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眾人見著那少年將軍的衣擺又有動作,方才被那少年將軍的銀針殺人給刺激住的人心中也是有了心理陰影,所以見著慕流蘇又往自己的衣擺搗鼓,以為是這位殺人不眨眼的少年將軍又要整什么幺蛾子,或者說是又有什么看不慣的人想要下手了,一群人被嚇唬得血色全無,齊齊朝著角落退了一步。 “你們這是干嘛?”慕流蘇也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動一動衣袖的動作,竟然會嚇得這群人這般心驚膽戰的模樣,心中對于這所謂的北境軍隊無語了好半天,慕流蘇這才將衣擺中的東西慢悠悠的取了出來,極為隨意的扔在了那議事桌上。 眾人見著慕流蘇不是要殺人,這才稍微穩了穩心神,朝著那桌子上的東西看了過去。 ------題外話------ 二更七點左右 ☆、第五章慕一 顏繁之跟在慕流蘇身后從北境宋家軍營出來的時候,面上帶著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慕流蘇看他實在好奇的模樣,也是微微勾了勾唇,輕笑道:“是好奇本將軍怎么會有北境軍營中的人與北燕之間的傳信信件的?” 慕流蘇主動提及此事,顏繁之的神色也是愣了愣。 方才在北境軍營中,慕流蘇扔在桌子上的東西不是別的,竟是一摞零碎的信件,當時北境軍營的人見著那信件的時候都齊齊變了臉色,顏繁之也是頗有幾分震驚之色,只因那信件上有著獨特的北燕標志,等著慕流蘇讓宋寒閔親自將那信件閱目之后又傳給了那些個將領閱目。 顏繁之本來還有些不敢確定那信件是個什么東西,然而見著那些人閱讀信件之后,方才還對慕流蘇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一下便是化為了震驚之色,后來又轉而對地上的朱慶福的尸體由同情轉為憤怒之后,顏繁之才隱約反應過來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只是慕流蘇素來是個不愛耽誤時間的人,確認那幾封信件被他們看了之后,也是沒有多待便直接領著他出來了。 如今一聽那信件果然如他心中所想,那堆信件當真便是北境軍中之人與北燕通敵賣國的證據,顏繁之心中更是復雜了些許,和慕流蘇約么兩月有余的想楚,他已經認識到慕流蘇是個極為不凡的少年人物了,但是經過方才在北境軍營發生的事情之后,顏繁之才開始覺察到原來那再帝都之中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只是慕流蘇一身風華的冰山一角。 與其說慕流蘇不僅僅只是一個尚未及冠的少年,不如說慕流蘇是一個步步為營將萬事萬物握于指掌的上位者。先前他仗著自己的一身武藝自然這大楚乃至少年一輩之中,能夠出他左右的不過一手之數,如今看來,到底還是他太過自信了一些。 原來這世上說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并非只是一句虛妄之言,無論是言辭說話間的環環相扣引誘宋寒閔入套,還是慕流蘇一舉一動別有深意的留有后招,哪怕是她在北境軍營少帥還有那諸多將身前囂張狂妄的殺了人,但是終究卻是沒能落下半分把柄全身而退,這般心智氣魄,實在是看的人嘆為觀止。 “將軍足智多謀,事事準備充分,屬下佩服!”見著慕流蘇閑庭信步的朝著鎮北軍的營地邁進,顏繁之也是一個抱拳,分外欽佩的行了一個軍禮。 慕流蘇見顏繁之并未對她如何知曉此事兒多加追問,心頭也是越發滿意,先前她便是一眼看出顏繁之是個天生的將才,果真是沒有讓他失望,顏名繁之的一身武功膽色自然是不用多說,而且對于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的他也是分辨的極為清楚沒有半分含糊。 顏繁之就是一筆柄利劍無疑,只需要再打磨打磨心智便是,讓他將先前那般灑脫的性子稍微束縛一些,沉得住氣一些點而不至于稍微受到刺激就不顧后果的拔刀相向,想來日后必然是個名動天下的人物無疑。 “不出數日你便能知曉我是如何能得了那些信件的了。”雖然顏繁之不問,但是畢竟是自己心中信任的人,慕流蘇倒也沒有存了心思一去隱瞞,只是這事兒早晚都會由鎮北軍知曉,倒也不用過多浪費口舌。 慕流蘇隨意回了一句話,順帶又朝著顏繁之補充了一句:“晚些時候我讓青花再給你送兩卷軍事策論的卷軸過去,你抽時間看完便是,那卷軸權當是本將軍送給你的,看完之后也不用再還。” 顏繁之自然能夠聽出慕流蘇口中的這兩卷軍事策論必然不是尋常之物,也是聽出來慕流蘇這當真是對他寄予重望想要苦心栽培他,他心中動容,千言萬語匯成了一句:“屬下謝過將軍費心栽培,將軍放心,屬下斷然不會讓將軍失望。” 慕流蘇一邊點頭,一邊抬腳邁入了自己的軍營帥帳之中,見著在營帳之中分明已經是久等多時的鎮北軍將領還有青花、青魚、洛輕寒、風嶺等人之后,素來宛如輝月的面容還是僵硬了些許。 不過是北境和北燕軍隊過過招而已,這一群人跟來,倒也實在是讓她有些無語凝噎。 直直朝著主帥的位置行去,看著身前的那一發巨大的沙盤圖,慕流蘇的目光便是落在了青魚身上,目光如炬的問道:“北燕軍隊那邊是個什么情況,可是打探清楚了?” 青魚還是第一次見著自家主子露出這般嚴肅的神色,心中總算是想通了為何慕流蘇在南境與那么多的男子在一起相處,竟是沒有半個人會懷疑主子是個女兒身的原因了。 想來主子當初在南境御敵的時候也是這般認真嚴肅的模樣,那一雙英氣眉宇直直飛揚入鬢,說不出的俊雅五無雙,眸光之中全是沉靜之色,比那些個所謂的男子還要顯得英姿颯爽得多,哪里有半分的女氣。 青魚心中思襯著,面上倒也不敢耽誤正事兒,極為流利的將方才與荊棘門探子對接后的消息說了出來。 北燕如今重創宋老將軍,導致人事到如今還一副昏迷不醒的后果,自然是極為振奮北燕軍心。 而北燕那邊雖然也是知曉了大楚并沒有心思準備與他們議和,反而是派來了援軍的事情,最初北燕那邊惦記著大楚人多,以為大楚會就近派來一批大規模的援軍,害怕自己和北境大軍打起來之后被援軍重創,所以一直也是沒敢動作,就等著大楚這邊的援軍具體數目傳過來在再做計劃。 一支軍隊想要知曉敵國的人數數量,自然是不怎么容易,但是北燕有朱慶福這等人埋伏在北境軍營之中作為細作,自然是不算太難。所以北燕這邊昨兒便是已經知曉了慕流蘇即將率領著三萬鎮北軍趕往北境的事情。 得知只有三萬人跑來北燕應敵,還是個尚未及冠的少年將軍領頭而來的消息,北燕的諸位將領只覺得自己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因為他們北燕這邊可是整整十萬人,加上北燕靠近邊境之地的滬城也有四萬兵馬囤積,隨時可以支援邊疆大軍,算起來北燕這邊可是有著整整十四萬的人馬。 再加上北燕一直以來對大楚虎視眈眈,這些年軍事演練得也是極為勤勞,比起大楚那邊懶洋洋的北境大軍而言,實在是好了不不止一星半點。總的來說,就是北燕大軍不止是比大楚的這北境軍隊人數多了不少,便是軍隊之中諸位士兵的戰斗力也是大大勝過大楚的。 于是北燕軍隊在知曉這個消息之后,也是覺得這大楚皇帝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真如此看不上他們北燕軍隊,竟然只派了這么一支不成器的區區三萬人前來北燕與他們對戰。最初北燕之中也是懷疑這三萬人可能是個了不得的大楚奇軍,所以還特意廢了一番心思,將手底下安插在北燕的探子全部集結一番,問他們這一只所謂的鎮北軍到底是有何長處所在。 然而這些個探子匯報的結果卻是分外出乎北燕大軍意料,原來這一只所謂的鎮北軍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下奇兵,無非是一只完全不懂軍事策略空有一身雜亂武功不聽教化不服管教的痞子兵罷了。 這么一只不成器的痞子兵,再加上一位北境大軍中人人都說其實是靠著自家老爹讓了功勞的少年將軍,可想而知簡直是差勁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于是原本還憂心大楚這邊會就近派來援軍的北燕軍隊一時之間也是又是悔恨又是歡喜。 悔恨的是早知道大楚是從帝都大老遠的抽調援軍過來而不是就近調兵,他們就該一鼓作氣在當初重創了大楚宋老將軍之后直接進攻大楚邊境了,如今雖然是等來了了一個確切的援軍人數消息,但是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進攻機會,實在是難免有些可惜了。 不過好在也沒有太可惜,讓人歡喜的是大楚就派來這么一支不成器的軍隊過來,那么他們北境十萬人馬率先出擊,將這三萬不成器的援軍對付了,豈不是一件滅了他人威風漲了自己氣勢的天大好事兒? 在解決這三萬援軍的同時,北燕也立馬向滬城那邊請求支援,等解決了三萬鎮北軍的時候,想來滬城的四萬援軍也已經到了,屆時兩軍會晤,再一舉摧垮那宋家的十萬無能之軍便是。 北燕的人越想越覺得此事兒可行,于是也不再耽誤,立馬派了人前往滬城傳遞前來支援的消息,一邊已經是在集結人馬準備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來進攻慕流蘇的三萬鎮北軍了。 青花說完這一堆事關北燕的事情之后,鎮北軍的人已經聽得一陣震驚了,面容之上也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先前慕流蘇手底下的青花初入東郊校尉營的時候就已經是極為讓人驚嘆了,誰曾想到這個初次見面,生了一張娃娃臉,在鎮北軍人眼中宛如鄰家小meimei的小丫頭,也是個如此厲害的角色,方才青魚說了那么多清楚至極的北燕軍隊的消息,簡直就像是在北燕軍隊的人一般,也不知這丫頭是從哪里尋來的,實在是讓人驚嘆不已。 “將軍,慕一帶著人回來了。”眾人心中正是驚嘆時候,陡然聽見外頭傳來的聲音,一眾人也是齊刷刷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進來。”慕流蘇自己吩咐的人辦的事情,自然是不若這些人一般震驚,頗為隨意的應了一聲,這才從沙盤圖上幽幽抬起視線,朝著來人看了過。 當先一人同鎮北軍一般穿著銀白色鎧甲,模樣清秀,面容上也是隱約露出些許英氣,很顯然是個英姿勃勃的少年,這人便是慕恒留給慕流蘇的十二暗衛之首慕一。 而慕一身后跟著的那人,身穿著一身青色長衫,一張俊逸至極的面容,五官也是極為出眾,唯一可惜的是眼尾處有一道橫亙的陳年傷疤,落在眼尾處將這么一張俊顏多了幾分瑕疵,唯一慶幸的是這傷疤雖然是個瑕疵,但是因為他自身底子極好,倒也沒給他的俊逸打了幾分折扣,反而是越發襯出幾分凌厲狂野之色。 那人跟著慕一進來,一身的氣質也是分外出眾,進入營帳之后,他卻是什么也沒做,只是抬起那一雙凌厲粗獷的眸子,直直的看向了慕流蘇的方向。 ------題外話------ 猜猜這人是誰的人哈哈,今天精品,晚上九點之前有加更 ☆、第六章目光 那人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慕流蘇竟是分外清楚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復雜情緒。 他的眼中似乎是帶著極大的不可置信和震驚之意,也帶了幾分極為欣喜之意,看的慕流蘇委實有些莫名其妙。 這人是慕流蘇讓慕一帶著那一枚弦音給的音殺閣的閣主令牌親自去尋來的人物,瞧著他那青色衣衫上極為隱蔽的曼珠沙華標志,這人也的的確確就是音殺閣中除去了初一、十五之外的另外兩位護法之一護法無疑。 看這人的樣子,似乎也是認識她的,慕流蘇想著會不會是弦音告知了他她的身份,所以這人才會如此反應。但是慕流蘇仔細想來也是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這人即便是認得她,最多也不過是露出一個喜色就行了。然而這人最初的反應卻是呈現出一個極為震驚的神色,未免讓慕流蘇覺得有些古怪,總覺得這人像是知道一些別的東西一般。 但是慕流蘇又是轉念一想,想著弦音總不至于將自己是奪舍重生的這種荒謬事情告知自己的手下才對,于是越發對眼前這人產生了些許好奇心,但是等著慕流蘇集中注意力再次打量眼前這人的時候,慕流蘇卻是發現那人面容之上已經恢復了一陣古井無波的神色。 瞧著那般模樣,儼然是個什么古怪反應也沒有的人。 慕流蘇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懷疑這人是不是一直都是這副神色并并沒有什么震驚之色。 “屬下云破見過鎮北將軍。”慕流蘇正遲疑著,那人卻像是很快反應過來了,忽而便是朝著慕流蘇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眼中當真是全無半分雜念,哪里還有半分異樣之色:“屬下受閣主所托,特來幫襯將軍,鎮北將軍但凡有任何吩咐,屬下都絕無半點推脫。”到底是弦音的人,見著來人這般誠摯模樣,慕流蘇終究還是將心底的最后一點疑慮消散了,即便這人當真是有些古怪又如何,弦音總歸不可能會傷害了她。思及如此,慕流蘇便是收斂了心中情愫,饒有興致的看了云破一眼:“我聽聞你在北燕之地已經駐留多年,想來也是對北燕軍隊了如指掌,如今戰事兒將起,你不妨將北燕滬城那邊的消息悉數告諸于我。”一旁的風嶺將慕流蘇的神色收入眼中,一雙異常狹長的桃花眼頓時極為危險的瞇成了一條縫隙,直勾勾的瞪著慕流蘇,唇角也是勾著一抹冷笑之意。其中意思很明顯,分明是在責怪慕流蘇這么一個堂堂將軍,在一個外人面前竟然是連著一句本將軍都不曾自稱,方才更是對這么個神色古怪的人一下子放松了戒備,這分明就是看在了姬弦音那個病貓世子的份兒上才會如此愛屋及烏的。慕流蘇才懶得注意風嶺這般反應,這偌大大楚之中,她最為放不下的就是弦音了,本來她一開始就想著要和弦音好生道個別再前往北境的。誰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北境這邊的局面竟然會起了這么一些動亂,讓她出發得猝不及防,更沒有想到弦音那邊也會突生意外,不得不前往長嶺山隨云道長那里去了,到了最后,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也沒做成,她一直想要見著的人也是沒有見到。慕流蘇想到這里,眸光留戀的朝著長嶺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卻是只能看到厚重的營帳上掛著的一把長槍。她的面容頓時也是極為難得露出幾抹情緒深沉,帶著幾分惋惜之色,也有幾分委屈之色,很顯然這是她心中要分遺憾的一件事情。風嶺本來還在冷笑慕流蘇這般愛屋及烏到了沒有底線的地步,如今見著慕流蘇忽而淡漠下來的眸子,心中也是升騰起了幾分不忍。說起來,慕流蘇心中在意的人除了一個慕恒之外,似乎也就只有一個姬弦音了,她一心想要護著他守著他,千辛萬苦的拖著北境這邊的戰事兒也是為了讓她能夠和姬弦音好生的道一個別,只是上蒼弄人,連著她出征之前這么一個小小的心意都沒能完成。 其實說到底慕流蘇如今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女孩罷了,既然是將門之后,就應當如同慕嫣然一般在家中穿著紅妝靜靜等著嫁一個如意郎君才對,她卻偏生是因為幼年被慕恒當成了兒子養大,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身份。一個女孩子,從十歲左右的時候就跟著自家生父去了戰場,這一去便是如此之久,即便是風嶺和慕流蘇認識了如此之久,整整兩年的時間,卻是連著慕流蘇的女裝都不曾見著她穿過一次。而風嶺也是再清楚不過,慕流蘇完全不是想穿而不能穿,而是多年來都男扮女裝,還有這些年的經歷,都讓慕流蘇自己都下意識的沒有把她自己當成女子看待。仿佛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女子,只是一個男子,穿上女裝于慕流蘇而言反而是成了一種罪過。就好比是慕流蘇與她心中最為在意的姬弦音許下了一門親事之后,她不僅是沒有欣喜之色,覺得自己可以恢復女兒身與他好生成親生活,反而是在他們被萬人非議的時候,慕流蘇自己都覺得這是在壞了弦音的名聲,讓姬弦音平白多了一個斷袖之名一般。如此想來,風嶺正欲笑話慕流蘇的心思頓時歇了下來,頗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著慕流蘇,只希望她在對待自己信任的人的時候能夠多個心眼,別為了一個男子將姿態放得這么低,更何況,姬弦音那小子到底適不適合她都還沒數呢。畢竟一個連著慕流蘇出征之日都不來相送,反而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混賬世子,實在是有些氣人。這么一來,風嶺倒是覺得比起姬弦音這個沒心沒肺的病貓世子而言,似乎沈芝蘭還有合適一些……風嶺忽而想起來出征那日他混在三萬鎮北軍中出城的時候,也是不由得緊緊泯了泯唇。那個時候,他也是一時興起回頭朝著城門處的人看了一眼,因為沈芝蘭的那一身氣質最為矚目,所以風嶺也是最為自然的一眼便是看向了沈芝蘭的方向。沈芝蘭彼時一身極為尊貴的紫色魚鱗服,站在高高的城樓身姿筆直,宛若一株凌然不折的青翠玉竹,又宛若一副水墨勾勒的人物畫卷,微風拂袖之間便是說不出的動人風華。風嶺見慣了這位權傾朝野的前少年右相笑容溫潤的模樣,卻是從未想過會見著沈芝蘭那張素來不動聲色的面容會情不自禁的露出那般復雜至極的神色。城樓之上的沈芝蘭負手而立,一雙素來都是笑意的眸子彼時直直盯著慕流蘇的方向,細長眼眸中盛滿了脈脈溫情,又帶著極為濃郁的不舍,其中的思念之情以及擔憂之情都一一殘留過境,看的風嶺震驚至極。因為風嶺心中已經有了傾慕之人,自然能夠看出沈芝蘭那個時候的神色,分明就是滿懷真深切愛意的目光。他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位一直以來都不露山水的年輕右相竟然是對慕流蘇滿懷傾慕之心。在風嶺眼中,自然是不會認為沈芝蘭會染上什么斷袖之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確定了沈芝蘭一定是知曉了慕流蘇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的,而他那目光中的濃郁溫情,也分明是對即將出征的慕流蘇的不舍留戀。畢竟那般目光,當真是需要愛得誠摯的人才會自然流露出來。 ☆、第七章云破 想到這里,風嶺心中一陣復雜,雖然他知曉流蘇的確是個能夠讓眾多人甘心折服的人,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沈芝蘭也會是其中之一。 畢竟沈芝蘭此人,實在是個智慧卓絕之人,單單是他看著流蘇時候的神色,風嶺便可斷言沈芝蘭不會如此輕易就放棄流蘇。 哪怕是……哪怕是慕流蘇如今人在北境之地,而沈芝蘭還留在帝都之中。 “回稟將軍,屬下知曉滬城兵力共計四萬余人,滬城與北燕邊疆相隔不遠,若是加急出發,也不過只需要約么一日的時辰罷了,滬城將領便可帶著四萬余人抵達邊疆之地。” 風嶺腦中正糾結沈芝蘭與慕流蘇二人事情的時候,云破卻是極為利落的接著青魚應答慕流蘇的話,只是說到一半兒的時候,云破卻是忽而抬起頭來,極為小心翼翼的看了慕流蘇一眼,似乎是斟酌了些許。 慕流蘇看著云破的目光,心中也是有了些許異樣動靜,滬城這邊,難不成當真是有什么她沒有預料到的事情不成? 想到滬城這兩年的動靜,慕流蘇也是忍不住皺了皺眉,朝著云破道:“滬城那邊有什么事兒,你大可直說便是,不用怕有何忌諱。” 云破得了慕流蘇命令,也是跟著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吞吐了一陣,方才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慕流蘇直直看了一眼:“將軍應當是知曉北燕女相之事兒吧?” 云破這一句話,慕流蘇心中更是覺得平添幾分異樣,按理來說,如今這種時候,弦音是絕無可能告知旁人她是奪舍重生而來的人的,哪怕云破是弦音手底下的幾大護法之一,弦音也斷然不可能會將此事兒告諸。 畢竟此事兒太過荒謬,若非慕流蘇自己親身經歷,她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但是這云破一番反應,卻似乎是認定了她與寂流蘇有什么關系一般,實在是讓慕流蘇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如今本來是說著滬城的情況,這人卻是問她北燕女相的事情,看來這這滬城倒是不如何簡單。 至少依著云破如今的反應,如今的滬城,應當是與當初的她有那么些許關系。 慕流蘇將心底的波濤洶涌壓下,這才面色鎮定的朝著云破看了過去:“北燕女相曾經救過本將軍一命,本將軍與女相自當是交情匪淺。” 說完這話,慕流蘇心中也是有些許無言以對,分明兩個人都是自己,但是在這世上,除了在弦音面前,她卻是實在沒有辦法說出自己就是那所謂的北燕女相奪舍而來的人物,便是荊棘門之中她最為信任的幾人,慕流蘇也不曾告諸此事兒。 而風嶺,青花等人雖然也是知曉她對北燕這邊似乎是有深仇大恨存在,但是實際上并不知道到底是因何生恨,如今借著云破的問話,說出這么一個理由,也算是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交代了。 當然慕流蘇也并沒有打算將此事兒一直隱瞞著他們,只是如今時機不當,確實不是說這些鬼神之說的時候,慕流蘇想著,等處理完了北燕之事,完成了自己的一大夙愿之后,再將此事兒告諸他們也不遲。 畢竟此事兒事關重大,她如今步履維艱,想要復仇,又想要護著弦音,也不得不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否則若是走出去半點風聲,只怕這少年將軍的位置,都是極難保下。 …… 慕流蘇因為自己的話而思慮良久的時候,營帳之中聽著慕流蘇回答的眾人卻是齊刷刷的一愣,眼中滿是好奇之色。 顏繁之、菘藍還有沈渭三人是知曉慕流蘇當初之所以回同意那一出斷袖親事兒實際上是迫于秦譽壓力而不得不應下來的事情的,畢竟是整整一個多月以來朝夕相處的人物,所以對她有沒有斷袖之癖心中還是有些肯定的。 但是如今見著慕流蘇提及北燕女相的消息的時候,那神色中的異樣,卻是不得不讓人多想。 一旁的沈渭瞪著一雙眼睛,下意識的喊出聲來:“北燕女相救過將軍你的命?那豈不是將軍的救命恩人么?只是屬下聽聞女相逝去的有些莫名其妙,將軍莫不是知曉女相逝世的蹊蹺,所以才特意請命出征……” 沈渭說到一半兒,心中也是覺得自己說的極有道理,只是看著慕流蘇望過來的涼悠悠的目光,沈渭到底還是住了嘴。 雖然住了嘴,沈渭面上卻是一副愁苦之色,單單是看他那副神色,就能看出來他這儼然是以及想歪了。 沈渭心中已經認為是慕流蘇得了那所謂女相的救命之恩以后就心儀此女,然后才會在人莫名其妙逝世之后,想要趁著北燕發動戰爭的時候,由她自己親自領兵北燕,想要找出自己的意中人的真實死因。 這么一想來,沈渭覺得自己完全是真相了,畢竟慕流蘇確實是沒有斷袖之癖,但是大楚帝都之中美人無數,慕流蘇分明也是沒有半分動心,如此一來,他心中的設想而越發成立了。 想著自家將軍原來不是不動凡心,只是愛慕上了一個已經英年早逝的意中人罷了。沈渭想著,心中也是cao碎了心,想著自家將軍若是真對這么一個已故的女子這般念念不忘可又如何是好,如此想著,頓時也是愁得沈渭一雙眉頭直接擰成了一股麻繩。 慕流蘇看著沈渭那精彩至極的臉色,唇角也是略微抽搐了些許,這人既然是沈芝蘭都頗為看中的人物,自然是有些真本事的,無論是沉穩的行事作風,還是那一張慣常圓滑的嘴,都是慕流蘇極為滿意的,只是這人和東郊校尉營的人混開了之后,慕流蘇才發現他這想象力也實在是豐富了很多。 如今她也沒有心情搭理這個戲精,倒是隨意撇了一眼風嶺,洛輕寒等人,見著二人面容之上的皺眉沉思之色,還有青花青魚面容上的震驚之色,心中也是一陣苦笑。 雖說平日里荊棘門中算是青花最為穩重,但是其實說到底還是身為男子的風嶺洛輕寒想的極多,兩個人雖然對自己所說的北燕女相救了她一命的說法如同青花青魚一般深信不疑,但是到底心中還是別有疑慮。 畢竟她從初創荊棘門以來,主要的目的其實是集中在兩處,一處是為了尋找并且暗中保護姬弦音,另一處便是投注了極大的心血布局北燕暗樁,儼然是早有預謀便要對北燕出手了。而這般的深仇大恨,又哪里像是只因為一個救命之恩的女子而來的呢? 不過懷疑歸懷疑,風嶺和洛輕寒對于慕流蘇不會害了他們的信任還是有的,兩個人幾乎是同一反應的覺得慕流蘇應當是有什么苦衷,所有沉思之后,很快便是舒展眉宇輕松下來。 這里所有的人中,反應最為沉靜的便是慕一和云破了,慕一的前身說到底只是慕恒一手培養出來的暗衛,而身為暗衛,最知曉什么該聽什么不該聽,什么該想什么不該想,哪怕是慕流蘇這話說的有些匪夷所思,他也只當是沒有聽到一般徑直忽視過去了。 除了這些人之外,便只剩下一個方才如此提問的云破反應最為鎮定了,慕流蘇回答的這么一句震驚所有人的話,云破卻是沒有半點反應,似乎是壓根就不好奇慕流蘇一個大楚的少年將軍為何會與北燕的女相扯上關系。 瞧著云破臉上那沒有半分動容的神色,似乎他問這么一句話完全沒有什么別的目的。無非是想引出接下來的一句話罷了。 “將軍可知,這滬城如今的城主,便是和北燕女相的母族寂家有些關系?”云破迎著慕流蘇的目光,面上的神色也是極為嚴肅。 “你說什么?!”饒是慕流蘇再好的性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頭一次沒有沉得住氣,竟是驚得聲調都變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