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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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記錯了,青蛇白蛇水漫金山不假,但后來卻是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請西方琉璃界的觀世音才止了水。”織蘿涼涼地說著,“何況我道行不夠,更不會cao控江河之水。不過若是蘇少尹那邊須得人去筑堤修渠,我倒是可以盡綿薄之力。” 顧昭顯然是不死心,“織蘿姑娘……” 但織蘿卻冷聲打斷她:“小女子并沒有撒謊,更不是在敷衍搪塞郡主。連日奔波勞累,郡主且多歇歇吧,等身子養(yǎng)好了……那邊還需要郡主呢。” 逐客之意很是明顯,顧昭也不好意思多待了。她阻止了底下人發(fā)火,只是認(rèn)真地向織蘿與祁鈺行了禮,“叨擾了。” 待這一行人呼啦啦地離去,祁鈺才認(rèn)真地道:“方才阿蘿怎的不答應(yīng)?” “答應(yīng)什么?難道你以為我還真能有翻江倒海的本事?或者……你有?”織蘿掃了他一眼。 祁鈺愣了一愣,旋即搖頭,“我是不能,但我能找到可以人來……” “這件事你究竟想讓多少人知道?東海龍王已經(jīng)對你懷恨在心,再迫他做事,只怕他就算把自己搭進(jìn)去,也要到天帝處去告你一狀,何況他只管布雨,水患還真管不著……至于涇、渭河龍王,是東海龍王的旁支親戚,未必肯向著你。推云童子、布霧郎君、雷公電母還有風(fēng)伯也是沒用的。剩下一個知曉內(nèi)情的便是通鉞……他一個司法天神,還是武神,有什么用?”織蘿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這家伙真是不讓人省心,慣會惹麻煩的。 祁鈺挨了一頓數(shù)落,卻并沒見頹喪,面上反倒綻出些笑意來,“阿蘿是在擔(dān)心我?” 織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這么叫我了?自己惹的事自己擺不平,還牽連無辜,你很得意的是么?” “不敢不敢,我這就去想辦法處置!”祁鈺略忖了忖,“我還是得去找一趟通鉞,阿蘿且等我一等。” 看來是執(zhí)迷不悟非得叫這個名字了。但也不能為了這么個小事在眼下這個時候打他一頓。織蘿簡直有些無奈了,只好擺手道:“你找通鉞借天兵用是么?別太多了,鬧出太大動靜對你不利。借到人回來了,別回這兒來,我去外頭看看了。” “果然還是阿蘿了解我。”祁鈺展顏一笑,“我知道勸不住你,但也要囑咐你一句千萬小心。” “我知道。你也小心,莫要走漏消息。”織蘿淡淡地答道。 祁鈺往外頭走了兩步,復(fù)又倒回來,“阿蘿,離玄咫遠(yuǎn)些!”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誠心找打么?”從前總是胡言亂語就罷了,如今還說這話,未免太小肚雞腸了!她與玄咫清清白白,祁鈺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還需得避諱么? 祁鈺做了個舉手投降狀,“我沒開玩笑,玄咫他……你莫壞了人家的修行。” 織蘿有些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我是主動勾人、毀人道行的妖精?哦對了,我還真的是妖精。” “我若有此心,天打雷劈!”祁鈺也管不得如果他自己愿意其實也能動用雷刑的事實,只是認(rèn)真地解釋,“阿蘿,玄咫他……近來有些……都是男人,我不會看錯的。” 織蘿仍舊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想著照顧一下祁鈺的自尊心,便敷衍著點頭道:“你快走吧,免得通鉞又去了哪里捉妖,等你找到他就晚了!” 通鉞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出去捉妖了,每每天后有旨,便已舊傷復(fù)發(fā)傷了根本為借口,拒不接旨。但祁鈺沒說這個,只是道:“只是我聽說……釋迦的大弟子到人界歷劫來了。從前在琉璃界,他的尊號就是玄咫。” 歷劫么……織蘿笑意一僵,不過又釋然了。 那又如何?玄咫是什么人,到人界來做什么,其實她也是管不著的。現(xiàn)在她只要管好祁鈺這廝到底為什么來招惹她就夠了。 “好,我知道輕重的。”織蘿輕聲說著,神色語氣都十分平靜,不起波瀾。 作者有話要說: 織蘿已經(jīng)把玄咫完全放下了。 其實本來還想寫個織蘿喜歡玄咫要死要活但是玄咫不領(lǐng)情等錯過了玄咫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人家的虐心線,后來想想,完全沒必要啊。大師還是讓他真愛我佛去吧,織蘿是元闕的! 第128章 接踵 祁鈺和通鉞的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還不錯, 只短短一個多時辰, 祁鈺就回來了, 不光帶著幾十個司法天神麾下的天兵,還把通鉞本人也帶來了。 雖然織蘿認(rèn)為, 在治水這事上, 通鉞一點也不擅長。 待通鉞他們趕到的時候, 織蘿和玄咫連帶皇都中許多排得上號的修士都親自下場了,會水的就下水去四處撈人, 不會水的則在城門口用渾身解數(shù)做結(jié)界, 決不讓洪水漫進(jìn)來。 通鉞沒有下去與眾人見面, 畢竟他與當(dāng)今皇帝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 下頭的凡人只要是見過皇帝的,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少不得又要引起sao亂。于是通鉞安排了手下的天兵在暗中救助被水沖走的百姓, 自己則順著河水往下,去查看水勢究竟如何。 “現(xiàn)在情況怎樣?傷亡如何?”祁鈺找了個還算隱蔽的地方降下, 穿過因為擔(dān)心大水淹城而出門查看的百姓組成的人流,終于在積水最深的城門口找到了織蘿,連忙上前去查看。 織蘿的道行在這群人中間很是亮眼,但她也不會什么防御的法術(shù), 倒不如玄咫丟出一張袈|裟撐開后如同堅盾一般擋住洪水, 也只能拋出紅線牽住袈|裟的四角,牢牢固定在墻上,讓這邊的防護(hù)再牢固一些。 見祁鈺終于來了, 織蘿松了口氣,“如今都忙著堵住城門不讓洪水入城,也沒工夫四下走動查看。不過因為有了準(zhǔn)備,除了最初大水來臨的那一剎損了些人,眼下還好。” “如此甚好。”祁鈺也跟著松了口氣。 織蘿卻又瞪他,“你好什么?禍?zhǔn)悄汴J的,想好了怎么解決了么?” 祁鈺正色道:“水勢太大,而皇都其實也不是十分平坦,即便這水會蔓延開,也不會全都散在皇都,還是會順流而下。皇都以東是洛城、汴梁,最后經(jīng)齊魯入海,所過之處皆一馬平川,大水蔓延毫無阻隔。且中原一帶河流水系不比南方,更少湖泊,想開挖渠道引水也沒什么好去處,只能一鼓作氣往東海引。只是皇都距東海數(shù)千里,等這渠道挖通……” 那洪水早就一路淹下去了。祁鈺的話沒說完,但是織蘿心里明白。 有在場的術(shù)士并不知道祁鈺是何許人,只是對方才出了大力的玄咫和織蘿還有些敬佩,見他二人都與祁鈺致禮,估計這人是他們好友,這才耐著性子聽他說了許多。奈何祁鈺一開口便擺上了所有的困難艱險,一句比一句駭人。于是有術(shù)士十分不滿,高聲道:“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如今我們要的只是個治水之法,誰要你動搖軍心的?” “諸位,聽祁鈺……公子把話說完可好?”玄咫提高了嗓音,語氣還是十分溫和。 祁鈺也不含糊,向他感激一笑,才道:“兩個法子。第一便是施法將多余的水運至東海;第二便是拓寬河道。” “你這說的都是什么狗屁法子!”立刻有人不瞞地嚷嚷起來。 其實也不怪那人生氣,祁鈺說的兩個法子都委實太過艱難。五鬼搬移之術(shù)倒也不是什么艱深的法術(shù),多少人都會,但也僅限于搬運一些小物。這洪水的體量又不是開玩笑的,更不知春汛來臨還會陸續(xù)沖下多少水來,哪怕眾人一齊施法,也奈何不了這么大量的水。而拓寬河道……涇水渭水本就流程不短,且聯(lián)通黃河,那更是一條放眼天下都數(shù)得上的長河,就算是用法術(shù)來破土,也不知要挖上多久。 “其實也沒這般嚴(yán)重。祁鈺公子不過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玄咫冷靜地開口,“在連日大雨前,皇都曾經(jīng)數(shù)月大旱,幾條江河水位本就下降不少,且大旱并不止皇都一處,自然是整個中原的江河水位都有所下降。如今看來接連暴雨的只有皇都,即便是加上春汛,大量的洪水下涌,下游的河道卻不滿,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引得下游處處洪災(zāi)。” 拜織蘿所賜,玄咫近年來在皇都很是有些名氣,加上他說話一向不疾不徐的,很有安撫人心之效。這邊的幾個修士冷靜了些,問道:“大師有何高見?” 玄咫搖頭道:“如何防水救災(zāi),我們在底下如何討論也沒用,須得陛下下旨才好。如今小僧只希望諸位能先守住這城門不被洪水沖破,保護(hù)百姓不受其害,旁的也無暇細(xì)想了。” 玄咫這話其實很有道理。畢竟在天子腳下,如何治水當(dāng)然是由皇帝來拿主意,豈容一群玄門中人置喙?于是眾人也不再說什么,紛紛御起自己的法寶升到半空,去看哪里需要人幫忙了。 打發(fā)了這一群人,祁鈺才飛快地道:“此番通鉞帶來的都是他自己的親兵,捉妖驅(qū)邪各個都是好手,但不擅救人,更不擅水戰(zhàn),只怕與凡人也沒什么差別。真的不需要勞煩其他仙家么?” “似乎還不到那個時候,且在等等吧。”織蘿搖頭,有對玄咫道:“大師方才所言的確有理,只是皇帝端坐宮墻之內(nèi),豈能比我們更了解這水的走勢?便是蘇文修等人就在河邊駐扎,所見也不過那一小片,少不得還需給他們些建議才是。” 正說話間,通鉞忽然從旁邊冒出來,面色不善地望了祁鈺一眼,“這次麻煩大了。” “這話怎么說?”對于通鉞,織蘿很難說出個“好”字來,畢竟無論是他對自己曾經(jīng)所做之事還是對蘅若所做之事,都讓織蘿十分不喜。所以聽到通鉞這般冷面冷口地說話,還是指責(zé)祁鈺的意思,她自然是不悅的。 通鉞一點都沒在乎織蘿是什么情緒,只是將眉心都皺出一個深深的“川”字來,“方才我沿周遭查看,卻見洪水承四面合圍之勢,馬上就要將整個皇都都包進(jìn)去了。” “不可能!”織蘿想也不想便反駁,“皇都北鄰涇水渭水,一旦有水患,也是那處,剩下幾面如何會被水包圍?” 玄咫?yún)s輕輕搖頭,“也不盡然,皇都內(nèi)城只鄰著涇渭二川,但皇都外城在算上所轄之地,卻是水網(wǎng)密集,大小河流共五十四條。由于地勢,皇都的河水大多是由東南流向西北,不巧的是……內(nèi)城便在西北方。倘若大小河流受雨水影響,同時漲水……司法天神所言非虛啊。” 話說完后,一片寂靜,織蘿還神色詭異地打量了他兩眼。 玄咫有些惶恐,“姑娘看什么呢?小僧……哪里說的不妥?” “沒什么,只是覺得大師要是還俗了去考個科舉當(dāng)官,就沒有欽天監(jiān)那些個人的事兒了。”織蘿微微一笑。 好端端的,開玄咫的玩笑就罷了,提什么還俗啊! 祁鈺輕咳兩聲,又道:“這卻也不對,即便皇都水網(wǎng)密布,水流也總是從東南向西北,再加上北面有涇水渭水,但西面總不該有洪水吧?” 通鉞冷著臉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若是不信,自去看看便知道。” 看是一定要去的,畢竟大家都是為了治水,自然是要將水勢看個明白才好斟酌對策。站在高處便能望見水勢,這次玄咫倒是可以自己用禪杖做御行之物,不需織蘿幫忙。不過祁鈺卻堅決不讓織蘿自己用線畫飛鸞,一定要讓她一同來乘劍。好在織蘿也是懶人,能省事絕不自己出力,才讓祁鈺得逞。 只是升到空中后,織蘿才在祁鈺耳邊笑嗔一聲:“好歹當(dāng)著的都不是什么外人,你也顧及一下人家的心情好么?” “我只是怕你累。至于別人怎么想……與我不相干。”祁鈺愣了一愣,才蠻不講理地道。 咦,這人怎么的忽然變得跟個小孩似的?果然是隱藏得太深了,竟一直沒有看穿。 升至皇都的上空,果然見了四面的洪水都逐漸在向內(nèi)城合圍,素日里看起來還算氣勢恢宏的都城,如今卻仿佛是浩瀚滄海中的一粒孤島。 不,比孤島還不如。看那洪水的勢頭,是要將整個皇都都淹沒才肯善罷甘休的。 只是洪水是如何從西面圍過來的?這浪潮也沒有洶涌到可以逆勢而上的程度啊…… 織蘿立在祁鈺的佩劍上凝神觀望良久,只覺得從西方涌來的潮水似乎與別處的有些不同,不像是浪頭一個接一個地推動,卻是整片水域一道在移動。 “祁鈺,你會分水么?”織蘿頭也不抬,只是輕聲問著身邊的人。 祁鈺沒有馬上回答,神情有些糾結(jié)。倒是通鉞見了,也不說什么,抬手作勢一分,便如同當(dāng)時在桐山書院后山分開那湖面一樣。 水面驟然分開,露出里頭一片狼藉的地面。若是尋常人來看,大約也就會覺得此處是一片荒地罷了,但有修為的人看來,卻能看見那一片氤氳不散的黑氣,粗粗一看竟有五六尺! “此處原本為何地?”織蘿的神情是少見的大驚失色。 玄咫略略看了看,也皺了眉,“是古戰(zhàn)場!” 所謂古戰(zhàn)場,便是從前有過大戰(zhàn)的遺址,尸橫遍野,白骨如山。而皇都因其地理優(yōu)勢與歷史沉淀,已然做了數(shù)朝都城,但凡改朝換代此城就是必爭之地,大小戰(zhàn)役不知凡幾,自然會遺留下無數(shù)怨魂。 歷代開國皇帝總會遣人在古戰(zhàn)場遺跡處作法,或渡化或鎮(zhèn)壓,為的就是不讓怨靈出來作祟害人。只是一場來歷有異的大水……卻把這封印破了! 怨靈噬殺,也不管對象是誰,而洪水助他們重見天日,他們便反過來幫著洪水肆虐。 “你這都是什么運氣!”通鉞沒有看人,但這話一定是對祁鈺講的。 想了想,通鉞又補(bǔ)充了一句,“還好你機(jī)靈,出來的時候拿上了她給的寶貝。” 她給的寶貝?她是誰?又是什么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 戀愛要彈,副本也是要打的!元闕還真是在老婆面前什么都能忍,一旦有人欺負(fù)老婆就立刻變身 第129章 法器 祁鈺從天上帶下來的法器, 其實是段紅綾。 也不知是材質(zhì)的, 恍惚看起來是一種特殊的紅絲線, 密密麻麻地編織起來,原本是無形無狀的, 卻是伸縮自如, 還能隨意卷曲盤旋, 真?zhèn)€仿佛十丈軟紅。 隨手一卷,裹成個罩子的形狀, 倒是正好把皇都包在里頭。 雖然叫不上名字, 但織蘿也知道這的確是個寶貝, 只是祁鈺從不曾拿出來用過。 細(xì)細(xì)一想, 卻也釋然。這么貴重的東西,當(dāng)然是不能隨意拿出來用的, 萬一損壞了, 修都沒法修,為了旁人用也不值當(dāng), 至于他自己……大概是沒有遇到如此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 織蘿唯一能確定的是,能送出這樣法器的人,總不至是個男的。 “眼下便將整個皇都罩起來么?”通鉞終于出了聲,拉回了織蘿的心神。 于是織蘿仿佛看傻子似的脧了他一眼, “只要一罩下去, 皇都便是許進(jìn)不許出了吧?如今還有許多人在城外開挖水渠,這些人便合該被水沖走么?” 織蘿對祁鈺一向不太客氣,但這次的語氣又比從前哪次都重些, 祁鈺自然是感覺到了,卻是有些憂心忡忡地思忖了一陣,才道:“古戰(zhàn)場的封印被破開之后,漲水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多了,以凡人之力開挖河渠是不能了,為今之計,只有將所有人都護(hù)在城中,然后想法子將水運往東海。須得及早告訴蘇文修,把他們底下的人全都召回城中。” “甚好,你是他的同窗,這事就交給你了,就算是騙也要將他騙回來。”織蘿意味不明地忘了祁鈺一眼,又對玄咫道:“大師,咱們?nèi)フ夷切┬奘浚诸^告知百姓吧。” 玄咫深以為然,想了想,又對通鉞道:“此事只怕還需得皇帝點頭下旨才是。司法天神……勸說皇帝,您去最合適。” 這小和尚還真是學(xué)壞了,竟然都知道指使人了!只是……他這么說,也沒有不妥啊。 飛快地做了決定,幾人便分頭行動。進(jìn)宮是要回城的,通鉞也就是和玄咫、織蘿同路的。偏偏通鉞今日格外討嫌,冷不防地問道:“紅線,你這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