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而看著慕流蘇那般嘲諷笑容,當初是讓燕離歌看的比他自己真正的接受了言語之上的嘲諷輕視還要惱怒至極。 這位大楚少年將軍未免太過古怪了一些,本來就是她幫襯著他讓沈芝蘭主動提及停止了這場戰斗的,誰曾想到她如今還露出這般憎惡模樣? 先前燕離歌便是隱約懷疑此人就是流蘇,所以心中一直存有懷疑和試探之心,而今看來,雖然慕流蘇仍然是對他厭惡至極,但是燕離歌心中卻是情不自禁的覺得,這人是流蘇的可能性越發大了些許。 畢竟倘若此人是流蘇的話,的確有可能因為心中于心不忍他名聲受損,所以才會讓沈芝蘭停下來的。 不得不說燕離歌實在是想多了,慕流蘇之所以會讓沈芝蘭停下來時,其實無非是看在了燕衛軍的面子上,想著答應了要和一個要求罷了。 至于他燕離歌的臉面,即便是因為這兩將單挑的的時候突然終止不至于完全丟光了,但是待會兩軍交戰起來之后,晉州城一旦是納入了大楚國門之中,那他這北燕太子的臉面,才算真的是丟得徹徹底底干干凈凈了。 而此時此刻,燕和卻是沒有注意到燕離歌投過來的打探目光,而且如同方才那般,緊緊的鎖著慕流蘇看的分外入神,明顯也是帶了幾分打探之意。 燕離歌正準備問燕和方才對慕流蘇說了什么話,這才導致了慕流蘇和沈芝蘭突然改變了決定,然而見著燕和看的如此看得入神的樣子,燕離歌心中卻是情不自禁的一跳。 燕和此人,本就是流蘇當年最為看重的一個人,素來都是極為穩重,而他無論什么時候,也都不會出現什么發呆入神的狀態,除非是他陷入了什么無法破解的難題之中。 如此一個穩重至極的人物,而今卻是在這疆場之上兩軍劍拔弩張的時候發了呆,燕離歌也是頗為自然的想到了燕和應當也是如他一般開始懷疑起這位大楚少年將軍的真實身份了。 “燕和,方才你對……”燕離歌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問燕和這句話,然而他的話尚且還未說完,一側的慕流蘇卻是忽而發出一聲清脆至極至極的嘲諷笑容:“既然兩將交戰已經結束,那么大楚北燕兩軍交戰之事兒,也是不用在此多加磨蹭了吧?” 燕離歌問燕和的話被慕流蘇如此突兀至極的打斷了,面容之上也是露出一副十足不滿的神色,然而仔細一聽慕流蘇所說之話,他卻是瞬間回過神來了。 他竟然也是忘了,如今可是兩軍交戰的時候,他竟然是在這里一直在糾結著這少年將軍到底是誰的問題,當真是太過大意了一些。 如今大楚北燕兩軍之間的戰士已經是一觸即發,如今各自的八萬大軍,都已經在城門之處兩相對峙了,那又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但凡是他勝了這一場戰役,這位大楚的少年將軍必然是需要跟著他回一趟云和寺廟之中的,所以事到如今,他又還有什么可啰嗦的呢? 想到這里,燕離歌首先也不會要和這件事情了,而是徑直將手中長槍一劃,槍尖一斜直直指向了天上,頗有幾分豪氣干云之感,燕離歌對著慕流蘇點頭道:“鎮北將軍所言,正好也是本太子之意,既然如今你我北燕大楚兩軍都在此處對峙如此之久,就便不妨一戰便是。” 而恰是此時,沈芝蘭手中握著的先從慕流蘇手中拿過來的那一桿銀色長槍,也是被沈芝蘭徑直朝著慕流蘇的方向拋了過來。 慕流蘇壓根兒沒有轉身看那一桿長槍,便是頗為隨意的伸手,她身邊沒有轉開目光,甚至是一直都用著嘲諷至極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燕離歌,然而令人驚詫的是,下一剎,那一桿被沈芝蘭凌空拋投而來的銀色紅纓槍,卻是以一種無比精準的姿態,直直握在了慕流蘇手中。 慕流蘇這一手從沈芝蘭手中漂亮至極的接過紅纓槍的方式,也是看得在場之人好一陣驚嘆不已,心想這少年將軍當真不知是有著如何的聽感,竟然是如此目不直視,便能將這凌空拋來的東西這般輕而易舉的握在了掌心之中,可想而知此人的五官感官,到底應是如何之強了。 但凡是能夠有如此成就,必然是武功極高無疑了,所以此時此刻,眾人心中也是艷羨不已。 慕流蘇將那一桿銀色長槍握在手中,眉眼之間也是一剎勾起一了抹邪肆至極的笑意,眉眼頓時染上了幾分凌厲之色,銀白色戰甲,一襲殷紅血色披風,越發是襯得慕流蘇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英姿颯爽之意。 紅纓槍在手,慕流蘇手腕微微轉動,在那長槍在手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凌厲至極又泛著幽幽銀芒的槍尖,也是瞬間也是帶起了一陣銀色光芒。 隨后,慕流蘇一把將手中力道收住,單手握著手中長槍,銀色槍尖直直抵在地面之上,徑直劃出了一道凌厲至極的裂痕,慕流蘇抬眸看著燕離歌,以及他身后的八萬晉州城將士,唇角的笑意越發擴大,然而那一雙綴了萬千星子閃耀至極的鳳眸之中,卻是透著一股子徹骨寒涼之意。 與此同時,晉州城城門之處的所有人,便是聽得這偌大城門之前,忽而傳來一道清澈至極的爽朗笑聲—— 那位大楚的少年將軍朗聲笑道:“來戰!” …… 隨著慕流蘇這一聲應戰的聲音傳來,大楚這邊的八萬軍隊和北燕那邊的八萬軍隊,也是瞬間便是有了動靜,所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的以一種群攻的方式直直朝著敵人沖擊而去,不過是一剎的時間,沖鋒的號角聲音,還有將士們口中“殺啊”的嘶吼聲音,瞬間便是響徹了晉州城的整片天地,完全是震得所有人心中一片發麻。 而這還是慕流蘇第一次親自應戰,她徑直跨坐在戰馬之上,直直的朝著燕離歌的方向直直沖了過去,手中長槍更是時不時的在空中劃出了無數道凌厲而又驚艷的弧度,銀色長槍所及之處,無一不是有艷紅血色飛濺而出,隨后便是見著一具具的尸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齊刷刷倒下一片。 慕流蘇從晉州城的這個將士們之中橫穿而過,烏騅馬所過之處,無一不是尸橫遍野,偏生這些人死的卻是萬分干脆,無一不是一擊斃命,甚至是連一句臨死前的哀嚎都不曾發出。 沈芝蘭靜靜的坐在戰馬之上,手中拿著一只方才鎮北軍所用的連弩,方才這些個連弩都只是動用了四次攻擊,其實還剩下一次可以發動進攻,不過慕流蘇考慮到倘若是五次進攻全部用完的話,極有可能會造成鎮北軍之中人的人肌rou陷入麻痹之中,難免會造成一些副作用,所以并沒有去冒這個險。 再加上方才慕流蘇之所以會動用連弩,其實是因為北燕荊州城這邊的人馬比他們大楚這邊的人馬而言,足足多出了兩萬多人,為了保險起見,慕流蘇才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先行達成一個人數上的平衡。 如今既然想要平衡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慕流蘇自然也是不愿意再次使用這樣的武器,去將這些人悉數射殺了。 況且如今晉州城的城門之前,還有著慕流蘇潛意識里不愿意去傷害的三千燕衛軍在其中,慕流蘇自然也是打算讓他們堂堂正正的在戰場之上戰上一戰,而非是如此冤枉至極的死在了連弩之上。 不過沈芝蘭如今拿著連弩,神情卻是極為從容,他身姿筆直的站在與慕流蘇同樣的棕紅色烏騅戰馬之上,也不動作,而是單單立于萬軍之中,眉眼溫涼的看著萬軍交戰,當真成了一個鶴立雞群的存在。 而沈芝蘭那一張風華無雙的面容之上,不僅是沒有半分慌亂之意,反而還帶著一如既往如沐春風的笑意,在這戰場之上,當真是怎么看都怎么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極強違和之感的。 可偏生沈芝蘭那一身風華委實是太過驚艷眾生的一些,容色俊逸,氣質溫潤,但真是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而即便是如今沈芝蘭并未有任何動作,但是無論是北燕的戰士,還是大楚的戰士,見著此番模樣,卻是仍舊不忍心去指責了此人半分。 因為沈芝蘭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風華至極的人物,似乎本就不應該沾染什么血腥殺戮,的確只適合做一個壁上觀花之人。 所以而今即便是沈芝蘭萬分從容的立在千軍萬馬之中,頗為隨意的把玩著手中的連弩,但是此時此刻,卻是沒有任何人去關注此人。 大楚這邊的軍隊自然是不用多說了,畢竟是他們的右相大人,本來就是元宗帝派來進行監軍的,又不是讓他一定要上場作戰的,再加上方才沈芝蘭已經替他們的鎮北將軍出戰了燕離歌,此時此刻他們心中也實在是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了。 至于北燕那邊的軍隊,就算是他們想要關注此人,但是方才見識了沈芝蘭和燕離歌的那一場對戰之后,燕離歌心中也是知曉,即便是沈芝蘭一動不動的就這么靜靜立在那萬軍之中,他們一時之間其實也是不能奈他如何的。 所以,與其說有那個心思去關注沈芝蘭這個動不了的大人物,還不如先專注的解除了眼前這些小嘍啰的好。 不過眾人之中倒是沒有幾人注意到,沈芝雖然看似在把玩手中的連弩,但是那一眸光卻是始終追隨著慕流蘇的方向的,手中的連弩也是若有若無的跟隨著慕流蘇前行的方向而微微轉動著。 顏繁之將沈芝蘭那般隨從容的動作看在手中,心中也是放心至極,依著將軍的武功,直取那位北燕太子的首級必然不是問題,況且如今有著沈相大人在后庇護著,但凡有人敢對將軍動了半分心思,想來沈相大人必然是能夠用此連弩護住將軍的。 思及如此,顏繁之也是收回視線,專注的投入到了自己的戰斗之中了,手中長槍凌厲舞動,自然也是無人能夠近了他的身子,不過是轉瞬之間,他的身邊也是徑直癱倒了一堆的尸體,那般血色淋漓的樣子,看著倒的確是有那么幾分瘆人。 …… 而此時此刻,誰也不知道的是,就在晉州城城門之外的一棵年歲頗長,體型粗壯的老槐樹之上,一個身穿了一襲雪玉色長袍,衣擺和衣襟之上繡著精致至極的孔雀翎紋飾的美艷男子直直立于槐樹枝椏之上,身姿筆直負手而立,他的眸光,正是恰恰落在此處的殺戮戰場之上,看得萬分入神。 纖長斜飛透著幾分縹緲之意的墨色長眉,一抹輪廓驚艷迤邐勾勒著妖冶曲線的鬼魅鳳眸,宛如這世間最純粹的黑曜石,瞳眸之中閃著幽幽麟澤,挺直的鼻梁之下,緋色薄唇緊緊抿成一處,襯托著眼尾的那一點朱砂淚痣,當真便是魅惑到了極致。 三千青絲未扎未束,只是頗為隨意的散在肩頭,恰是在六月帶了幾分溫度的初夏風中獵獵糾纏,你有幾縷青絲落在他那一張襯驚艷至極的側顏之上,帶出了幾分活色生香之意,越發顯得整個人魅色無疆。 而今即便他只是立在一株黑色漆皮的老槐樹之上,但是偏生是在如一個此簡樸至極甚至不上稱一聲背景的地方,卻仍舊是不妨礙此人透出了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的驚艷風華。 毫無疑問,此人自然便是此次未曾跟隨慕流蘇一起出戰的的榮華世子姬弦音無疑了。 至于為何會沒有跟著慕流蘇一起出戰,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在這個時候,無論是流蘇還是弦音,都沒有要讓燕離歌知曉她們身份的打算。 慕流蘇尚且還是換了容顏,換了一個全新的身份,燕離歌不一定能夠相認出來,可是弦音卻是完全都是同一人,雖然當初弦音和自己都齊刷刷的動用了音殺閣和荊棘門的人手將弦音乃是大楚之人,而且還是大楚親王世子的身份藏匿了下來,但是弦音畢竟是太過耀眼了一些,但凡是他跟在慕流蘇身邊出現在燕離歌面前,燕離歌哪怕是再如何蠢笨至極,也是必然會有所覺悟的。 介時,燕離歌必然會心中起疑,也必定會去動用燕衛軍的人去大肆調查弦音在大楚之間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九章放虎歸山 當初音殺閣和荊棘門之所以能夠攔住了消息不讓燕離歌知曉,是因為當初燕離歌的心思并沒有放在此事之上,而且一心專注于北燕權勢去了。但倘若他如今鐵了心的想要去查弦音的事情的話,在這偌大的大楚之中,必然也是能夠查出一些蛛絲馬跡的。而慕流蘇也是認為此時并不是讓燕離歌知曉弦音身份的時候,所以也是怎么都不愿讓弦音到了戰場之上來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平日里傲嬌至極,但是自從沈芝蘭來了之后,便是與慕流蘇形影不離的榮華世子,如今卻只是能夠隨影單只的站在此處,一雙妖冶鳳眸直勾勾的看著沈芝蘭那孫披著絳紫色戰袍的背影,忍不住冷笑連連。 本來以為沈芝蘭和流蘇一起上戰場,此人會盡心盡力的幫襯流蘇,沒想到這人卻是如此悠悠然的站在萬軍之中,把玩連弩,瞧著那般愜意之極的樣子,再瞧著慕流蘇如今長槍揮舞,身邊血色淋漓的模樣,姬弦音此時便是恨不得親自上前,將沈芝蘭揍上一頓。 而此時此刻,晉州城城門之前,戰場卻是并沒有因為人數對等而使得戰局陷入了一個僵持局面,因為晉州城的這些將士們,也是很快便是發現了鎮北軍和那北境宋家大軍當真是勇猛之極的事情。 尤其是鎮北軍,更是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以一當十了。本來燕衛軍這邊的人出手也是極為精準狠辣,但是奈何燕衛軍這邊的人數只是區區三千人,而鎮北軍這邊的人數,卻是有著整整三萬人馬。 再加上慕流蘇一直都是朝著燕離歌發動進攻的,所以燕衛軍也是不敢離燕離歌太遠了,只能是不斷的注意燕離歌這邊的動靜,或者說是干脆的護在燕離歌的身邊,而不敢有別的動作,如此一來,他們也是不能專注的與鎮北軍還有北境宋家大軍的人真正的進行打斗。 所以一時之間,北燕大軍很快就陷入了劣勢之中。士氣這種東西,向來都是越戰越猛,大楚軍隊這邊的人馬既然已經得了優勢,自然也是越發自信,舉手投足之間,端的也是越發果決有力了一些。 當然,其中最為矚目的一人,還是那位身穿的銀色戰甲,一身殷紅血色戰袍獵獵飛舞,手中銀色長槍舞動如騰龍的少年將軍。 手中紅纓槍揮舞出凌厲而又驚艷的弧度,慕流蘇單單是孤身一人,縱橫在三千燕衛軍之間,卻仍舊是處于一副游刃有余的狀態,燕衛軍一直想要護著燕離歌的安危,但是卻對偏生是此人無可奈何。 不過唯一欣慰的是,這位少年裝醉,雖然出手極為狠辣,但是對待燕衛軍的時候,卻分明是手下留情,只是單單禁了他們的xue道經脈,或者是用別的方法讓他們暫時失去戰斗力,但是似乎確實并沒有想要了他們性命的打算。 燕離歌見著慕流蘇朝著自己直直攻過來的時候,最初看得也是好一陣心驚,然而很快,他似乎也是發現了慕流蘇似乎是無意于對燕衛軍下狠手的小細節。 雖然慕流蘇明面上的出手仍舊是極為狠辣,動手的時候,也是讓燕衛軍一下便喪失了攻擊能力,可是無論如何,比起另外那些晉州城的將士在在慕流蘇的槍尖之下,不過區區一個照面,便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來說,當真是好到了不知哪里去了。 只是燕離歌其實并沒有想到,慕流蘇竟然會這樣的長槍之術,他的印象之中,流蘇的武功,其實最為擅長的應當是內勁攻擊,所以如今見著長槍舞的如此威風凜凜的慕流蘇,燕離歌心中還有些不太確定的。 可是如今見著慕流蘇對燕衛軍手下留情的樣子,他心中頓時又起了疑心,畢竟在他看來,能夠對燕衛軍下不去狠手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只剩下流蘇唯一一人了。 燕離歌下意識的想要去與慕流蘇溝通幾番,可是那位滿是殺氣的少年將軍卻是絲毫不愿意搭理他,便是對他的招招狠辣攻擊,若非是有著燕衛軍在此費心阻攔,只怕他的性命,便是早就已經交代在此處了。 …… 這一場戰役持續了極長的時間,兩軍一共十六萬的人馬,從天明時分,一直持續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分,這才終于到了尾聲。 整個戰場之上,無一處沒有被血色浸染,漫天殘陽光輝,襯得整個戰場之上色澤一片猩紅。 當真是應了慕流蘇那一句,這晉州城一戰,當真便是燕楚一戰之中,最為關鍵的一場戰役了。 這的確是燕楚之戰之中,唯一一場人數最多,狀況也最為激烈的戰爭無疑了,畢竟這一場戰斗之中的十六萬人馬,其中八萬是北燕太子殿下親自率領的人馬,絕對不可能有任何投降之意。 而大楚這邊的八萬人馬,不僅是有著少年將軍親自帶領,更是有著元宗帝親自派來的一朝右相大人作為監軍,可想而知也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投降之說的。 既然兩軍都知曉自己是不能投降,沒有任何退路,所以所有人也都是拼死一戰,大半天的時間激戰下來,兩軍便也損失了極多人馬。 疆場之上,堆滿了殘敗的尸體,殷紅色的鮮血從那些個尸體或者是受傷的rou體身上流淌出來,有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或者是因為時間長了而漸漸的化成了黑紅色澤,乍一眼看上去,整個晉州城的城門之外,當真是像極了煉獄一般,陰森之極。 慕流蘇手中的銀色長槍已經不知是結束了多少人的性命了,然而那銀色槍尖之上,卻仍舊是并未染上任何的艷紅色澤,瞧著完全如同未曾殺過人一般,她將眼前的一個燕衛軍再次撂倒掀翻在地面,這才微微抬眸,一雙清澈鳳眸諷刺至極的看著那被幾十燕衛軍齊齊護在其中,又不斷后退著燕離歌,唇角卻是勾出了一抹興味十足的笑意。 而北燕大軍的這些人,此時此刻也是想不清楚,這位眼前殺戮極重的少年將軍,明明手中長槍已經染了那么多人的鮮血,為何她那一雙眸子,卻是偏生還能露出如此清澈而又純粹的神色。 燕離歌被燕衛軍的人護在其中,眸光卻是避開了慕流蘇,轉而投入到了戰場之上,見著北燕軍隊大勢已去,已經完全是陷入了劣勢等同于是已經落敗的場景,一張俊逸面容之上,頓時也是落滿了灰敗之色。 本來見著慕流蘇不去參與鎮北軍和北境宋家大軍之間的對戰,反而是直直的朝著自己和三千燕衛軍來的時候,燕離歌心中還在微微的感到慶幸。 畢竟倘若是慕流蘇被困在這三千燕衛軍之中的話,必然是不能幫襯其他大楚的人馬的,那么他們北燕大軍的勝算,也就越發多了幾 分。 誰曾想到,即便是慕流蘇不曾選擇加入兩軍交戰之中,但是燕離歌也是萬萬沒有想到,不僅是他這樣三千燕衛軍的人法都無法對付得了這位少年將軍也便算了,竟然是連著沒有慕流蘇出手幫襯的大楚軍隊,也是能夠將他們北燕的這些人馬,打成了一付落花流水的模樣。 最初慕流蘇孤身一人朝著三千燕衛軍來的時候,燕離歌便是覺得慕流蘇這無疑是在自尋死路,誰知道此人竟然是以一人之力,獨破千人而來。 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整整三千燕衛軍,竟然是悉數折損在了慕流蘇的手中,除了剩下了最后的幾十人,其余的燕衛軍已經是悉數癱軟在地面之上,雖然都意識極為清醒,可是卻始終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不能動彈了半分。 而此時此刻,除了這幾十燕衛軍之外,北燕晉州城的八萬人馬,時至今日,已經是只剩下了一群殘兵敗將了。 慕流蘇提著手中的紅纓長槍,依舊也是在地面之上,劃出了一道凜然弧度,她微微踏著步子,不緊不慢,卻又堅定至極的向著燕離歌的方向前行,皓月面容之上,也是那就一股子生殺大權,唯我在握的從容鎮定之色。 燕衛軍的人見著慕流蘇如此,面容之上也滿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神色,然而極高的軍隊素養,卻是終究沒有讓燕衛軍露出半分頹然恐懼之色,與其說是頹然恐懼,還不如說他們是帶了幾分視死如歸的決然之感。 不過即便是不至于恐懼之極,但是燕離歌作為一軍之將,到底還是神色陰郁下來了。 本來燕離歌心中還想著這一戰,他是勢必能夠拿下首勝的,誰曾想到,他不僅是沒有勝了,竟然還會敗得如此慘烈。 整整十一萬人馬的軍隊,到頭來竟然是敵不過大楚軍隊那兩支在他眼中完全是不足為據的大楚鎮北軍和北境宋家大軍。 本來燕離歌還打算帶著慕流蘇回一趟云和寺廟之中,確認一下自己心中疑惑之事的,然而事到如今,他能否安然離開這晉州城的戰場都不一定了,又哪有還有半分可能,將這位大廚的少年將軍回那云和寺廟之中有一趟? 那你個心中氣惱至極,可是事已至此,他已經是沒有半分辦法了,如今戰局已定,的確是他北燕之人落敗在了大楚軍隊手中。 而此時此刻,燕離歌也是壓根顧不得在晉州城一戰之后,他會面臨北燕朝廷之中如何的流言蜚語,也更顧不得再帶著慕流蘇回來云和寺廟之中的事情了,只是單純的想著,要趕緊離開晉州城這個鬼地方,而不至于在此丟了性命,或者是成為了這大楚少年將軍手中的俘虜了。 可偏生慕流蘇如今卻是緊盯著他,步步朝著他而來,任誰都能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