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趙承玉望著外面的陰冷黑夜,笑了聲:“那你帶她來姜地,就不怕我再傷害她?” 赫連南駿一時沉默無語,對于趙承玉的恨意,說不上深。哪怕趙承玉幾次三番的將白新月害得那么慘,而他心中,其實對趙承玉愧疚更深。 他那一掌,差點要了趙承玉的性命,還讓趙承玉往后都不能再懷上身孕。 之后,他又騙了趙承玉,將她從雍州帶回,讓她被貶到了姜地這個苦寒的地方。盡管公主府里溫暖極奢,可一到外面,就冷入骨髓。 外面,還那么動蕩。 他還聽說了就在昨天,趙承玉還遭到了戎族人的刺殺。 “赫連南駿,你敢不敢跟本宮賭,有一天,你會親手殺了白新月!”趙承玉看向他說道。 不等他回答,見赫連南丞已經趕過來,趙承玉就先行走開了。 興許是在外面呆的時間久了些,趙承玉覺得身上冷,回屋子里后將狐裘裹得更緊了些。松兒從外面進來,同趙承玉稟道:“公主,這個時辰了,柳娘還未回來?” 柳娘,正是無憂酒館的老板娘,她叫柳無憂,平日里大家都管她叫柳娘。 “柳娘出去了?”趙承玉擔心問道。 “您和官員們去城門口迎接赫連將軍的時候,她說要去酒館看看,就出府了。”松兒答道,面露憂色,“外面那么亂,她是一個人出府的,我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出什么事。” “派幾個人出去找找,赫連將軍和大隊兵馬來了,賊匪和戎族人不敢造次。”趙承玉吩咐,也給自己下了顆定心丸。 松兒應下就去辦了。 白雪茫茫的一片的荒野,將黑夜都照得有幾分明亮,其中,扎滿了帳篷,帳篷外有篝火,而在最大的營帳里,柳娘跪在一個滿鬢髯發的高大雄壯的男人面前。 這男人,正是戎族人的首領干戈邪。 “柳娘,你壞了我大事,如今又跑來做什么?”干戈邪粗厚憤怒的嗓音里夾雜著幾許無奈。 “你派去那幾個人,不是全都讓長公主的人殺了嗎?就算沒有我放她們離開,你的人也殺不了她!”柳娘抬頭目光堅毅的看著干戈邪,“現在,因為我兩次幫她,她讓我住進了公主府里,還將一處院子留給我釀酒。她對我很信任。” 干戈邪聽出柳娘話中的玄機,兩眼放光,道:“你想幫我?條件呢?” “我要見我兒子,帶他回姜地。”柳娘堅定的道。 “他是我的繼承人,以后會是戎族人的王!”干戈邪氣憤說道。 可是,柳娘的態度很強硬,堅定,根本就不容商量。 干戈邪略想了想,如果事情真的能成,抓住了趙承玉,接下來榮王篡位成功,那按照他和榮王的約定,姜地和藏地便是他們戎族人的。 “好,我答應你,我要你將趙承玉抓來戎族,我要鉗制住赫連將軍的軍隊。”干戈邪爽快的道。 隨后,還帶著柳娘去看了她的兒子,那孩子才十二歲,如今夜已深,已經睡下了,柳娘只是在旁目光含著淚,慈愛的看著他,未曾驚動他。 “這是我給孩子縫的衣服和鞋子,你替我給他。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去,以免被人察覺。”柳娘將東西交給干戈邪,就匆匆的駕馬離開了。 等柳娘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大亮,松兒見到她,擔著的心放了下來,不免責備埋怨了一句:“柳娘你去哪兒了?你一夜未歸,公主擔心你出事,派了人到處尋你呢!” “讓公主擔心了!”柳娘愧疚的道,臉上略帶幾分陰晦,低落的道:“我去苦水河附近祭拜我父親了,昨日是他的忌日。” 松兒未曾料到這事,面色尷尬愧疚:“我非有心責怪你,只是姜地太亂,怕城中還有戎族人在,會伺機報復你。” “我父親,就是死在戎族人手上的。”柳娘又道,眼中滿是恨意。 松兒安慰了柳娘幾句,就去跟趙承玉稟話:“柳娘回來了,她昨日去祭拜了她的父親,她父親還是死在了戎族人的手里。” 另外,松兒又道:“赫連將軍在姜地租了周員外的一處宅子,白新月住進了那兒,招收婢女護衛的時候,奴婢安排進了我們的人。” 赫連南駿與赫連南丞說了一宿的話,赫連南丞原先是身子那般虛弱的人,沒想到竟然能忍受得了姜地的苦寒,還鍛煉得身體強壯了許多,為此,赫連南駿甚是感慨。 第二日天色大亮了,他才回了驛站,接白新月一同去他租的房子里去。 雖然赫連南駿忙碌著吩咐人買下人奴婢以及府中一切應需的東西,白新月卻坐在那兒一臉苦悶怨恨,不說話。 “怎么了?可是受不了姜地的天氣苦寒?”赫連南駿忙碌好了之后,關心的問她。 白新月氣悶起身來,道:“將軍在公主府里過了一夜,我很擔心,夜里一直未睡下。” “我與二弟說了許久話,二弟變化很大。”赫連南駿道。 白新月一臉委屈和哀怨,道:“興許是將軍從一開始愛過長公主,我心中會有惶恐,覺得將軍還會愛上她,所以害怕將軍跟她見面,害怕她會將將軍從我身邊搶走……將軍在我心中,比我生命都重要……” 赫連南駿一改冷漠,變得目光溫和,伸手將白新月摟在懷中:“我總是讓你沒有安全感嗎?新月,你執意要跟我來姜地,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是。”白新月靠在他懷中點頭道,“我害怕失去你。” “不會,我的心里永遠都只有你,我唯一的赫連夫人。”赫連南駿溫柔深情的道。 趙承玉從未想過,她不過是去熊婉秋那兒看了一遍抄寫的佛經,再回來她的寢房中,就看到衛諫在炭盆旁邊站著,伸手烤火,身上還披著黑色狐裘大氅。 趙承玉覺得,是自己眼花了。 不然,衛諫怎可能會突然平白的出現在她的寢房中。 “你怎么來了?”趙承玉過去,確定并非是自己眼花,語氣疏離的問。 “赫連將軍離開之后,京城中暗流涌動。”衛諫答道,側頭看向趙承玉,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不見,竟覺她消瘦了許多,“在姜地過得不好?” “還行,甚少出府,外面太冷,偶爾會去無憂酒館里喝酒聽酒客們說些姜地發生的事情。”趙承玉答道,有些漫不經心。 “你能喝酒了?毒解了?”衛諫略帶幾分驚喜,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