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這夜,林泓逸是在書房睡的。 許卿卿原以為獨自一人能睡得很安穩,翻身時卻嗅到了那獨屬于他的氣味,淡淡的,帶著一股薄荷般的涼,令她鬼使神差有些睡不著。 即便不見人影,他也能用這種法子擾亂她的心緒。 她氣呼呼地坐起身,忽然聽見門嘎吱響了一聲,不由一怔。 這么晚了,不會是梓露。 即便是,梓露身為丫鬟也定會先叩門,所以……來的會是誰? 她后背微涼,趕緊從針頭下找出那幾根銀針。 許是動靜太大,那人忽然噗嗤笑出了聲:“你將本王當成何人了?” 聽見林泓逸的聲音,許卿卿提著的心登時就放下了,只差沒朝他翻白眼:“你怎么來了?” 不是在書房睡嗎,為何要到這東廂來? “來看看你睡得安不安穩,這里不比京城,沒有銀鱗碳,炭火煙氣重,想來你一時半會兒定是不會習慣。”林泓逸道。 許卿卿瞥了他一眼:“本來睡得挺安穩,直到你來攪了我的清夢。說,你打算作何補償?” “今天送來的那些補償,還不夠嗎?”林泓逸問。 不知為什么,許卿卿突然很想拿針扎他幾下。 最好是往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扎,叫這個登徒子好看。 她不知道的是,林泓逸這話并非全是調侃。 他送來的不止歡喜盒,還有好些叫下人沿途采購的胭脂水粉,梓露見許卿卿惱火,便沒再開口,將那些胭脂水粉同歡喜盒一同收了起來。 “要不,本王再陪你睡一夜,當你的暖爐?”林泓逸正兒八經地提議。 他越正兒八經,許卿卿就越想扎他:“不必,回你的書房去!” 最好今后都別踏進東廂。 “可本王擔心你夜里會冷。”林泓逸劍眉微挑。 她越是一臉警惕,他就越想逗她一逗。 原本他一點也不理解八弟為何喜歡看女子臉紅的窘態,直到遇到許卿卿,他才終于有了一絲明悟——女子的嬌嗔真是極好看的,當然,并非每個女子都如此,昨日往他身上撞的那個小丫鬟也滿臉嬌羞,可他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此刻看許卿卿,卻是頗有些舍不得挪開視線。 “你……你出去。”許卿卿往后縮了縮。 林泓逸卻越靠越近:“這里是本王的房間,本王為何要出去?” “你不走我走。”許卿卿二話不說就起了身。 林泓逸連忙將她按回了被子里,看著她身上單薄的寢衣,忍不住蹙眉責備:“就這么出去,著涼了怎么辦?” 看著近在遲尺的林泓逸,許卿卿臉色更紅了。 二人的鼻尖幾乎貼在了一起,嗅得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他的氣息十分霸道,愈發襯得她小心翼翼,如一只被獵人盯上而小獸。 看著這樣的許卿卿,林泓逸喉結一陣翻動,終是將身子側開了幾分:“不要在這的男子面前露出這般神情。” “什么?”許卿卿一下子沒聽懂他言下之意。 “不許在別的男子面前露出這般神色。”林泓逸重復了一遍。 許卿卿怔了怔,暗自悱惻起了他的專橫。 她在別的男子面前什么樣,與他何干? “殿下多慮了,這后院連一道男影子都見不著,倒是有不少貌美嬌俏的婢女。” “你吃醋了?”林泓逸挑眉。 “吃……吃什么醋?”許卿卿結巴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日里漫不在乎的模樣,“我巴不得殿下多娶幾個側妃,多生一些子嗣,如此,便不會成日盯著我了。” 明知她說的是氣話,林泓逸卻還是忍不住惱火,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這惱火究竟從何而來。 “你就這么希望本王身邊有別的女子?” “當……當然。” “若本王不如你所愿呢?” “……” 許卿卿覺得挫敗,她竟然拿這座冰山半點辦法都沒有,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皆不是她能強迫的。 而他想要她做什么,她卻毫無反抗之力。 不過,最近這座冰山的脾氣倒是有所好轉,再不似先前那般冷口冷面,倒也沒強迫她做過什么不想做的事了。 “本王不喜歡三妻四妾,再說,有你這么善妒的正妃,若娶側妃,她們在府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殿下,你究竟哪只耳朵出了問題?” 怎么就聽出她善妒了? “本王的耳朵沒出問題,出問題的,是這里。”林泓逸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這話說得極為認真。 第六十七章 醋壇子 許卿卿一怔。 “本王很少有心病,更是從來沒有得過一種叫許卿卿的心病。”林泓逸說得認真且無奈。 “殿下,有病就得吃藥。”許卿卿臉紅卻嘴硬。 “你就是本王的藥。”他道。 許卿卿往后靠了靠,她很擔心被這座冰山吃掉。 自打上次毫無防備地看了歡喜盒之后,她心里就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悄悄喚醒了。 雖對男女之間的事所知甚少,但她曉得,那種事既然叫床笫之事,便應該是發生在床笫之間。 而林泓逸與她,此刻就在同一張床上。 失策,失策……早知如此她就搬到西廂去,離這座冰山越遠越好。 “殿……殿下,忘了問你,燕將軍近日如何了?”她結結巴巴。 “為何突然打聽他?”林泓逸臉色微變。 自然是故意讓你失去“胃口”…… 許卿卿輕咳一聲,有點做賊心虛:“我想知道,燕將軍想娶的那個女子,究竟是不是許苧玉。” “是。”林泓逸答了一字。 居然是真的?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許卿卿的意料,想了想,她又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京城的暗衛來報,那女子的長相與你頗為相似。”林泓逸道。 是了,她與許苧玉同為驪帝的女兒,長相怎會不相似? “他似乎把許苧玉徹底當成了你。”林泓逸幽幽道。 “殿下多慮了……”許卿卿訕笑,覺得自己似乎把話題引到了一個不該引的方向。 “本王有沒有多慮,你最清楚不過,若非將那女人當成了你,他為何要替那女人隱藏身份,對外宣稱她是自己的堂妹?”林泓逸問。 許卿卿結舌。 好吧,這人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居然這么快就想到了這一茬。 “我與燕將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解釋。 不知為何,她雖喜歡看這座冰山吃醋的模樣,卻并不希望他因此誤會自己。 “那為何還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林泓逸又問。 許卿卿再次結舌。 她似乎還是頭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且還砸得這么尷尬。 見她不語,林泓逸的面色愈發黑如鍋底:“今后再提此人的名字,本王就罰你禁足。” “……” “聽見沒有?” “聽見了。”許卿卿本想白這個醋壇子一眼,但想到自己和他仍在一張床上,不由打消了這個念頭。 罷了,雞蛋不和石頭碰,總有一日她會抓到這個醋壇子的把柄…… “時候不早了,快睡吧。”林泓逸起身。 “那……那你呢?”許卿卿脫口問了一句。 問完才覺得自己傻,這整個府邸都是林泓逸的,他今夜又豈會沒去處? “本王睡書房。”林泓逸道。 許卿卿“哦”了一聲。 “也不會讓婢女過來陪床。”他淡淡補充。 等等,什么叫不會讓婢女過來陪床? 難不成以前他常干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