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見她許久不過來,壞三兒急道:“快過來抬啊!” 蘇妁往前邁了一小步,還是不敢,最后又跑出屋外將那擔床架進來,往屋當中一扔,說道:“你先把他……滾到這上面來……我再與你抬……” 見蘇妁連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壞三兒也不指望她了,麻溜的去推那大塊頭。連盡全力推了三次,才終將那巨大的身軀推下床! 好在蘇妁將擔床放的是個地方,正好接準了滾落的刀疤臉,壞三兒又上手將他胳膊腿腳的攏了攏,這才抬起一頭的兩只竹竿兒,朝蘇妁急道:“快點兒!等我師傅發現就不好交待了!” 蘇妁將眼一閉,緊咬著下唇,緩緩蹲下身子…… “蘇姑娘,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蘇妁睜眼看去,竟是張小哥醒了!頓時如久泊于水的人終于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般,蘇妁激動的跑過去,邊哭著邊將他昏迷后的事情經過簡單說了遍。 張小哥跑的地方多,也算見多識廣見怪不怪了,當即二話不說就上前扛起擔床,沖壞三兒小聲命道:“快!” 壞三兒見終于來了個得力搭手,立馬扛起竹竿兒來就上路。 蘇妁提著一盞油燈,借著昏黃的光亮在前面引路,張小哥與壞三兒則吃力的抬著那擔床跟在她身后不遠處。 饒是有兩人一鬼三個男人陪著,可一聽到遠處的狼嚎,蘇妁還是不住的打激靈。若不是手里提著燈,她真想狠狠掐自己兩把! 邊著流淚,蘇妁邊想起謝正卿往日對她所做的種種。雖不盡是溫柔的一面,可她知道他即便是發狠時,亦是出于心中的‘保護’。 在床懷王府時,他當眾以劍雨處置了那兩名以亂石取代花瓣暗害她的舞姬,在親眼見識了那血rou橫飛的一幕后,她由心畏懼起他的狠厲。可他,卻是為了保護她。 他害死怡嬪,害死杜晗昱,害死翠蓉,害死汪語蝶……皆是出于‘保護’。 就如今次,她做出這等殺人的籌算,不也正是為了保護? 此刻,她與張小哥二人定能擺脫掉壞三兒逃命。可她不能,她得繼續將這出戲演下去。因為她知道,眼下謝正卿定已落入這個以她為餌的圈套之中。 終于走到那片山玉米地,蘇妁停下來在地里開始翻弄。張小哥與壞三兒也將擔床放下,幫著她翻地。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便從地里翻找出那袋金錠子,然后仔細揣進刀疤臉的懷里,又將他從高處推落! 刀疤臉沿著來時的路滾落,頭和四肢不時的磕碰在石頭與樹干上。待跌落數十丈之后,終是停在了一堆碎石中間。 蘇妁三人也沿著這條路下山,在看到刀疤臉后,蘇妁嚇的駐下了步子,壞三兒卻急著上前去確認傷勢真不真切,足不足以騙過他師傅。 其中這一路皆為粗礪的碎石子鋪就,便是不碰在大石頭上也足以挫磨的面目全非,眼見刀疤臉已渾身是血,壞三兒放心的笑笑。 “得嘞!這傷可夠逼真的。任我師傅是火眼金睛,這回也不得不相信這貨是自己摔死的!” 趁壞三兒上前驗證成果之機,蘇妁悄聲與張小哥道了幾句心中盤算。張小哥了然一切后,點頭表示愿盡全力配合。 于公,他們張家雖只是小小驛使,卻也是世代吃的官家飯,既然扯進了這場設計當朝首輔的局里,他總得心向正義。 于私,蘇妁這姑娘一見便討人心喜,他打心底里愿意助她一臂之力。更何況她剛剛又救了他,若不然他極有可能被人利用完就殺之滅口。 既取得了張小哥的全心配合,蘇妁便與他又隨著壞三兒回了驛站,然后各自回屋睡覺,裝作什么事也沒發生。 天亮之際,他們三人均裝嗜睡,直至聽到白胡子在院子大呼大叫,三人才迷迷糊糊的出屋。 “出何事了師傅?”壞三兒伸著個懶腰,懶洋洋的問道。 白胡子沒顧上答他,而是急著想去蘇妁的屋里看看人還在否。先前他起床便見院子里無人值守,又見刀疤臉的房門敞開著,人卻不知去了哪里,頓覺出了亂子。 不等白胡子推門兒,便見那木門兒從里面被拽開了,蘇妁打著哈欠一臉倦容的倚在門框上,懵懵懂懂的看著他。 見蘇妁還在,白胡子安了心,這才給徒弟抱怨道:“刀疤臉那貨又不知跑去哪兒了!” 壞三兒一聽立馬謹慎起來,“師傅,昨晚咱們可是說好今日一早就上山取金子的!那貨愛財如命,怎么可能這關鍵時候沒了蹤影?” 白胡子也覺納悶,蘇妁則適時插言道:“遭了,昨晚我埋金子時就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該不會是藏匿地點被他偷看了去?” 白胡子立馬看向壞三兒,壞三兒也心憂的瞪眼:“昨晚他說我倆一人守一條道兒,讓我別跟著他!難不成他又暗自折了回去,想獨吞那金子?” “立馬上山去看!”說罷,白胡子就急匆匆的拽著蘇妁往外去。 蘇妁倒也乖巧,被小老頭兒拽著胳膊一路上了山,主動交待那藏金子地方,然后四人一同去了那一小片兒玉米地里。 “遭了,昨晚我就是埋在這兒的!”指著地上那被挖的很深的一個洞,蘇妁說道。 白胡子氣的牙根兒都磨出了動靜,憤憤的瞪著那個洞,好半天消不下氣兒。正在這時,壞三兒又從一旁喊道:“師傅,您看這!” 原來是壞三兒在另一條道上拾到了一把短刀,白胡子接過來一看,正是刀疤臉傍身之物。他愈發覺得這事兒蹊蹺,一雙老眼渾濁中透著幾分睿智,往那條與他來時不同的下山道路看去。 最后決定道:“從這條路下去!” 四人沿著白胡子指的那條路下山,路上白胡子也仔細觀察著痕跡,發現原本均勻鋪灑的碎石子,竟有集體滑坡跡象。越往下走,那現象越加明顯,直至聽到壞三兒一聲驚叫。 “啊——你們快看!” 白胡子忙隨壞三兒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亂石聚堆之處,一個男人臉貼地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看那身型與衣著,不必翻看也知就是刀疤臉。 蘇妁與張小哥也佯作驚駭的跟著起哄了兩聲,接著除蘇妁之外的三個人皆跑上前去翻查。很快,白胡子親自從刀疤臉的里衣兜里搜出那袋金錠子。 “師傅……這……這是怎么回事兒啊?”壞三兒戰戰兢兢的問道。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白胡子厭棄的瞥他一眼,“你跟著師傅我在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沒見過這種吃獨食兒的?” “呸!”白胡子邊起身,邊往刀疤臉身上狠狠啐了一口:“這定是天意,老天爺在懲罰這種不講行規道義的下三濫!想一個人卷著錢財跑路,結果天黑路滑摔死了!活該!” 見師傅已然信了,壞三兒也不由得帶著幾分佩服的眼神看向蘇妁。 “過來!”白胡子扯了壞三袖子一把,小聲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