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作者有話要說: 涂綿綿:真讓人頭大。 《山海經·西山經》:“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鸞鳥,見則天下安寧。” 按照起源來說,鸞鳥其實和鳳皇屬于同一類,只不過地位沒有鳳皇高。也是祥瑞象征的神鳥。 ☆、兇獸來了! “相親???”涂綿綿簡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在涂婆婆的口中聽到這個詞。 “所以說,婆婆匆匆把我叫回來,就是為了讓我跟一個陌生的男人吃頓飯?”涂綿綿頭疼地嘆了口氣,“我沒有心思。” “就當過去認識個朋友。每天待在這個小破地方太悶了。” 涂婆婆把對方的照片遞給她,板著臉唬她:“指不定人家還看不上你呢。人家可是留洋博士。” 涂綿綿哭笑不得。 她接過照片,照片上是一張男人正在讀書的生活照。他的身材頎長,身穿襯衫和長褲,溫文爾雅,斯文俊秀,唇角噙著溫和的笑意。 涂綿綿無動于衷地拿著照片,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我絕對,不可能去相親的!” 終于露出真實意圖的涂婆婆:“那也行,你讓我去你們公司看看有沒有什么好小伙。” 兩人四目相對。 “……” “……” * 南風咖啡廳。 涂綿綿沉默地坐在靠椅上,無話可說。坐在對面的男人脫掉毛呢大衣,端端正正地握住杯子。名叫衛恙的海歸文質彬彬,語氣溫和,說起話來極為舒服。 他好奇心不強,只字未提涂綿綿的工作,只是說了一堆關于風景、民俗、興趣愛好的無關痛癢的談話。 “最近合作公司想搞一個關于《百鬼夜行》的策劃。但是,如果讓我來,不如用《山海經》,《博物志》,哪怕《太平廣記》都十分有趣。” 衛恙微微抿唇,喝了一口咖啡。他的音色也如咖啡般醇厚:“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藏,不挖掘太遺憾了。” 一直心不在焉的涂綿綿一愣。 她坐直了身體,方才低垂著的眼瞼抬起,一雙飽含神采的黑色眼眸注視著別人的時候莫名含著幾分動人的美麗。坐在桌對面的衛恙眨眨眼睛,灼灼地盯著她,毫不掩飾對她的好感。 他笑著問:“你也喜歡?” “唔。只是沒想到,因為很少會有人提起這些。” “我的專業就是研究各種志怪傳說,會全世界地跑,偶爾也做田野調查。”衛恙搖搖頭,“可惜,現如今已經很少有人相信這些神話傳說的存在了。” “你相信嗎?”涂綿綿問。 “那你相信嗎?”他反問。 “我嘛。”涂綿綿摩挲著咖啡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不對?” 衛恙盯著她,緩緩笑了。 …… 當涂綿綿回到山海公司,天色近晚。接近深秋的城市還未曾得到過雪的溫存,溫度卻低得凍人。 一轉眼,她踏上路程,穿梭于深林的小徑之中。山海公司門外的另一個世界涂綿綿從沒有嘗試過探索,成年人應該知道什么叫做適可而止,否則有些危險只能是自己找上門的禍端。 這里四季如春,永遠綠意盎然,永遠晴空萬里。抬起頭,依然能遠眺那綿延起伏的山脈。 涂綿綿站在盤根錯節的大樹下,仰起頭,瞇起眼睛望向云層深處。 一條黑色帶著隱約豹紋的大狗沖出來,興奮地朝著涂綿綿狂吠,一邊繞著她轉來轉去。 “狡,過來。” 坐在大門口曬太陽的九尾聲音懶洋洋的。狗聽到他的呼喚,興奮地甩著舌頭跑回去,涂綿綿也跟著走在身后。 “玩得開心嗎?”九尾問。 “啊,還好吧。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么事?” “還算……正常?”九尾語氣飄忽。 涂綿綿:“……不是吧。” 她只不過是一天不在,又發生了意外嗎! 果然,門外寧靜祥和,公司里吵翻了天。事情起因是這樣的:南山君作為一名負責任的好老板,當然得想著如何讓公司多掙點錢。于是在溫鸞的勸(誘)說(導)下,以能給他愛豆的聯系方式為交換條件,讓她也開了直播間。 舉動一出,眾人紛紛嘩然,瞬間“山海公司”和“溫鸞”二字齊刷刷地上了熱搜。 網友議論紛紛。 溫鸞和山海公司是什么關系?一線大明星為什么要去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網紅公司,還直播唱歌打賞?? 前段時間剛剛在小巨蛋和工體聽完溫鸞演唱會的網友們表示受到了侮辱。 大廳里的南山君被吊在半空中,由鳳皇完成男子單打,只聽一陣啪啪響聲,南山君發出嗷嗷嚎叫,但就是抵死不認。涂綿綿心想怪不得九尾會坐在門外懶洋洋地曬太陽,原來是打累了,在休養生息。 “……” 南山君的眼鏡被打得掉落在地上,他倒吊著,整個人宛若壯士赴死,咬牙默念愛豆的名字,說什么都要拼了。 涂綿綿仿佛又要見證在這位飯圈毒瘤的致命愛慕下,即將發生的愛豆隕落事件。 她面無表情地問:“對了,鸞鳥呢?” “她在和粉絲互動吧。” 涂綿綿:“……掐掉她的網線。” 鸞鳥嘟嘟囔囔有些不開心,但看到涂綿綿板著臉,立即就不吭聲了。她小聲說著女人就要開心否則會長皺紋之類的話,被涂綿綿嚴肅地瞪回去。 “讓我省點心好吧。” 現在網上沸沸揚揚什么傳聞都有,她再口無遮攔地解釋,恐怕第二天就有狗仔埋伏到公司附近。熱搜上已經有有心人指靶,人.rou山海公司的地址,涂綿綿能預想到今晚徹夜不眠處理公關問題了。 “這樣不行啊。”她嘆了口氣,“我們需要公關,需要宣傳,需要安保……算了安保不用。我們需要至少十人以上的工作人員。” 以往她只管理謝衿澤一個人的事情,如今可好,一個人管一堆不省心的妖怪,還有南山君這個豬隊友。 鸞鳥還在嚷嚷著也要跟涂綿綿住在一起,說什么“女人不能跟男人混住”的瞎話。 被放下來的南山君扶著腰,扶了扶碎掉的眼鏡,說:“你湊什么熱鬧。她住在最后面是免得被大妖怪一進來就咬死,你不在前面當炮灰要你有何用?” 涂綿綿:“啥?!” 南山君淡定安撫她:“別怕,開玩笑的。” 正說著,手機猛地滴滴一響,嚇得涂綿綿抖了抖。她還沒來得及拿起手機,鸞鳥湊上前看了一眼,起哄地調笑:“了不得啊了不得,我以為你會一直吊死在謝衿澤的那棵歪脖子樹上呢。” 提到謝衿澤的名字,涂綿綿的手頓了頓,抿唇不語。 鳳皇好奇地問:“謝衿澤?誰?” 南山君深沉地望著他:“你問的太多了。” 手機上是剛剛相親結束的海歸男衛恙的信息。他邀請涂綿綿去看一場展覽,說是有百年難得一遇的珍奇,涂綿綿一定會喜歡。 涂綿綿想,這個人接觸起來不算討厭,多見一次面也沒問題,也免得涂婆婆每天亂想。 她回復信息,兩人約定好這周六的晚上一起去看展覽。 工作上還有一堆爛攤子,涂綿綿頭痛地抱著筆記本電腦說:“我先回到房間了。你們不要太吵。” “需要幫忙嗎?”九尾抱著狗笑笑地問。 “你看著點南山君,不要讓他做錯事。” “好。” 涂綿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廊的最深處幽靜、逼仄,走著走著,仿佛背后的妖怪們都在漸漸消失,燈光像一個聚光燈中心,圍繞著涂綿綿的腳步一步一步照亮,她宛若舞臺上的獨角戲,走過的地方又恢復了黑暗。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讓涂綿綿心煩的時候就會走來走去,像是在玩一個游戲。 她突然停下腳步。 …… 剛才,地面是在顫動嗎? 涂綿綿的心跳陡然加快幾分,她抱緊了筆記本電腦,回過頭,卻震驚地看到漫天都是九尾肆意生長的尾巴,正鋪天蓋地地沖向四面八方。 她聽到一聲極尖銳的叫聲:“涂綿綿快向前跑!” 跑! 涂綿綿半秒都沒有多想。來自靈長類進化漫長史的敏銳的第六感令她頭皮發麻,寒毛直豎。她立即回過頭,朝前面拼命地跑! “吼——” 來自大門處傳來一聲暴躁的怒吼,像是從地獄沖出來的吼叫,如猛獸如惡鬼,震得人耳朵嗡鳴,差點兒腿軟跌倒在地。隨即,像是有東西撞在建筑物上,發出轟地一聲,塵土飛揚。 “九尾!鳳皇!拉住它!” “吼!!!” 第二次的怒吼更為狂暴,鋪天蓋地的威懾氣息恐怖到讓涂綿綿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她的耳旁傳來金石之聲,如鋼鐵撞擊墻壁,發出頻率極快的爆破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她不用回頭都能感受到即將追上前的潮熱的氣息,混雜著一股極難聞的血腥味。 若是此刻涂綿綿回過頭恐怕當場就能嚇死。 一頭龐大的巨獸大張著嘴,獠牙若隱若現,正以飛快的速度朝她沖去。它的雙翼由骨翅做成,輕易將一件件房子割裂成兩半。若不是九尾的尾巴緊緊糾纏著它,再加上其余妖怪將他死死拽著,怕是下一秒涂綿綿就會落入腹中。 “咚!” 一道身影一躍而上,一劍插在它宛若猛虎般的頭顱上,巨獸因為疼痛發出極為恐怖的怒吼,卻在南山君的呵斥下總算緩緩停下。 “窮奇!你夠了!” 涂綿綿跑到腿軟,咚地一聲癱坐在地上,已是大汗淋漓。 喉嚨干到能冒煙,即使如此依然秉持cao守緊緊抱著筆記本電腦。涂綿綿喘著氣回過頭,卻和一雙不過兩米遠的龐大如燈籠的黃色的眼睛撞上。它盯著涂綿綿,一雙豎瞳如抓住了老鼠的貓,又冷又饑,垂涎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