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當初簽下羅新宇的時候,對于他的包裝是經過全方位衡量設計的,由熱度到作品,一環銜接一環將他推到大眾面前。 因為羅新宇明確表示過不會出柜,因此人設方面前期走的就是溫文爾雅深情款款路線——他的外形條件很好,這樣的人設能在最短時間內聚集最多的女性粉絲。因此網絡上存留著大量他當初在各種節目上經營人設的痕跡。 在他出柜之前,這些痕跡都是羅影帝青澀時期難能可貴的真情流露,但一旦他出柜了,這些東西就成了無比諷刺的打臉實證。 如果羅新宇在決定出柜之前能提前告訴他,以晨西的資源和梅琴的手段絕對能將這些痕跡抹得一干二凈,最起碼也能想出妥善方案將當初的言行合理化,總不至于被這樣打得措手不及,要花費百倍千倍的精力去改變輿論趨勢。 “梅經紀,”連軸轉工作了一天一夜,公關部負責人的臉色也不大好,“已經有人把羅先生以前涉及異性戀身份宣傳的微博和影像資料都剪輯出來了,不到兩分鐘轉發過萬,熱搜又爆了一個。” 梅琴疲憊的捏了捏鼻梁:“先把熱搜撤了,聯系幾個信得過的營銷號發幾篇軟文,以支持同性戀平權和深柜者的迫不得已為基本點。記住不要發一樣的通稿,言辭顯得越客觀理智越好,價格不是問題。 再把羅新宇往年得獎時那些影評、視頻、拍攝受傷的花絮片段還有導演和同劇組演員接受采訪時的褒獎,反正所有這些正面的東西重新翻出來炒熱。” 梅琴松開手指:“公司里最近有哪個熱度比較高的藝人制訂了爆料宣傳計劃嗎?” “柯經紀手底下帶著的賀祎跟女朋友求婚了,準備新劇播出的時候把消息放出去。” 賀祎。“前不久被媒體封為‘流量’四小生那個?” “沒錯。” 梅琴:“現在就爆吧,多少能轉移一下輿論熱點。如果效果還不明顯就把手里的黑料選個大的放出去,我記得圈子里有位錢導演喜歡未成年?” 公關部負責人點點頭:“我明白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梅琴靠在椅子上長長吐了口氣。所幸除了羅新宇帶來的麻煩,還有不少好消息。 《柜》的首映禮一過,網上除了對于翟志剛新作的贊嘆,更多的還有對余火表現的好評。 當天晚上邀請到首映現場的影評家們絲毫不吝嗇贊美: “林伽就像是一道光,給梁耀灰暗的生命里帶來了唯一的色彩。而這份色彩因為余火的演繹越發璀璨動人。” “這樣一個罌粟般的人物,不僅讓梁耀無法控制地沉淪上癮,更讓觀眾因為他的凋零扼腕嘆息。” “林伽是甜心,余火是驚喜。” 而影迷和粉絲的評論則要直接得多: “啊啊啊啊啊啊給班長瘋狂打call!!!” “人設和表演都太出色了,電影結束之后我腦子里全是林伽。嚶嚶嚶沉迷這個小妖精不可自拔!” “想看禁欲班長化身魅惑甜心嗎?那就去看《柜》啊!絕對值回票價!” “友情提醒:千萬記得帶紙巾。” “友情提醒:一定、千萬記得帶紙巾!” “友情提醒:一定、千萬、必須帶紙巾!!” “我覺得我發現了一條財路:放映當天去電影院賣紙巾。” “樓上需要合作伙伴嗎!加我一個!絕對會脫銷的!” “……” 網絡上對于電影和演員一片好評,豆瓣評分也在正式上映前沖到了8·6。 8月28日,《柜》正式上映,首日票房兩千三百六十八萬,成為當日的票房冠軍——對于票房成績一向低迷的現實題材電影,這個數據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跡。 而隨著電影上映,網絡上又迎來一次有關余火的話題高潮: “余火會跳鋼管舞!余火會跳鋼管舞!!余火會跳鋼管舞!!!迷死人那種!!!” “臥槽,班長的呻·吟也太性感了吧,我一個女的都覺得面紅耳熱吼不住。真不考慮出個教程嗎(小聲逼逼)” “樓上,我看電影的時候身邊坐了個男的,唔,他石更了……” “林伽太可憐了!為什么要把他寫死啊” “林伽小天使!梁耀根本配不上你!” “媽的我一個男人在電影院里哭成狗,這種片子的確好看,但是太傷身了” “呵呵,林伽甜心,哪里甜了!哪里甜了!!全是往心口捅的刀子啊!!編劇你出來我們聊聊人生!” “編劇出來!” “編劇出來!” “打死的編劇不要扔,裹上蛋液和面包糠放到鍋里炸一炸,隔壁小孩饞哭了(微笑)” …… 虐慘了第一批觀眾之后,《柜》的票房持續走高,而在它上映后的第三天,8月31日,余火的第二部 大銀幕作品《叫魂》正式入駐各大影院。 第113章 因為定檔定得有點晚, 《叫魂》的宣傳期本來就比較倉促,提前再花時間搞一場首映禮費時費力,肯定是來不及的。 導演邱可夫心念一轉,干脆把h市最大的電影院放映廳給包了場, 將首映禮和8月31號零點十一分的首映場合并到一起,既省了場地人工又能起到宣傳效果,順帶著還給自家添了筆票房, 簡直是一舉多得。 和《柜》首映時星光熠熠各路大咖云集的盛況不一樣, 邱可夫在導演圈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算上畢業作品在內,《叫魂》才是他執導的第三部 電影。雖然有金鵝獎“最佳導演”的光環加身, 但和翟志安那種資深大導還是沒辦法同日而語的。 而余火在演藝圈同樣是個新人,根基尚淺沒什么人脈,但好在人緣極佳,等到八月三十一號這天,不光是江封梅琴趙子墨, 有過合作的賀文鋒、許曼晴、趙舸航、金谷南還有鮑寶花等人全都來了, 送的應援花籃沿著放映廳外的走廊排得滿滿當當。 許曼晴的座位正好在余火后面,望著前后左右的人群很是興奮:“我還沒嘗試過這么晚和這么多人一起在電影院里看恐怖片呢,班長, 你這部電影嚇不嚇人?” 坐在她旁邊的趙舸航打趣:“這種問題你問班長?對于班長來說有不嚇人的恐怖電影嗎。” 眾人大笑, 余火臉上有些發熱,努力保持神色鎮定,望著許曼晴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還好, 不是很嚇人的。” 電影嚇不嚇人這種問題對于鮑女士而言顯然是無關緊要的,畢竟作為一名堅定的無神論者,她向來是把國產恐怖片當成喜劇片來看。 但熬夜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又從包包里掏出一瓶精華噴霧往臉上縱橫上下來回噴了幾遍,鮑寶花撩起波浪長發,抬著頭閉著眼睛讓臉部細胞盡情吸收精華的滋養呵護,然后探身隔著兩個座位搗了余火一下:“大晚上的不睡美容覺跑來看你的電影,說,jiejie對你好不好!” 后面的許曼晴湊過來聞了聞:“哇,好香啊。鮑小姐你用的哪個牌子的精華噴霧啊,對熬夜有效嗎?我一熬夜就長痘,黑眼圈還特別重,根本沒法治。” “有效啊,這牌子貴是貴了點但是見效特別快,而且用法還簡單,要不我先給你試一試……”兩人之間隔著一排座位,扭頭說話到底不方便,鮑寶花看了看坐在許曼晴身邊的金谷南和趙舸航,然后將目光定在趙舸航身上:“趙先生,能麻煩你跟我換一下座位嗎?” “當然。”趙舸航欣然應允,起身往外走。 等兩位女士坐在一起之后,便火速就化妝品的使用經驗以及保養訣竅展開了熱烈而深入的討論。 除了圈中好友之外,《叫魂》的所有劇組成員也一個不落的來到首映現場。剩下的座位則全部以微博抽獎的方式送給了粉絲,黎曉仗著余火的主角身份光明正大地走了回后門,座位緊挨著余火和江封,前面是趙舸航和趙子墨,后面是許曼晴和鮑寶花,被一眾演藝明星團團包圍,興奮得不能自已。 偌大的放映廳內人潮涌動座無虛席,雖然比不上《柜》首映禮排面大,照樣熱鬧至極。 原本羅新宇也要過來捧場的,但梅琴直接拒絕了:“你目前的情況如果出現在首映現場,明天大家討論的話題就不是電影而是你了。” 李靜因為臨時要處理些事情來得稍微晚了點,剛走進放映廳就看見大銀幕兩邊擺著兩只籮筐,一筐裝了麥子一筐裝了紅辣椒,籮筐外面貼得紅紙上寫了幾個大字: 祝《叫魂》,票房大賣,紅紅火火! 如此有特色的應援物品,一看就知道是火把們的手筆。 余火剛被邱導演拉著站在海報前讓記者拍完照,見到她之后立刻迎了上去:“靜姐,你來了。” “公司里有點事情耽擱了,電影還沒開始吧?” “沒有,估計還要幾分鐘。”余火將她上下打量一遍,由衷贊美道:“靜姐,你今天真好看。” 李靜平日里大都穿職業套裝,尤其是褲裝為主,怎么方便怎么干練怎么來,今天出來看電影難得穿了一襲花瓣收腰長裙,微卷的長發披在身后,流蘇耳墜細亮閃爍,滿身優雅溫柔的知性氣質,將不遠處的邱可夫看得愣了半天。 余火給二人介紹:“邱導,這位是我的前經紀人李靜;靜姐,這位就是《叫魂》的導演,邱可夫邱先生。” 李靜看向這位滿臉大胡子、渾身藝術家放蕩不羈氣息的男子,主動伸出手:“邱導您好,感謝您對余火的信任和照顧。” 邱可夫似乎有些慌亂,下意識將手背在身后蹭了蹭然后握住李靜的:“你好你好,應該的應該的。那個,電影快開始了,李小姐請入座。” 兩人相互謙讓了片刻,在邱可夫的堅持下李靜率先往座位上走去。 趙子墨跟李靜的座位相連,在她走過來時吹了聲長長的口哨:“喲,美女,有時間能賞光請你喝杯咖啡嗎?” 李靜柳眉一挑,拿起編珠小包往他腿上打了一下:“跟你喝咖啡?手拉手當閨蜜啊。現場好歹有媒體拍照呢,能不能坐姿好看點兒,一天到晚沒個正形。你瞧瞧那邊人家趙舸航,同樣都是姓趙的,你們倆差別怎么就這么大。” 一邊數落一邊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沒留神踩到裙角往前一個踉蹌,趙子墨還沒來得及伸手呢,緊跟在李靜身后的邱可夫立刻將她扶住了:“李小姐你沒事吧?” 李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后連忙松開緊抓住邱可夫的手:“沒事,多謝邱先生。” 確認李靜坐好了,邱可夫站在座位旁環視一圈:“感謝大家賞光蒞臨參加今天《叫魂》的首映場,都是自己人,別拘束,其他的沒有,但爆米花和飲料管夠!大半夜的陰氣有點重,待會兒要是覺得害怕,千萬別害羞,盡管抓住旁邊的人放聲叫出來啊。” 然后在李靜身旁坐了下去。 余火也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江封嫌兩人之間的座椅扶手礙事,干脆拉了上去把座椅并在一起,放了一大桶爆米花在兩人腿上,你一顆我一顆甜甜蜜蜜順帶摸摸小手。 原本準備給余火遞爆米花的黎曉撇撇嘴,哼唧一聲扭開了頭。 兩旁的照明燈暗了下去,大銀幕上的廣告逐漸進入尾聲,伴隨著熟悉的龍形圖標和片頭旋律,所有觀眾都不禁屏聲靜氣。 影片以一列疾馳的火車作為開端。鏡頭從俯視角度緩緩拉近,轟鳴的汽笛,舊式的車廂,以及乘客們青衫短襟長袍馬褂的裝扮,無一不彰顯著故事不同于現在的時代背景。 張院生放下了手中的外文報紙,拿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然后將目光投向車窗外面。 火車沒過多久便到站了,張院生提著行李箱跟隨人流走下去,在月臺邊報童的叫賣聲中見到了前來接人的管家張貴和兩個家丁,略作寒暄后坐上吉普車,往老家張府駛去。 沿途是一路的麥田和高粱地,映著漫天暮色和縷縷炊煙,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鄉間煙火氣。 許曼晴悄悄跟鮑寶花咬耳朵:“這不是恐怖片嘛,怎么看著跟旅游生活片差不多。” “你別急啊,”鮑寶花非常有經驗:“這才剛開始呢,肯定得用平和寧靜的假象放松觀眾警惕,放心,這種平靜不會持續多久的。” 話音剛落,大銀幕上的張院生便從一閃而過的高粱地里看到了一個身著大紅花襖、扎著兩根麻花辮的女人。 女人出現得太過突然,映著天邊模糊的光影和鏡頭刻意營造的氛圍顯得十分詭異,不光張院生嚇了一跳,觀眾的心也咯噔一下提了起來。 喜歡看恐怖片的人則會心一笑:恐怖片嘛,不出現點異常那才奇怪了。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紅衣女子之后應該還會出現。 吉普車在一條弄堂前停了下來,張院生等人下了車,穿過弄堂往更深處步行。 略行幾步就看到了那祖孫三口,孩童神色木然眼神呆滯,由母親牽著亦步亦趨往前走,老嫗頭發花白滿臉皺紋,一邊走一邊伴著那位母親來回撞擊剪刀的聲音,將碗里的白米撒向四周: “東方米糧,西方米糧,南方米糧,北方米糧,四大五方米糧。庚子年八月十八日張寶光童年來歸啊!請到九天玄女、接魄童郎,畀返張寶光肚膽來歸啊!” 管家張貴向張院生解釋這是一種名為“叫魂”的風俗,鮑寶花了然:這應該就是片名由來了。 叫魂這種事情鮑寶花正好知道一點,據說在母星地球時期的偏遠地區十分常見,后來人類逃離母星移居聯邦地球,不少民間的偏方風俗保留了下來,叫魂便是其中一種。 鮑寶花小時候在鄉下外婆家住過一段時間,那里就有這個習慣:家里的孩子受驚受怕時,要請上了歲數的老人帶著孩子一起,沿平日里玩耍的地方走一走喊一喊,據說連喊三天就能把孩子“丟的魂”給重新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