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趙承桓那邊也給了她江南的一些消息。 “衛諫不在江南,朕的人也沒有找到他,不過,和他一同失蹤的人還有李徽婷。聽說,他們坐船往柳城去了。要朕派人去將他們二人追回來嗎?” “追回他做什么?如今這樣的境況,將他追回來了,皇上只有賜他死罪,既然他已經將手里的權利都交了出來,皇上還是放他一條性命吧。”趙承玉嘆了口氣道。 “那李徽婷呢?她是丞相嫡長女。”趙承桓略顯得為難。 “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留在京中,有什么用?” 第73章衛諫死 衛諫被李徽婷帶走的事,到底讓趙承玉心里有些不舒服。 雖然她被抓的一切都是她與趙承桓早就設計好了的事,對于衛諫如何安排雖未做好處置,但是她想著衛諫會為了她而放下手里的權勢,與她在宮中待上一段日子后,兩人就回江南去。只要衛諫手里放下了權勢,趙承桓不會為難他的。 衛諫被李徽婷帶走,是意料之外的事,雖讓趙承玉心里不舒服,卻是讓她松了口氣,她一直擔心著衛諫萬一那段時間對她的溫柔親近只是一場哄騙她放下戒心的假象,就等著她放下權勢之后,突然發難。 “飛虎衛被皇上分散派去了各地執行任務,如今,飛虎衛權屬皇上管轄,另外咱們的消息網沒有停止運轉,衛諫去了柳城,他并未暗中與他的人聯系,長風已經在趕往柳城的路上。另外,衛府的一切,仍如以往,皇上并未怪罪。”侍女跟趙承玉稟報著這些消息。 她頓了頓后,繼續道:“皇上斬了幾位曾是公主心腹的大臣,一時威懾朝堂,滿朝文武對皇上敬畏有加。” “那幾位本來就不是什么忠義之輩,本宮當初刻意將他們視作心腹,就是為了今日所做鋪墊。”趙承玉感慨道,如今看著趙承桓越發穩重,能夠將朝堂江山打理得如此之好,她心中也是欣慰。 三日后,趙承桓再來章華宮里看望趙承玉,還將他批閱過的折子都給趙承玉看一遍,并道:“皇姐過目一遍,朕心里也會安心些,就怕有什么錯漏的地方,雖說只是朕小小姨筆批錯,但會造成不少人的悲劇,改變他們的人生。” 看趙承桓這番虛心,趙承玉更覺他真正成為了有決斷的天子。 折子看過一遍后,并未發覺有錯誤之處,趙承玉徹底放心下來。 她開口同趙承桓道:“我在江南置了宅子,過兩日,我想回江南去住著。皇上已經坐穩了江山,滿朝文武敬服,榮王叛亂已除,連姜地作亂的戎族也在內斗當中,南朝、陳國此時都難以抽出空來算計北朝。還有一點,我留在這宮中,皇上會覺得身后仍有后盾在,真遇上事,會覺得還有退路,會有人替你兜著。你要真正的成長,就得本宮離開皇宮,所有的事情得要你自己拿決定,親近哪些大臣,信任哪些大臣,都看你自己的決定……” 趙承玉說了很長的一番話,趙承桓都很仔細的聽著。 等得她說完了,趙承桓跪在了她的面前,認錯坦露道:“皇姐處處在為朕著想,而朕當初卻做過許多傷害皇姐,不信任皇姐的事,朕在此向皇姐認錯。皇姐去江南,朕不好相送,另外,朕從皇姐那里收回的權利都會還給皇姐,兩萬親兵、護衛隊和雍州軍,仍舊是皇姐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朕絕對不會隨意動用。” 說完,朝著趙承玉伏低磕頭,這行的是大禮。 趙承玉也真真的受了他這樣的大禮。 幾日后,趙承玉暗中離開了宮中,一路趕往江南的府邸。當初她被押解回京的時候,將所有的人都留在了江南,瑾兒等人見到趙承玉平安回來,都喜極而泣。 “世人都知我被囚禁在宮中,故而,我回了江南的事不要張揚。”趙承玉笑著同幾人吩咐道,此時她也一身輕松,“按理說,衛諫已經從柳城離開,約莫已經到了江南了,你們派人去找找他。” 撇開了家國大事,趙承玉現在想過些屬于自己的日子,個人的情情愛愛小事。 松兒差人去找了,并且到處打探了消息,匆忙來同趙承玉稟道:“三日前柳城有兩趟船來江南,一艘是貨倉船,一艘是載人的,昨夜里,那搜貨倉船失火沉海了,載人的那搜船于今日早晨到達江南,不過,奴婢的人打聽過了,衛諫并未從船上下來。” “他難道還在柳城?”趙承玉問,她心中更想相信這個可能。 松兒的臉色很差:“柳城傳來的消息,他的確于三日前登船了,很可能,是坐的那搜貨船。” 趙承玉懵的一下,站立不穩,癱坐在椅子上,臉色煞白,好久之后,才顫抖的聲音問:“有長風的消息嗎?” “他在柳城,若他知道衛諫已經乘船回江南,應該昨日就坐回江南的船了,再有兩日就會到達。” 廳中一片靜默,趙承玉努力讓自己穩住心神,不要胡思亂想,她吩咐道:“讓人去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從沒覺得他那樣深不可測的人,不會輕易的死。” “是。”松兒應下后,退了下去。 趙承玉從未有今日這般心慌過,以前不管發生什么事,她都有辦法去應對,哪怕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如今,她坐在這兒卻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捻著一串佛珠跪在佛堂里祈禱著,佛祖保佑,能讓衛諫平安無事,哪怕是讓她折壽她都愿意。 兩天后,松兒匆忙回來回稟消息:“公主,有消息了,官府將沉船打撈了出來,找到了幾樣衛諫的物件,還有幾具尸體,都送去了官府。李知府那兒知道您在江南,等出了結果,會親自來回稟您。” “所以說,他在那搜船上,可能出事了……”趙承玉一下子如丟了三魂四魄,“不會,他不會死,會不會是什么障眼法?” “公主節哀,靜待李知府的消息吧。”松兒勸了一句。 此時瑾兒進了房中來伺候趙承玉,一邊勸著她道:“事情尚未出結果,公主何必先自己擾了心緒,興許衛諫還活著,雖然奴婢們并不喜歡公主和衛諫在一起,可如今到了這種局面,他為了公主放下了權勢,公主與他也沒了身份權利的羈絆,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公主有上天庇佑,定會得償所愿,老天爺會成全公主和衛諫這一對有情人。” 聽瑾兒這一番勸解,趙承玉心中略有開朗,不再那般愁云密布,冷靜下來道:“以前那么艱難的事,天大的難事我都應付了過來,如今這小小的一樁事,我怎么就此意志消沉,被打倒呢?” 說完,她一改方才傷心難過之狀,恢復先前的冷靜自若,與瑾兒道:“替我更衣梳妝,我去府衙見李徽敬,不管什么的結果我都要去面對。那是我的夫君。” 趙承玉在妝臺下坐下,瑾兒替她梳妝,戴上發簪,又給她換上一身寶藍長裙,便就一臉正色的往府衙去了。李徽敬見到趙承玉過來,躬身行禮之后,就領著趙承玉去了后院停尸房里,一邊跟趙承玉稟道:“事情差不多調查清楚,是江南在柳城做生意的富戶家的貨船,死者是他家的伙計,其中有幾人是賊匪,另外又從海中打撈出幾具尸體,確認是海中的賊匪。可以猜測那搜貨船著火應該是在海中遭遇賊匪搶劫,才會著火沉船……” 李徽敬說著這些事情,卻是沒將話說道重點上。 “你知道本宮的來意,說重點,這其中……有沒有衛諫?”趙承玉著急憂心問道。 李徽敬當即面色陰沉了下去,咳嗽了聲道:“有一具尸體身份不明,身上有駙馬的物件在,身形上也與駙馬相似,不過,公主放心,仵作驗過,此人并未閹割。想來,應當不是駙馬。” “我去見見。”趙承玉冷了聲音道,突然心里有些沒底。 哪怕她聽到李徽婷同她說,那尸體是被閹割過的,那她就敢斷定衛諫定然還活著,可偏偏這樣,她反而心慌了…… 李徽敬不敢怠慢,將那具尸體上面蓋著的白布掀開,眼前的尸體已經被燒得面目模糊,全身就像是焦炭一樣,根本就無從斷定身份,只能從尸體上留下的東西來證明身份。 趙承玉被這模樣嚇了一嚇,強忍著心里的痛苦看向那尸體,目光落在那尸體右手大拇指上那只翠玉扳指上,這扳指的確是衛諫的,而且在江南的那段日子,他就是戴著那扳指的。趙承玉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小指上,衛諫因為練劍的關系,小指指骨略有些彎曲,這具尸體的小指便是如此。 李徽敬已經喊了仵作過來,將這具尸體的驗尸結果以及身形特征全都給趙承玉說了一遍。 趙承玉越聽著,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里流下來。 許久之后,她擦了眼淚,道:“這就是衛諫,他死了。驗尸結果里有一項不正確的地方,要記錄到卷宗里時,李知府記得讓仵作將其改過來。” 說完,就讓李徽敬派人將尸體送去她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