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指腹輕柔的摩挲著小紅痣,他在楚翹耳邊低喃道:“我知道,就是你對不對?老天總算是垂簾我一次了,又把我送到了我身邊來。翹翹,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梁時等這一天等的有多累。”累到了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一場。 懷里的人可能感覺到了倚靠,她不再抽泣,聞著男人身上獨有的成熟氣息,她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安穩(wěn)的睡下了。 一只小手圈住了梁時的脖頸,喃喃喚了一句,“父親。” 梁時:“……”他可沒有興趣給她當?shù)?/br> 方才楚翹微微一動,梁時僵住了,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擾了她。 落日徹底沉入云層,秋華居那頭已經(jīng)過來催了兩次,但為了二爺和夫人的夫妻情義,阿福堅決守在門外,不能讓任何人過來滋擾。 “二爺和夫人已經(jīng)睡下,今晚不去老太太那邊用飯了。” 眾人:“……”才這個時辰,就睡下了? * 次日一早,楚翹是在一陣燥熱中醒來的,這次的燥熱與平時的不太一樣,是由外延伸而來的。 她感覺被火團重重包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烤熟了。 這兩年多來,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睡的,當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察覺到自己正趴在一男子的胸口上,而這男子的雙臂正摟著她……動作很親密。 楚翹用了所有的力氣歇斯里底,“啊——” 梁時一早就醒了,他之所以躺著未動,不過是想與她多相處一段時辰,再者看著她軟糯糯的趴在自己胸口,他也舍不得抽.身離開。 梁時衣裳發(fā)冠穿戴整齊,一臉嚴肅的任由楚翹叫喚了一會,待她安靜下來之后,梁時挑眉看著她,道:“你嚷嚷什么?有什么值得驚訝的?” 這還不夠讓人驚訝? 楚翹腦中的記憶翻江倒海般涌了上來,她記得自己在楚家賞花,之后聽聞父親噩耗,一時間接受不了刺激,就失去了知覺。 可……可梁時為何會在她的床榻上?! 梁時一手撐在后腦勺,一邊看著楚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讓到了床榻角落中,她縮在里頭,雙臂抱膝,一雙水眸瑩潤,憤怒中透著悲傷,模樣可憐兮兮的。 梁時也不忍心讓她如此著急楚家的事,而且她遲遲沒有暴露身份,無疑非常的防備他。 眼下的狀況不一樣了,她是他的妻,她暫時無法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梁時太了解楚翹了,所以他不打算來硬的,更不打算揭穿她,可能時至今日,梁時才明白,對付眼前這小女子,他只能循序漸進,徐徐圖之,半點心急不得,燥不得。 至于國公爺?shù)氖拢簳r也很上心,只要還有一絲希望,他都會全力以赴將國公爺救回來。 梁時自幼就見識過國公爺?shù)谋臼拢惶嘈艊珷斁瓦@么死了。 楚翹委屈至極,心中悲徹難耐,奈何又無法說出口,此言只能無聲的落淚。 梁時實在瞧不下去了。他接受不了她受了半點委屈,很想問問她,當初她走時疼不疼?又是誰害了她?他梁時一定付出所有替她報仇! 冷硬如他,一顆鐵石心腸也化了,可要配合楚翹演戲,他只能逗她了,“哭什么?我又沒拿你怎么樣。” 楚翹似乎并不在意這些,她滿腦子都是國公爺遇害一事,腦子里亂哄哄,突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還以為時間還早,日后還有的是機會,她甚至覺得總有一日還可以與父兄,母親相認。 見楚翹呆愣愣的只會落淚,梁時的心軟的不像話,他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眼下只能跟著裝傻,“是不是被嚇著了?聽說你跟隔壁楚家關系甚好?所以你才這么擔心國公爺?你放心,國公爺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會那么容易出事,楚二已經(jīng)著人趕赴宣府,不久就會有消息。” 梁時這番話當真很有作用,楚翹轉念一想,覺得也在理。 她回過神之后,當即為自己辯解,“我……妾身習慣了一個人睡,下回二爺可不能再這樣了。” 梁時看著她裝模作樣,心頭如被春風蕩過,他梁時仿佛又復生了一次,他咳了一聲,繼續(xù)配合楚翹,“是么?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擔心國公爺之故,所以才昏厥了過去。”他故意道。 如梁時所料,小婦人當即又反駁,“哪有!妾身還是個姑娘家,二爺請自重!” 看來的確是受了刺激,連話都說不好了。 梁時為了配合她演戲,嚴肅道:“此事暫且不可外泄,你聽明白了,若是讓我知道你說了出去,你自己知道后果!”他假意威脅道。 這時,楚翹完全放松了警惕,她相信了梁時所說的話,而且也堅信自己沒有露餡。 楚翹點了點頭,“二爺還不留開!” 其實,梁時更喜歡她喊自己的名諱,不過“二爺”兩個字出自她的嘴里,竟也無端的好聽。 眼下的情況是,暫時不能揭穿了她,且讓她對自己徹底放下戒備的時候,他再詢問因果也不遲。 梁時舍不得下榻,他自幼便就是雞鳴時分起床,今日算是唯一一次賴床了,他如今不敢半分造次,惹怒了這位小祖宗,她還是不會真心接受他。 梁時下了榻,隨著床榻的晃動,楚翹又開始警惕了,她的所有情緒都落入了梁時的眼中。 這件事十分困擾梁時,她為何這般戒備?他不值得信任么? 楚翹的防備自然令得梁時相當不悅,不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她還在他的眼皮底下,這比什么都重要。 梁時輕嘆了口氣,他是當真害怕她,半點不敢惹毛了她。 其實,這一夜梁時一刻都沒有閉眼,但走出聽雨軒時卻是神清氣爽,眸光清明。 如風和如影不自覺的往男女.情.事上去想了,莫不是大人他終于……開葷了? 二人一路緊跟其后,梁時行至半路側目看了二人一眼,問道:“楚家可有其他消息?” 如風和如影如實答道:“回大人,尚無。不過據(jù)探子來報,蕭王府昨夜也派了人去宣府,只是不知道咱們的人能不能先到一步。” 梁時一揮手,讓他二人止了話。 不管是炎帝,蕭湛,楚家,還是嚴家父子,這些人都在極力維護著自己的權勢與地位。 鎮(zhèn)國公這次若是出事,炎帝的勢力便會大消,這無疑會讓蕭湛更加坐穩(wěn)攝政王的位置! 蕭湛……梁時猛然間警覺一事,他神色微沉,吩咐了一句,“備水!”他需要沐浴更衣,翹翹最是喜潔了。 梁時又吩咐了一句,“找?guī)讉€機靈的丫頭過來,將我箱籠里的衣裳都熏一遍!” 如風,如影,“……”開了葷的人果然是不一樣,如今國公爺出事,大人竟這般在意儀容。 第42章 太招搖啦 今日蕭湛登門時,梁時還在寢房內沒有露面。 管家只得先將人請去了堂屋,蕭王爺這一年三翻四次登門梁府已經(jīng)讓人很是捉摸不透,而梁時在寢房遲遲沒有出來,也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要知道,梁時很少墨跡的。 此時,秋日的晨光熹微,梁時打開門扇那一瞬,如風與如影險些沒有認出來。 他們家大人年輕時候堪稱是京城第一俊美男兒,只不過這些年太過陰郁了,讓人不敢直視罷了。 梁時自從苗疆回來之后就續(xù)了胡須,今晨卻刮的干干凈凈,面容輪廓如刀削般俊挺。 他身上的衣袍也換成了石青色團花紋暗紋的直裰,白玉冠束發(fā),看上去年輕了十歲。加之他的相貌本就偏向魏晉風流男兒,這番一捯飭,整個人宛若腳踏七彩祥云,從晨光熹微中淺步而來。 梁時此前就喜歡用龍涎香,這種香十分金貴,只有達官貴人才能用得起。 如風和如影已經(jīng)有兩載沒有聞到龍涎香的氣味了,今日大人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時候,成了眾人口中那位既愛權勢,又格外在意相貌的梁閣老。 說實在的,放眼整個天.朝,當真尋不出一個能與他們家大人相互媲美的大臣了。 雖說蕭湛也是男兒中的翹楚,但到底煞氣太深,比不上梁時的風清朗月。 如風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也不知該作何感想,稍微反應了一下之后,心道:大人總算是想開了,若是夫人從此做了大人的解語花,這也沒甚不好的。 如影繃著臉,耳垂微熱,抱拳俯首道:“大人,蕭王爺來了,現(xiàn)下已在堂屋,蕭王爺還……”這話實在說不出口,這些年想給大人贈送美人的官員比比皆是。大人也有幾次還想將美人轉手贈送給他! 按理說國公爺出事,大人應當心情欠佳,但他卻十分溫和道:“說下去。” 如影身子一僵,聲音降低了幾個調兒,“回大人,蕭王爺給您送了兩位金陵秦淮河邊上名伶。” 如影以為梁時會慍怒,因為據(jù)如影這些年所知,他家大人是不好女.色的。 梁時從屋檐走了下來,步履帶風,隨著他走過,一陣龍涎香蕩蕩悠悠撲鼻而來。 走出幾步開外,梁時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嗯,知道了,既然是王爺相贈,我如何能不收下?夫人喜歡聽曲兒,把人交給回事處好生調.教,過陣子讓這二人給夫人唱曲兒解悶。” 如風和如影偷偷面面相覷了一眼,一夜之間,大人對夫人的疼寵程度完全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這廂,梁時去了堂屋,蕭湛見到他那一刻,微微有些錯愕,但很快就恢復了常色。有些事好像已經(jīng)不需要查探下去了。 梁時只會因一人喜,因一人怒,因一人悲,因一人而改變。 蕭湛也從不信鬼神之說,但像他這樣的人什么事沒有經(jīng)歷過?如論怎樣天方夜譚之事,他都可以接受,只是……憑什么是梁時遇到了她!憑什么總是梁時能輕而易舉的接近她! 是她么?幾次短暫的接觸他也應該發(fā)現(xiàn)了端倪!可……真的是她么?蕭湛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 見梁時風光霽月的坐在他對面,蕭湛面不改色,但虎眸之中明顯溢出一抹冷意,“梁大人今日是要外出?” 梁時端起杯盞,輕品了一口晨露泡制的清茶,唇角微微一揚,蕩出一抹風流不羈的笑意,“王爺何出此言?下官因何一定要外出?” 蕭湛:“……”看得出來,梁時心情大好,他也懷疑了顏如玉的身份了吧? 要論起心機城府,蕭湛與梁時不分伯仲,但總體來說,二人肩負的使命不同,以至于所站的立場也不同。 非敵,亦非友,就看時局如何。 這個時辰應該用早飯了,秋華居已經(jīng)著人過來相請。 但梁時沒有要挽留蕭湛一同用飯的意思,換言之,蕭湛今日來的太早了,誰會大清早就登門拜訪? 蕭湛道:“云翼和云奇還未去吳家族學吧,本王要見見他二人。” 梁時知道蕭湛的目的,他肯定不僅僅是為了梁云翼和梁云奇兄弟兩個而來。 梁時沒有答應,“犬子頑劣,怕是會在王爺跟前出丑,下官以為王爺還是不要見了。” 蕭湛此前已經(jīng)與梁時直言了,但是梁時根本沒有給他機會,蕭湛又道:“如果本王執(zhí)意要將他二人接走呢?” 梁時不甘示弱,當初保住這兩個孩子,他已經(jīng)是拿著整個梁家的性命在賭,“王爺有沒有想過,我梁時的兒子若是突然與王爺有了任何牽扯,外人會怎么想?王爺是想害死他們兄弟兩個?” 這話尋不出錯誤出來。 的確如此,但凡梁云翼與梁云奇的身份暴露,定有人會拿出太.祖.皇.帝的遺詔出來說事。 況且,炎帝若是知曉,他又會怎么做? 沒有一個帝王會允許威脅他皇權的人存在。 蕭湛腮幫子微動,他本來想提及楚翹,但不知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蕭湛離開之前,道了一句,“本王要收他二人為學生,這件事還望梁大人行個方便。另外,無論梁大人答應與否,本王都會執(zhí)意而行。” 梁時沒有給出回復,對如風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