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第二百五十一章 還能怎樣 我站了很久,發現自己現在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睡意全無,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因為是私立醫院,收費貴了服務就還跟得上,所以一大早有人把早餐送到病床前。我用過早餐以后,醫生過來查房,勸我道:“這是個小手術,不用擔心的。” 我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這個手術如她所說,很小,很快,并且很成功。 她讓護士把我推回病房前說:“建議臥床休息一周,你的體質實在是太差了。” 我點頭應了下來,心里想的卻是等一下能走了,去看看豆包。 這個懷孕的計劃失敗了,我的豆包剩下的生命只能用周來計算了,我又怎么能把時間浪費到病床上? 這個時候,我想大叫,想找個人傾訴,但是沒有。我只能說給自己聽,覺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憋炸開了。 手機在我枕頭邊響了起來,是羅小天打過來了。 “陶然,你昨天晚上怎么連個電話都沒打,出什么事了嗎?”羅小天關切的問。 聽到他的聲音,我淚如泉涌,再也忍不住了。 因為哭得太厲害,嗓子緊得要命,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了?”他聽不到我的回答,又問。 我拼命的忍,生怕一發聲就泄露了我在哭的事。 “陶然,你在哭?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說話啊!”羅小天更著急了。 他越是著急,我越是說不出話來,嗓子越來越緊,直覺得自己就要啞了。 “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他說。 “爸。”我終于用盡全身力氣叫了一句。 “不要急,慢慢說,到底怎么了?”羅小天問罷,又覺得不妥,馬上追了一句,“我去找你。現在豆包吃過了早飯,正在休息,王阿姨一個照顧完全沒問題的。” “我在醫院。”我對他說出了醫院的地址,他囑咐我兩句要好好的,然后迅速的掛了電話。 其實從豆包的的醫院趕到這里并不近,開車也要用四十分鐘,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但是,今天是周三不可能不堵車的。 羅小天二十分鐘后就推開了我病房的門,看到我以后松了一口氣:“別亂想,天無絕人之路。” 他開口的頭一句話就是這個。 原本我已經止住了哭,但是聽到他的話以后,淚水再一次崩潰。 “沒事了,我已經托國外的朋友在找了。”他說。 我知道他為豆包所做的一切,但是談何容易啊。 “陶然,放心吧,我前幾天托一個大師給豆包算過命的,他大富大貴,長命百歲,所以這一次的病是肯定會治好的。”羅小天道。 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勸慰我的話,還是拉著他的手淚目的說了一句:“謝謝,希望能借到大師的吉言。” “放心,一定會的。”他目光溫柔的說。 原來,大家說的是真的,書上說的也是真的。不管發生了什么事,能夠永遠不離不棄的守在自己身邊的人永遠是父母,也只有父母。 羅小天勸了我一會兒,我終于慢慢平靜了。滿心的負面情緒也找到了出口,現在平和了很多。他說得對,不到最后一刻就是有希望了,萬一明天就配型成功了呢。 我在等待著這個希望,滿心的期待。 這時,我不想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就隨口問道:“你怎么來得這么快?才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他笑了笑,從口袋里換出一串兒鑰匙對我說:“開摩托車來了。” “你瘋了,這么在歲數,萬一出什么事,你讓我怎么辦!”我一聽就急了。 他再怎么看起來顯得年輕,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怎么能開這么危險的摩托車呢?而且,還開得比汽車都快。 他笑了笑:“你就放心吧,你老爸年輕的時候開過賽車的,這種路況開摩托,又是這樣平常的速度,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不行,你都說了是年輕的時候。”我朝他伸出手來,“鑰匙給我吧。” “干什么?”他問。 “以后都不要再開摩托車了。”我說。 他笑了笑:“這車不是我的,是我在醫院門口朝一個小朋友借的。用我的小跑換來的,他說等一下過來還給我。到時候,人家就把這個摩托車開走了。”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他這幾天瞞著我偷偷買了一輛摩托車呢。 羅小天看我情緒沒那么激動了,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他從豆包的病房出來,怕我一時想不開出事,急得不行,正要把車開到便道上一路沖過來時,看到了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朋友開著摩托車攔在他前面。他當時就掏下車窗對那個小朋友說,我有事急,能不能和你換一下車開。 十六七歲的小男孩正是玩心最大的時候,看了一眼羅小天的車就同意了。接下來,兩個人就換了鑰匙,小男孩還把頭盔遞給了他。 “你也不怕他把你的車給開走了。”我說。 摩托車最貴能有幾十萬吧,羅小天的跑車至少三四百萬吧。 “不會,這個孩子的摩托車價值四百多萬,是限量版的,他要是真的開走了,是我占便宜。”羅小天說。 我一下就被震驚了,摩托車居然要四百多萬?這是金子做的車子嗎? 羅小天看著我的表情,笑道:“少見多怪。” 因為他的寬慰,因為對豆包的牽掛,因為自己心有不甘,我在醫院里住了一周以后緩了過來。 當我再次看到豆包時,他抱著我不停的掉眼淚。 我連續一周不來醫院看他,羅小天和他解釋了,說是我身體不適,做了一個小手術。 “mama,你現在好點嗎?”豆包擔心的問。 我抱住他笑道:“mama已經全好了。” 他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說:“我也要早點好起來,這樣的話以后就能好好照顧mama了。” “好,mama等著將來老了,你來照顧。”我也道。 現在我不再去想什么道德綁架,什么給孩子制造心理壓力什么的。只要他能堅持下去,我說什么都可以。 我做了手術,豆包的病仍然沒有起色。但是,除了我和羅小天,段景琛以外,似乎無人再關心我的生死。大家都在忙著掙錢,忙著做生意,忙著開公司。我的生死,我孩子的生死與這個世界似乎沒多大的關系。 在這一刻,我有點看透了。 司建連沒和我打過電話,縱然他知道我懷的那個孩子沒了。顧一笑也沒再和我打過那個電話,那一次他去接我,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我做完手術后的一個月,我接到了醫院的通知,說是匹配到合適豆包用的骨髓了。對方是自愿捐獻的,正好能和豆包匹配得上。 我拿著電話,聽著醫生的話,手在抖,腿在抖,全身都在抖。 居然,真的有奇跡出現了! “我想見一見那個人。”我說。 “可以,因為捐獻的時候也會見面的。不過,我需要和他說一下。”醫生說。 “好的,越快越好,謝謝您了!”我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掛了電話以后,看著羅小天高興得差一點兒跳起來。心里的高興和激動根本無法言表,我一下抱住了羅小天。 他聲音有些哽咽,拍著我的后背說:“我早就說過了吧,豆包吉人自有天相,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們用最好的藥,最好的醫生。” “嗯,一定要把豆包治好。”我點頭笑道。 這個時候的笑,雖然也帶著淚,但卻是發自內心的真正高興。 三天以后,我們見到了骨髓捐獻者。 我和羅小天都是一愣,因為推開病房走進來的那個少年,我們都認識。那是和羅小天交換摩托車的少年。 他看到我們也是一怔,問道:“咦,怎么會是你們?” “這么巧,小老弟。”羅小天走到他跟前,用力的給了他一個擁抱說,“所以那天,我在醫院門口遇到你,你是剛剛從這里出來?” “對啊,我來做捐獻骨髓的登記。”少年說。 “既然這么有緣,請教一下名字吧。”羅小天說。 “我姓方,叫方天畫戟。”少年說。 縱然這是很認真很嚴肅的一個會面,我還是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他自己也撓了一下頭說:“我每次做自我介紹都是這個結果,我mama方,她說我爸姓天,為了表示我是他們的孩子,而且從小就與眾不同,所以給我取了這么一個霸氣的名字。” 從他淡定的語氣,我聽出來他性子很好,而且家教也不錯,尤其是他的mama,感覺是一個奇人。 “那我和你還算有緣,因為我名字里也有一個天字。”羅小天笑著說,“但是沒你的霸氣。” 方天畫戟和我們大致講了一下他來醫院捐骨髓的過程,說完以后走到了豆包面前,看著他說:“小弟弟,你放心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看我又年輕又帥,身體又好,所以上天派我來救你了。”