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第四三章 淡雅的檀香氣息縈繞在鼻尖兒, 福成跪在光滑如鏡的青玉石地板上,面向著偏殿的大門。 殿內雖看不到時辰, 但算著也兩柱香有余了,那堅硬似鐵的冰涼地面兒將她髕骨硌得生疼, 仿佛就要戳穿皮rou! 這些年, 大齊皇室在首輔的挾制下的確早已顏面盡失。可身為堂堂公主, 給臣子下跪這還是頭一遭。 謝正卿逼她嫁給杜晗昱的計策業已完敗, 他今晚大發雷霆一劍處死了杜晗昱,接下來又會如何對她?她是公主,他大約不會殺她,但他仍不會讓她好過。 便是逃了眼前的劫難, 日后他也定會再指第二個杜晗昱、第三個杜晗昱來羞辱她! 與其驕矜的顧著公主體面,最后卻要像狗一樣的活著……倒不如提前放下身段兒, 將最大的誠意拿出。 偏殿大門從外面打開,謝正卿看到跪在正央的福成,臉上閃過一瞬的錯訛。 這些皇族再廢物, 依舊還是大齊的門面,便是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孽, 他也還是會留著他們。而她明知這些,還這般卑躬屈膝搖尾乞憐,所圖為何? “福成公主, 你這是在做什么?”示意宮人將殿門關上后,謝正卿才上前幾步冷冷問道。 “謝大人,福成自知犯了大過, 想求大人原諒……”福成嚶嚶垂泣,言行舉止全然不若大齊公主,反倒似一個卑微惹人憐的柔弱女子。 面對福成的椎心飲泣,謝正卿知道這里面沒有幾分真心,身為一國公主耍這些蠢笨的心機……這戲,做的過了。 “公主先請起。”說著,謝正卿自顧自的走至榻椅坐下,抬眸審視著怯怯站起身的福成。 “公主所為何事不妨直言。” 他只說請起,卻未說請坐,福成便只得突兀的立于大殿,與坐在榻椅上的謝正卿對話。 “謝大人,錦衣衛今晚帶走了毓秀宮的所有宮婢。”她聲色顫顫。 謝正卿倨傲的抬了抬下巴,沉聲道:“審完無罪便會放回。” 福成此來也未想狡辯,深知她們在詔獄的重刑之下必會招供。與其等著謝正卿來質問,倒不如坦然承認,也免那她們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那大人就是不準備將她們放回了?”她凄聲問道。 “呵,”隨著聲干笑,謝正卿明白她這是不想抵抗了。只奚落道:“這么說,公主是承認她們皆有罪了?” 福成垂眸吸了口冷氣,極有儀式感的下了個決心,既而坦誠道:“謝大人有意將福成指給杜祭酒的二公子,可那杜晗昱非但是庶出,還是個外室所生。大人指這么個上不得臺面的人給福成做駙馬,您真的這么討厭福成嗎?” 見謝正卿只轉著手上的扳指,無意回答,她便繼續道:“毓秀宮的宮婢,皆是自福成九歲便常年跟隨在側的,她們只不過是替福成委屈,才想出了這么個下下策。但她們也僅僅是想讓大人收回成命,并不知會鬧出人命……” 言至此,福成公主抽噎了幾聲,楚楚可憐,倒似個一心為下人求寬恕的好主子。 可謝正卿卻故意現出一臉的不解:“公主穿著如此不檢點的來我這兒又哭又跪,就是為了替幾個下人求情?” 方才哭啼半晌臉未紅,這會兒卻被謝正卿的一句話羞的霞飛雙頰。她咬了咬下唇,腆顏往坐榻之處走去,在快至謝正卿腳邊時復又跪了下來。 只是這回膝蓋剛一點地,便就勢蜷腿坐在地上,使勁仰著臉凄凄哀哀的向上凝著謝正卿。 語氣溫柔繾綣:“如今大人手握玉璽與重權,說是權傾天下也不為過。只是福成知道,大人有著鯤鵬之志,要做的不只是一個挾天子令諸侯的權臣。” 聽了這幾句,謝正卿不由得笑笑。她倒是大膽,敢把這些人盡皆知卻無人敢當著他面兒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更莫說她還是個朱家人。 “福成公主,你到底想說什么?”他突然帶著幾分好奇的垂頭看她,眸色凌厲。 福成抿了抿嘴,仰面盯著他的眼,心底既有怵意,又有渴望:“大人想要做這天下真正的主子,可是又不想被后世詬病,大人可曾想過,其實想要奪得江山并不一定非要見血。” “那要什么?”謝正卿眸中迷離,語氣玩味,又似夾著幾許奚弄。 福成明知,神情卻依舊懇切:“大人若是娶了福成成為大齊的駙馬,自此入贅朱家,便將成為名正言順的皇室!未來咱們的孩兒便可過繼給皇兄與皇嫂,授太子之位予他,大齊的天下最終便要交到他的手中……” 福成嘴角掛笑,這個展望實在太過美好。她仰慕謝正卿已非一朝一夕,奈何她縱有收服全天下男子的本事,卻就是沒本事得他垂青。如今以皇權誘之,若得,一來得償所愿,二來解了皇兄之困。 聽她說完,謝正卿徐徐后仰靠向椅背,臉上的顏色一如他的城府般,她看不透,也辨不清。她只知此時或許應再添把火…… 一把欲·火。 福成大著膽子扯住他寬大的袖底,順勢起身,往他頸間攀附而去。口中細語呢喃:“憑大人的英明必是早已看透福成的癡念,緣何這般狠心,一直將福成推向那些臭男人的身邊?” “福成若為良玉,此生便只為大人完璧,若大人不憐惜,福成寧求玉碎,也不要瓦全……” 見謝正卿并不回應,福成便自行在他腿上翻了個身,仰面朝上只凝著他。媚笑著緩緩伸手將濃密遮擋于胸前的長發撩至兩旁,露出月白通透的輕羅紗衣。 謝正卿眼雖未向下瞥,但只憑余光也知她內里連肚兜也未穿,那薄而輕的絲衣就親貼在肌膚上。籠紗之下擁雪成峰,兩點櫻紅欲遮還羞。 她雙手攀上謝正卿的脖頸,借著那力腆著朱唇往上迎去,卻被謝正卿一掌按過來!那掌心壓著她的整張臉退回了他的膝上,就在那手掌移開之際,福成帶著無比的怨念委屈看他,卻見他的目光往殿門外瞟去…… 福成納悶的向外轉頭,心忖著皇極殿總不至有人敢不請自來。但當她躺著瞥見門口的兩人時,不禁面如死灰。 “皇兄,皇嫂……” 她的手頓時無力的松開了謝正卿的脖頸,繼而整個身子失去了支撐,從他的膝蓋上滾落至地。 這一摔,那原本就只系了兩條細帶的紗裙越發的松敞,福成飲泣吞聲的雙手抱在胸前! 德宗朱譽晏與皇后肖氏,看著眼前這一幕,除了暗暗咬緊牙根兒額側青筋暴露,別無一言。 須臾,朱譽晏猛得一轉頭拂袖離去!肖皇后也緊緊跟在其后。 偏殿內只余謝正卿與福成公主二人。 福成雖覺無顏,卻也疑惑為何皇兄與皇嫂這么巧在此時來到皇極殿?又為何皇極殿內這么多宮殿他們卻偏偏來了此處?為何無一個下人前來通稟? 這不合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