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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有條紅線成了精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不記得了,七嘴八舌的,比你們念經(jīng)還吵。”開玩笑,原本就不想成親,聽這個干什么?如果能鬧出亂子弄不下去才好!

    這話就有些瞧不上釋道之嫌了,玄咫脾氣再好也有些不悅,皺眉道:“經(jīng)文清心平氣,絕不會聒噪。如果太子殿下不記得了,那小僧提醒一句,新婦的親眷家少女?dāng)r門,是要考校新郎誠心與否的。太子殿下理應(yīng)上前去,由新娘的姊妹制杖打上三下方可過關(guān)?!?/br>
    連鏡自然不干了,“她們敢打我?”

    “別以為你是太子就了不得了,今日你是新郎,在這規(guī)矩面前,一概平等。”祁鈺輕哼一聲。

    “我不,憑什么打我?我才不誠心呢!”連鏡有開始犯渾。

    今日一大早起來,祁鈺就格外地不好說話,行事也十分強(qiáng)勢,任憑連鏡說什么都不管,只是一揮袖,施了個咒術(shù),讓連鏡嘴上罵罵咧咧,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往前走去。

    見他同手同腳地走上前來,彩衣的那一群堂表姊妹都不由得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二jiejie你來打么?”

    “哎喲人家可是太子殿下呢,我可不敢下手。四meimei你來?”

    “我……”

    “來嘛!”在連鏡抓狂的眼神注視下,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被推了出來,滿面不知所措。

    那群姊姊meimei有開始催了,“快打呀,莫要誤了時辰?!?/br>
    于是那個女孩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旁邊鋪了紅布的太子上挑了一根手指頭粗細(xì)的荊條,道了聲“太子得罪”,緊緊閉了眼,揚(yáng)手就要打。

    “慢著。”那些姊妹不滿意了,“怎么選了這么細(xì)一根?也太便宜了!要是讓太子殿下這么輕易過關(guān),日后便會覺得我們彩衣好欺負(fù)呢。不行不行,換最粗的!”

    這些日子連鏡的所作所為其實也是瞞不住的,在結(jié)雙城中也算“廣為流傳”,這些個姊妹聽說連鏡一心一意喊著不娶還去糾纏自己的前未婚妻,自然是有些不忿的,借此機(jī)會收拾他羞辱他當(dāng)然也是有的。

    而祁鈺與玄咫也完全沒有組織的意思——這傻小子,合該被收拾。

    于是那女孩子越發(fā)不知所措,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拿那根最粗的木杖,因為太緊張,第一次還沒有抓起來,而是又拿了一次才舉起。

    兒臂粗的木杖舉起,女孩兒閉了眼,再次喊了一聲“太子得罪”,才高高揚(yáng)起木杖,迎著連鏡不可置信又驚恐的眼神,緩緩落下。

    噗——

    那么粗的木杖落在連鏡身上,就這么點動靜。

    連鏡送了口氣,那些姐妹卻不樂意了,“哎你這打的是什么啊?這叫什么打??!早上吃飯了嗎?要是肚子餓沒力氣就趕緊去端一碗面條來吃完再打過?!?/br>
    “你們有完沒完!”連鏡有些怒了。

    “當(dāng)然沒完,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是要打三杖——剛剛那一杖打了跟沒打似的,不過就算了,太子殿下身嬌rou貴,免去一杖。卻還有兩下呢?!逼鸷遄顓柡Φ哪莻€女孩伸出青蔥纖指比了個二。

    其余人則附和道:“就是,別說這是規(guī)矩,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不會跟你計較的,放心大膽地打就是了?!?/br>
    那個女孩子被逼得無奈,只好再次舉起木杖,緊咬銀牙,似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狠狠地?fù)]了兩下,讓木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連鏡身上。

    “?。 币宦晳K烈的咆哮劃破長空。

    嘩啦——

    仿佛應(yīng)和一般,一道驚雷接踵而至,倒似是被連鏡的喊聲引下來的一般。

    *  *  *  *  *

    “黃道吉日不祥,大兇?什么意思?”

    “兇吉之說難以界定,何況婚事方成,如何知道吉兇與否?然成親當(dāng)日驟降暴雨,迎親隊伍狼狽不堪,耽誤了吉時”

    “一時不成這親還能永遠(yuǎn)不成了?祁鈺……想得倒是真簡單。”

    “非也非也。兩戶人家同時成親,行至半途,為暴雨所阻,定然是要尋一避雨之處。兩家新婦都盛轎、障面……”

    “這人……真是夠損的!”

    “姑娘以為如何?”

    “倒是可行。”

    ……

    “姑娘,姑娘?在想什么呢?”聆悅見織蘿坐在一旁怔怔出神,連忙出聲叫她。

    織蘿收回神思,細(xì)細(xì)打量了裝扮停當(dāng)?shù)鸟鰫傄谎?,笑道:“嗯,新娘子今日真漂亮?!?/br>
    聆悅卻并沒有露出嬌羞的神色,反倒是有些不虞,“那又如何,橫豎不是給想看的人看到。”

    “放心,保證他今天一定能看到?!笨椞}揚(yáng)唇一笑。

    其實之前織蘿就說能幫著聆悅挽回親事,然而許多日子過去了,連鏡禁足,現(xiàn)下又到了馬上要出閣的時候,聆悅已經(jīng)有些絕望了。

    但她又仿佛是個溺水之人,但凡有一線希望,便要伸手緊緊握住,又不由得問道:“真的么?”

    “真的,不過你一定要看好我的暗示,我說什么你要照做才是?!?/br>
    “嗯?”

    織蘿狡黠一笑,“等會走到半路,會天降大雨,然后你的轎子與彩衣的轎子會同時道路邊的破廟避雨。這雨下得略久,坐在轎子里難免發(fā)悶,總要下來透氣的。待回轎的時候,你一定要看我的手勢,我讓你去哪邊你就去哪邊,放心大膽地去,要理直氣壯地。”

    聆悅聽得心驚膽戰(zhàn),“姑娘怎么知道什么時候下雨、什么時候雨停?”

    “多大個事兒啊,天帝的胞弟在此,他想知道什么不能?”

    *  *  *  *  *

    好容易挨完打,連鏡只覺得直不起腰來,祁鈺卻毫不憐惜地一把將他架起來,直直就往府里推。

    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彩衣的閨房門口,又被攔下了,一群人只言說彩衣還在梳妝打扮。

    連鏡全然是不疑有他,當(dāng)真在院中找了塊合適的位置,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快起來!”迎著一院的人詭異的目光,祁鈺忍無可忍地去拉連鏡。

    “干什么?”連鏡十分不滿。

    祁鈺當(dāng)著人不好發(fā)火,只能按捺著火氣道:“你說吧,你什么時辰就起來收拾?新娘比你還早些!你都出門走了一遭還折騰這么久了,新娘能還未梳妝完么?”

    “能啊,臉大如盆的人,敷粉都要敷一個時辰。”連鏡隨口胡說。

    他又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這話自然是被許多人都聽了去,便一齊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這廝……在門口還沒被打怕呢?玄咫都忍不住搖了搖頭。

    好在連鏡被看得有些心虛,弱弱地解釋道:“開個玩笑呢……只是你們想啊,彩衣這么挑剔的人,平時出門戴什么簪子都能選上一個時辰,花些時間來梳妝豈不是十分正常么?”

    “好吧,那我再告訴你一次,新娘這樣講,就意味著,你要寫催妝詩了!”祁鈺都要被折騰得沒了脾氣。

    “寫詩?我才不會呢?!边B鏡忍不住抱怨道:“咱們分明是神族,為什么成親卻要按著人界的規(guī)矩來?”

    祁鈺扶額,只想掐著他的脖子吼——要不是因為人界覺得你們鴛鴦恩愛而把你們當(dāng)成了吉祥物甚至都與龍鳳相提并論了,你以為你們還能成神族嗎?做夢呢吧!

    只是當(dāng)著一眾鴛鴦,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不過玄咫好像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默默地從懷中取出一疊手稿,遞到連鏡面前,“太子殿下,小僧替您準(zhǔn)備好了,您選一首喜歡的吧。”

    *  *  *  *  *

    “傳聞燭下調(diào)紅粉,明鏡臺前別作春。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1)”同樣是念催妝詩,連鏡這邊狀況百出,陶澤卻是臉不紅氣不喘,張口便是一首。

    這陶澤倒真是個良人,看那墻頭草瀲瀲滟滟,此刻看著陶澤的眼神都幾乎能變成小星星了。

    但織蘿搖頭笑道:“這個卻不好,若是滿面濃妝卻只留雙眉不描,瞧著真是太嚇人了。聆悅自己就把眉毛畫好了,沒給公子留這個機(jī)會?!?/br>
    陶澤也不惱,反倒認(rèn)真地說:“姑娘說的是,在下對女子梳妝之事不大通,日后還得多學(xué)上一學(xué)。”

    看熱鬧的人哄笑成一團(tuán)。

    陶澤卻是低頭沉吟片刻,又道:“天上瓊花不避秋,今宵織女嫁牽牛。萬人惟待乘鸞出,乞巧齊登明月樓。少妝銀粉飾金鈿,端正天花貴自然。聞道禁中時節(jié)異,九秋香滿鏡臺前。(2)”

    好嘛,絕句不成就換律詩了,倒還真是有些文采。

    只是織蘿又搖頭了:“牽??椗莻€什么下場陶澤公子是知道的吧?這個寓意不好,且再換一個來?!?/br>
    陶澤好脾氣地笑笑,又吟出一首:“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里一枝開。(3)”

    織蘿翻來覆去咂摸了一遍,方含笑點頭,“這首卻是真的好了。聆悅,出來吧!”

    “多謝姑娘高抬貴手。”陶澤輕吁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

    *  *  *  *  *

    這廂陶澤幾乎是順風(fēng)順?biāo)赜履锍鲩T,那邊連鏡還在和自己人內(nèi)訌。

    “云安公主貴,出嫁五侯家。天母親調(diào)粉,日兄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4)……”連鏡一邊念一邊嫌棄,忍不住想玄咫道:“嘖,這是什么東西啊?要找也別找這么明顯的吧。還云安公主貴……云安公主是誰?”

    玄咫自然是不會還口的,低眉垂首,心下卻是有些不快的。

    到底是誰成親呢?自己不早些做準(zhǔn)備,還讓一個張口“阿彌陀佛”閉口“如是我聞”的和尚來找催妝詩,有臉嫌棄呢!

    而那邊連鏡還在挑剔:“ 北府迎塵南郡來,莫將芳意更遲回。雖言天上光陰別,且被人間更漏催。煙樹迥垂連蒂杏,彩童交捧合歡杯。吹簫不是神仙曲,爭引秦娥下鳳臺(5)……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們結(jié)雙城還分什么北府南郡的?”

    轟隆——

    連鏡還在嫌棄著,天生的烏云也也越來越濃,雷聲也越發(fā)密集。

    而這時,宮里也忽然來使,說是傳鴛鴦王與王后有令,恐大雨阻路,特傳旨阻止一切繁文縟節(jié),只求盡快將新娘送到太子府。

    連鏡自然是松了口氣,但彩衣一家尤其是其父自然是不開心的。畢竟是掌上明珠,又是嫁給太子,明媒正娶的,不出所料還會是以后的王后,排場還沒擺夠了,怎么能就這么草草收場了呢?搞得這么倉促這么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么見不得人呢!

    只是但凡有眼睛的人看看這天氣,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話一點都不錯,眼見就是一場大雨,而雨天有多麻煩,又是誰都知道的。

    于是十分神奇的是,分明是兩支進(jìn)度明顯不同的迎親隊伍,卻在同一時間迎到了新婦子出門,又在游街時相遇——在城口的破廟處相遇。

    嘩啦——

    好巧不巧,積蓄了許久的雨,就仿佛忽然得到了某種命令一般,終于撐不住了,鋪天蓋地地砸落下來。

    大雨仿佛是九闕天上所有的神女在同一瞬間都掙斷了自己的珍珠鏈子,雨珠大而密集,砸得人生疼,更是迅速卷起一層白霧,令人完全看不清前路。

    事到如今,沒什么好說了,什么吉時不吉時的,還是先躲雨吧!

    作者有話要說: ?。?)《催妝》·徐安期,見《全唐詩》第七六九卷

    (2)《云安公主出降雜詠催妝二首》·陸暢,見《全唐詩》第四七八卷

    (3)《友人婚楊氏催妝》·賈島,見《全唐詩》第五七四

    (4)《云安公主下降奉詔作催妝詩》·陸暢,見《全唐詩》第四七八卷

    (5)《催妝》·黃滔,見《全唐詩》第七○五卷

    第117章 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