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回到h市的第三天,余火正在小區公園里帶著丑丑帥帥溜圈,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號碼是陌生的,他從來沒見過。猶豫片刻后點擊接通,對面響起一道隱隱有些熟悉的聲音。 “喂,是余火嗎?我許青舟啊,去年《蒙柯傳》里跟你合作過的那個,你還記得吧?” 余火自然是記得的。當時因為白貓一事和對方起了些齟齬,后來在拍攝中還疑似被對方挾私報復,沒有按照武術老師的指導,直接拿著道具劍往余火身上刺。若不是余火反應快,估計是要受點傷的。 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和對方并無深交,甚至連相熟都稱不上,好好的,他打電話給自己做什么? 許青舟已經熱情地說出了答案:“咱們拍的《蒙柯傳》已經過審了,估計下個月就要播出。所以我們一群演員打算出來慶祝慶祝,你在劇里面表現那么出色,楊濤導演夸過你好多回,怎么也不能把你給漏了啊。聽說你新拍的戲剛剛殺青,最近應該也沒什么事,怎么樣,給不給兄弟這個面子!” 余火微微皺眉,“感謝許先生誠心邀請,不過……” “謝什么謝啊,”許青舟打斷他:“同劇組的兄弟,都是應該的!那就這么說定了啊,聚餐時間約在明天晚上八點,地址我馬上發給你,一大群人都去,可不能放我們鴿子啊!” 說完也不等余火回復,立刻掛斷了電話。 余火看著手機屏幕,眉頭皺得更緊了。 帥帥叼著飛盤跑回來,圍在他腿邊一個勁兒的搖尾巴,丑丑撲騰著小短腿跟在后面,搖頭晃腦也是興頭十足。 余火彎腰揉了揉帥帥的腦袋,捏著飛盤再次甩出去。等到兩只狗跑遠了,撥通了梅琴的號碼,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梅琴沉吟片刻,“沒事,你去吧,既然是劇組里一群人聚餐,如果不去反而容易落人話柄,回頭發幾條微博賣慘申冤,說你耍大牌紅了就看不起人什么的。 明天周六,江封不是不上班么,以防萬一讓他扮成保鏢陪你一起去。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倒要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結束通話,梅琴將手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然后又給總經理荀文濤打了個電話:“皇星娛樂集團的老總你認識吧,聽說他在圈子里包養了一個小白臉,砸了不少錢。如果這個小白臉惹到余火身上,咱們能動他嗎?” “你這不是廢話么,”荀文濤嘆了口氣:“皇星娛樂集團的老總什么分量?咱們晨西傳媒集團的執行董事和第二大股東又是什么分量?你直接弄死他啊!” 第80章 按照許青舟發的地址找到了地方, 余火站在門口,這才發現聚餐地點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咖啡廳?”江封戴了面具一副保鏢裝扮,在門外文藝情調十足的藤椅秋千上來回打量:“寶貝兒, 你確定是在這?” “名字符合,應該就是這里沒錯了。”余火確認了好幾遍,把手機收回口袋:“我們進去吧。” 江封推開木欄樣式的大門, 微微彎腰行了個紳士禮:“您是雇主,您先請。” 然后在余火經過身邊時偷偷往他屁股上摸了一把:嘖, 雇主的手感真好。 進去以后文藝情調更濃了。裝飾精致唯美,暖黃色的燈光特意調暗了許多, 空氣中漂浮著淺淡的花香,有悅耳優雅的鋼琴聲在耳邊靜靜流淌,整個咖啡廳內充斥著一種浪漫而曖昧的氛圍。 江封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這他媽哪像是聚餐啊,私密幽會還差不多。 咖啡廳內空蕩蕩的,除了服務員以外, 只有靠窗的卡座上坐了一個人。見余火走進來眼睛一亮, 立刻熱情地迎了上去, 張開胳膊就想抱:“哎喲兄弟你真來啦,我還怕你會放我鴿子呢, 好久不見好久不……” 話沒說完,被隨后走進來的江封抬手卡住肩膀,牢牢定在余火半尺之外。 許青舟一愣, 往前拱了拱無法寸進分毫, 想要推開卻根本推不動, 看著足足比他高處一個頭 的江封,后退兩步臉上有些慍怒:“余火,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位是公司給我請的保鏢,”余火彬彬有禮不急不緩:“許先生應該知道,去年我被人當眾攻擊受了不輕的傷吧,自那之后就必須要有保鏢隨行才敢出門。嚴禁任何人突然靠近我是他們的工作職責,并非有意針對你,唐突之處還請許先生多多包涵。” 許青舟目光微閃,迅速將神色緩和過來玩笑道:“原來是保鏢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余火兄弟你對我有什么意見,帶著人準備揍我一頓呢哈哈哈哈。你那次被人攻擊的時候我正好在劇組拍戲,還是后來聽助理提起來才知道的,手下人也是不懂事,都沒想起來替我送點東西慰問慰問,哥哥我先在這兒給你賠個不是了。” 說完作勢要給余火作揖,本來想著也就客套客套而已,余火肯定會攔一把,哪知道對方紋絲不動,只溫和望著他。 腰都彎下去了又不好突然再直回來,只能咬牙把這賠禮落到實處。然后干笑兩聲嗔怪道:“不過余火啊,上回攻擊你的那是黑粉,腦子里有坑,咱們這次是劇組同事聚餐,我都包場了全是自己人,帶保鏢就沒什么必要了吧,別人要是不知道,還以為你根本就信不過兄弟,覺得我沒安好心呢。” 江封磨了磨牙根: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真以為喊幾句兄弟就能一笑泯恩仇了?這人真是越看越欠打。手心里頭直癢癢,想想還是忍了下來:算了,答應余火不會沖動行事,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再說。 余火沒接許青舟的話,轉而問道:“其他人呢,為什么這里只有我們幾個?” “這事說起來怪我,”許青舟神色不變,依舊熱情得很:“因為怕被粉絲認出來所以特地找了個這么偏的店,結果其他人全被堵在了路上,你是最早的一個。不過別擔心,我剛剛才跟他們通完電話,估計再有半個多小時也就能陸續趕過來了。哎,咱們倆別光站著啊,坐坐坐,正好我還有些問題想請教你呢。” 一邊說一邊將余火往他之前坐過的卡座上引,江封抬腳正要跟過去,被許青舟攔下來:“那啥,我跟余火要談的都是有關劇本的問題,鑒于劇現在還沒播,我們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實在不大方便被其他人聽見。要不保鏢兄弟你先往那邊坐會兒?”伸手一指,給江封指了個距離卡座最遠的位置。 余火對著江封點點頭,江封便果然走到其他地方坐了下去:咖啡廳就這么大,憑借他的耳力,不管坐在哪兒都能把許青舟和余火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 “來,看看你想吃點什么。”許青舟將菜單推到余火手邊:“這里的咖啡甜點味道都不錯。” “謝謝,不過我暫時還不餓。”怎么可能會餓,臨走之前江封盯著他吃了小半鍋的山藥排骨。 “這么晚了怎么會不餓呢,咱們都是演員,控制體型的痛我都懂,但也不能為了減肥把身體搞壞了啊。”說完不等余火開口,喊來服務員自作主張幫他點了飲品和蛋糕。 然后就開始了漫無邊際的散扯。 一會兒聊聊天氣,一會兒聊聊新聞,一會兒聊聊劇組里根本就不包含余火的趣事,目光誠摯神色溫柔,間或一個人開懷大笑前仰后合,要不是江封半個字都沒聽漏,還以為他們倆是久別重逢的摯交好友呢。 許青舟說著說著,忽然把手伸向了余火的袖子:“你這衣服挺好看,料子摸起來也舒服,在哪兒買的?” 余火微微皺眉,將袖子從他手里拽出來正要說話,忽然頸項處汗毛豎起,猛地生出一股被人暗中窺視的警覺感。這種窺視感不是來自咖啡廳里面,余火借著喝茶的動作,不動聲色的將視線轉向了窗外。 許青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座位選在了最大的一扇窗戶旁邊。這間咖啡廳地勢比較低,窗戶的高度將將和外面的馬路平齊,因此只能看見行人腰部以下的位置。但倘若當真有人從外面偷窺的話,選好角度居高臨下,應當正好能將二人一覽無余。 服務員把蛋糕端了上來。許青舟搶先接過去,然后站起來遞給余火,手掌一歪,銀勺從碟子里滑了下去落在余火的座位上。 “我來我來我來,”許青舟立刻傾身往余火這邊靠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一邊撿一邊側著頭跟余火說話:“瞧我,真是太不小心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余火抿唇拉開和他的距離,同時暗中捏了捏手指頭:那股被窺視的感覺,又出現了。功法運轉靈氣循環,瞬間將五感鋪天蓋地地外放出去——自從成功進階二層,他能查探的范圍比原先足足漲了兩倍。 “真是不好意思,”許青舟已經將勺子撿了起來,喊來服務員要求重新換一把,然后直接從自己的蛋糕上舀了一塊遞到余火嘴邊:“要不你先嘗嘗我這個,這個也挺好吃。” 余火收回五感,臉上客套的笑容也徹底消失不見:“我說過,我不餓。”轉頭和江封對視一眼,江封知意,起身走了出去。 許青舟有些訕訕的將勺子放了下去:“真不餓啊,真不餓那就不吃,或者我再給你點……” “其他人呢,”余火打斷了他,“你說半個小時之后其他人就會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為什么還沒見到人。” 話音剛落,咖啡廳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走進來的正是《蒙柯傳》中扮演女主角的范若筠。 見到余火像是有些吃驚:“余火,你怎么在這?” “我請余火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啊你忘啦,”許青舟馬上接過話頭,一邊說一邊沖范若筠使眼色:“不是說好了聚餐的嘛,結果只有你們兩個過來了,其他人連影子也沒見著,看來我這男主角的號召力還是不行啊。” 范若筠欲言又止,但到底將想說的又咽了回去。走過來跟余火握了握手:“今天周六,市區到這兒的路上堵得不行,估計其他人是不會來了,那就我們三個一起吃吧,正好我早就餓了。” 余火靜靜看著她:“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是不是?”他已經大致猜出來許青舟想做什么了。 范若筠咬了咬唇,低下頭沒說話。 “你們二位慢慢用餐吧。”余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家中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 然后頭也不回,轉身朝門外走去。 出門大約走了幾十米,范若筠從后面追上來:“余火!余火你等一下!” 余火停下腳步,范若筠微微氣喘著在他跟前停了下來,眼中有些愧疚:“對不起,我沒想過要牽扯到你身上,我真的不知道許青舟會把你也叫過來。” 余火默了默。對于范若筠,他其實還有些好感。畢竟當初在《蒙柯傳》片場,她是為數不多愿意向自己釋放善意的人,甚至還特地提醒過他要小心許青舟。 似乎是嘆了口氣,余火輕聲道:“許青舟如何會得知我的號碼?是你給他的是不是?” 范若筠一怔,還要為自己開脫:“號碼的確是我給他的,因為他死纏爛打老是追著不放,但我確實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范小姐,”余火打斷了她,“你是個聰明人。許青舟的計劃你就算不知道,但從他向你索要我的號碼時,心中最起碼也有了幾分猜測。我視范小姐為友,倘若真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宣傳新劇也好當眾互動也罷,但凡范小姐開口,余火必定盡力配合絕不推辭。只是你不該和他一起,對我設下如此拙劣的計策。” 范若筠臉色通紅,貝齒死死咬在唇瓣上。 心中幾絲悵惘逐漸散盡,余火也沒什么要說的了,“夜風涼,范小姐早些進去吧。” 與此同時,正對著咖啡廳的馬路對面,一輛隱藏在夜色當中的轎車內。估計是沒什么能拍的了,男子正準備將攝像機收起來,忽然眼前一黑,隨即被人拎著領口將大半個身子拽出了車窗外:“說吧,是直接把膠卷交給我呢,還是我先打你一頓,然后你再把膠卷交給我。” 翌日,晨西集團大廈梅琴辦公室。 膠卷里的照片已經都被洗出來了,梅琴一邊看一邊嘖嘖有聲:“喲,哎喲,哎喲哎喲。” 照片里面正是昨晚坐在咖啡廳窗戶旁邊的余火和許青舟。不過因為角度問題,看起來卻和真實情況完全不同: 兩個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許青舟一會兒握住余火的手,一會兒拿著勺子親密喂食,甚至還有一張彎腰湊過去接吻的,配合著nongnong夜色和咖啡廳窗戶上的裝飾,當真是既浪漫又甜蜜。 “別的不說,”梅琴看得興致盎然,“這攝影師手藝還真不錯,把許青舟眼睛里的深情啊寵溺啊展現得特別到位,光看這組照片,說余火跟那小白臉沒jian情我都不信。誒,這攝影師在哪兒找的來著?” “專職狗仔,許青舟花了五萬塊錢雇的。”江封緊緊盯著照片面色陰沉,就算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依然十分后悔昨兒晚上怎么就沒把姓許的揍得媽也不認。 助理小陶依然有些不理解:“他雇人拍這些照片為了什么?跟余哥炒緋聞?可是余哥喜歡男人啊,他難道也想出柜?” 梅琴啐了一口:“他背后的金主是個女的,出什么柜,不想活了啊,人家算盤打得精著呢。余火不是說女主角也去了嗎,到時候先把這幾張照片放出去,買幾個因劇生情男男約會的通稿,然后什么也不說,任憑輿論瘋狂發酵。 等到發酵得差不多了,再把包含女主角的三人合照悄悄放出來,證明當晚是同事聚餐,所謂的約會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這時候公司發幾條申明,演員出來賣個慘,最好還能把余火蒙在鼓里哄著他一起,嚴詞斥責狗仔沒有道德底線,故意利用角度問題制造假新聞博人眼球,給藝人的正常生活帶來嚴重破壞,不拉不拉不拉。” 這樣來回一頓cao作,不僅演員和劇的熱度上去了,許青舟還能因為被“惡意造謠”收獲一波路人憐愛,說不定還能借機坐實一下男女主之間的戀情再cao一筆熱度,怎么算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宣傳期戀情在圈子里是很正常的事情,”梅琴喝了一口慘綠慘綠的果蔬汁,皺著臉道:“但凡劇本跟愛情沾點邊,宣傳的時候就沒幾個劇組不會把緋聞當噱頭的,男女主半推半就的,一般也都會配合。余火因為取向,我原先還沒擔心過這個問題,畢竟整個娛樂圈也沒幾個敢說自己是同性戀的。嘿,沒想到這個許青舟還真想到法子把自己跟余火綁在一起了。” 余火現在的熱度和知名度毋庸置疑,路人好感更是居高不下。自從徐涵一事之后,現在粉絲們最關注只有兩件事:一是他的作品,二是他的終生大事。 一個用情至深卻險些被人渣前男友害死的優質偶像,誰不希望他能盡快從舊傷當中痊愈,重新打開心扉,找到能真心實意愛護他、陪伴他一生的人。 所以說,許青舟這波熱度還真是蹭到了點子上。 “梅經紀,”張敏有些擔心:“許青舟這次一計不成,會不會之后再打什么歪主意啊?” 他能打什么歪主意,余火都跟他撕破臉了,頂多就是再多買點通稿唄。 梅琴躺在沙發上,抬起手指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小馬,我記得去年余火污名沒洗干凈的時候,有不少媒體跟風造謠往他身上踩了吧? 去法務部找個律師,以晨西集團的名義發一份律師公告函,言辭狠厲一點,軟中帶硬那種,提醒一下網友們去年那些媒體都是怎么糟踐余火的,險些讓他得了抑郁癥,還想自殺。放出風聲去,就說咱們現在準備清算舊賬了。” 嘖,老虎不發威,還真忘了晨西集團是傳媒界大佬了是吧。看誰還敢亂接通稿說余火壞話。 至于許青舟,“先查他的黑料,使勁查,越詳細約好。暫時不動,等那什么劇播了再說。” 如果他因為劇火了,那就適時往下拽一把;要是他因為這劇反而招來罵名,那正好,給網友罵人時多添點材料。 “行了,這事交給我了,你不用擔心。”梅琴對余火道:“當初剛帶你的時候,我跟你說過新宇準備接拍的電影里有個特別出彩的角色,你自己看完劇本也愿意演,所以年前就給你接下來了,還記得吧?” 余火點頭:“記得的。” “那部電影上個月就已經開拍了,當時你還在《叫魂》劇組拍戲,所以就沒跟你提。別擔心,你那個角色戲份不是很重,我早跟導演打過招呼了,稍微挪一挪放在后面拍。直接跟你說吧,這部片子就是打算沖獎的,新宇打算沖影帝,導演打算沖最佳,整個劇組都憋著勁呢。票房什么的無關緊要,最重要的就是演技。你這段時間好好準備準備,最好是一個月內能進組。這個角色演好了,到時候拿個最佳男配絕對沒問題。” 余火神色鄭重:“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對了,”梅琴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轉頭看向江封:“余火要演的那個角色,你看過劇本沒有?” 江封忽然生出些不妙的感覺:“沒有。怎么了,演什么的?” 梅琴嘿嘿一笑,臉上滿是看好戲的表情:“回去仔細瞧瞧,保證有驚喜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