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站起來和江封握手的李屋渾身一僵,正拿不準梅琴這是開玩笑呢還是說真的,有工作人員敲門進來:“李哥,該化妝準備了。” “咳,那行,咱們待會兒演播廳見面。”李屋跟余火揮手告別,快要走到門邊的時候頓了頓,回頭跟江封又解釋了一句:“少將您放心,我不會刁難余火的。” 等人一走,張敏過去將門關上,房間里的幾位助理立刻沒忍住全笑了起來。小馬道:“梅經紀您也太促狹了些。” “我怎么促狹了,”梅琴往江封身上掃一眼,“你問問江少將,余火要是真受欺負了他能坐得住?” 江封難得十分配合:“絕對不能。” 眾人又坐了沒多久,給余火化妝的化妝師也過來了,盯著余火的臉上下看了老半天:“這也沒地方需要化妝啊。”最后給他修了修眉,順便往嘴巴上抹了點唇膏:“是不是之前吃辣的了?稍微有點腫。” 房間內幾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在江封身上。 江封大大方方回視過去:沒錯,就是老子啃的,怎么著? 離節目正式開始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有工作人員過來帶他去演播廳。 “去吧,”梅琴道,“別緊張,有事情我會通過耳麥提醒你。” 演播廳極大,壯觀的環形觀眾席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見到余火走進來,立刻有一大群人舉起燈牌熱烈歡呼起來。 “喲,你的粉絲很熱情嘛。”同時走進來的李屋帶著他走上燈光聚焦的正中央演播臺,分別在主客沙發上坐下,許曼晴等人也已經先后抵達了,不約而同地將余火讓到了最中間。 “前面最大的鏡頭是主攝像,”李屋介紹道,“其他幾個小一點的是分攝像,專門給你們拍特寫的,到時候哪個伸出來你們對著哪個看就行。深呼吸,都放松一點別緊張,就當咱們是坐在家里聊聊天一樣。” 此時休息室的幾人也能通過房間里的電視屏幕看到現場的情景。直到余火在沙發上坐下,梅琴這才終于反應過來為什么之前去藍海公寓小區接余火時看到他的第一眼,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節目組給嘉賓們安排的半圓形長沙發,沙發布的樣式和余火穿的襯衫圖案一模一樣,都是淡藍色白條紋。 “他媽的誰給余火挑的衣服!以前都沒看過節目嗎!” 張敏回道:“是江先生。” “江封!”梅琴氣得要找人算賬,可休息室里哪還有江封的影子。 演播臺與后臺的交界處,光線昏暗的帷幕旁,江封正靠著墻壁,目光溫柔的落在不遠處燈光底下的愛人身上。見他看過來,立刻抬手拋了個飛吻,張嘴做了個口型:“加油。” 余火臉上一熱,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倒是徹底平復下來。 耳麥內已經響起工作人員倒計時的聲音:“大家準備,距離直播正式開始還有十,九,八……” 鏡頭對準李屋,等到最后一秒倒計時結束,伴隨著節目的開場音樂,李屋第無數次喊出了最熟悉的開場白: “李屋live大冒險,李屋帶著大家去冒險,歡迎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準時收看今天的娛樂訪談直播節目,李屋大冒險!” 第39章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 ”李屋看著攝像頭,“歡迎大家收看今天的李屋大冒險!今天晚上,我們很榮幸邀請到了《血色鏗鏘》劇組的五位主演來到演播現場, 那么,女士優先,不如就從這位美女開始, 依次向大家做個自我介紹?” 分鏡頭轉向許曼晴,她抬手打了個招呼:“觀眾朋友們大家好, 我是演員許曼晴,這次在電視劇《血色鏗鏘》中, 扮演的是英姿颯爽的特種兵霸王花葛夢瑤……” 后臺休息室,梅琴緊盯著電視屏幕里的演播臺將牙齒咬得嘎吱響:近鏡頭特寫尚且不明顯,遠鏡頭只要一掃,坐在沙發上的余火幾乎就要跟沙發融為一體似的,他媽的就剩個頭跟腳! 轉頭看向公關三人組:“怎么樣, 網上有評論出來了嗎?” 小馬一直在刷新電腦屏幕, 忽然道:“啊, 出來了。” “給老子念。” “ ‘余火的衣服是什么鬼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見過跟人撞衫的, 這還是第一次見跟沙發撞衫的’ ‘余火的服裝造型師和大冒險的布景師是有什么不得不說的淵源嗎’ ‘我媽問我為什么沙發長了頭和腿’ ‘這怕不是沙發成了精啵’……” 小馬看了看梅琴的臉色,識趣的停了下來:“其他的也都差不多。” 西西:“咳,有網友把沙發成精的表情包做出來了。” “這么快?”梅琴掰過電腦屏幕看了一眼:“這些人是整天閑著沒事干專門住在網上制造表情包的么!” 小晨:“梅經紀, 那啥, ‘余火 沙發成精’的詞條上熱搜了。” 梅琴陰森森的將那個名字再次從利齒間碾了一遍:“江、封!” 與此同時, 演播室的五人已經相繼進行過自我介紹,話語權重新回到李屋手中:“其實今天除了這五位主演,《血色鏗鏘》劇組前往m國取景的全體成員,包括導演劉懷在內,也都來到了我們的現場,請大家給予他們最熱烈的掌聲!” 鏡頭轉向觀眾席的前排位置,劇組成員紛紛舉起手里的橫幅和燈牌向觀眾們打招呼,其中大部分竟都是余火的應援標志。 “看來有位主演在劇組的人氣很高啊,除了演員本身長得帥以外,應該也和他在劇組中的敬業精神分不開吧?”李屋看向五位主演:“我聽說為了拍好這部特種兵題材的戲,你們所有主演在正式開機之前,都去軍營里接受為期一個月的集訓了?感覺如何?” 除余火之外的幾人齊齊哀嘆一聲:“往事不堪回首,太苦太累了,簡直就跟噩夢一樣。” 許曼晴悄悄補充一句:“尤其是負責訓練的教官,特別變態。”話音剛落,脖子后頭便感覺微微一陣涼意。 “每天早上五點不到就要起床,”眾人紛紛開啟吐槽模式,“然后去cao練場集合,背著二十公斤的負重跑五公里,跑得慢了隨時還有被開除的風險,教官就坐在車里跟在后頭攆。之后要泅渡滾泥漿,匍匐鉆鐵絲網,限時闖過各種障礙,俯臥撐引體向上格斗槍械近身對抗,反正從早到晚都不可能停下來,晚上往床上一躺,感覺立刻就要死了那種。” 李屋笑:“我看余火不是瞧著挺輕松的么。” “因為班長他不是人!”許曼晴睜大眼睛:“他的體能太可怕了,每天早上五公里都跑第一!最關鍵的是他還曬不黑!那時候正值六月份最熱的時候,我們每天中午吃過飯都要在cao場上進行防暴曬訓練,我往身上抹一瓶防曬霜還是曬得挖煤工一樣,就班長啥變化都沒有!到后來正式開機的時候,其他所有人拍攝之前都要上妝抹得白一點,只有班長上得是黑粉你知道嘛!因為導演嫌他太白了!”啊簡直是人神共憤。 “這體質好啊,”李屋對余火道,“你等著,過會兒下了節目就有防曬霜廣告要找你代言了。” 觀眾笑,五人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態也徹底放松下來。 “訓練這么辛苦,難道就沒有什么值得回憶的地方嗎?” “那肯定是有的,”金谷南道,“當時覺得生不如死,其實能有那樣一個機會把大家聚在一起,一起吃苦受累流血流汗,將彼此視為戰友,互相信任互相依靠,是非常難得的。教官雖然嚴厲了點,但對我們真的特別負責。訓練結束之后,不光體質提高了一大截,學習了很多實用技能,連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一樣了。所以后來我們拍戲的時候,前半段拍得特別快,因為都有過相似經歷了嘛。現在想一想,還是蠻懷念的。” “那讓你重新經歷一次?” 金谷南立刻瘋狂搖頭。 觀眾又大笑起來。 李屋往沙發上靠了靠:“所以集訓的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據說你們拍戲時都特別杠,所有特種兵戰斗的場面,像格斗啊跳傘啊,全都是親自上陣?沒有用替身?” 眾人搖頭,許曼晴道:“哪敢用替身啊,我們導演嚴得不得了,一個鏡頭能拍幾十遍,吹毛求疵到可……咳,可愛。” 李屋對著觀眾席道:“看來今天是不是不該把導演請到現場來啊。” “沒事,”劉懷導演接過工作人員遞的話筒,“有什么意見盡管說,我又不會怪你。頂多以后拍戲的時候再讓你多拍幾十遍。” “哈哈哈哈哈……” 李屋開始談及劇情:“文峰和余火……誒,余火人呢?哦,藏進沙發布里去了,差點沒找到你。” 現場哄笑,梅琴在后臺咬牙:他就知道李屋絕不會放過這么明顯的笑點。 等笑聲稍稍平復下來,李屋繼續道:“你們兩個在劇里面,都喜歡曼晴扮演的霸王花是嗎?那曼晴你呢,你喜歡誰?” “想知道?”許曼晴眨了眨眼睛:“等劇播出來自己去看啊。” “喲,不小心還被安利了一發。”李屋重新看向賀文鋒:“文峰你呢,你怎么評價和余火在劇中的關系,相愛相殺?” “相愛吧,作為戰友而相互關愛,”賀文鋒笑,“不敢相殺,我怕曼晴報復我。” “那你怎么評價他的演技呢?你們倆一個男一一個男二,對手戲應該是最多的吧。” “很棒,特別棒。” 李屋轉而看向余火:“那你呢,你對自己在劇中的表現是什么評價?” 余火想了想:“有一位我非常尊敬的先生曾經對我說過,最厲害的演員,就是能割離自己的本來身份,和角色完全融為一體。” “你在劇中做到了?” 余火搖頭:“尚且沒有。” “那你能做到哪種地步?” “我能和背景融為一體。” “哈哈哈哈哈哈哈!”觀眾席爆發哄堂大笑。 梅琴有些難以置信:“余火他,剛剛是抖了個機靈?” 張敏猶豫道:“應該,沒有吧。” 角落處的江封笑了一聲:這小子。他說的分明就是扮演特種兵進行伏擊時,能和環境背景融為一體的意思。不過倒是歪打正著了。 李屋也樂得不行:“對,你的確能,而且還融入得很完美。”既然話題轉到余火身上,那就干脆繼續問下去:“你和在場的其他人相比稍微有點特殊,聽說你因為半年前的車禍失憶了是么——在你回答之前,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我們這個節目最重要的原則,那就是可以不回答,但只要回答就必須是真話,你明白嗎?” 余火點頭:“我的確是失憶了。車禍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記不起來。” 李屋將身體微微前傾:“那是什么樣一種感覺?這樣問是不是有點冒昧?那我先道個歉:因為失憶這種事,我們大多數人都只在影視小說作品里見到過,所以作為我個人而言,說實話,很好奇,當你從車禍中醒過來時,對以前的事完全不記得,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很困惑,”余火眉頭微蹙,回答道:“大概就是,‘我是誰,我在哪,到底發生了什么’。” 觀眾再次大笑。 “我發現了,”李屋對著鏡頭道:“今天來的一個個全是段子手。那能不能給我們舉一個稍微具體點的例子呢,比如有什么東西是你再也想不起來的?” “銀行卡密碼。” “哈哈哈哈哈……”觀眾笑得幾乎岔氣。 李屋:“……你不記得自己的銀行卡密碼?” “嗯,”觀眾席上接二連三爆發出來的笑聲讓余火稍稍有些無措,運轉功法鎮定心神后繼續道:“現在的密碼,是車禍之后帶著身份證去銀行重新設置的。” “好!”李屋一揮手:“不用說了,我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以后誰要是對這一點再有所懷疑你讓他過來找我——開玩笑,如果不是真的失憶,誰會把銀行卡密碼來回設置!” 等到笑聲逐漸降下來,李屋換了副正經神色:“剛剛其實是逗余火和大家玩兒的,事實上,我們節目組提前已經去余火車禍后就診的醫院向他的主治醫生求證過了,晨西傳媒官博上公布出來的腦部ct和確診書掃描件都是真實的,余火的確因為腦部受傷導致了失憶的后遺癥,并且不確定什么時候才能恢復。這樣的事情對于當事人來說是很艱難很痛苦的,而余火想必也是用了大量的時間和勇氣,才逐漸適應其中的茫然無助,成為眼下展現在我們面前樂觀開朗的樣子。 當然了,明確這個問題之后,我不得不向余火提出另一個問題:在你對車禍之前的事情沒有半點記憶的情況下,又怎么能肯定,在所謂的出軌丑聞中,你是完全清白無辜的呢?” 余火默了默,然后看向對著他伸過來的特寫鏡頭,墨玉似的眸子里似有萬千星辰,溫和,恬淡,澄澈而篤定:“因為我的伙伴,我的戰友,我的兩位經紀人,我的助理,我身邊所有在乎的人,他們都毫無條件的選擇相信我。我沒有理由不相信我自己。” 休息室里的梅琴松了口氣:“成了。到現在為止,上節目的目的就算達到了。看著吧,馬上他又要飛漲一批粉絲了。” 聊過電視劇和余火的個人問題之后,不出意外的,李屋將話題帶向了熱度居高不下的劇組成員國外遇險事件。 “關于劇組在m國遭遇的那起意外事故,我和觀眾朋友們一樣,都從上周日的軍方發布會中了解了一個大概。但關于事故的詳細經過,卻所知甚少。所以在今天的節目中,我想和幾位聊一聊有關事故的具體情況,將更完整的事實呈現給觀眾——當然,如果有哪些問題觸發了某些糟糕的回憶,給你們帶來太大的心理壓力,你們可以選擇不回答,我不會繼續追問下去,好嗎?” 五人點頭表示同意。 “首先,我們都知道這是一起十分嚴重的事故,事發當天,也就是9月12日上午,由劉懷導演帶領的31人拍攝小組,在深入雨林取景的時候遭遇了一伙五十多人的持械重火力犯罪團伙,導致25人成為人質,并有一名導游當場中彈身亡,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