,如今這個是個假的。他得盡快將此事告之王爺! 禁衛小兵將寫好的字條放進信鴿的腳環里,將之放開。可那白鴿才撲騰著翅膀飛了沒幾下,就被一支冷箭刺穿胸膛,頭朝下栽在了地上! 看著這幕,那小兵不及反應,便又有一支冷箭射了過來!一箭便將他送去與白鴿作了伴。 放箭的人亦穿著與營中禁衛軍相同的衣裝,只不過他是首輔大人一早安排在營中的暗衛。與假周祺不同,其它暗衛皆是自小便被訓練的,故而各方警覺性也更高些。 這暗衛隨后進了假周祺的營帳,將事態說明,并接手了處理兩具尸首的任務,讓假周祺先行回宮見首輔大人。 *** 入夜已深,皇極殿的大寢殿內只留著一盞小燈。蘇妁就睡在隔壁的小寢殿里,謝正卿怕掌燈多了擾她清夢,畢竟過會兒天一亮就要將她送出宮去。 這時響起兩下叩門聲,動靜輕的跟細絲一樣。早就合衣在此等候的謝正卿便下了羅漢榻,開門出去。 叩門的是宋公公,見大人出來了趕忙躬了躬身子行禮,并道:“大人,周統領來了,在偏殿。” 謝正卿徑直往偏殿去。 只半柱香,周統領便稟報完軍情,從窗戶悄悄離開。 謝正卿將那個木匣子里的信箋隨意拆了兩封,確實如周統領所言,內容中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這副字,他竟覺得有莫名熟悉之感。 接著便將匣子交給宋公公,并命道:“拿下去,命人連夜看完,將所有可拼湊的情節整理出來,明日一早呈上來。” “是。”宋公公抱過那個雕花楠木匣子,伺候大人回了寢殿之后,便將任務吩咐下去。 *** 晨曦初現,新打開的窗牖將第一縷金光放了進來。 蘇妁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見遮護著床的幔帳皆已被人撩開,掛到了兩邊的銀鉤子上。帶著幾絲不滿的揉揉雙眼,娥眉微蹙。仔細看,才看到謝正卿站在窗前,側臉朝著她。 “嗯……什么時辰了?”蘇妁往上拽了拽被子,一副仍不愿起的賴床相。 謝正卿正過臉來沖著她笑,就著那堪堪渲染進來的金光,整個人都暖暖的,熠熠生輝。蘇妁手里扲著被角,定定的望著他,不由得一抹幸福感漫上眉眼。 好看,這個男人真是好看。想來若是沒有一層迫人的官威罩著,她會在見他第一眼時便動心。 “剛剛破曉。”謝正卿的聲音厚沉帶著磁性,特別是在這個美妙的清晨,能把人的心吸住一般。 蘇妁有些不高興的撅了撅嘴:“才日出而已。” 言下之意,這么早把她喚醒,太過不人道了。其實謝正卿又何嘗忍心喚她,正是因著不舍,才將簾子窗子全打開,讓大自然去將她喚醒。 “妁兒,你今日得出宮。”邊溫柔的說著,謝正卿邊朝床走去。 聞聽此言,蘇妁的臉上微微發怔,先前手中還用力扲著的被角立馬松開了,防備之意皆已褪去。她想問為何,可這話她問不出口。既已被下了逐客令,現多說一句都會讓她覺得更無地自容。 是以,蘇妁愣了一會兒后,便諾諾的道:“還請大人先出去,容蘇妁更衣。” 一聽這話,謝正卿便知蘇妁這是生氣了,非但不出去,還坐到床邊兒與她近距離對著。蘇妁不看他,他就強行勾著她的下巴將臉扭過來。 “聽我說,今日宮中有變。我雖有九成把握,卻也不想你留在這是非之地分我的心。你私自回京的消息我已想法子封鎖了,故而你現在人在宮外反而安全。乖乖去你二伯家中睡一覺,待明日醒來,我便接你回宮。”說這話兒時,謝正卿的語氣就像是在嘮家常。 聽完這話,蘇妁自然沒有小性子了,她知道宮中這是要出大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今晚9點噢~ 第173章 蘇妁兩眼滿布擔憂, 她盯著謝正卿怯生生的問道:“今日究竟會發生什么?” 昨晚通過宋公公,還有謝正卿所說的話, 她大約明白是有人要在她與謝正卿大婚之時對他們不利,而具體會發生何樣的事她卻不知。謝正卿只告訴她利用接那伽國公主進京之事, 將這些預謀提前催發。 原本她還以為就是抓幾個宵小之徒而已, 如今看來, 卻不是這般單純。 謝正卿摟了摟她, 借著這摟,也順勢溫柔的將蘇妁從床上撈起,拔出被窩,放在腿上。然后刮了她鼻子一下:“聽話, 別問了,我喚人進來為你更衣。” 見他不想說, 蘇妁也不想再煩他,一臉愁云慘淡的任宮婢們幫她更衣。之后便在謝正卿的目送下,跟著那些宮婢從側門出了皇極殿, 馬車早已在殿外等候。 回到寢殿內,謝正卿坐在羅漢榻上看著對面粉墻上的那幅畫兒。如今活的走了, 只能再看這些死物了。 看著看著,他忽地發現一絲不對,接著起身走到那幅畫兒的跟前, 伸手摸了摸畫像的左下方,不知何時竟添了一行柔美娟秀的簪花小楷: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 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