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在我死后不久,偶然看到一個報到。一伙詐騙犯偽裝成星探,然后誘惑涉世不深的少年少女簽約當明星,說是要全封閉培訓,不讓帶手機聯絡其他人。其實就是個yin窩,根本不是培訓,而是送進一個私人會所供上面的人享樂。” “就算不接受他們也有各種手段讓你屈服,那些手段”阿颯回想起看到的報道和一些游魂口述的真相,還是說不出口,最后只能氣憤的到:“簡直令人發指,那些人根本就是畜生!” 君戲九就算不知道那個報道背后的真相,也大概清楚怎么回事。 槐樹精以前喝多了的時候也跟他講過自己有個相好的青樓女子就是被拐賣的,喝多了又嘆古代的女子命賤,道那些女子如果有選擇,又有哪個是真心實意入風塵的? “認命的,上面高興了也會給點好處,然后有些人為了利益愿意同流合污。也有些一些不認命自殺的,但那些畜生用他們的手機拍一些車站機場之類的動態和心情然后做出他們離開的偽裝,身體還,還,還被用作器官買賣!” “喪心病狂!我的性格我知道,我是絕對受不了那種一定會反抗到底,到最后的下場” 即使不說也可以預料到,阿颯的性格太剛硬。 “咳咳,放心,他們會遭到報應的。”君戲九喝了口水壓下胸腔的不舒服。 普通的靈死亡后,會消散回歸原始。但這種作惡多端的人死后地府是會緝拿歸案進行審判的。 “……” 沉默了會,阿颯突然站起身,向君戲九鞠了個躬,大聲的道,“謝謝!” 他不甘死于車禍,又慶幸死于車禍。因為不甘,因為執念滯留人世。 “真的謝謝你。” 對于車禍他已經看開了,不甘心的是他的明星夢。見識過了選秀的黑暗,他就有些不適應。更不用說那個名利場上的爾虞我詐,生死拼殺。 他父母說得對,他不適合進入那個名利場。 “夢醒了,我也該走了。” 阿颯身上的鬼氣突然開始劇烈波動,一絲一縷的黑氣逐漸隨風飄散。 鬼可以保持神智滯留人世間靠的就是鬼氣,鬼氣越多越強大,很多鬼修甚至可以用鬼氣抵御陽光。 君戲九張了幾次口都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捏著杯子的手骨節泛白可知他的內心并不平靜。 阿颯一直保持著微笑,鬼氣已經消散完了,身體開始逐漸轉化為透明的光點。像是沙化一般,開始分解。 鬼氣消散完后,靈魂也會回歸原始。 “阿九,謝謝你。雖然沒得冠軍,但站在那個舞臺唱一次歌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嘿嘿,你要上學了就不能待在就罷了,嘿嘿,源哥會哭暈在廁所的!至少有一半的小jiejie是沖著你來的!哈哈你幫我托夢給爸媽,該說的都說了,我已經沒什么遺憾了謝” 到最后阿颯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看著君戲九笑,直至最后徹底化為光點,大部分隨風消散,少部分飛入君戲九的靈臺。君戲九蒼白的瞬間臉色出現一抹紅潤。 君戲九神色有些恍惚。 世間再也沒有阿颯這個人了,等他的父母親人也不在后,阿颯這個個體的“存在”也會無聲無息的徹底抹消。 相遇離別還有再見時,然而他的離別就是永恒。 自愿的,被迫的,強制的他已經記不清送走多少靈回歸原始了。 君戲九內心陷入惆悵迷茫之中。直到被一只飛進來的烏鴉驚醒。 烏鴉落在君戲九的肩上,然后低頭在耳邊輕聲訴說,【九哥兒,槐師有急事找你,盡快回去一趟。】 君戲九也顧不得悲秋傷春了,槐樹精沒事是不會這么急著叫他回去的。急忙問:“家里出事了?” 他不敢想象失去老槐樹精后,一直一直經歷離別,他還有什么堅持活下的動力? 【槐師沒事,是文夫人九哥兒你回去再說,當面說不清。】 聽到老槐樹精沒事,君戲九稍微心安了點,揉了把烏鴉的頭毛,從懷里掏了幾顆堅果喂它。 這只烏鴉死前啄食過老槐樹精的槐花,死后因為這個機緣而靈不滅,烏鴉不愿意離開,老槐樹精無可無不可的就一直養著這只烏鴉。后來修煉久了開了靈智,烏鴉感恩老槐樹送它的機緣,就留下來一直陪伴老槐樹精。 君戲九請了一會假,出門找到一條窄巷。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取出袖子里的法尺,橫放在手上捏了一個法訣,然后開始向前走。 在君戲九快走出巷口的時候,路突然開始延伸,一直沒入黑暗中。 用現世的交通工具最起碼要話費四五個小時才能回去,開陰路回去就快很多。 烏鴉在前面飛著帶路,君戲九加快腳步跟在后面。 雖然說老槐樹精沒事,但不親眼確認,他不放心。 第8章 多了個奶奶 君戲九趕回的時候,先打量了下槐樹精本體的情況。樹冠依然茂盛,枝葉也沒枯敗的情況,不由松了口氣。 槐樹精早就和槐樹融為一體了,槐樹的情況可以直觀的反映出槐樹精自身的狀態,這個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的。 既然槐樹精沒事,君戲九的神情也就恢復了鎮定。槐樹精看到自己養的孩子第一時間關心自己,也老懷欣慰。 “父親,文夫人有何事?” 雖說是他只是個養子,但君戲九是真心把槐樹精當自己的父母親人看待的。小時候他還叫老師,后來試探的改口槐樹精也沒反對,默認了這個稱呼。 槐樹精撫了把下顎的長須,他還保留著以前文人的行為習慣,對待胡須比發型還看中。 “不清楚,你過去看看。” 君戲九心有些疑惑,點頭應了:“是。” 吳嬸這時才上前一步給君戲九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衣著。文夫人從行為舉止上可以看得出是大家小姐出身,她對儀表這方面很看重。 就因為她講究和規矩多這一點和最近新死的亡魂合不來,之前上門請求過君戲九把她的墳頭遷到了亂葬崗最南邊。 文夫人性格清高孤傲,和誰都相處不得來。君戲九和她也不太相熟,只是每次帶回祭品的時候,會單獨分她一些。 她是帶子而亡,身上的戾氣很重,一般新鬼輕易也不敢招惹她。只是稀奇的是她并未因為怨恨而化為厲鬼,一直很安分的住在這里。 到了南邊的地帶,周圍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單墳,墳包旁邊只立著一根雕花木牌。木板上,簡單的寫著文夫人三字。 君戲九扣了扣木牌,算是在敲門。 當初給文夫人遷墳的時候,他自己還靠別人養活呢,自然沒錢置辦石碑。最后找了個塊木牌當墓碑,只是盡可能的雕刻上好看的花紋,也算是一份心意。 墳包一陣扭曲,一條通道突然出現在旁邊。君戲九抬步而下,這是通往陰宅的道路。 一般除非主人愿意開門迎客,不然旁人是進不去的。當然外來的陰魂實力強大的話,也能強行闖入。 相比外界寒酸的墳包,陰宅的布置可堪稱奢華了。屋內布置的物件,基本都是君戲九用紙扎燒給她的。 陰魂就這點方便,使用的東西可以以紙作形。 別看亂葬崗居住的大多都是游魂,墳包外形看著都很凄慘,不過住在這里的陰魂各個的陰宅都盡量布置的很是豪華。 反正紙又不費錢,做法事消耗的靈氣養養就回來了。剛學會以紙作形的咒術,君戲九就給大伙全部換了新裝。 屋內,文夫人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梳妝,君戲九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垂首在門前站定。 “文夫人,您尋我何事?” 文夫人對鏡簪好一只發簪,揮退丫鬟,她從梳妝臺起身來到屋內隔開擺放茶桌的地方。 “過來,坐。” 君戲九走過去,落座。 文夫人親自倒了杯茶遞給君戲九,丫鬟是紙人,只有簡單的思維模式,一個命令一個動作,沒有自主性。 她抿了口茶,問了句:“聽聞,你要去京都上學?” 君戲九點頭:“是。” “很不錯。” 在文夫人所屬的那個時代,但凡能考上大學的,幾乎個個都是天之驕子,擁有真材實料,含金量很高。 君戲九對文夫人的夸贊心下有些赫然,考試不是他答得卷,但分數卻算在他頭上。 礙于槐樹精的心愿,他只好接受這個事實,只是暗下決心,之后定要加倍的把所缺的知識學習彌補回來。 文夫人放下茶盞,神色凝重的道:“我請你來此,是有一件事相求。” 長輩講話,君戲九也放下手里的茶杯,身體更加的端正了一些,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 文夫人的神色陷入回憶,接著開始訴說她的故事。 文夫人本家姓程,名秀芹。如眾游魂所猜測,文夫人生前是個大家小姐。文是她夫家的姓,她的愛人名長生,就是如今當地的一個窮小子。 她在大學時期和文長生相知相戀,家中親人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一氣之下,她就和文長生私奔回了鄉下。 他們的故事雖然以悲劇結尾,但并非是兩人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背叛了彼此。而是兩人在歸途當中,不幸遭遇到了劫匪,雙雙殞命。 文長生只是個文弱的書生,自然打不過那些劫匪。雖然他拼盡全力的阻攔為陳秀芹爭取逃跑時間了,但陳秀芹當時有孕在身,哪能跑的太快。 劫匪殺了文長生后,很快就追了上來。陳秀芹為了不受辱,加之愛人死在眼前,絕望悲憤之下,自盡而死。 她死前懷有身孕,回鄉為見愛人的父母還特意穿了身紅衣,又在正午極陰的時候含冤而死。她死后沒多久,當場就化為厲鬼,報仇索命。 文長生不想陳秀芹以后變為厲鬼為禍一方,然后被人當成惡鬼鏟除掉。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永遠是那個雖然性子清高孤傲,但內心存著溫柔良善的大家小姐。 最后文長生喚醒了陳秀琴的神智,可是自己卻鬧了個魂飛魄散的結局。陳秀芹因陳長生最后的遺愿,就在愛人的家鄉留了下來,自稱文夫人。 “前段時間,我得知了老父尚在人世的消息。” 年輕沖動過后,就是無盡的懊悔。她本來打算生米煮成熟飯,就算父母不同意,也只能認了文長生。 誰知 “我家原在京都,父親以前就是國大的教授。我想讓你充作我的孫兒替我這個不孝女為老父送終。” 她尸骨埋葬在此地,無法離開此地。況且她也無顏再去面對老父,文長生和他們的孩子也在此地,她要陪著他們。 君戲九有些躊躇,不是她不愿意幫忙。要只是單純的照顧老人,死后替他料理身后事倒不是什么難事。但充作文夫人之孫的身份,憑白就拉低了槐樹精的輩分。 槐樹精在此立足近千年,君戲九已認他做父,再認作一個小輩女子之孫,這樣槐樹精的臉面過不去。 陳秀芹聽了原因也陷入了沉默。 她之所以一定要君戲九充作是她的孫兒,一是年齡大概能對的上,畢竟以前的人基本都是早婚早育。二是她還另外得知了一些隱情。 她之前在大學有個關系比較好的女性朋友也喜歡上了文長生,后來文長生喜歡上了自己,那個朋友因為告白被拒絕惱羞成怒,反而記恨上了他們。 那個朋友自此懷恨在心,有次找機會背后指使人誣陷文長生偷盜。文長生的家庭困難眾所周知,下學期的學費都交不起,鋌而走險很正常。 當時學校又沒安裝監控,證據又確鑿,還有人證,文長生幾乎無法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