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我？你是該還給我，你把我老公還給我。”

    “你不是已經割破我的手腕了嗎？”楊薇緩緩轉頭，隔著木樁看著穆嵐：“你之前已經殺了我一次，我已經還清了，你……常斐然，你不能再殺我第二次。”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是顫抖的，她多想告訴常斐然，我說的都是假的，我說的都是反的，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說。

    她的命，穆嵐的命，常斐然的命，此時都捏在麥穗的手里，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能做的可能就是這唯一的一次犧牲。

    常斐然仰頭看著她，明明她的臉上那么的堅毅，但是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的悲傷，明明她是在理直氣壯的要求自己救她，可為什么他卻覺得她的聲音那么的心酸。

    “薇薇，我愛你。”常斐然仰頭看著她，四目相對，他的眸中滿是深情，嗓音溫柔的像是天空中的棉花，軟軟的，在人的心尖上劃過：“你就讓我自私一次，我會陪著你的，不管你去哪，我都會陪著你。”

    “你憑什么，你休想！”楊薇斷然拒絕：“我不愛你，我恨你，你別想用我的命來換你mama的命！”

    這不是她想說的話，可她必須這樣說，因為她心里清楚，一個男人如果害死了自己的女人，也許這個傷會很深，可終究會有另外一個人來填補來彌補，可是如果害死了自己的mama，唯一的mama，他要去哪里找個mama來填補呢？

    那將會成為常斐然永遠的痛，縱然是楊薇也無法抹平的痛。

    她太清楚這一點了，也終于明白了麥穗的用意，其實這不用選擇，因為只要穆嵐死了，縱然常斐然救下了她，他們也不能再走到一起，因為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常斐然只要看到她，都會想起自己那被鯊魚分食掉的mama。

    “常斐然，我從來沒愛過你，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為了給我死去的弟弟報仇，當年都是因為你們，陳落梅才會打掉我mama肚子里的孩子，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錯，我就是為了報復你來的，你必須救我，你沒有資格選擇，因為你才是錯的！”

    “另外，你好像是軍人吧，軍人應該有大無畏的犧牲精神，你mama當然也該有，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你是軍人世家，如果你用我的命來換你mama的命，你的良心上過得去嗎？如果被人知道了，你還有什么臉活在這個世上！”

    ☆、第505章去死吧

    你還有什么臉活在這個世上？

    楊薇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常斐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他以為這種話可能從任何人的口中說出來，卻從不認為，會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她居然這樣說，居然這樣質問他。

    在這個世界上，他可能會遭受到任何人的非議和惡意，但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

    這一刻，過往的記憶全部涌入了腦海之中，她的好，她的壞，她的一切都如同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閃過。

    和她相遇，和她相愛，被mama逼迫著發毒誓，被mama一次次的囑咐和咒罵，他從沒有想過要退縮，從沒有想過要和她分開，可沒想到這一切到了她的嘴里都成了一場笑話。

    常斐然失望了，無比的失望，他不能想象自己的真心相付對她來說竟然只是一種報復的工具。

    可這話又那么的熟悉，好像曾經在哪里聽到過，曾幾何時，他好像也忍著心痛說過相同的話。

    “賤人！”穆嵐咬牙切齒，憤怒的瞪著楊薇，她心里清楚“責任”二字是常家人永遠無法繞過的話題，這兩個字的重量要重于一切，她知道楊薇提出這兩個字，那就是抓到了常斐然的軟肋。

    “斐然。”穆嵐抬了抬下巴：“她說的對，你應該救她，我已經和你爸爸分開太久了，我該去找他了，你別為難，mama不會讓你為難的，mama愿意犧牲，就像你爸爸一樣犧牲，mama心甘情愿，你救她吧。”

    常斐然抬起頭，看著自己的mama，以往將他護的嚴嚴實實的mama，此時蒼老了許多，卻也高大了許多，恍若一座偉岸的山，佇立在自己的面前。

    他知道，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就意味著要擔負這樣的責任，他知道自己選擇了做軍人，就意味著犧牲，犧牲自己，奉獻一切，可那是自己的母親，他寧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去傷害她。

    她縱然曾經對自己嚴厲，縱然做過錯事，有千般不對，可畢竟是她生了自己，養了自己，如何能讓自己的mama就這樣犧牲……

    “嘖，男子漢大丈夫，居然這么優柔寡斷。”麥穗橫了常斐然一眼，諷刺的說：“要不然我替你決定好了，就讓她們兩個都……”

    “我替我媽。”常斐然咬了咬牙：“我替我媽去死。”

    “斐然，你瘋了！”

    麥穗吃驚的看著常斐然，片刻，忽的一笑：“這么說你選擇救楊薇了，真是個好兒子啊。”

    楊薇望著常斐然，忽然松了一口氣，常斐然選擇救自己，那至少穆嵐是安全的吧，自己又說了那么狠的話，常斐然恐怕也對自己絕望了吧。

    絕望了好，絕望了就會忘記，縱然自己死了，他也不會再糾結于自己和他的感情，他還可以開始新的感情，可以走自己的生活軌跡，好好的生活下去，總比被她絆住腳步要好。

    穆嵐活著，他也可以恢復正常，這樣真好。

    “既然你選擇了救楊薇，那就讓你mama去死好了！”麥穗抬起槍指向了穆嵐。

    “媽！”常斐然驚呼。

    楊薇：“麥穗，你騙我！”

    麥穗掃了楊薇一眼，心頭閃過報復的快感，她是不是騙你有什么關系，最重要的是，此時穆嵐死了才是對你們最大的報復，你想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她就偏偏不讓你如意，她就偏偏要讓你活著，讓你和常斐然都活著，活在痛苦和報復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砰——

    一聲槍響。

    楊薇下意識的閉了眼睛，她不該相信麥穗，不該說那些話，不該……

    噗通——

    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緊接著，槍聲接連響起……

    楊薇猛然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的歹徒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她下意識的看向穆嵐，穆嵐沒有受傷，身上連點傷痕都沒有，反倒一臉驚喜的笑了。

    “我就知道斐然肯定自有安排。”穆嵐看了一眼楊薇，臉色瞬間難看起來：“這下你露出來狐貍尾巴了吧，你再也別想騙我兒子！”

    楊薇沉默。

    兩個人都是被吊在架子上的，居高臨下看去，不斷的有歹徒中槍，或者不小心跌落到水中被鯊魚分食。

    常斐然！

    常斐然去哪了？

    楊薇急忙在人群中尋找，終于，她看到他了，他正攔在麥穗離開的路上，躲在角落里和埃倫、麥穗持槍對峙。

    砰砰砰——

    雙方不遺余力的射擊著，子彈在這不大的屋頂上亂飛。

    楊薇擔心極了，可她被綁在這里，腳下是打開的玻璃板，她下不去，自然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咔咔——

    埃倫的槍里沒了子彈，他和麥穗對視了一眼，從兜里拿出了遙控器。

    遙控器！

    楊薇腦袋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著急大喊：“常斐然，小心腳下！”

    話音未落，只見埃倫按在了一個按鈕上，瞬間他們腳下的玻璃發生了變化，其中一半向另一邊收攏過去，反應不及時人撲通撲通的掉進了水里，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鮮血瞬間就染紅了魚池，鯊魚在水中游弋，一口咬下去半個人……

    魚池內，慘絕人寰！

    幸虧楊薇出聲提醒，常斐然反應極快，站到了另外一塊玻璃上，倒是沒有掉下去。

    他抬頭意味不明的看了楊薇一眼。

    楊薇心頭一動，下意識的挪開了眼睛，她剛剛說出了那樣的話，此時還如何去面對他，再說，現在也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埃倫和麥穗已經趁著大家慌亂，重新閉合了屋頂的玻璃，往大門附近跑去。

    常斐然連忙去追，豈料自己剛剛邁了兩步，腳下的玻璃就收了起來，他險些跌落下去，好不容易方才穩住身形，那兩人已經到了門口。

    這里的玻璃不斷的變換位置，顯然這個地方已然成了一個巨大的吃人的迷宮，稍有不慎可能一腳就踩空了掉下去。

    “左二，前三，右四，前五，左二。”

    楊薇及時出聲提醒。

    她是被吊在半空的，居高臨下，剛好可以將這里的玻璃道看得清清楚楚，常斐然看不見的地方她能盡數看到。

    常斐然不疑有他，按照楊薇的方法快速追了過去。

    眼看還有兩塊玻璃就要追上兩個人，常斐然準備不顧一切的沖過去。

    “不要動！”

    常斐然腳步一頓，只見面前的兩塊玻璃迅速挪開，空出足有近兩米的距離，剛剛若是自己不顧一切的沖過去，恐怕現在已經掉進了鯊魚池。

    麥穗狠狠瞪了楊薇一眼：“去死吧！”

    “楊薇……”

    ☆、第506章麥穗的挑撥

    麥穗丟出來的是一個圓形的小飛鏢，飛鏢命中了綁著楊薇的繩子。

    楊薇自空中墜落下去。

    “左三，前二……小心腳下……”

    話音剛落，腳下的玻璃就顫了顫，常斐然毫不猶豫的向左挪了三步，再向前跑了兩步，直撲埃倫而去。

    埃倫被常斐然撲倒在地，遙控器一下摔了出去。

    來不及去撿遙控器，常斐然忙回頭看去，只見楊薇坐在一塊玻璃上，正驚魂未定的看著他。

    他心頭一松，上去就是兩拳砸在了埃倫的腦袋上。

    埃倫眼看就要拿到遙控器了，被他砸的眼前一黑，腦袋重重的磕在了玻璃上。

    麥穗沖過去搶遙控器，常斐然長腿一伸，勾住她的腳，將她絆倒在地，同時撲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遙控器，按了上面的一個按鈕，腳下打開的玻璃瞬間閉合起來。

    安全了。

    常斐然用力將遙控器丟的遠遠的。

    此時，麥穗也扶著埃倫站了起來。

    埃倫擋在麥穗前面，吐出一口血沫：“還真厲害。”

    常斐然緊了緊拳頭，用他mama和楊薇來威脅他，夠狠的。

    “來，我們比比拳腳，輸了就自己跳下去喂魚。”常斐然最初是想著抓到他們，可此時此刻，在經歷了這一番驚心動魄之后，他卻只想把麥穗和埃倫丟下去喂魚，讓他們兩個人葬身魚腹。

    埃倫推了推麥穗：“我擋著他，你先走。”

    “埃倫？”

    “別廢話，我答應了你，會保護你的。”埃倫擦了擦唇角的血，這才毅然決然的對常斐然說：“來吧。”

    常斐然和埃倫當即在玻璃上打了起來。

    麥穗眼見兩人打的兇狠，一狠心往門口走去，剛剛走了一步，卻見面前的玻璃忽的一動，縮了回去，她差點一腳踩下去掉進鯊魚池。

    她猛然抬頭看去，就看到楊薇站在一塊玻璃上，正在遙望著她，她的手中拿著的赫然便是那個遙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