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公主要下嫁、嫁了個權(quán)臣、橘子汽水(作者:南奚川)、數(shù)理王冠、外圍女回家過年、愿我如星君如月、網(wǎng)戀需謹(jǐn)慎、巨鎧紀(jì)元之杰克傳說、雁成雙、孟婆湯無毒
哪怕是恍惚隔了一個前世今生,哪怕是跨越了一段生死綿長。 可這至始至終,終歸就是他的流蘇。 “爹爹恩情,女兒畢生不忘,此去一別,只望爹爹好生保重。”慕流蘇上前一步,眉眼之間雖然盈滿了些許霧色,卻仍舊是顧盼生輝,澄澈到了極致。 慕恒威武了一世,如今見著眼前的女兒,卻是忽而紅了眼眶哽咽了起來,畢竟他聰明了一世,已然不會聽不出慕流蘇的這句弦外之音。 “丫頭放心,爹爹知曉。” 頓了頓,慕恒似乎也是有些受不了如今這些離愁別緒,看向了姬弦音,語氣鄭重道:“時辰不早了,可別誤了吉時,日后便是勞煩榮華世子照顧好流蘇丫頭了。” 姬弦音眸光深邃的點頭,見著慕流蘇和慕恒二人的樣子,倒是沒有多言,只是那俊美容顏上的沉毅之色,已經(jīng)是完全能夠讓慕恒放心了。 簡短告別之后,二人便是能夠安心離開了,姬弦音知曉慕流蘇不想乘坐花轎,便是徑直將慕流蘇帶上了烏騅馬上,護在自己身前,兩人共乘一騎,一個美艷絕倫,一個俊美無疆,艷麗的殷紅血色喜服將兩人襯得宛若神祇一般。 慕流蘇將視線落在將軍府門前,將將軍府門前的裝飾還有熙熙攘攘站著的人群緩緩掃了一眼,最后再次將視線落到了慕恒身上。 這次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忽而勾唇一笑,笑靨如桃花。 “吉時到,新娘起轎——”隨著一聲歡快的聲音落下,烏騅馬便立馬調(diào)轉(zhuǎn)馬頭,載著慕流蘇和姬弦音二人,踏著艷麗紅綢,兀自轉(zhuǎn)身朝著榮親王府行去。 而與此同時,大道兩側(cè)整整齊齊的站著紅綢邊上的容色嬌俏的婢女也是立馬將手伸進了胳膊處挽著的大紅喜字的花籃中,歡歡喜喜撒出漫天的艷紅薔薇牡丹,一時之間,馬蹄踏香,八音齊鳴,熱鬧至極。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在一陣歡喜至極的喧鬧聲中向著榮親王府直直行去,英氣至極的鎮(zhèn)北軍身穿著銀白色的戰(zhàn)甲,英姿颯爽,護衛(wèi)兩側(cè),將軍府上的嫁妝更是一抬一抬臨隨其后,竟從街頭擺到了街尾還仍然沒有間斷,宛若長龍一般的天價嫁妝更是讓一眾看客激動得面紅耳赤好不熱鬧。 慕恒立在將軍府門前,看著慕流蘇和姬弦音駕馬離去的身影,唇角也是露出一抹欣慰而又復(fù)雜的笑意。 丫頭,雖你并非是我慕恒的親生女兒,可是為父能得你稱呼一聲爹爹,已然是三生有幸,此行一去,你也定要好生珍重。 …… “無需心有不舍,你若是想要回來,隨時隨地我都陪你。” 姬弦音將慕流蘇環(huán)在懷中,雙手捏著韁繩,整個人身姿挺拔,俊美妖冶,整個人隱約透著三分灑脫三分邪肆,說出的話卻是輕柔如三月春風(fēng)緩緩拂過柳梢。 慕流蘇聞言,微微轉(zhuǎn)過面頰,抬眸看著高處自己一截的姬弦音,鳳眸之中顧盼生輝,美到了極致。 “我都知曉。”她歡歡喜喜的應(yīng)了一句,眸中笑意漣漣。弦音對她寵溺至極,即便是天涯海角,只要她想去,她相信他都會陪著她去。 姬弦音看著下巴處的精致人兒露出的明媚笑容,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勾了勾唇,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 “你這是鋪了多少的紅綢。”慕流蘇眸光落在遍地的紅綢之上,頗為好奇的問了一句。 她原以為紅綢只需要從將軍府上鋪到榮親王府就夠了,如今和弦音同乘馬上,才發(fā)現(xiàn)不只是將軍府到榮親王府的地面之上都鋪了紅綢,似乎是所經(jīng)之處的大街小巷,四面八方的路途都悉數(shù)鋪滿了殷紅紅綢,無處不是喜氣洋洋。 姬弦音聽著慕流蘇問話,似乎是微微皺眉思索了什么,隨后才慢悠悠的應(yīng)道:“紅綢的話,顏繁之是昨日抵達(dá)的東陵,想來也是有了足夠的時間在夜里讓整個東陵也鋪好了紅綢了……” 姬弦音回答得語氣平緩,似乎是并沒有如何太過值得震驚的地方,然而慕流蘇聽在耳中,卻是頭一次露出了大吃一驚的神色。 什么叫做讓整個東陵都鋪好了紅綢了…… “世子妃,主子昨兒夜里已經(jīng)傳訊音殺閣,將整個大楚一夜之間鋪滿了紅綢,南秦那邊也是同樣的光景,顏副將此次回歸東陵,除了將東陵親衛(wèi)軍帶回去之外,主子也是讓他去聯(lián)系了北燕音殺閣的人手,此時東陵必然也是紅綢鋪滿整個疆土了。” 一側(cè)跟著隨行的初一抱著身上系著一朵大紅花的糯米,聽見慕流蘇問話,臉色歡喜的替自家主子搶先答道。 慕流蘇難得吃驚至極的瞪大了瞳眸,一雙鳳眸滿是不可置信,說話都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了,她瞪著姬弦音,磕磕巴巴的開口:“初一的意思是……你這是讓東陵,南秦,大楚……之地,全部鋪上了紅綢?” 姬弦音看著慕流蘇愣怔至極的樣子,緋色薄唇越發(fā)勾出了些許美艷弧度,他微微低頭,薄唇落在慕流蘇耳側(cè),語氣輕緩而又迤邐至極的道。 “不過只是萬里紅妝罷了,在我眼中,卻也始終抵不過你回眸一剎的笑靨如花。” …… 萬里紅妝紅錦鋪地,帝后規(guī)格的最高聘禮,富可敵國的嫁妝,新娘不坐花轎,掀了蓋頭與新郎共乘一騎馬蹄生花,如此舉世無雙而又別出心裁的成親之事兒,自然是舉國歡騰,萬民艷羨。 因為榮親王爺已經(jīng)因為謀反之事兒而徹底貶謫,榮親王府之上沒有合適長輩,元宗帝便親自坐在高位之上,充當(dāng)長輩。 好在除了二人共同駕馬而來之事兒外,慕流蘇和姬弦音倒也沒有再弄出什么更多驚世駭俗的事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徹底結(jié)為了真正的夫妻。 隨后慕流蘇便是在一眾觀禮人群歡歡喜喜的祝福聲中禮畢,送入喜房去了。 至于姬弦音,哪怕是之前迎親途中再如何折騰,但是如今依著大楚的規(guī)矩,又有元宗帝在前,自然也是不得再繼續(xù)胡來。 而榮親王府之上,雖然已經(jīng)是沒了榮親王爺,但是今兒成親的兩位正主兒,一個是北燕攝政王之稱的榮華世子,一個更是覆滅北燕的大名鼎鼎的鎮(zhèn)北將軍,自然也是悉數(shù)慕名而來,賓客滿坐。 新婚之日,姬弦音作為榮親王府的正主,雖然是沒必要親自敬酒,但是這等喜慶日子,自然是不可能不回來坐鎮(zhèn)。 所以送回流蘇之后,姬弦音到底還是回了一趟正廳之處難得一見的應(yīng)付場面,唯有資格不高的小官小將才交由鎮(zhèn)北軍中的人代為敬酒。 賓主盡歡之后,見著客人散去不少,姬弦音這才尋了沈芝蘭,秦譽,楚清越,以及宋寒閔等人敬酒。 楚清越自知已成定局,倒是沒有什么可說的,只說了一句希望好生照顧慕流蘇的話,便是黯然傷神的回了東宮。 至于秦譽,雖然是有千言萬語,但是時至今日,終究也是不得不悉數(shù)歇了心思,不過依著他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有那個心性能夠和姬弦音化干戈為玉帛的,對姬弦音冷笑一聲,隨后仍舊是堅持將那一枚能夠調(diào)動他手底下十萬南秦親衛(wèi)軍的令牌放到了姬弦音的手上。 “這是本皇子給流蘇的新婚之禮,新婚之禮,本宮斷然不會容許退回。日后你若是照護不住她,本皇子絕饒不了你。” 杯酒入腸,年少征伐多年的皇子眸色之間忽而染了些許霧氣。 姬弦音看這手中的南秦兵符,絕艷面容之上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只是眉眼深邃的涼薄一笑,聲色平緩的應(yīng)道:“五皇子的新婚之禮本世子自當(dāng)送達(dá)。” 秦譽將酒杯放下,眸光朝著喜房的方向掃了一眼。隨后帶著身邊的侍衛(wèi),頭也不回的除出了榮親王府。 一時之間,一群年輕新秀之間,便唯獨只剩下了姬弦音和沈芝蘭。 沈芝蘭似乎是在席間多飲了幾杯酒,面容微醺,平日里溫潤如玉的面容倒是染了幾分難得的人間煙火之意。 他看著身前一身喜服的姬弦音,狐貍眸中亦是閃過幽深色澤。 姬弦音倒也不急,靜靜看著,沒有出聲。 一人身穿著華艷殷紅喜服,另一人身穿紫色魚鱗服紋飾,對此明艷的大紅大紫在此對峙,渾身都?xì)鈩莸故亲尳缘娜俗R相的躲開了不少。 兩人對視良久,沈芝蘭忽而露出一抹凄涼至極的笑意:“我原以我只是當(dāng)年在蒼虛雪山之上慢了你一步,總歸能夠追回來的。” 姬弦音眸光沉沉,仍舊不言不語。 沈芝蘭也不管,兀自接著道:“所以我總以為,流蘇之所以那般維護著你,并非是因為愛慕之心,無非是因為你在蒼虛雪山之上對她的救命之恩罷了。” “可我昨日去將軍府上方才知曉,原來流蘇完全不知曉當(dāng)初在蒼虛雪山之上以命換命救她重生之人是你,恰如當(dāng)年她以為幼年于池水之中救下她的人是燕離歌一般,她甚至還以為換得她重生的人是我。” 沈芝蘭面容之上笑容仍舊,可那笑容,卻是越發(fā)泛出了濃郁的苦澀,他的語氣低了下來,仿佛是一夕之間被人抽光了所有的力氣,不知道是在對姬弦音說,還是在與自己自言自語。 “那個時候我才知曉,原來流蘇從頭到尾都不是一個因為恩情便愛慕何人的人。” “呵呵……她哪里是因為恩情那般維護于你……無非是從始至終心中有你罷了……” 姬弦音默默等著沈芝蘭將這些話說完,便是見著沈芝蘭的睫羽之上已然是隱約泛起淚華。 這般動靜,倒是讓初一都看得心頭一跳,大楚沈相這般驚才艷絕的人物,竟然是為世子妃落了淚,這一番情意,比起主子而言,只怕也是毫不遜色的。 只可惜,世子妃主子認(rèn)定的人,饒是沈相再心中牽掛,總歸也是平白受苦罷了。 一直等在一側(cè)的姬弦音自然是不會被沈芝蘭打動了,本就是情敵關(guān)系,能夠念著這些人對流蘇的照顧出來敬一杯酒已經(jīng)是極好的心性,他斷然不是會開口安慰沈芝蘭的人。 半晌,姬弦音便是涼涼開口道:“還望沈相明白一點,本世子今日敬你這一杯酒,只為替流蘇向你說一聲告別,而非為了聽你覬覦本世子的世子妃。” 沈芝蘭聞言,睫羽微顫,自然也是聽出了姬弦音的言外之意。 恍惚之間,他忽而便是憶起當(dāng)初北燕荒蕪之地上,那個一襲紅衣駕馬而來笑意肆意神采飛揚的少女。 那般少女風(fēng)華絕艷的模樣,已然是成為了他心中一抹永不褪色的朱砂。 許久,沈芝蘭對著姬弦音釋然一笑,眉眼之間說不出的深邃無端:“比起朝政之上的爾虞我詐,我倒也愿意有人看著她遠(yuǎn)離朝政,悠然山水之間。” 姬弦音看著沈芝蘭佯裝而出的釋然笑意,倒也沒有徑直拆穿,手中酒盞放下,便是微拂衣袖徑直轉(zhuǎn)身離開:“沈相釋然便好,日后若是有緣再遇,本世子等著沈相稱呼流蘇一聲閣主夫人便是。” 沈芝蘭靜默看著姬弦音朝著喜房的方向行去,他原本是立于人潮喧嚷之間熱鬧非凡,可是此時卻仍舊是覺得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月華之下,他默默收斂了面容的笑意。 七月盛暑,原本仍有日光余溫溫暖至極,沈芝蘭卻只覺得風(fēng)雪過境,凍得他遍體生寒。 …… 姬弦音略微有些疲乏的回到喜房之中,便是見著了靜靜抱著糯米坐在喜塌之上的慕流蘇,身邊放著三疊多多少少吃了些許的糕點,一盤杏花糕是糯米的,一盤紅豆酥和薄荷糕,是姬弦音怕慕流蘇餓了特意準(zhǔn)備的。 姬弦音在正廳的時候,特意派了青花青魚等人過來陪著慕流蘇說話,再加上糯米這個胖貓在,慕流蘇倒也沒有覺得無聊,也許是因為休整了一下午,慕流蘇倒是越發(fā)精神奕奕。 見著姬弦音回來,慕流蘇便是頗有幾分驚喜的看了過來:“弦音你回來了。” “嗯。” 姬弦音輕輕應(yīng)了一聲,看著慕流蘇一襲紅色衣服端然而坐的樣子,只覺得少有的恬靜溫婉,踏眸色微深,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可是累了?”慕流蘇見著姬弦音行來,雖然成親的確是有些累人,但是也不過是早上有些費勁罷了,這大半個下午她在喜房之中倒是休息的差不多了,此時自然是有些擔(dān)心姬弦音累了與否。 “不累。”姬弦音應(yīng)了一聲,步履從容了扔滿了各種花果的八寶桌旁,將兩杯合衾酒遞了一杯給慕流蘇,輕輕喚了一聲慕流蘇的名字:“流蘇,先把合衾酒喝了。” “那就好。”慕流蘇點點頭,順手接過姬弦音手中的合衾酒,這半月以來,她雖然是未親自著手成親之事兒,不過倒是看過了不少成親的禮儀規(guī)矩。 喝合衾酒自然是基礎(chǔ),慕流蘇從善如流的與姬弦音完成了。 姬弦音將琉璃酒盞放下,眸光落在慕流蘇的面容之上靜靜打量。 “咳咳……既是喝了合衾酒,便算是徹底成親了,”慕流蘇見著近在咫尺的姬弦音打量自己,難得的覺得有些不太自在,她下意識的咳嗽了一聲,卻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對著姬弦音道:“如今賓客皆散,這些人又都飲了酒,自然是不可能覺察到榮親王府處走水,倒是個離開的好時機。” 北燕已覆,大仇已報,再加上弦音也無心權(quán)勢,慕流蘇自然也是無心流連朝政,所以她和弦音已經(jīng)商議好了,大婚之后,便故意營造走火之之勢,金蟬脫殼徹底離開大楚。 從此之后,隱居山水,逍遙自在。 一語落下,慕流蘇便是抱著手中的糯米兀自站起身來,起身便想要去處理此事兒。 然而慕流蘇方才踏出一步,手腕便是被人輕輕一帶,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細(xì)微一呼,兀自朝著身后摔了過去。 慕流蘇沒了支撐,懷中的糯米便是瞬間炸毛,一溜煙的跳了下去。 慕流蘇猛的摔下去,砸在姬弦音的胸膛之處,頭一次摔得七葷八素。 “弦……弦音……”她微微抬眸,懵懵懂懂的喚了一聲。 姬弦音探手將慕流蘇攬入懷中,眸光落在她因為撞擊而隱約有些懵懂的面容上,再緩緩掃過了慕流蘇因為沾染了酒杯而隱約泛著些許妖冶水澤的紅唇,眸色越發(fā)幽深了些許。 “弦音……是時候安排走水離開的事兒了……”慕流蘇仍舊是惦記著離開大楚的事兒,然而話音未落,她便是覺察到自己唇瓣之上覆上了一陣溫涼柔軟,竟是弦音兀自穩(wěn)住了她的唇瓣。 唇齒之間滲透開清幽酒香,姬弦音迤邐聲音緩緩落下。 “不急,春宵之日,尚有正事兒未做。” 紅燭帳暖,月色微醺。《大楚。史記》有云: 大楚天元歷二十八年七月初七,榮親王府榮華世子與慕家將軍府鎮(zhèn)北將軍大婚,萬里紅妝,天下為賀。 大楚天元歷二十八年七月初八,榮親王府大婚次日凌晨走水,整個榮親王府湮滅于熊熊大火之中,世子與世子妃皆殞命大火。(全劇終)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