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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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將軍的囑托,她其實是一點都不想留在穆熒身邊的,除了扎花燈的手藝好些,為人善良些,其余時候真是耳根子又軟又有些嬌氣,實在很難想象她孤身一人究竟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不過將軍大約也是因為她簡單純粹,才會格外喜歡她。 又一日,她如往常一般出去擺攤賣花燈,回去之后卻敏銳地感覺到屋中多出一人……似乎還是個同類。 “流夕你來,鉉哥他……他終于回來了!”穆熒歡喜地將她拉過去,指著那個頂著她萬分熟悉的面孔的年輕男子介紹著,卻絲毫沒發(fā)現(xiàn)身邊兩個人眼神相對的一瞬間,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便在屋中爆發(fā)開來。 * * * * * “當(dāng)時你沒拆穿……事后有沒有問過?”織蘿聽得意猶未盡,“不過穆熒也的確……一雙玉拿在手上,竟分不出雌雄的!” 玄咫都聽得有些驚奇,忍不住問了句題外話:“玉也分雌雄?” “同一塊纏絲瑪瑙切開,如何能分?不過我在打結(jié)的時候,故意把一邊的結(jié)子調(diào)的左耳長些,另一個右耳長些,取的是男左女右的意思。”織蘿閑閑地一擺手,“這都無關(guān)緊要,流夕你說便是。” 流夕剛剛從“自己為何會成女身”這個問題的奇怪答案中回過神,便聽到了織蘿的追問,定了定神,才道:“我私下找過朝暉……便是現(xiàn)在的李鉉,還動手打了一架,才彼此弄清身份。朝暉化形所承受的念力,一半是因穆熒姑娘太過思念將軍,另一半……卻是因為朝暉恰好在穆熒身邊,將軍許愿要保護(hù)好穆熒時,朝暉也受到念力感召。他身負(fù)兩份力量,自然比我強(qiáng)橫,我打不過他,也覺察到他沒什么壞心,才一直沒有告訴穆熒。” 這個說法倒是合情合理,也找不出什么破綻。 聆悅想了想,又問:“那你怎么忽然想起要找人去捉妖呢?” 貝齒緊咬著櫻唇,直到將唇上咬出一個白印,流夕才道:“朝暉與我化形,甚至與穆熒成親,都是因為將軍不在之后需要有人來照顧穆熒。可是將軍尚在,朝暉怎能霸著他的身份、娶他的妻子呢?” 四人都有些意外——提起李鉉的時候,流夕的愛慕之情毫不掩飾地溢于言表,倘若李鉉真的還在,有人替他接手了穆熒她不是該很開心么?這樣也就沒人跟她搶李鉉了。現(xiàn)在請人去捉妖又是唱的哪一出? 這也真是……大公無私啊! 作者有話要說: 關(guān)于玉佩,老規(guī)矩丟微博。 這里特別要說一下,雖然全程都叫的是纏絲瑪瑙,但所有屬性都是纏絲玉的,這兩個東西都纏絲,但是特征完全不同。纏絲玉是我高三去西安考試的時候順便逛了一圈的時候認(rèn)識的,覺得那個紋理能完全對上的屬性很有意思,就記住了。而這篇文的腦洞,是在大學(xué)買到一對淡紫色的纏絲瑪瑙,覺得特好看,就做了對小掛飾,然后嫁接了纏絲玉的屬性,開了這個腦洞。 第31章 兩心 震耳欲聾的嘶喊聲鋪天蓋地而來, 與濃重的血腥氣一道, 如狂潮般席卷, 逐漸吞沒了他的意識。 但他倔強(qiáng)地不肯就范,偏要掙扎著讓自己清醒過來。 實在殺不動了, 馬也乏了, 刃也卷了, 身邊的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再也起不來了。何不如他們一般睡去?此生從不曾做過大jian大惡之事, 哪怕渾身浴血, 也是為了家國, 行得正立得端……做了鬼也是不會下地獄的吧? 何不長安息? 不, 不能!北蠻未退,家國不安;此身未歸, 阿熒她……還在牽掛。 恍惚間也不知是托了誰, 那人答應(yīng)了要好生照顧阿熒。可他仍不放心——這是修羅戰(zhàn)場,全身而退并非易事, 也不知答應(yīng)他的是什么人,若是因他一點私怨而陷入險境,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不行,要醒過來……親自去看看才好! * * * * * 從過軍上過戰(zhàn)場之人, 警覺性遠(yuǎn)比常人要高, 哪怕是在睡夢之中,也能覺察到危險逼近,抓過不曾離身的兵刃, 在睜眼之前就拔出鞘來,一劍刺向危險的來源。 “鏘——” 一股大力襲來,震得他虎口發(fā)麻,手上的劍險些脫手飛出。 來了個厲害的角色。他暗暗加強(qiáng)了防備,握劍不動,想看看對手的下一步動作。 出乎意料的是,來人卻并沒有繼續(xù)動手,同他一樣提劍而立,似乎也是在等他的反應(yīng)。 “將軍稍安,他們沒有惡意,還請放下劍來。”破廟門口忽地奔進(jìn)來一個淡紫衣裳的女子,正是上次跟他在巷中動手的那個。上次她說…… 藏在幕籬之下的眼眸忽地一凝,長劍在掌中一翻,再次狠狠刺出,卻是朝著后來之人。 “喂你這人可是有點不要臉了,竟然對一個小姑娘下手!快住手,否則我不客氣了!當(dāng)心你想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聽不見了!”甫一開口,元闕便恢復(fù)了被織蘿評價為“被張牙舞爪的蜈蚣精奪舍了”一般的本性,先前凝神用劍時的氣度蕩然無存。 瓦片疏落,墻有裂縫。這破廟用來容身尚有些艱難,何況是兩個劍法身手都不俗的人在里頭動手,那陣仗幾乎就是要將這廟拆到連渣都不剩。 忽地一道紅光閃過,又飛快地分作兩股,一邊纏在了元闕的劍鋒上,一邊拉住黑衣人的手腕。元闕還要掙扎,耳邊清泠泠地響起一聲呵斥:“住手!元闕,叫你出來是打架的嗎?” 織蘿都發(fā)話了,元闕不得不偃旗息鼓,退到一旁。玄咫也正好在此時提步進(jìn)了破廟。 黑衣人繃緊了身子,沉默地打量了四個不速之客許久,才沙啞地道:“不知幾位……有何貴干?” “李將軍,去北面打仗的軍士就要回來了,這你該是知道的吧?”織蘿笑吟吟地開口,“聽聞陰山一戰(zhàn),國朝兵馬損失慘重,數(shù)千將士馬革裹尸,卻也重創(chuàng)了北蠻子。若不是這一戰(zhàn),朝廷后頭派去支援的人,只怕也不會如此容易就勝了。” 黑衣人立刻張嘴打斷,“你們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織蘿沒有理會他,只是自顧自地道:“立下如此戰(zhàn)功,全軍都該重賞。將軍明明尚在人世,卻不得不隱姓埋名藏頭露尾地過活,別說是論功行賞了,連自己原本定好的妻子如今都成了別人的,將軍……甘心么?” “夠了,你住口!”黑衣人一個翻腕,掌中利劍便如毒舌吐信一般,向織蘿當(dāng)胸刺來。 元闕站得遠(yuǎn)了些,而黑衣人離得又著實太近,一時回援不及。 織蘿本就是個法力高強(qiáng)的老妖怪,這點威脅全然不放在眼里,連眉毛也不曾動一下,只等劍鋒近了才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但在那劍鋒到不了她面前——因為在黑衣人離她還有一步遠(yuǎn)的時候,她身邊的玄咫忽然動了,也不見祭出禪杖,僅僅是一串三十六子的念珠,便架住了那氣勢洶洶的一劍。 怎么辦,硬要算的話……玄咫可是又救了她一回呢! 織蘿尚在胡思亂想,流夕便忍不住急道:“將軍稍安,織蘿姑娘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黑衣人低沉地笑了一聲,嘶啞而古怪,“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站在你面前將你最怕旁人知道的過往輕描淡寫地講出來,你會以為她沒有惡意?” 玄咫剛剛張口要解釋,織蘿卻微微一抬手,揚(yáng)起唇角,慢條斯理地道:“李鉉,你為了她什么都不要了,名譽(yù)地位不要了,身份也不要了,怎么就不敢找她說個明白呢?” “憑我現(xiàn)在這幅模樣么?”李鉉霍然一把掀了幕籬,露出一張原本十分英俊清秀如今卻被一道上至眉梢下至頜角的傷疤破壞,就仿佛一塊溫潤的玉石被狠狠劃了一刀。 元闕猝不及防地見他掀了幕籬,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玄咫也微微側(cè)目,輕聲念著“阿彌陀佛”。更別提流夕那盈盈欲泣的模樣了。 但織蘿卻恍若不見,玩味地道:“你就這么肯定她會因為相貌而嫌棄你?” “即便我沒有壞了臉,她也……放棄我了。”李鉉痛苦地閉眼。 這話是怎么說的?連織蘿都有些驚訝。 趁著這一眾人沉默的空擋,李鉉才又機(jī)會問一問流夕,“這位姑娘,前幾日你說你曾經(jīng)……軍營是何等地方?從不容留女眷。何況在下……的確沒見過你。” “將軍為何換了劍穗?”流夕抬手一指那花花綠綠的劍穗,看得織蘿又是面上一抽。 粗黑的劍眉慢慢揚(yáng)起,眉心壓出一個“川”字,李鉉沉聲道:“從前那個……大概是丟在了陰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看著這個與那個還有些相似,便順手買回來替代。” 想想大半個時辰前看到的流夕的原身,再看看李鉉劍上那一枚……單看那從上到下由淡粉過渡到淺紫再到湖藍(lán)、翠綠的流蘇,怎么就能說出“相像”二字的? 流夕表情僵硬地略站了會,到底還是現(xiàn)了原型,飛到李鉉的劍柄處,與那枚五顏六色的劍穗一道掛好。 李鉉驚愕地看了一會兒,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且他就是皇都土生土長的,對皇都盛產(chǎn)的藍(lán)田玉很是熟識,一見那纏絲瑪瑙的紋路,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地問織蘿,“所以……那個冒充我的人……和她……” “硬要按照人的輩分來算,便是姐弟吧。”織蘿略略揚(yáng)了下巴,示意元闕告訴李鉉此事的前因后果究竟為何。 李鉉許久不能回過神,“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念力,要與我搶人?” 織蘿笑而不語。還是玄咫開口道:“若是算念力傳承,流夕姑娘才算頭一個。至于那位朝暉……也就是如今頂著李公子的身份的人,多半還是承受了穆熒姑娘的念力,李公子的念力,他最多只承襲了一半。” “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李鉉忽地輕笑一聲。 元闕摸了摸頭,“這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什么了?” 李鉉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卻一直勾著嘴角,有條不紊地道:“方才姑娘問我,為何不敢跟她說個明白?我倒是覺得,就讓阿熒一直這樣迷迷糊糊地,或者是永遠(yuǎn)不要戳穿真相好了。否則……她只怕是要寢食難安。” “難道終于找到情郎,她不該歡喜?”元闕更加鬧不明白。 “這位穿紫衣的姑娘,”李鉉握著劍穗輕輕叫了一聲,流夕便應(yīng)聲又化作人形,“姑娘既然時時刻刻與在下待在一處,該知道在下是怎樣的為人;如今姑娘又日日與阿熒作伴,也該是看到了她如今是怎樣與那個‘李鉉’相處的。姑娘我問你……倘若以阿熒如今的模樣與我說話,我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 流夕沒聽懂他在說什么,愣愣地站在那里。 李鉉輕嘆一聲,“阿熒從小與我一道長大,我是怎樣為人,她是十分清楚了。我們二人又有婚約在身,她當(dāng)然知道與我怎樣相安無事地相處……從小鄰里親友、之后上司同袍,不止一人這樣說我——古板嚴(yán)肅,不知變通,倔強(qiáng)固執(zhí)。” 織蘿回憶起穆熒與朝暉來買結(jié)子那日的語氣神情,只覺得明媚嬌憨,與千萬個在心上人面前撒嬌的熱戀中少女無異,朝暉對她也是相當(dāng)縱容的。 是了……縱容!撒嬌須得有人買賬才能繼續(xù)得下去,若不然就是單純地在討人厭了。 若按照李鉉所說,他那樣性子的人,只怕是忍不了誰在他那里撒嬌賣癡膩膩歪歪的,而他說穆熒是知道如何與他相安無事地相處……那就意味著穆熒與他在一處之時,是不會這樣講話的。 “李公子的意思,是穆熒姑娘已經(jīng)知道身邊人不是……”玄咫微微一驚,一雙桃花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織蘿點著下巴,“看穆熒說話的語氣神態(tài),嬌憨俏皮渾然天成,毫無作偽的痕跡,想必是天性如此。是不是李公子離家太久,她……” “不會。”李鉉干脆利落地打斷,“我去北地,不過一年。但阿熒與我……七歲相識,至今已是十年光景。” 元闕覷準(zhǔn)機(jī)會,連忙插嘴,“等會,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李鉉不想認(rèn)穆熒是嗎?因為她對著替身撒嬌了?” “不是,只是因為……李鉉忽然發(fā)現(xiàn),穆熒其實并不愛他。”織蘿淡淡地說著。 流夕有些急了,似乎是在勸李鉉,又似乎是在說服織蘿等人,“怎么會呢?姑娘日日都盼著將軍安全歸來,中元放河燈的時候,每一盞燈上他都寫的是……” “‘惟愿夫君早日平安歸來’是嗎?”織蘿挑了眉,“姑娘別誤會,只是那夜我們也在河邊,撿到了被沖上岸的蓮燈罷了。流夕姑娘,是夫君而不是……她素日如何稱呼李公子的?哦,鉉哥,能感受到有什么區(qū)別嗎?” 流夕想了想,仍舊一臉迷茫。元闕都忍不住問道:“什么區(qū)別?” 倒是李鉉自己說話了,“她想要的,不過是個能讓她依靠的夫君,至于此人是誰、是不是原本定好的我……沒有任何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 原本早能寫完的,結(jié)果有事被叫走,下班又被上司抓去幫他扛麻包,在公交上拿手機(jī)敲完的,堵得略暈?_? 第32章 慧劍 安平坊, 永元巷。 叩——叩—— 短促而規(guī)律的敲門聲響起, 旋即有人在里頭應(yīng)了一聲:“誰啊?” “過路的人, 想討口水喝。” “您稍等片刻,水馬上就來。” 果真是只過了片刻, 宅門便開了, 在紫衣女子的陪同下, 身著淡黃色衣衫的少女捧著一只盛滿水的瓷碗開了門。 “多謝兩位姑娘。”光天化日下人就穿著黑衣、戴著幕籬的男子接過碗,卻是當(dāng)著兩個女子的面, 從容地掀開障面的幕籬, 將碗里的水一飲而盡。 一雙水汪汪的杏子眼在幕籬揭開的一瞬便倏而瞪大, 黃衣少女如遭雷擊般倒退一步, 顫聲道:“流、流夕……” 紫衣女子卻淡淡地道:“原來是公子來找姑娘了。打扮得這般掩人耳目,想必是有要事要講, 婢子還是先回避得好。”說罷, 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流夕!”穆熒急促地喊了一聲,但那紫衣女子并不回頭, 于是恐懼感瞬間合圍,穆熒踉踉蹌蹌地退到大門之后,抬手就要關(guān)門。 李鉉輕嘆一聲,笑得有些無奈, “阿熒, 看見我,你有這么害怕么?我何處如此可怕?” * * * * * “阿熒,你想喝鹵梅水, 我給你鎮(zhèn)好了,快來嘗嘗……流夕,去請阿熒出來。”后院里,那假的“李鉉”捧著搪瓷碗,四下在尋找著穆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