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饕餮怔怔凝視著那張誘人的紅唇,蟄伏了上萬年的饑餓的欲.望蠢蠢欲動。在血管里滾動的血液guntang,能灼傷皮膚,野蠻的叫囂連帶著沖動被壓在喉嚨,仿佛頃刻間就能噴涌而出。 他的喉嚨從未有過的干燥。 這讓饕餮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難道,是想吃了涂綿綿? 作者有話要說: 涂綿綿:我對饕餮沒想法。 饕餮:我不想吃她。 哈哈哈哈感情路真難╮(╯▽╰)╭ ☆、來自犬封國的美人 涂綿綿貼在冰涼的墻壁上,在饕餮的注視下難掩驚慌。她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有什么事好好說。” 饕餮像是觸電一般倏然縮回手, 隨即離開了房間, 留下涂綿綿一個人傻眼。 “……” 剛才發生了什么? 涂綿綿心有余悸地長呼一口氣,她拍拍胸脯, 回想著自己方才愚蠢的模樣, 很想一巴掌把自己拍到墻上。為什么有那一瞬間會覺得饕餮在盯著她的嘴唇不放?果然是錯覺吧,都是錯覺。 她走到窗邊, 拉開厚重的窗簾, 寒風吹得樹林索索只響, 屋內盎然如春, 將漫長的寒冷隔絕在墻外。 “春天快要到了啊。”涂綿綿喃喃自語。 深夜。 隔著一堵墻,一人一妖怪皆是清醒的狀態。涂綿綿蓋著柔軟的被子翻了個身,腦袋里亂七八糟不知在回憶些什么,越想睡覺越是睡不著。隔壁的妖怪先生正一手舉起軟塌塌的小兔子,他捏了捏,總覺得手感好像沒有之前那么好了。 難道是因為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么。 饕餮回想起涂綿綿柔軟的臉頰,柔軟的紅唇,煩躁地按住胸口。在漫長睡眠中克制的食欲居然又開始蠢蠢欲動,若是被神祇們知道, 恐怕想盡辦法都得讓他陷入沉眠。 在最饑餓的時候,他是沒有神志的。見到生物就會張開大嘴吞噬進去,不論是妖還是神祇。 若是這一次爆發,一口吞了涂綿綿…… 被陡然捏緊的兔子發出嘎吱的一聲響,軟趴趴的耳朵垂下來。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 那雙淺淡的眼眸染上夜色的沉重,隨即倏然閉上。 …… 涂綿綿睡得不□□穩。 她輾轉反側,腦袋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回到幼時的村莊里,只是自己的個頭太小。她努力地仰起頭,看到還有一頭黑發的涂婆婆正跟別人說著什么,她一手牽住涂綿綿的小手,露出慈祥的笑容。 涂綿綿懵懂地眨眨眼睛,轉過頭,看到同樣年輕的謝嬸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正朝著她虎視眈眈,一副兇巴巴的模樣。 記憶中的她在陽光下奔跑、去下河捉魚,撒歡似的在村子里到處跑。 涂婆婆只是一直笑著,看著她在小男孩身后當一只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 直到某天。 跟小伙伴們玩捉迷藏的她不知道為什么跑到了很遠的地方,那是個堆滿草垛的田野,她越走越遠,直到天色黑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冷風的呼嘯如魔鬼的哀嚎,嚇得她瑟瑟發抖,躲在一個草垛下放聲大哭。 凌冽的寒風一瞬間停滯片刻。 面前落下一道黑影,蓋住她的身體。她擦擦眼睛,瑟瑟發抖地抬起頭,便看到—— …… “叮叮咚咚!” 手機鈴聲猛地炸開,嚇得涂綿綿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來。清醒過來的她立即懊悔地捶捶腦袋,只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把手機調成靜音。夢中的碎片記憶轉眼間消失不見,干干凈凈,半點兒痕跡都無。 手機還在叮叮咚咚地響著,是涂婆婆的來電。 涂婆婆睡得少,總喜歡在清晨給涂綿綿打電話,擾人清夢。她經歷過無數次抗議無效后,只得接起電話:“婆婆?” “你這丫頭,都快七點了還在睡懶覺?” “六點鐘怎么能算睡懶覺。”涂綿綿嘟囔道。 “喲,睡得這么香,是夢到了你們家的小伙子嗎?” “別亂開玩笑。” “怎么啦,”電話那端傳來涂婆婆爽朗的笑聲,“他又聽不到。這么緊張,難不成他就在你身邊?” 涂綿綿真是被調侃到沒了脾氣。 她嘆口氣,轉移話題:“這么早打來電話有事嗎?” “你林嬸媳婦兒要去城里養胎,這臨走之前想叫你一起吃頓飯,感謝一下你。我昨晚看電視看太晚忘了這茬,今天一起來就趕緊給你打電話,記得跟公司請假啊。” “好好知道了。” 涂綿綿萎靡不振地揉揉眼睛,頭頂的幾根呆毛翹了老高,看起來怪可愛的。她無精打采地下床洗漱,走出房門,妖怪們正熱鬧,紛紛圍著電視坐在沙發上。 鳳皇:“朕要看球賽。” 鸞鳥:“看個屁。老娘的電視劇要開了,請麻溜地滾開。” 南山君:“我愛豆……” 眾妖:“閉嘴!” 看著他們爭執不休的模樣,涂綿綿無言以對。她清清嗓子,說明自己要出去一趟,妖怪們有些蠢蠢欲動,說:“我也想出……” 涂綿綿露出冷冰冰的微笑:“不,你不想。” 九尾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曬太陽。他身著一身白袍,愈發襯得黑發如墨,如謫仙一般的清冷氣質。撐在膝蓋上的手低垂著,像是一滴飽滿的玉珠,美人如花卻隔云端。 臥在腳下的狡看到涂綿綿的身影,立即跳起來興奮地吐舌頭,繞著她打轉。 “要出門?”九尾懶懶地問了一聲。 “嗯。” 涂綿綿想了想,不放心地補上一句:“記得看著點大家。” “噗。”不知道腦補了怎樣一副畫面,九尾輕笑一聲,那張白色描金線的狐貍面具晃了晃,“你還真像是個cao心的母親。” “能不cao心嗎。”涂綿綿長嘆一聲。 一面管著一群雙商堪憂的大齡幼稚妖怪,一面還得防著自己不能投入太多感情,有時候還有些心累。 不過,她也算是苦中帶樂。 回到家中,涂婆婆正坐在院子里擼貓。看著像橘貓實則是只天狗的妖怪徹底放棄節cao,發出舒服的呼嚕呼嚕的聲音,尾巴一甩一甩,舒服得連眼睛都不想抬。 涂綿綿:“……” “你回來啦。最近上班還好嗎?” “嗯,一切都好。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等會兒就走。”涂婆婆說著把天狗放在了一旁小馬扎的墊子上讓她繼續曬太陽,“你別多心,我沒叫陶替是怕他的飯量嚇到你林叔林嬸。” 涂綿綿哭笑不得:“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你就別再拿我們開玩笑了。” 涂婆婆促狹地擠擠眼睛:“保不準啊。” …… 林嬸家隔著兩條街道,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到,正好是謝衿澤家的對門。涂綿綿跟著涂婆婆還沒能進門,對面的大門被推開,露出一張中年風韻猶存的臉,赫然是謝嬸。 她先是一愣,笑意柔和:“綿綿最近怎么也不來我們家了。” 涂婆婆冷哼一聲:“有去的必要嗎?” “婆婆……” 涂綿綿拽拽涂婆婆的衣袖,讓她別發火,對謝嬸說道:“這些天工作忙,改日過去看望您。” “正好我家小子過幾天回來一趟,”謝嬸小心翼翼地組織著措辭,“要不,你們倆一起……” 聞言,涂綿綿的笑意頓時有些勉強:“抱歉,我不想見他。” “啊那個,對不起啊……”謝嬸難掩面色尷尬。 林嬸一家出來,笑呵呵地攙著還沒顯懷的媳婦兒。他們早就聽聞兩家的事情,林嬸是個大喇喇的性格,早就看不慣謝衿澤從小被嬌慣得沒良心,她的嗓門又高又亮,話說得謝嬸頓時掛不住臉。 “我說你們家謝小子是沒這個福氣哦。綿綿天生有福,是他沒那個命,你看你家小子現在混的,一天不如一天,怕是要吃虧呀。” 謝嬸面色有些僵,明顯是被說得有些動氣,又不好在涂綿綿面前發火。涂綿綿連忙打哈哈,讓兩家的人都回去,這事也算就此揭過,誰也別提。 林嬸在院子里的嗓門依然不低:“綿綿這么好的命,以后肯定會嫁個了不得的小伙子,哪還能輪的上他。我就奇了怪了,好好的父母怎么教出這么個心比天高的不孝子。” 涂綿綿拉住她:“別說了,嬸嬸,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嗎。” “哦哦對,你今天可是大恩人,來來,你跟涂婆婆坐在這兒。” 林嬸喜氣洋洋地張羅起來。 話傳到隔壁,謝嬸性格溫婉,罵不出人,眼眶一紅就開始默無聲息地抹眼淚。她越想越氣,卻又沒理由反駁,只是對涂綿綿有了些許的埋怨。 從小長大的孩子,怎么半點情分都不顧了呢。 謝叔是個冷硬的漢子,從小就對謝衿澤嚴加管教,但因為謝嬸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又只能生這一個,不由就多寵著一些。寵著寵著,有時候就變了味,對于他的一些行為裝作視而不見。 她也疼愛涂綿綿,可說到底是不一樣的。涂綿綿是別人家的孩子,只能說是作客,她看著心疼就一起養,想著兩個孩子好作伴,現如今兩人分道揚鑣,她明智理虧,依然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孩子。 就如丈夫經常斥責她這么慣下去總會成禍害。謝嬸冥冥之中仿佛聽到預兆,這讓她有些恐懼。 隔壁的涂綿綿沒有想那么多。 林嬸一家熱情得過了頭,只差把她當做送子娘娘,不停夾菜、倒酒,勸得涂綿綿一杯接一杯下肚,臉頰嫣紅,粉粉嫩嫩煞是好看。 林嬸家的二兒子剛剛服兵役回來,血氣方剛,是個年輕的小伙。他去拿下酒菜,有些心不在焉地偷偷瞄了涂綿綿兩眼,被自家哥哥取笑。 “你呀也就看看得了,配不上人家。” “你不要胡說。”他惱羞成怒地拍了一把,一瞬間臉紅脖子粗。 酒足飯飽,涂綿綿已然微醺。她坐在座位上看著他們收拾完菜碟子,又放上干果和零食水果之類。一張嘴吐出的盡是酒氣,涂綿綿不適地扇了扇,從上方遞過來一杯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